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二章 許爸許媽

　　許陽的家在李莊鎮，壹個很普通的農村小鎮。
　　他們問縣也是非常典型的發展不均衡的縣城，縣裏啥都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產業都在縣城裏，其他鎮就很普通，甚至有許多鎮是真正的農村。
　　他們李莊鎮就是其中之壹。
　　許陽坐著大巴車回到了農村，已經是傍晚了，天暗了下來，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
　　這不是文學形容詞，這是真的炊煙，是大竈臺燒火的那種柴火煙氣……
　　許陽到了車站，離家還有段距離。前面他接了電話，說是他爸會來車站裏接他。所以大巴車進站的時候，許陽就透過窗戶往外張望了。
　　果然看見了壹個頭發花白的中年人也在張望。
　　車子進站，許陽拿著東西下車。
　　那邊壹個中年人踮起腳來尋找，待見到許陽下車，他臉上頓時露出壹絲欣喜之色。然後他把這壹絲欣喜迅速掩藏，取而代之的是壹臉嚴肅。
　　等見到許陽大盒小盒拎著過來的時候，他的眉頭壹下子就皺起來了。
　　“爸……”許陽走過來，露出了笑臉。
　　“回來了？”許爸沈著臉說了這麽壹句。
　　“回來了。”許陽點了點頭。
　　許爸看了看許陽提著的這大盒小盒的東西，又不滿道：“好端端的，買這麽多東西幹什麽？亂花錢！”
　　“額……”許陽剛想解釋。
　　許爸跨上電動車，就道：“上來吧，妳媽在家給妳做飯。”
　　“哦。”許陽只能把話咽下去，坐在了電瓶車的後座。
　　許爸騎著電動車壹路慢悠悠地往家裏趕，許陽呼吸了幾口農村的傍晚空氣，覺得身上都舒坦了很多。
　　農村田野的味道，總是這麽舒適悠閑。
　　“嗯……”許陽深深吸了壹口，但卻眉頭頓時壹皺，誰家田裏特麽剛澆的大糞？
　　“嘔~”
　　……
　　許爸帶著許陽進了村子，村裏不停有人在跟許陽和許爸打招呼……
　　打完招呼，就開始竊竊私語。
　　許爸也只是沈著臉應壹聲，到了自家門口，把電瓶車停好。
　　許陽還沒進門，就聞到了壹股濃烈的肉香味。
　　兩人進門。
　　許媽正在廚房燉肉呢，壹見人進來，她忙喜悅地喊道：“是不是陽陽回來了？”
　　“媽！”許陽也叫了壹聲。
　　許媽連菜都不炒了，趕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走出來，見到許陽，頓時露出藏也藏不住開心之色，然後又道：“陽陽，妳怎麽瘦這麽多了啊？”
　　許陽摸了摸自己的臉：“沒吧，我怎麽感覺還胖了。”
　　許媽低頭看了看，道：“哎呀，妳這孩子回來就回來吧，還買什麽東西啊，這都是什麽呀，包的這麽好看？”
　　“哼！”許爸也在壹旁沈著臉哼了壹聲。
　　許媽從許陽手裏接過東西來，她道：“妳要買，買點散裝水果就行了，這種包的這麽好看的，都是包裝費貴。”
　　許爸也道：“年紀輕輕，還沒學會賺錢，倒是先學會花錢了！”
　　許陽被懟的沒脾氣，他解釋道：“不是，這不是我買的，這是單位發的過節福利。”
　　兩人壹楞。
　　許媽再看這些東西就不壹樣了：“那妳們單位還挺大方啊！不像妳爸，他那個村裏的破衛生室，啥也沒有。”
　　許爸也不理她。
　　許媽翻看了幾樣，疑惑地問：“哎？妳們什麽單位呀，怎麽過節還發女人的護膚品嗎？”
　　“嗯？”許陽很明顯地楞了壹下。
　　許爸也看了過去，問：“怎麽還有兩瓶白酒？妳去酒廠上班了？”
　　“啊？”許陽又懵了壹下，他還真沒看自己拿了什麽。張可給他什麽，他就揣上走了，想都沒多想。
　　許爸看著許陽那副樣子，頓時生氣道：“好啊，現在都學會撒謊騙我們了。”
　　許陽無語凝噎。
　　許爸看著兩瓶酒：“這不就是妳自己買的嗎？”
　　說完之後，他又舔了舔嘴唇，咽了咽口水：“還挺貴！”
　　許媽也撫摸著這套護膚品，不無責怪地說：“哎呀，我都壹把年紀了，冬天用面油擦擦就行了。這些護膚品都是年輕小姑娘用的……”
　　話雖然這麽說，可是許媽看半天也沒把護膚品放下來。
　　許陽也不禁苦笑，搞了半天還是喜歡的唄，他道：“媽，去看看妳炒的菜吧，小心糊了？”
　　許媽放都沒放下手上的護膚品，瞥了壹眼許陽：“糊弄我？我燉著肉呢，怎麽可能會糊？”
　　許陽沒話講了。
　　……
　　晚飯。
　　主菜是壹大盆豬肉。
　　許媽說：“今早上村裏全貴家殺豬了，妳爸去剁了五斤肉，我在竈臺裏燉了壹個半小時呢。妳多吃點，剩下的明天帶走慢慢吃，省得妳還要燒菜。”
　　許陽道：“我現在有地方吃飯了……”
　　許爸拿了酒過來，沒好氣地說：“就妳那兩塊錢工資，在外面能吃什麽好的呀？”
　　許陽道：“單位管飯呢。”
　　許爸和許媽都楞了壹下。
　　許媽道：“妳們單位福利這麽好？”
　　許爸把酒放下，說道：“那也把肉帶上吧，單位食堂能有什麽好吃的？”
　　許陽想了想他的單位食堂，張可的手藝還不錯。算了，肉帶上就帶上吧，也讓張可嘗嘗他媽的手藝吧。許陽再猜不出來這是張可特意為他準備的回家探親禮，那他就是個傻子了。
　　許陽見許爸要喝酒，他便道：“爸，先別吃東西。媽不是說妳頭疼，我先幫妳看看。”
　　許爸卻道：“年紀大了嘛，可不是這兒疼，那兒疼，又沒什麽的，看什麽看？再說了，就妳那兩下子能給誰看？”
　　許媽沒好氣道：“說什麽呢？我們陽陽可是研究生！咱們村裏第壹個研究生！”
　　許爸張嘴想說什麽，可是嘴唇顫了顫，又把嘴閉上了，眉頭也皺緊了起來。
　　許媽打著圓場道：“先吃飯吧，吃完飯再說別的。”
　　“好吧。”許陽應下。
　　幾人吃晚飯。
　　許爸在座位上沈默地坐了壹會兒，他把自己開過的酒拿回去放好。然後拿了許陽送給他的好酒，取了壹瓶，打開，倒了半杯子出來。
　　許陽和許媽都看許爸的動作，但兩人什麽都沒說。
　　許爸端起杯子，灌了壹口下去，頓時整張臉都皺在了壹起，酒勁有點大！
　　許陽沈默不語。
　　飯桌上也陷入了沈默。
　　吃了好壹會兒了，許爸也喝的臉上有些紅，借著酒勁，他問：“妳在外面還好嗎？”
　　許媽扒著碗裏的飯，看著許陽。
　　許陽回道：“挺好的。”
　　許爸哼壹聲道：“就妳那兩千五的工資，好什麽呀？好好壹個名校的研究生，掙得還沒我多！妳說妳任性什麽，我那個時候就說讓妳……”
　　“啪！”許媽用筷子用力地敲了壹下碗，然後瞪著許爸。
　　許爸又閉了嘴。
　　許陽也更沈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