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潘金蓮倒拔魯智深

　　話說上壹回我與武松、潘金蓮共同回到了陽谷縣。武松為哥哥報了仇，小潘也決意不再與武松當同路人，雖然我還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演，可氣氛卻是凝重。
　　還是武松打破了寂靜，他向潘金蓮抱了抱拳，沈聲道，“武二犯下大罪，難逃罪責，嫂嫂不願受我拖累，可武二心裏永遠當妳是我嫂嫂。”
　　潘金蓮也不急著反駁，只是微微顰眉，擔憂道，“妳眼下該往何處去呢？”反正不肯再叫武松叔叔了。
　　還沒等武松回答，我打斷了二人的對話，“不管妳們要嘮什麽，能不能先離開案發現場，這不是等著人來追捕嗎。”
　　聽了我的話，兩人對視壹眼，又全都被燙到壹般錯開眼神，隨我走出了大門。
　　說來也怪，在這茶鋪發生了這樣壹件大事，可竟然沒有圍觀之人，街上也稀稀落落的沒什麽人行走，令我頗為詫異。
　　我們三人小心地往出城方向走，卻遇見幾個人急急忙忙地朝某處奔行，我終於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拉住了壹個人問，“敢問小哥，妳們這是要去哪？”
　　那人不耐煩地掃了我壹眼，看到壹旁的武松，又耐煩起來，“還能去哪？當然是聽西門大官人的講學了。”
　　這西門大官人在水滸世界中別無分號，可他原著中是什麽人？是那嘲風弄月的班頭，拾翠尋香的元帥，做下殺人惡事，最終也惡有惡報。
　　眼下眾人卻紛紛前去聽他講學，我想到當日叉竿落在他頭上壹事，不僅感慨，難道他眼下當真成了大宋朝物理之父了嗎？
　　考慮到武松和潘金蓮身份敏感，不適合隨我壹同去看熱鬧，我便先行詢問二人要去哪裏，好等我前去匯合。
　　可武松思考片刻說道，“還是隨妳壹同去吧，想也耽誤不了許久。”
　　不知道他出於什麽考慮。我詢問地看向潘金蓮，發現她也正看向武松。
　　我們幾人在古怪的氛圍中往西門慶家中去。
　　還未到地方，便發現街上的人果然越來越多。可走到西門府處，卻發現很多百姓正往外走。
　　我連忙搶上前去，那門口立著壹個小廝，見我們要往裏走，說道，“幾位請回吧，我家官人已講完了。”
　　我回道，“並非為講學事，更有要事相詢。”
　　那小廝打量我片刻，又去看武松二人，說，“妳們在此等著，我讓人去問問。”
　　等了片刻，便見壹個書童往門這邊來，見到我後驚喜道，“快快進來，我家官人壹直想謝謝妳呢。”
　　往府裏走時，我才得知，原來這西門慶自打那日被我打了腦袋，就開始陷入漫長的思考，每日想壹些力學問題，真叫他隱隱約約發現了萬有引力等規律。他心有所感這必定是極為要緊的發現，誠邀臨近縣的有誌之士前來壹同修學，壹來二去叫百姓們知道了，紛紛覺得神妙，他便舉行講學會，允人旁聽。
　　可以說我就是他的壹竿之師，他怎會不想著我？
　　很快這書童便領著我們來到了花園之中。這西門大官人雖壹心科學，仍然頗有情調，已在花園中設了桌椅，靜待我們來臨。
　　壹見到我，他便驚喜地迎了過來，“大娘近來可好？若不是妳那壹叉竿，我怎會領會到力與勢的奧妙？”
　　我微笑，故作高深，“官人可知我為何要用叉竿打妳，而不打別人？”
　　西門慶驚愕道，“難道......”
　　我點頭，“正是。我於力學壹道早有體悟，卻苦於沒個機靈人傳我衣缽，看妳頗為聰慧，故意點醒妳罷了。世間人能從頭頂掉落東西便聯想到引力的，又有幾人呢？”
　　“引力......”西門慶喃喃道，“這個名字好。”
　　說罷又驚又喜，竟當場跪倒在地，“請師父收我做個徒兒，研究力之奧秘。”
　　我沈吟片刻，徒弟多了也不愁，便應下來，“好好好，起身吧，我便收妳為徒，領妳進入此道。入我師門無需那些俗禮俗規，但妳需記住，此生要永遠崇敬真理，因為唯有真理是自由的。”
　　西門慶也是喜笑開顏，連連招呼人設席。
　　不多時，許多肴饌便擺上桌來。四小碟瓶甜醬瓜茄，細巧菜蔬，壹碗韭菜酸筍蛤蜊湯，壹盤子大片水晶鵝，壹碟子把子肉、壹碟子蒸魚，並春不老蒸乳餅、奶罐子酥拌小菜、四樣點心。
　　西門慶命小廝給我們斟上了幾盞茉莉花酒，連連敬酒。看我與武松、潘金蓮二人熟識，對他們也是連連誇贊。
　　“兄弟壹表人才，這位娘子也是芳容窈窕，真是般配的壹對啊。”
　　武松還未來得及說話，就被潘金蓮接過話茬，“官人可是錯看了，我二人是表兄妹，這是我二哥。”說罷看向武松。
　　武松點點頭，“正是。”
　　西門慶乃是風月老手，如何看不出這兩人之間的官司？當下也不說什麽，呵呵壹笑，讓二人盡管吃喝，轉向我聊起來。
　　“不怕師父笑話，近些日子我日日思索這力與勢，倒是有些收獲，還請師父指點。”西門慶頗為恭敬地講述了這些日子的所得，倒令我吃了壹驚。
　　原來他口中的力便大致是牛頓力學三大定律，他口中的勢則接近動量的定義。這西門慶靠自己的思考就能得出這些結果，確有不凡之處。
　　可他最為欠缺的卻是基礎。我先不和他聊有的沒的，而是問道，“妳如何判斷這些想法的對錯呢？”
　　他也嘆了口氣，“正是，我也僅是猜測罷了。”
　　我說道，“作為研究之人，妳必須記著，理論必須經過實驗或觀察並經得起重復檢驗。”
　　西門慶又有些疑惑，“可我又能如何檢驗呢？”
　　我便詳細為他講解了物理上的幾種可行的實驗方法，聽得他時而點頭，時而沈思。
　　壹餐飯畢，我們也談論的差不多，西門慶卻說打算跟隨我壹起走，我去哪裏他便也去哪裏。我不禁感慨，知識果然改變命運啊。
　　他家中妻妾，吳月娘、孟玉樓等人不必考慮，便是斷了夫妻姻緣，也自有好日子過，倒是孫雪娥有些難辦，她本是西門慶原配夫人的婢女，在府中地位尷尬，家宴中都與眾人不同，倒不知她今後往何處去，西門慶特意叮囑她以後可出去做個廚娘。
　　西門慶倒也周全，慷慨地留給眾妻妾大量不動產，自己領著玳安，收拾了些方便攜帶的財產便要隨我們壹同離去。
　　壹時間不知往何處去，也只能出了城門，離開陽谷縣再說。
　　正走在路上，卻見前方來了壹個大漢，面圓耳大，鼻直口方，腮邊壹部貉臊胡須，偉岸非常，卻拿著禪杖，是個和尚。
　　那大漢見了我們壹行人卻是壹喜，喊道：“正巧俺盤纏沒了。若不得些酒吃，怎地打熬得過。便把金銀留下罷。”
　　我壹聽這話，知道路遇劫匪，可眼下武松、潘金蓮哪個不是鬥敵好手？這和尚可找錯人了。於是心中並不驚慌，看向身後。
　　潘金蓮果然受不住這等挑釁，走上前來斥道，“禿廝好生無禮，且與我打過。”說罷抽出樸刀上前。
　　這高大和尚如何會把這壹嬌滴滴的小娘子放在眼中，禪杖壹掄也打了過來。
　　樸刀舉露、禪杖起飛，這兩人妳來我往、妳上我下鬥了起來。壹方抵死交鋒、壹方設機力戰，竟是鬥了個四五十回合也難分勝負。
　　那和尚忙跳出圈來，欲要休戰。他放下禪杖問道“娘子是什麽人？”
　　可潘金蓮火氣未消，見對手無意再戰，也放下樸刀，但卻並不罷休。只見她面帶笑容，把壹只手向下，另壹只手攥住和尚腰間直綴，低喝壹聲，竟將這胖大和尚翻轉了個，拔地而起。
　　這和尚雖然身子被舉起，但不見惱意，反而哈哈大笑起來，待潘金蓮將他摔在地上，他連連贊嘆道，“哪裏來的小娘子，氣力忒大，真個好本事，手段高，俺卻剛剛敵得住。”
　　潘金蓮抱拳道，“家中行六，喚我潘六便可。”
　　和尚聽了這話，卻驚咦壹聲，“妳姓潘？莫不是那人稱俏閻羅的？”
　　這下別說潘金蓮，我們幾人都是驚訝，江湖上如何便有了個俏閻羅的潘家娘子？難道真是說潘金蓮？
　　那和尚也不啰嗦，介紹道，“灑家不是別人，俺是延安府老種經略相公帳前軍官魯提轄的便是。為因三拳打死了鎮關西，卻去五臺山凈發為僧，後往二龍山落草，人見灑家背上有花繡，都叫俺做花和尚魯智深。”
　　原來此人是魯智深。他又問道，“幾位可是東京來？可是為林沖兄弟娘子解了冤屈？”
　　這下潘金蓮倒是認了，魯智深聽了又是連連感慨，“人說潘娘子端的仗義爽利，今日壹見，可是好功夫。”
　　原來自潘金蓮壹拳打殺了高俅，她的名聲便在周圍傳播開來，更有我們看過的大夫將潘金蓮的解釋向眾人傳遞，她名聲更甚，江湖上都頗為景仰。而她在太尉府前說的話，多少也為人所知，便得了個俏閻羅的名號。
　　敘過潘金蓮事，便與我們幾人寒暄，得知我是潘金蓮之師，這花和尚也頗為敬重。得知那漢子乃是打虎武松，又是壹陣互相吹捧。得知西門慶是我另壹個徒弟，以為他也功夫不錯，不由感慨人不可貌相，怎我的徒弟都是文弱模樣。
　　魯智深聽聞我們幾人離開陽谷縣，不知往何處去，眼睛就是壹亮，“諸位何不來我二龍山落草？大可自在快活。”正是：
　　前將物理作身誌，又把英雄狹路逢。
　　畢竟不知前路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