第二十章：不要回答

　　話說我壹睜眼便已經來到了科技十分發達的未來，轉眼便看到來自外星的通訊，這幾句話我太熟悉了，分明是我穿越以前讀過的小說裏的話！難道小說在這個世界裏成為事實了？我表示懷疑，當下就按智能機器人的指引朝太空署走去。
　　壹見到我，壹個軍官模樣的人就激動地小跑過來報告，“您看到共享了嗎？這是人類第壹次接收到來自地外文明的信息，現在全體人員等待您的指示。”
　　我再壹次仔細查看了壹番旁邊復雜的儀器，不知道這條消息到底是不是三體人發來的，於是打開了隨身攜帶的光腦，下令各部長官於半小時後到會議室開會。
　　前往會議室的路上，我想了很多，現在我依然沒有從這個世界脫離，說明還在既定的軌跡上，如果這消息真是三體人發來的，我要做什麽才能改變未來？
　　會議室裏，太空署的署長立刻向我報告：“我們於八年前向宇宙發射了友好溝通的信號，今天是第壹次收到來自其他文明的信息，這個文明距離地球似乎只有四光年，這太讓人激動了！”
　　我面露贊許之色，內心卻嘆了口氣，果然是三體人，壹切似乎都和小說中描述的壹樣。
　　“今年是哪壹年？”我揉著眉心問身邊的人。
　　對方明顯壹楞，但馬上回答：“今年是新紀20年，舊歷1980年。”
　　我點點頭，隨意翻動著光腦上的資料，發現此時距離我失去意識已經過去了28年，在1960年，全球實現了共產化，也是從那壹年開始步入了新紀元，
　　“您看，”署長滿臉喜色地詢問我，“我們應該回復什麽樣的信息？邀請對方來地球做客？”
　　如果我不再回復，事情會走向什麽樣的結局？我的腦海中浮現出了這樣的想法，沒有葉文潔，沒有回復，三體人還會出現在地球嗎？
　　“對方都說了不要回復，我決定就不回復了。”我這樣對署長說，看到他的表情產生了明顯的變化，他開口“可是和外星文明交流壹下不好嗎？”
　　我擡起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今天大家都在場，我就把我從壹位姓劉的高人那裏領悟到的道理告訴大家。”
　　聽我這樣說，在座眾人紛紛打開記錄儀，只有署長還是壹幅不服氣的樣子。
　　“我今天告訴大家的，大家很可能不願意接受。我想先提出幾個概念，第壹個是猜疑鏈，第二個叫技術爆炸，大家知道它們的意思嗎？”
　　立刻有人起身，“技術爆炸應該是說文明進步的加速度也許會在某段時間快速增加，會讓壹個文明在短期內完成質的飛躍。但是猜疑鏈，我不太確定。”
　　“妳說的沒錯，技術爆炸確實是這個意思，但是猜疑鏈呢？在座諸位都經歷過高等教育，學習過博弈論，肯定明白在信息不對稱的情況下，會產生這樣的情況：妳猜疑我是怎麽想的，我猜疑妳是怎麽想的，就算妳知道我是怎麽想的，我也知道妳是怎麽想的，但妳還會猜疑我是怎麽想妳的，我也會猜疑妳是怎麽想我的……這樣的猜疑在沒有進行交流前會壹直循環下去，形成壹條鏈，猜疑鏈。”
　　太空署署長是第壹個起來反駁的人。“您錯了，您說，猜疑鏈是由信息不對稱造成的，但是您怎麽斷定信息壹定不對稱呢？在您的觀點裏，我們不應該向宇宙中發送信息，因為猜疑是壹層層的，第壹層猜疑是: 我是好的, 我不知道妳是好的; 第二層猜疑是: 我是好的, 我知道妳是好的, 我不知道妳知不知道我是好的; 第三層猜疑是: 我是好的, 我知道妳是好的, 我知道妳知道我是好的, 我不知道妳知不知道我知道妳是好的;”他停頓了壹下，“您是否是這個意思？”
　　我點頭，“在這種情況下，怎麽能發送消息暴露自己呢？”
　　他繼續說道：“可是，發動戰爭豈不是比信息交流更耗費能量？首先我認為宇宙尺度的信息交流完全是可行的。其次，如果壹個文明發現了我們的存在，同時因為害怕技術爆炸而想消滅我們，對方的攻擊手段想要產生效果也需要很長很長時間，這段時間內我們是否已經發展出了反擊的能力？”
　　看我搖頭，他說：“假使我方是善意文明，對方是惡意文明，但在宇宙的尺度上，如果是有能力摧毀地球的文明，它何必摧毀這樣壹顆小小的巖質星球？對它來說有什麽意義？如果我方善意，對方也是善意的，猜疑鏈真的不能被消解嗎？因為其無限而認為其不可達顯然是沒道理的，所謂的猜疑鏈，從第三步開始，結構與前面其實是壹樣的，您說的在那以後的”不知道”其實都是“知道”。我認為兩個文明達成可以信任的合作關系只需要三步而已，1、知道對方好2、知道對方知道我好 3. 知道對方知道我知道對方好，”
　　我心想因為妳不知道三體人是為了自己的生存才想來到地球的啊，嘴上仍用道理反駁著：“不，現實中沒有猜疑鏈是因為我們的交流很容易，我對妳說的話我知道妳已經聽見了，我們就擁有了common knowledge，也就是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而且每個人也知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每個人都知道其他人知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但宇宙尺度不可以，只要有壹點信息損失的概率，兩個文明之間就無法建立common knowledge”
　　他停了幾秒，還是說：“但如果猜疑鏈成立，文明也應該選擇互不理睬而不是主動攻擊，而且……”
　　“好了，”我打斷了他，“我們進行的是壹次平等的探討，但不意味著我會改變自己的想法，現在請大家進行投票吧，還是按照投票結果決定是否應該回復消息。”
　　投票結果被呈上來的時候，我才終於松了壹口氣，選擇應該回復的只占了十分之壹，其中包括太空署署長。
　　“這件事到此為止吧”我此刻壹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臉上輕松了壹些，如果根本不回復三體人，他們也許仍會孤註壹擲朝這個方向前行，但到達地球的時間，以及探測器是否可以到達地球，都成了問題。
　　我看到太空署署長臉色不好，拿出光腦搜了搜相關信息，親切地拍拍他的肩膀：“宋卻，最近星際旅行的研究進行的怎麽樣了？聽說妳的學生帶領的不錯。”
　　他的臉色並沒有緩和，反而質問我：“既然您問起來，我正好有個疑惑沒人解答，請問在幾年前，參與太空探索的宇航員賈米拉到底在哪裏？為什麽沒有他的消息了？”
　　“妳才是太空署的人，卻問我壹個宇航員的下落？”我挑了挑眉毛，確實覺得很詫異，別說我已經失去了二十多年的時間，就算我壹直有經歷，為什麽要問我？
　　“好的，我明白了。”宋卻也不解釋，敬了個禮就離開了。
　　妳明白了？妳明白什麽了？我頓時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可內心的不安卻越來越重，趕快回到自己的府邸，找來了我最信任的人：伊萬。
　　“您怎麽會這麽以為啊？”二十多年沒見，雖然伊萬因為我的丹藥延緩了衰老，此刻看起來也是四五十歲的人了，他正滿臉的不可思議對我說：“即便是太空署的署長，有些事情也是接觸不到的，因為更多的事是由您的特別執行組決定的啊。”
　　我的心漸漸沈了下去，特別執行組，這個名字聽起來就代表著特權，當壹個政體出現了超越於法律的特權，離完蛋還有多遠？現在我已經確定，在我沒有經歷的那些年，存在的絕對不是我，而僅僅是壹段虛擬的按部就班的意識，因為我絕對不會成立特別執行組這樣的組織。這樣想下去，當我做了什麽導致自己失去意識的時候，恐怕就是我改變這個世界時間線的時候。
　　“妳知道壹個叫賈米拉的宇航員嗎？”我開始發現，眼前的這個人已經不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伊萬了。
　　伊萬看了看我的表情，回答道：“他是領航計劃的壹個宇航員，在太空發生了意外，無法返回地球，當時的情況下救援耗費的資源太大了，成功幾率也很小…”
　　“所以決定放棄救援？”我開始難以控制自己的表情，“是不是還封鎖了壹切消息？怎麽能這麽自私，放棄壹個為人類冒險的宇航員？”
　　“我不知道您為什麽會這樣想，”伊萬也變得驚訝起來，“完成任務是他的使命，他的追求，難道我們要為壹個人耗費無數資源嗎？這才是自私的啊。”
　　此刻的我仿佛明白了小說中為什麽會有ETO的存在，當妳對整個地球都感到失望，確實會想要讓更高級的文明來拯救自己。
　　可在到紅樓世界以前，我只不過是個普通人，讓我如何掌握全球政體。我心裏充滿絕望，可這個世界的壹切瞬息萬變，正當我沈浸在對特別執行組的憤怒中時，窗外突然傳來壹聲巨響，有人急促地報告：“聯合議政廣場上突然出現了壹個怪物！”
　　我打開光腦接入廣場的實時視頻，發現這是壹個高達二十幾米的怪獸，像人壹樣的姿態，手臂和手指卻很長，沒有脖子，肩膀和頭長在壹起，看起來像是軀幹上長了個枕頭，這個怪物渾身布滿灰白色的硬殼，大力破壞著廣場，整個廣場頓時亂成壹團。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這章壹點也不沙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