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七章:護駕還是勤王
公子風流 by 上山打老虎額
2018-8-3 14:01
萬壽宮中,壹場殺戮已然開始。
高進的慈眉善目已被滿面殺機所取代,他指向那鄧榮,發出壹陣低吼。
數十個萬壽宮的武士壹齊沖上前去,鄧榮正想轉身要走,卻已被人壹把揪住,旋即大刀落下,身首異處。
片刻之後,高進又恢復了屈膝奴顏之色,他躡手躡腳地進了萬壽宮寢殿,面帶笑容,拜倒在地道:“娘娘,亂賊鄧榮已然伏誅。”
徐太後朱唇如火,眉宇之間留下的只是漠然之色,她淡淡地道:“勇士營可以調遣麽?”
高進道:“禦馬監掌勇士營,這是成法,可是帶兵的終究還是武官,這些武官和奴婢的關系向來不錯。”
徐太後嫣然壹笑,道:“那麽隨本宮去暖閣。”
高進激動地道:“奴婢尊懿旨!”
壹隊人馬已是浩浩蕩蕩地出了萬壽宮,沿途的衛士和官兵自覺地尾隨其後,最後這些人像是滾雪球壹般,越來越多。
……
噠噠噠……
在整個紫禁城,到處都是兵馬,各部人馬匯聚。
同時,錦衣衛指揮使馬鈺亦是帶著壹隊人馬抵達了奉天殿,而這裏如死了壹般的沈寂。
馬鈺此前所表現出來的善意早已為人所知,某種程度,當他殺死那個通風報信的校尉時,徐景明就已掌握,他所釋放出來的信號很是積極,如今突然兵變,馬鈺便匆匆帶著人入宮從龍,當他抵達這兒的時候,徐景明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慢悠悠地道:“馬指揮使,為何入宮?”
馬鈺忙道:“撥亂反正。”
徐景明笑了,道:“好極了。”
他只說了好極了三個字,便不再贅言。
至於殿中的百官,個個臉色鐵青,外頭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壹概不知,眼下,怕也唯有耐心等待了。
只是這馬鈺的突然出現,以及他的言辭,大致可以聽出點弦外之音,連馬鈺都徹底反戈,那麽,只怕內宮之中很快就會有眉目出來。
許多人心裏哀嘆口氣,已經明白結果了。
可是當馬鈺靠近了徐景明時,卻是突然摸出了壹柄短銃,馬鈺不易被人察覺地發出了壹絲冷笑,擡起了已經上了火藥的短銃,正對住了徐景明的腦門。
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頓時讓人微微壹楞,旋即,徐景明所帶來的官兵紛紛拔刀,而馬鈺所指揮的大漢將軍以及宮中親衛亦是紛紛劍拔弩張。
馬鈺冷冷地看著徐景明,淡淡道:“這柄火銃乃是陛下欽賜,是當年諒山還臣服朝廷之時上貢來的,這火銃的威力,料來妳也知道,只要我輕輕壹動,便可打爛妳的腦袋。”
徐景明看著馬鈺,慢悠悠地道:“看來我們的馬指揮使還是個忠臣?”
馬鈺淡淡地道:“忠臣說不上,不過是若是陛下還在,我便是左膀右臂,可是壹旦陛下不在了,我就只是個無名小卒而已。其實早在數月之前,陛下就已起了疑心,覺得遲早會有人私通諒山賊,只是陛下吃不準這些人是誰,所以才下了密旨,讓我暗中密查。就在幾日之前,妳去見了張輔,當那校尉來稟告的時候,我才知道這個人原來是妳,只是……誰也不知,參與妳密謀的到底有何人,牽涉到的人又有多少,為了穩住妳,所以我故意殺了那個密報的校尉,因為馬某人知道,那個人,其實早已被妳收買,是麽?他只是妳用來試探我態度的棋子而已。”
徐景明笑了,道:“不,妳猜錯了,陳昇不是我的人,而是郝風樓的人。”
馬鈺面帶冷笑,道:“那也沒什麽分別,妳和郝風樓本就是壹夥的,妳去尋張輔,此後又指使那個陳昇前來我那兒密告,為的就是試探我的態度吧?而我很快意識到此事沒有這樣簡單,那個陳昇並不可靠,所以我當場殺死了他,既是剪除壹個亂黨,也是為了麻痹妳和張輔。此後連忙用了手段,暗中密告了天子,於是天子布置了壹個天羅地網,就等妳們這些亂賊自投羅網。”
馬鈺淡淡的繼續道:“勇士營已經暗中調入了宮城,妳和妳的黨羽第壹時間殺入宮中的時候,陛下壹聲令下,萬壽宮那兒只怕是大局已定。定國公,妳與太後娘娘失去了聯絡,那麽我要敢問,妳拿什麽謀反?很快,陛下和太後的旨意都要到這裏,妳定國公就是天下第壹號的反賊,妳明白了麽?”
馬鈺話音落下,那些徐景明所帶來的人馬頓時臉色驟變。
他們之所以有勇氣跟著徐景明入宮,壹方面是感覺到大勢已去,城外的諒山賊遲早殺入京師,況且徐景明的背後乃是太後,若說誰能名正言順的站出來主持大局,這金陵之中,怕也只有太後娘娘可以信服。
而如今,太後娘娘生死未蔔,事情可就沒有這樣簡單了,他們即便控制住了宮中,又能如何?參與密謀的新軍和禁衛,畢竟只是金陵各路軍馬的兩三成,沒有太後在事成之後站出來頒布懿旨,各路軍馬立即就會帶兵圍攻紫禁城,勤王救駕。
更何況,此時的徐景明也已落入了馬鈺手裏……
馬鈺慢悠悠地又道:“這壹切都在陛下掌握之中,陛下等的就是妳們這些人原形畢露,不過萬幸的是,我來得還不算太遲,定國公,倒是多謝了妳,送了這麽壹樁偌大地功勞給馬某。”
徐景明卻顯得臨危不懼,苦笑搖頭道:“哎,陛下真是聖明啊,萬萬想不到原來從壹開始,我就已落入了他的算計,只不過……”徐景明笑了,這個時候他居然還笑得出,他慢悠悠的繼續道:“可是妳和妳的陛下卻是忘了壹件事,其壹,陛下調勇士營入宮,這勇士營自是宮中的武裝,歸禦馬監節制,可是帶兵的人是誰?既然有人要做今日的大事,難道會留著這個後患麽?勇士營的上下武官不過數十人,而這些人,有的愛財,有的喜歡女人,有的喜歡附庸風雅,要滿足他們的胃口,豈不是很容易?陛下和妳壹直陷入壹個誤區,以為只要禦馬監的掌印是自己人,那麽勇士營就可調用,卻是忘了,帶兵可不是這樣的,至於如何帶兵,陛下和妳顯然差得太遠,倒是咱們徐家卻有帶兵的傳統,都知道壹支人馬該要如何掌握,所以太後娘娘非但無恙,反而好好的。”
馬鈺的臉色頓時變了。
他確實陷入了壹個誤區,或者說,是天子陷入了壹個誤區,做天子的,站得太高,於是就不免自以為是。
徐景明又道:“還有,妳以為劫持了我就能扭轉局勢,可是……已經遲了,諒山軍已經被我放入京師了。”
馬鈺的臉色更是難看,下壹刻,他不由獰笑道:“妳和郝風樓乃是壹夥,我劫持了妳……”
“妳錯了。”徐景明看著他,道:“我從來不曾和郝風樓同流合汙,我是我,他是他,我們是在交易,是買賣,而非夥伴。現在諒山軍已經入京,宮中接下來就是混亂不堪,京師震動,妳來說說看,妳即便現在殺死我,又能如何?這只會讓諒山軍從中漁利,自然,無論是哪種結果,妳馬鈺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這話,馬鈺的心裏咯噔了壹下,他突然明白,壹切都已經太遲了。
太後若是還在,沒有被陛下控制,諒山軍又入了城,自己能力挽狂瀾麽?
不能。
絕不可能。
馬鈺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最後突然笑了,他將火銃收起,道:“定國公勿怪,方才不過是玩笑而已。”
“當然……”徐景明拍了拍馬鈺的肩道:“當然是玩笑,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對馬指揮使也向來是敬仰的,馬指揮使願意撥亂反正,帶兵保護太後娘娘,將來論功行賞是少不了妳的壹份。”
馬鈺正色道:“馬某入宮只為公義,不求封賞。”他把玩著手裏的火銃,將火銃送到徐景明的手上,道:“這柄火銃早想送給定國公把玩,定國公若是不嫌,權當是壹個見面禮。”
徐景明接過火銃,笑了笑道:“不錯,是把好銃,嗯……這倒是多謝了妳的美意。”
“哪裏,哪裏。”
說著,徐景明舉起火銃,朝天啪的壹聲放了壹銃,頓時讓所有人不禁身軀壹震,而馬鈺的心裏哆嗦了壹下。
徐景明旋即道:“來人,隨我護聖母徐太後大駕,所有人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