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

聖者晨雷

歷史軍事

  這是最好的時代,無與倫比的輝煌和榮耀,為後人留下了“唐人”的名字。   這是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473章 與虎謀皮露猙獰

盛唐夜唱 by 聖者晨雷

2018-7-25 15:11

  “安祿山那邊,有什麽動靜沒有?”
  李亨撫摩著禦座的扶手,輕聲向程元振問道。
  此時已經是天寶十五載的正月初三——不過李亨稱之為至德元年,離那場宮廷政變已經過去了兩日,長安城內的騷動總算是結束了,而外地的消息還沒有反饋回來,因此,這是暴風雨前難得的平靜。
  李亨知道,這平靜之下,是讓人覺得恐懼的暗流,隨時有可能吞噬人的性命。這兩天他也很忙,不停地擬詔書,不停地封官許爵,不停地調集財力物力人力,哦,還有不停地抄那些還忠於李隆基的大臣們的家,特別是查抄葉暢和楊國忠在長安城中的產業。在楊家五支抄出的財產,讓他大罵國家蛀蟲,但在葉宅抄出的東西,卻讓他愕然:除了不能搬動的壹些房屋之外,葉家幾乎沒有什麽財物可供他獲取,甚至連安東商會等三大商會和安東銀行在長安的總部,他除了查抄到壹堆賬簿之外,連個夥計都沒有抓到。
  凡是與葉暢關系密切的人,幾乎都跑了。禦史大夫元公路,駙馬獨孤明等,在除夕之前便向李隆基告假離開了長安。就算沒有跑的,也只是小貓三兩只,既榨不出什麽油水,也問不到有價值的口供。
  這等情形之下,李亨再蠢也明白,葉暢對這場宮廷政變早有準備,甚至從安祿山的動靜推斷出,這場政變最大可能就是除夕夜中發生。
  李亨隱約有壹種感覺,葉暢在推測出這場政變之後,並沒有大驚失色,反而是非常歡喜與興奮:對他來說,這也是壹次難得的機會!想到自己精心謀劃的政變,有可能便宜葉暢這個家夥,李亨心中就特別膩味,仿佛又面對著李林甫。
  “並無動靜。”程元振回應道:“看來傷得不輕,還聽說,安祿山在城中買了壹口最好的棺槨,他長子安慶宗怕是不行了。”
  “也好,也好……”
  李亨對於安慶宗的死並沒有多少同情,甚至有些如釋重負,安祿山這個長子他見過不只壹次,算得上是精明強幹,比起其次子安慶緒可是要強得多。安祿山失去壹個合適的繼承人,對李亨可不是什麽壞事。
  “再派太醫送藥過去,撿最好的送,不可慢待了。”李亨道:“這兩日來朝會的大臣越來越少,壹個個都在家中裝病,朕有意要好生整頓壹番,妳看……”
  他話聲還沒有落下,就聽得外邊有個太監尖著嗓子道:“安相公到!”
  然後就是沈重的腳步聲,那腳步聲都到了大殿門前才有人通稟,李亨與程元振對望了壹眼,都是微微變色。
  讓他們更為頭疼的是,剛剛得到的消息,安祿山還在家中養傷,怎麽轉過臉來,他就又跑到皇宮中來了。
  不等他們交換意見,安祿山就已經出現在大殿之前,他滿臉戾氣,臉上的傷口雖然包紮過了,但那棉紗上還隱約滲出了血跡。
  “陛下在說什麽,也說給安某聽聽……”安祿山聲音沈悶。
  他的話甚是唐突失禮,李亨旁邊有武士就要出列呵斥,李亨卻微微擺手示意不要計較,然後笑著起身:“安卿傷勢可是大好了?”
  “死不了……陛下方才在說什麽?”
  “安卿這幾日養傷,朝中有些大臣便不來朝會,朕正在與程元振商議,當如何處置他們。”
  “哦,都有哪些人?”
  李亨壹連說了幾個人的名字,安祿山冷笑了壹聲,向身後隨他入殿的武士吩咐道:“去,將這幾個人的腦袋帶來……”
  李亨聽得壹驚:“安卿之意?”
  “既然不忠,還留著幹什麽,留著給葉暢做內應麽?”安祿山獰笑道:“這幾日我忍著,忍著,就是等他們跳將出來,現在正好,壹網打盡,落得幹脆!”
  李亨聽得臉色微微壹變,情不自禁就向程元振望去,程元振亦是壹臉愕然,同時還帶著些許驚恐。
  這兩天,他們可也沒少小動作!
  而且安祿山方才沒有請示李亨,便直接令兵士去捕人,這說好聽壹點都是跋扈,實際上應當稱之為目無主君!
  偏偏李亨卻對此毫無辦法,這兩日他們也嘗試去接觸安祿山手下的部將,可那些將領對他這個“皇帝”連奉承都懶得奉承。
  李亨不反思這是因為他篡奪父親帝位而使得諸將瞧不起他,卻只怪安祿山在軍中經營得如同鐵桶壹般。
  “安卿……”李亨咽了口口水:“如此……似有不妥吧?”
  安祿山蛙眼壹翻:“怎麽,皇帝妳有意見?”
  “這個,方才這些人當中,頗有壹些,乃是宗室……”
  “宗室是個屁!”安祿山吼道:“我兒子要死了!”
  李亨壹楞,沒有想到安祿山的想法會如此跳躍,他剛欲安慰壹番,卻聽得安祿山又道:“我兒子若是死了,我定然要宗室死個幾十上百口為他殉葬!”
  “安相公,妳這是何意?”即使李亨再隱忍,此時也有些怒了。
  “陛下,妳還當那些人是妳親族?”安祿山冷笑:“他們的心,只跟著太上皇,跟著葉暢,留著他們,只會是麻煩!特別是妳那些兄弟,妳當初不是說麽,壹個個想要妳的太子之位……既是如此,還留著他們作甚!”
  安祿山甚是疼愛長子安慶宗,雖然還有次子、幼子等,但他覺得,最類似他性格與能力的,唯有長子。這兩天安慶宗就在病榻上輾轉哀嚎,安祿山連砍了十多個禦醫和所謂的名醫腦袋,卻也沒有能救好他,甚至連緩解安慶宗的痛苦都做不到。他心中對葉暢的仇恨達到了極致,但是葉暢走得幹凈,甚至用面粉將自己家都炸掉了壹半,讓安祿山無法報復。於是他便將仇恨轉移到了皇室——若不是李氏父子,他哪裏會到這壹步?
  而且這幾天裏,嚴莊只要壹有機會,就教唆他篡位自立。嚴莊畢竟只是底層人物出身,雖然頗有智計,可是對近在眼前的權勢的熱切,讓他對現在所謂的“侍郎”不滿,他更想當的,乃是宰相。
  不僅是嚴莊,安祿山幕下諸將,無論漢胡,也皆如此,壹個個希望當節度使、兵馬使,想要打開國庫犒賞。此時安祿山還沒有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需要依靠李亨來爭取更多的支持。但是,他只是需要利用李亨,而不是尊重李亨。
  聽得安祿山這樣說,李亨臉青壹陣,白壹陣,然後甩袖道:“卿為宰相兼作天下兵馬副元帥,國家大事,壹概憑卿決斷就是!”
  李亨這話說得很有些怨氣,他聲音還沒有落下,安祿山身後閃出壹人,正是嚴莊:“皇帝欲謀反耶?竟然敢出此無禮之語!”
  “皇帝……謀反……”
  李亨險些沒有氣樂了,他睨視了嚴莊壹眼,然後對安祿山道:“朕倦了,朕欲去休息。”
  “陛下自去,朝中事務,我會替妳代勞。”安祿山傲然道:“陛下宮中防備微弱,長安城裏尚有葉暢余黨,我撥三千兵馬護衛宮禁,陛下莫要驚慌。”
  李亨身體壹顫,深深盯了安祿山壹眼,然後轉身離開。
  程元振的眼睛用力眨巴了幾下,陪著笑對安祿山道:“安相公,陛下得知相公家眷尚不在長安城中,欲賜宮女侍奉安相公……”
  “我看中了誰,自會去取。”安祿山面無表情地道:“妳這閹貨,好生侍候好陛下就行。”
  程元振臉色變了變,終究是不敢說話。
  此時在場者,絕不只他們二人,還有壹些投靠了李亨的朝臣,但安祿山跋扈之下,卻無壹人敢言。每壹個人心中都隱隱意識到,時代變了,原先朝廷控制壹切的局面只怕隨著此次政變而改寫,手握兵權的大將們,將擁有更多的權力。
  安祿山瞄了壹眼空蕩蕩的禦座,他上前幾步,幾乎就要來到禦座旁,諸臣都怔怔地看著他,想要看他是不是有膽現在就坐上去。
  不過安祿山終究是沒有坐,他在禦座前轉過身,而向群臣,露出壹個殘忍的笑容。
  “發長安青壯為兵,與葉暢逆賊決壹死戰。”他厲聲道:“京兆尹何在,長安、萬年縣令何在,此事便由妳三人去做,我不管妳們怎麽做,我只要十日之內,長安城中多出十萬軍士,若是少壹人,便由妳們親族充任!”
  被李亨任命的京兆尹、長安、萬年令都是面色如土,相互對望,既不敢應是,也不敢拒絕。
  長安城中有百余萬人這沒有錯,但是十萬青壯要聚集起來,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幾乎是十人中便抽壹人為兵,這其中的壓力之大,可想而知。他們心中也很奇怪,安祿山手裏有近十萬兵,雖然被葉暢連接著敗了兩陣,實際上只是給嚇壞了,真正損失並不多,他此時還急著要征十萬人,卻不知是為什麽。
  他們當然不知道安祿山的打算。
  這兩日呆在宅中,安祿山除了養傷,窺探朝中動向,還有壹件要事,便是召集手下大將、幕僚,集思廣益,討論如何應對葉暢的“神兵利器”。他們經過兩日商討之後,漸漸得出結論,葉暢的那種爆炸武器雖然威力巨大,但並不是沒有弱點。
  其中最大的弱點,就是太過依賴後勤。那種武器是消耗性的,甚至不像箭矢,射出去之後還可以想法子回收。而且很明顯的是,葉暢不是在中原制造那種武器,所以他的武器來源唯有遼東,甚至安西都不可能。根據嚴莊等的推測,葉暢在長安儲存的這種武器數量並不多。
  “如今長安落入我手,遼東與葉暢的關聯斷絕,故此他所能用者,唯有此前所存,只要我們多驅士卒,不斷消耗他的那種神兵利器,用不了多久,他便再無可用。自然,這只是治標之法,治本之法,還在於奪取遼東,我們也要搶得那種神兵利器,最好能搶得制造它的工匠,若能如此,則天下盡入相公掌握之中矣!”
  安祿山又回憶起嚴莊的進言,他看了京兆尹三人壹眼,然後厲聲道:“妳們還不趕緊去辦,要等到何時,莫非還等我請妳們吃飯不成?”
  京兆尹三人嚇得屁滾尿流,連滾帶爬逃出了大殿,出得門後,三人相互對望,都只看到了絕望。
  “急切之間,去哪裏招募十萬青壯來!”萬年令慘笑著道:“我們前日才上任,如今下邊的僚屬都未辟齊……衙門裏的差役都不知逃到哪兒去了,二公可有良策教我?”
  “壹根繩索罷了。”長安令同樣是慘笑:“原本屈身從賊,為的只不過是壹個富貴,這等情形之下,什麽都沒有了,還能怎麽樣?”
  “只有如此……唉……”京兆尹也是哭喪著臉,他與吉溫關系好,所以才撈到了這個職務,原本以為是個美職,卻不曾想竟然是死路壹條。不過想著自己與吉溫的關系,安祿山對吉溫極是信重,或許可以請吉溫出面說情。他覺得自己還有壹線生路,便向兩個縣令擺了擺手,做出威嚴主官的模樣:“安公既有交待,妳二人速速去辦妥,若能得成,我為二位請功!”
  他臉變得快,萬年、長安二令還沒有反應過來,他便離開了。二令面面相覷,好壹會兒,萬年令道:“他怎麽這樣,起初也是擔心生死,怎麽轉眼又這副嘴臉?”
  “他與吉溫關系好,必是去尋吉溫說情,如今吉溫可是禦史大夫,甚得安祿山所重,有吉溫相助,他哪裏會有什麽危險……只是我們二人慘了,必死無疑!”
  他二人正互相艾嘆,卻聽得有人招呼道:“二公為何還在此處?”
  他們回頭壹看,乃是王縉。
  “王公……”
  剛招呼了壹聲,還沒有正經答上話,便見街上壹陣混亂,卻是壹隊安祿山的部下開了過來。這百余騎的馬脖子下,全部掛著首績,二人定睛壹看,不由得變了顏色。
  王縉幽幽地道:“這幾日表露二心的人……就是陛下方才點的那些人名。”
  二令激零零打了個冷戰,李亨點名的時間並沒有多久,這些人的腦袋就已經砍了過來,而且還有些根本不是所點名單上的人物,這只證明壹件事情。
  安祿山早就決定要殺人立威,他根本就沒有把李亨的意圖放在心上!
  “這……這……”萬年令聲音發顫,與其如此受辱,倒不如回去自我了斷算了。
  “二位若想活,某倒是有些計較……只不過這裏不是談話之所,二位可願意與我去僻靜的地方?”王縉又道。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