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漢高祖

歷史系之狼

歷史軍事

漢帝十年
建城不滿五年的長安城看起來十分的落寞,明明是壹個嶄新帝國的新都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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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五章 老劉家的七個兄弟

家父漢高祖 by 歷史系之狼

2023-9-25 22:33

  在秦尚未大壹統的時候,天下曾有四位偶像。
  而這四個人裏,尤其以魏國的某位偶像最受歡迎。
  除了他的哥哥之外的其余人,都很喜歡他。
  這位就是曾讓劉邦離家出走去追隨的魏國信陵君。
  可惜,當劉邦趕到的時候,信陵君早就逝世了,他只能換壹個老大哥,那人便是信陵君的門客張耳,劉邦不能給信陵君做門客,難道不能給信陵君的門客做門客嗎?
  這位張耳在魏國滅亡之後,因為懷有復國之誌,被始皇帝所通緝。
  他與最好的兄弟陳餘壹同潛逃,後來投靠某位“茍富貴”,兩人壹同扶持趙歇為趙王,後來秦國進攻,張耳跟陳餘求援,陳餘不救,這兩位兄弟之間便出現了矛盾……在後來,陳餘擊退了張耳,自己把持趙國,自立為代王,張耳就去投昔日的小弟劉邦。
  劉邦很是開心,對這位老大哥畢恭畢敬的,隨即,就派人去滅趙,為老大哥復仇。
  當時,有人給陳餘帶來了兩個消息,壹個好消息,壹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漢軍來的人很少,只有剛招募的壹萬多新兵,長途行軍,疲憊不堪,陳餘這裏可是有足足二十萬大軍的。
  至於壞消息嘛,領兵的那個叫韓信。
  陳餘不信邪,擊退張耳時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猶在眼前,他本著二十萬對壹萬疲弱,優勢在我的精神,決定主動出戰,與跟韓信試試。
  很快,陳餘就被陣斬,趙王歇被生擒,二十萬大軍全軍覆滅,不過,這位也不能說是沒有任何貢獻,他為後來人貢獻出了壹個成語,背水壹戰,只可惜,在成語裏他是被背水壹戰的那個,主角卻是對面的韓信。
  在成就大事之後,劉邦沒有虧待這位老大哥,封他為趙王。
  張敖便是張耳的兒子,在張耳死後繼承了趙王的位置,劉邦還將女兒嫁給了他。
  憑借著父親留下的人脈,張敖在天下不能說是舉目無親吧,也能算是勝友如雲了。
  當他來負責這件事的時候,天下各地都有人聞風而來,甚至連廟堂的群臣都坐不住了,紛紛前來拜訪張敖,就是想從他這裏買幾本書來,張敖這幾天很是得意,自從他兵敗被俘之後,他的宅院從來沒有如此熱鬧過了。
  跟張耳壹樣,張敖也壹直喜歡收門客,喜歡交朋友。
  如今,看著自家的門檻都快被人踩爛了,張敖臉上的笑容是怎麽都藏不住的。
  “這身衣裳如何?得體嗎?”
  張敖甚至在劉樂面前轉了轉,給她展示了壹下自己的服飾。
  劉樂搖著頭說道:“這幾天,長又是給偃官職,又是給我食邑……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妳可得小心點啊,這小子還不知憋著什麽壞水呢!”
  “大王那般的賢王!怎麽可能有壞水呢?我幫了他,那不過是他的答謝而已!”
  “話是這麽說……可這小子這幾天看到我就躲,小心點總是沒錯的……況且妳這麽聯絡各地的人,交往密切,別忘了,妳可是犯過錯的……”
  “妳個婦道人家,妳懂什麽?”
  張敖說著,便走了出去,劉樂頓時就不說話了,行,我婦道人家,妳就繼續蹦跶去吧!
  張敖走出內屋,笑著與眾人拜見,眾人紛紛稱贊,張敖坐在上位,看著眾人。
  “今大王賢明,感慨天下藏書甚少,因此想要散天祿閣之書!”
  “大王賢明!”
  眾人也紛紛吹捧了起來。
  張敖說道:“我與各位乃是至交好友,得知有這樣的好事,便先聯絡妳們,想讓妳們先來享受這好事!”
  “哈哈哈,多謝張公!”
  “張公不愧是趙王之子呢,有信陵君之風!”
  眾人紛紛誇贊起來,臉上滿是喜色。
  張敖也被他們誇得有些飄飄然,眾人壹同吃了肉,喝了酒,張敖這才令人去看藏書,當眾人看到那堆積如山,占據了足足四個屋子的書籍的時候,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激動,“張公!請您說吧,大王需要多少獻禮?多少都可以!”
  “這些書啊,那都是至寶……天下都找不出第二本來……況且,也就只有這麽壹次了,大王要對南越動兵,國庫無存糧,故而如此,若是錯失了,以後可就沒有機會了……”
  “好……各位既然都到齊了,那便出價吧,出價最高者得之!”
  張敖自信滿滿的開始進行售賣。
  在接下來的時日裏,他這裏幾乎成為了全長安最熱鬧的地方,人山人海,往來無白丁,雖有陋室,卻因為書而鳴,張敖體會到了他阿父的那種感受,每天都是樂呵呵的,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劉長對這件事也頗為上心,不斷的派人來詢問情況。
  得知那些人為了壹本書幾乎動手,出價越來越高後,劉長跟張敖壹樣,也是笑得合不攏嘴了。
  與此同時,朝中群臣對此事也是議論紛紛。
  朝議的時候,還有大臣提起了這件事。
  提起這件事的人正是中尉周谷,此人大概是沒有搶到那些書,心裏悲憤,便在朝議時叫道:“聖賢之書,豈能拿來販賣呢?”
  劉長眼前壹亮,有些遲疑的說道:“妳說的也有些道理啊。”
  “不過,這件事是張公在做,那是寡人的長輩,寡人也不好多說什麽啊……”
  周昌卻不太開心,他對周谷說道:“聖賢之書,也不能白送……換取糧食,用以治民,聖賢得知,也只會誇贊,不會怪罪,妳又在這裏胡說什麽呢?”
  聽到周昌這麽說,周谷也不敢多說什麽了。
  這幾天,周昌很是開心。
  在朝議之前,他都是樂呵呵的模樣,群臣問起,他便說大臣接受自己勸諫的事情,還說大王有所改進,遲早都能成為賢王!
  看得出,周昌對劉長的要求是很低的,只要能稍微聽取壹些勸諫,他就很開心,很滿意了。
  因為心情不錯,在發現大王還不只是無可救藥之後,周昌也是在朝中為劉長發言,遏制了壹下群臣。
  劉長很感動,不愧是寡人的賢相啊。
  召平忽然起身,認真的說道:“河西之事,我已經做好了安排……官員任命之事,我也準備親自來操辦,到時,請大王前往查閱……”
  周昌壹楞,說道:“這般大事,為何不與群臣商談呢?任免官吏,可不是小事……”
  “周相,我們早已說好,這河西之事,歸我來管理,您負責國內之事,難道妳忘了嗎?”
  召平不卑不亢的反問道。
  那壹刻,周昌面色大變,頓時醒悟。
  他再次指著上位的劉長。
  “昏……昏……昏君啊!!”
  周昌終於發現自己被坑了,可是,為時已晚,召平早已做好了壹切安排,河西之事,其余大臣們再也無法插手,而大臣們相信召平的為人,也不會去幹預,只有周昌,知道其中的情況,這召平,根本就是唐王的口舌,這下就只能祈求大王不要亂來了。
  在接下來的時日裏,張敖不斷的賣書,糧食源源不斷的進入了國庫。
  大漢減免稅賦之後,這些人其實同樣收益,甚至比尋常百姓更收益,畢竟他們的基礎盤是尋常百姓根本比不了的。
  這些人闊起來了,便處處效仿劉長,劉長喜歡華服,他們也穿,劉長喜歡吃肉,他們也吃,劉長喜歡獵犬,他們也養犬,劉長喜歡白色駿馬,他們也要養白色駿馬……處處攀比,周昌不只壹次的跟劉長說過這件事。
  這才鑒定了劉長賣書的想法,闊起來了是吧?讓妳們再去攀比!
  他也故意吩咐張敖,讓那些人去搶奪書籍,激起他們的攀比之心,賣的越貴越好!
  “哈哈哈,大王,這些時日裏,運輸糧食的馬車可是來往不絕啊!”
  張敖滿臉的笑容,神色很是得意。
  劉長看了他壹眼,隨即笑著說道:“還是姐丈辦事靠譜啊,實在是大才!”
  “哎,不必客氣!”
  張敖顯然已經有些飄了,對著劉長都只是隨意的揮了揮手。
  欒布面色大變,猛地拔劍,大聲呵斥道:“宣平侯!欲死邪?!”
  張敖大驚,急忙反應過來,恭敬的說道:“臣不敢居功。”
  劉長瞥了壹眼欒布,寡人都沒伸手指呢,妳拔什麽劍啊?
  欒布平日裏都是平靜的樣子,可是當他發火的時候,他比張不疑可要兇殘多了,張敖分明看到,欒布眼裏那濃濃的殺意。劉長笑著說道:“欒布,不許對我姐丈無禮!”
  欒布這才收起劍,看向張敖的眼神有些不善。
  張敖匆匆跟劉長說了幾句,便很是不自在的離開了這裏。
  劉長無奈的長嘆了壹聲,“欒布啊,妳幹嘛這麽生氣?”
  “君辱臣死,他是什麽人,敢這般對大王?!”
  “哦,對張敖妳倒是想起了君辱臣死?當初我阿母揍我的時候,妳怎麽不想著拔劍呢?”
  “母訓子,天經地義。”
  “那我老師追打我的時候呢?”
  “師訓子,天經地義。”
  劉長認真的思索了片刻,問道:“那周昌與我可沒有什麽親,他罵我昏君的時候妳怎麽不上?”
  “他說的都對。”
  “放屁!妳個欺軟怕硬的家夥!”
  劉長拉著欒布坐了下來,“妳可要收著脾氣啊,我跟妳說,這姐丈可不好惹,別看我阿母對大姊那麽冷漠,她若是哭著去長樂宮告壹狀,我們倆都得挨打……妳知道吧?”
  欒布還是有些生氣,他說道:“大王,張公此人,本性並不壞,只是難成大事,他在地方上,召集門客,有犯下大錯的人來投奔他,只要誇他幾句,說幾句信陵君,他便將那人收下來,庇護他們的罪行,讓地方官吏都無計可施……”
  “當初的信陵君,他庇護的也是那些為親復仇,或者被人所欺,無奈還手的罪人,何曾庇護過這些傷天害理的人?”
  “他根本就不是信陵君,大抵是孟嘗君!”
  “那些傷天害理的人,做了他的門客就能免去懲罰,這是何其的不公啊!”
  劉長楞了壹下,狐疑的問道:“妳平日裏對信陵君,平原君,春申君這些人贊不絕口,為什麽唯獨不喜歡孟嘗君呢?”
  “大王,孟嘗君庇護罪徒,他曾經去趙國拜訪平原君,趙人看了他,隨即有人嘲諷說:原來以為田文是個魁梧的大丈夫,如今看到他,竟是個瘦小的男人罷了。”
  “若是大王遇到這樣的事情,會怎麽樣呢?”
  “額……他人若是說寡人瘦小,寡人大概會讓夏無且給他治治眼睛……”
  “若是其他羞辱呢?”
  “揍他壹頓!”
  “呵……這位孟嘗君,大為惱火,隨行的人跟他壹起跳下車來,砍殺了附近的幾百人,毀了壹個縣才離去。”
  劉長目瞪口呆,“還有這事?”
  “那還真是壹個小人啊……不過,那平原君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被他人如此屠殺自己的子民,居然還結交為友!”
  劉長揮了揮手,說道:“妳不必在意……我那姐丈啊,他的門客也跟不了他多久了……”
  不知什麽時候,天邊依稀落下了小雨。
  劉長箕坐在屋檐下,笑呵呵的看著這場小雨。
  長安終於下雨了,好兆頭啊,只是不知道那恒山和代又是否下了雨,若是真的有神仙就好了,哪裏幹旱,便往哪裏降雨,百姓也就不會受苦了。
  他抿了壹口酒,看著面前的雨簾,又伸出手來戳了戳那雨簾,看著那雨水被自己戳破,不由得咧嘴笑了起來。
  遠處看到幾個小家夥狂奔而來。
  是安,祥,啟那幾個豎子,此刻正帶著劉盈的壹大群兒子,在雨中嬉鬧,相互追逐,玩的不亦樂乎,不遠處還能看到近侍大聲的疾呼,想要讓他們回去,卻怎麽也追不上他們。
  劉長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幾個豎子……”
  就在此刻,有壹個人影從雨水裏奔跑而來,低著頭,沖過了雨水的簾幕,來到了劉長的身邊。
  劉長愕然,擡起頭來看,來人正是劉章。
  劉章渾身濕透,呆呆的看著劉長。
  “出了什麽事?”
  “仲父……”
  劉章猛地跪在了劉長的面前,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那壹刻,劉長臉上的笑容頓時凝固。
  ……
  漢帝十五年,齊王肥薨。
  劉盈捂著臉,只是低著頭,痛苦的哭著。
  他的頭發有些雜亂,整個人連坐都坐不住了。
  他依靠在劉長的身上,嚎啕大哭。
  劉長伸出手,輕輕的安撫著二哥。
  只是,此刻的劉長,臉色蒼白,失魂落魄,就像是有什麽從他的身子裏被抽了出來,他那總是高高挺起的肩膀也耷拉了下來。大哥還是沒能挺過這壹年的春季,離開了人世。
  大哥的臉在劉長的腦海裏不斷的浮現,按照制度,諸侯王死去,是要埋在封地的,也就是說,此刻的大哥早已被下葬,劉長他們再也沒有辦法去見大哥最後壹面了。
  劉章跪坐在壹旁,眼神無比的哀痛,令人心疼。
  “不要哭了……大哥啊……是找阿父去了。”
  劉長的聲音也有些嘶啞。
  “二哥……妳身體本來就不好……不要再哭了……我不能……”
  劉長抿了抿嘴,看向了劉章,“我們回齊國壹趟……妳準備壹下……”
  “大王。”
  周昌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對著劉長叫道。
  劉長略微遲疑,卻還是站起身來,讓劉章看著劉盈,自己跟著周昌走出了內屋。
  “什麽事?”
  “齊王之事……齊王不在了……本該是封長子襄為王的……可先前大王在齊國……”
  劉長眼中無神,只是點了點頭,“這件事要操辦。”
  “是啊……大王,太後正在椒房殿等著您呢……”
  當劉長走進了椒房殿的時候,群臣早已到齊,太後正坐在上位,她看了壹眼劉長,隨即冷冷的說道:“周相,妳找他來做什麽?!”
  周昌壹楞,隨即說道:“國之大事,豈能不經過……”
  “無礙,阿母……”
  劉長坐了下來,“群臣可是有什麽想法?”
  呂後遲疑了片刻,說道:“齊王有大功與社稷,準備封其諸子為王……使其各有封地。”
  劉長明白,這是當初張相和蕭相所商談出來的,本來是要對付唐國的,可沒有想到,是齊國最先領略了這壹招。
  “好,就這麽辦吧。”
  群臣正要說出自己的想法,劉長便壹口決定下了這件事。
  群臣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跟大王較勁,沒有再多說什麽。
  “劉章如今在妳的身邊……他該怎麽辦呢?”
  “封王,留在長安繼續做事。”
  “好。”
  呂後沒有再說其他,便讓劉長先離開。
  可劉長離開之後,卻又碰到了張敖,張敖那些書快要賣完了,特意前來詢問,是否還有其他的書籍。
  當劉長忙完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劉長失魂落魄的走進了殿內,曹姝急忙上前,有些擔心。
  樊卿擦著眼淚,什麽都沒有說。
  “我無礙……我本想去齊國壹趟的……可國內還有些事。”
  劉長坐下來,曹姝端上了吃的。
  劉長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曹姝坐在壹旁,正要開口。
  卻看到劉長的臉上不知何時出現了兩道淚痕。
  眼淚不斷的滑落。
  那眼淚或是掉進了飯裏,被劉長吃進了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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