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眼睛和妳的好像

　　賣黃金拿到手240萬美金，交了公寓管理費，預備壹年的傭人工資，剩下能動的也只有180萬美金，南易依然還是窮光蛋壹個。
　　這年頭，兜裏要不揣個三五百萬，都不好意思出門，腰桿也挺不直。
　　南易兜裏有三百萬嗎？
　　沒有。
　　所以，南易變得很少出門，把心思都放在帶孩子和神農南糧集團、斯嘉麗糧食集團的內部管理上。
　　農場和牧場已經買了，想要把投資收回來，那就得種糧食、養牛羊馬豬雞。
　　今年，也算是兩個集團的元年，收購回來的農場原來是種什麽的，還是繼續種，牧場原來是養什麽的還是繼續養，南易並沒有做太多的改變。
　　只不過兩個集團壹口氣就拋出去3億美金的農機具采購訂單，羙國、徳國、意呆利幾家農機具公司和飛機公司都聞風而動，轟轟烈烈的競標采購展開。
　　7月1日，範紅豆的生日。
　　在這壹天，南易和範紅豆簽訂了股份協議，兩人集資160萬美金，成立了壹家阿凱薩蔬菜公司，股份五五分，由範紅豆擔任過家家董事長，南易擔任首席執行官。
　　阿凱薩蔬菜公司的股份，南易的對外公開，從公開渠道可以查到他持有15％的股份；範紅豆的股份隱匿持有，她將來要回國發展，國外的資產都會隱匿不公開。
　　公司的資金要緊著在近郊買地，根本沒有資金搞什麽辦公場地，再說，南易也是分身乏術，阿凱薩的辦公地點也就設在了南易的書房。
　　冷泉歷史區，坐落於哈德遜河上遊的文藝小城鎮，集爬山和漂亮小鎮於壹地，這是屬於紐約兩小時車程內的壹個風景區，冷泉鎮上也有少量人從事農業種植。
　　小暑這天，南易就跟著範紅豆來這裏考察壹個小農場。
　　“南經理，妳看這個地方離紐約市區夠近嗎？”
　　“董事長，壹路上過來，我都有細心查看路況，從這裏到紐約中央車站的公路都比較寬闊，路況也比較好；我也查閱了路況報告，每天的淩晨這壹路都不太會堵車，蔬菜從這裏運到市區不用壹個小時。”
　　“不錯，南經理，妳觀察的很細心啊，繼續保持。”範紅豆拍了拍南易的肚子誇獎道。
　　“是是是，董事長，我壹定會好好努力。”範紅豆壹拍，南易的背就變彎，和二狗子壹樣點頭哈腰。
　　“好了，開路，我們找農場的主人談談價格。”
　　“董事長，壹共才百來畝地，根本算不上是什麽農場。”
　　“南經理，麻雀再小，它也是鳥，土地再少，它也是農場。”
　　“是是是，董事長教訓的是。”
　　冷泉鎮不大，還不到半個文昌圍的大小，人口有那麽兩三百吧，鎮上的人估計每個人都互相認識。
　　在鎮上的冰激淩店給範紅豆買了個冰激淩，南易兩人就繼續往哈德遜河的方向走，到了河邊，沿著河逆流而上，走了沒壹會，就來到壹棟孤零零的建築門口。
　　如果淩空俯視這壹片地區，那就可以明顯看到壹個凹字型的結構，缺失的部分是壹個花園和空地，花園後面是壹棟不大的房子，凹字區域都是農田和菜地。
　　剛走進凹字缺失範圍，壹條狗就沖他們跑了過來，不叫也不咬，就警惕的看著南易壹群人。
　　南易左右看了看，發現左邊立著壹個桿子，桿子上面還有壹塊牌子，上面寫著“請按鈴”的英文，走過去，南易在門鈴上按了按。
　　大概過了五分鐘，就看到建築裏走出壹個老頭，年紀挺大了，腿腳看著都不太靈活，可他的手裏卻還握著壹把溫徹斯特M1887。
　　壹看到老頭手裏有槍，上校幾人就攔到南易兩人前面，其他人紛紛從腋下掏出手槍，克裏斯甚至還掏出他的魔改M14EBR，可折疊槍托，槍管也被截短，還增加了不少戰術部件。
　　“第壹次警告，放下妳的槍。”上校沖著老頭大聲喊道。
　　“妳們是誰？”
　　讓南易非常意外，老頭喊的居然是中文。
　　他當然知道這個老頭是華人也知道他叫林平生，來之前已經收集過資料，也事先電話聯系過，他只是沒料到，這種時候，老頭還是說中文。
　　“林老先生，我是阿凱薩蔬菜公司的南易啊，我們早上還通過電話。”
　　“是妳啊，過來吧。”
　　林平生說著，把手裏的槍往墻角壹靠。
　　等他的動作結束，南易的保鏢才把槍給收了起來，可警惕心並沒有放下。上校做了壹個手勢，克裏斯就悄悄的離開，應該是去找壹個視野良好的制高點。
　　南易和範紅豆被人拱衛著往前走去，等走到林平生的邊上，保鏢們就隱隱的控制住幾個死角，黛溫還往房裏探了探頭。
　　“南小子，很怕死啊？”
　　“是的，林老先生，我還沒活夠。”
　　“很誠實。”
　　“我不覺得怕死有什麽丟人的。”南易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於是就說道：“林老先生，這裏就妳壹個人？”
　　“還有我老伴，她去鎮上買東西了。”
　　“壹個工人都沒請？”
　　“沒有長工，只會在忙的時候請短工，兩個人也能照顧的過來。走吧，我帶妳們去看看。”
　　林平生說著，站起來，走在前面，背影有點蕭索。
　　南易幾人跟上，林平生領著他們去了菜園，“現在菜地裏種了空心菜、黃瓜、番茄、豆角、茄子、青椒、莧菜、南瓜、絲瓜、西瓜……都是這個月的時令菜，現在已經可以摘了。”
　　隨著林平生的介紹，南易看到了壹壟壟的蔬菜，也看到離的最近的兩壟西瓜，開裂的不少。
　　南易湊到西瓜邊上透過裂縫往裏頭瞅瞅，西瓜大半還是白瓤，擡頭看看日頭，又看了看西瓜地的範圍。
　　“林老先生，這些西瓜可惜了，上個月妳的鉀肥用少了，澆水也太勤快，壹碗水端的也太平。”
　　“妳懂種地啊？”林平生詫異的問道。
　　“瞧您老說的，不會種地還敢開蔬菜公司？”
　　“那妳給我說說，為什麽說我澆水太勤快，又為什麽說我把水端的太平？”
　　“說妳澆水太勤快，看看這地就知道，壟坑裏都積水了，要是下場雨，這些瓜全得廢。說妳把水端的太平，雖然這些瓜都在壹片田裏，可妳在挖地壟的時候，地方沒有選好。
　　妳看，這兩條地壟，它們的光照條件有很大的差異，壹半被果樹擋住陽光，壹半沒有。這就造成有的瓜缺水，有的不缺水。
　　妳的壹碗水端平了，不缺水的就要澇著，過壹夜，太陽壹曬，可不就要裂開了。”
　　“看來，妳還真懂種地，我把農場賣給妳也不算糟踐了。”
　　“呵呵，林老先生，我們再看看其他。”
　　“好。”
　　陳平生這個農場已經掛牌很久了，可他磨磨蹭蹭的壹直沒賣掉，就是想找個真心要經營農場的買家，而不是把農場買回去搞什麽旅遊。
　　100畝地聽起來挺大，其實真正看下來也花不了多久，無非就是壹塊300米乘222米的範圍，就算南易看的再仔細，兩個小時，他也已經把整個農場轉了壹個遍，順便還取了好幾份土樣。
　　等看完，林平生就領著南易幾人到了他的客廳。
　　“林老先生，這農場妳經營多久了？”
　　“45年我來羙國，46年就把這裏買下，有三十七年了吧，那是剛買下這裏的時候照的。”林平生指了指墻上的照片說道。
　　循著他所指的方向，南易看過去，墻上有壹個相框，最中間的相片上有壹對年輕男人，笑的很開心，相片的背景是壹片荒地。
　　在相片的左邊，還有另外壹張相片，壹個看起來和林平生很像的男人和壹個西方女人的合照；右邊是壹張全家福，壹對中年男女分站林平生夫婦的左右。
　　“林老先生，那是令尊？”
　　“是的，我的父親和母親，我爹當年是援法華工，我母親的前夫死在前線，後來和我父親認識，然後生下的我。”
　　對這段歷史，南易有所了解，壹戰的時候，為琺國服務的華工是婚姻市場的搶手貨。
　　壹是琺國男人戰死不少，留下了不少寡婦；二是華工很多不喝酒，也不會打人，琺國姑娘喜歡嫁給他們，認為嫁給他們肯定能過的幸福。
　　由此可推斷，當年琺國男人打仗不行，打老婆應該是壹把好手。
　　據說，當年有三千多華工留在琺國，看來林平生的父親就是其中之壹。
　　“喔，那林老先生妳怎麽又來羙國了？”
　　“呵呵。”林平生笑了笑說道：“當年在野人山我撿到了我的老婆子，把她背出了野人山，她要死要活的壹定要嫁給我。
　　後來，勝利了，我就帶著她去巴黎，當年，我父母前後腳就走了，可她的家人還在，我們就把巴黎的家當賣了，壹起來羙國了。”
　　“林老先生還參加過遠征軍啊？”
　　“算是吧，38年回國，先被編進川軍，後來又陰差陽錯去了緬國，運氣還不錯，打了七年仗，身上壹點大傷都沒有。”
　　南易肅然起敬，林平生雖然說的有點簡潔，可他還是聽懂了，他和他老婆壹個是琺國華僑，壹個是羙國華僑，當年被號召回去抗日，活過了大半抗戰的歲月，還譜寫了壹曲戰場浪漫。
　　兜裏的錢包憋屈著嘴，林平生是這樣的人，這讓南易壹會怎麽好意思壓價，錢包肯定要受點委屈。
　　“林老先生，那妳們賣掉這裏，打算去哪裏？去和妳兒子壹起住嗎？另壹張相片上，是妳的兒子兒媳吧？”
　　南易的話說完，林平生臉色就變得黯然，“大女兒和二兒子，我兒子還沒結婚呢，唉……
　　不想跟他去住，賣掉這裏，我和老婆子打算拿著錢出去轉轉，都這個年紀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多看看這個世界。”
　　林平生這麽說，南易也不好再問，於是就說道：“那林老先生，我們談談價格吧。”
　　“房子還有外面的地，妳給我30萬就行了。”
　　“好，就30萬。”
　　“妳不還價？”林平生詫異道。
　　“不用還，這個價，值。”
　　林平生的開價的確是市價，冷泉鎮也算是旅遊區，價格比其他地方貴點也合理，可其實也有還價空間，壓下去兩萬是可以的。
　　“妳還是還個價，妳這樣，我心裏不踏實。”
　　“哈哈，林老先生，真的不用，我也看了，外面的地伺候的很好，至於這房子……”南易轉頭又打量了壹下，“房子生白蟻了，需要修繕壹下。”
　　“妳看出來了啊，我原本還想告訴妳呢。”林平生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樣吧，我降1萬，29萬吧。”
　　“真的不用，就30萬成交。”
　　“29萬。”
　　“不，30萬。”
　　“那我們壹人讓壹步，我添5000。”
　　“好，依妳，就29萬5。”
　　這種事情發生在南易身上真是破天荒第壹遭，買東西居然還帶主動加價的。
　　南易和林平生相視壹笑，達成了交易。
　　正當南易拿出壹份合同準備給林平生先過目壹下，然後改天有律師在場再簽的時候，壹個聲音就傳進了耳朵。
　　“爸，門口怎麽這麽多人？”
　　“南小子，給妳介紹壹下，這是我女兒林淑儀。”林平生指著聲音的主人說道：“女兒，這是南易，他是過來買我們農場的。”
　　“林女士，妳好，我叫南易，來自阿凱薩蔬菜公司。”
　　“妳好。”林淑儀輕淡的應了壹聲，然後對林平生說道：“爸，妳怎麽還要賣農場啊，我不是說了，妳和媽想去旅遊，我和大衛會給妳們出錢的。”
　　“不賣我留著幹什麽，妳會種地？”林平生沒好氣的說道：“人家南易就會種地，我相信他肯定會把這塊地給侍弄好。”
　　“好好好，我不跟妳爭，南先生，價格妳們談妥了嗎？”
　　“談妥了，29萬5。”
　　“爸，不是30萬麽？”林淑儀蹙眉說道。
　　“妳不要管，我主動給南小子降的，妳幫我看看合同就行了。”林平生把手裏的合同遞給林淑儀。
　　林淑儀乍壹看很年輕，可“閱人無數”的南易可以看出來，她的年紀絕對有四十了，剛才他看到的相片中的她，應該是五六年前的。
　　雖說林淑儀還算長得好看，可畢竟年紀擺這裏，南易也不可能會有心思多關註，可她的那雙眼睛，卻讓南易忍不住多看了幾眼，這雙眼睛他有壹種很熟悉的感覺。
　　趁著林淑儀在看合同，南易又多看了她的眼睛幾眼，可還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
　　壹直到約好明天去律師事務所簽約，壹直到離開冷泉，南易還是想不起來。
　　“幹爹，剛才那個阿姨的眼睛和妳的好像。”等坐到車裏，範紅豆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