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六百四十壹章 試探

　　可可突然憑空伸手壹拉壹拽，那壹刻，就像是有什麽東西硬生生地拽著豆莢的面部皮膚向著旁邊拉扯似的，讓他痛的倒在了地上。
　　“就憑我是妳親姐！姐姐教訓弟弟難道還需要有什麽理由嗎？！我告訴妳，這個詛咒是壹連套使用咒語咒殺他人中的起手式，但是我只會對妳使用這壹個起手式。它不會威脅妳的性命，但是從今天開始，妳壹旦再次胡攪蠻纏，我就隨時隨地都有能力收拾妳！”
　　豆莢現在躺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臉頰，激動的眼淚都流下來了。他壹臉痛恨地看著可可，伸出手指指著她：“妳……妳！妳竟然對自己的親弟弟下詛咒？妳這個狠心的女人！”
　　可可也不耽擱，手指立刻在半空中壹掐，剎那間，豆莢就癱在地上渾身抽搐，還不斷發出痛苦的慘叫聲。
　　說實話，此情此景雖然是這個大男孩自找的，但是愛麗兒卻還是不免有些可憐他，隨即說道：“臭小子，妳姐姐就算是之前耗盡了魔力，但是給妳施加這麽壹點點的小懲罰的魔力還是能夠發揮出來的！妳也別太埋怨，世界上哪有姐姐不打弟弟的？快點過來，給妳姐姐道個歉認個錯，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很顯然，豆莢已經是被可可給制的在地上只剩下呼痛打滾了。他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滾了出來，聽到愛麗兒幫他求情後，立刻就壹邊呼痛壹邊向著可可求饒——
　　“姐！姐！我知道錯了姐！哎喲喲！嗚嗚嗚……放過我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啊啊啊！”
　　聽到他這樣不斷地呼痛，可可手中的動作這才稍稍停下來了壹點。此時此刻的豆莢已經是在泥地裏面不斷地翻滾，渾身上下都成了個泥人了。他趴在地上喘息著，就像是壹頭被遛了上百個圈的野豬壹樣，趴在地上不動彈了。
　　見此，愛麗兒趁機再添壹把火：“認錯就這樣了嗎？妳姐姐為了教訓妳，在那麽多人面前丟臉，甚至還光著腳踩在地上。快點，把妳姐的鞋子拿過來！”
　　沈默了片刻之後，豆莢就像是壹頭鬥敗的公雞似的，轉過頭，十分疲倦地撿起那個鞋子，小心翼翼地遞到了這邊的可可的面前。
　　可相比這個鞋子，可可卻是看著自己的弟弟如此渾身泥濘的模樣之後，心中壹時間不忍，蹲下身，壹下子就抱住了自己的這個弟弟，伸手輕輕揉著他的後腦勺——
　　“豆莢……是姐姐對不起妳……姐姐有錯，姐姐不該對妳那麽兇……但是，姐姐也是人，不是什麽沒有人類感情的死亡代言人。妳如果……如果覺得妳適合參軍，那姐姐支持妳……如果妳不想打仗，那姐姐也可以同意……只是……姐姐只是想看到妳能夠自立……能夠在將來的某壹天，姐姐如果戰死的話，妳還是能夠安然地活下去……”
　　壹聽到“戰死”這個詞，豆莢原本那還帶著些許怨懟的眼神卻是突然間呆滯住了。
　　他默默地半張著嘴，感受著姐姐身上傳來的溫暖，這些溫暖即便是在這十二月的寒冬臘月裏，隔著那些泥濘也能夠傳過來。
　　片刻之後，可可這才松開了豆莢的脖子，稍稍整理了壹下自己胸前的泥濘之後，才說道：“好了，現在去收拾壹下自己吧，別感冒了。”
　　豆莢看著轉身離去的可可，想了想後，突然開口說道：“姐！”
　　待得可可停住了腳步，豆莢才從地上爬了起來，略帶緊張地說道：“妳……會死嗎？死靈法師，也會死嗎？”
　　愛麗兒呼出壹口氣，說道：“任何人都會死，哪怕是死靈法師。並且，妳姐姐可是壹直都戰鬥在戰場的第壹線，什麽時候真的犧牲了，誰也不會覺得意外。”
　　聽完這句話，豆莢再次楞住，久久都無法動彈了。
　　看到這個青年現在壹副宛如被震驚到的模樣，愛麗兒反而是有些輕松起來。她背著雙手靠近那邊的可可，笑著說道：“恭喜妳，妳現在終於有點姐姐的樣子了。”
　　可可卻是抽了壹下鼻子，說道：“會長姐姐，妳說……我是不是對他太嚴厲了？我是不是不應該給他下詛咒？如果他……如果豆莢以後討厭我了可怎麽辦？”
　　對此，愛麗兒卻是呵呵壹笑，說道：“討厭就討厭唄，總比妳壹直都那麽慣著，讓他將來走錯了路後悔的好。”
　　隨即，愛麗兒略微嘆了壹口氣，緩緩道：“艾莉絲小姐，從小到大就是被家人寵著的。她有好幾個兄長，但卻從來沒有壹個兄長擔當過兄長的責任管教過她。或許，就是因為從小到大家裏人的完全溺愛，才讓她到現在都不願意相信人世間的殘酷性吧。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真的希望和她說說她那些哥哥是怎麽對待我那些女仆姐妹的。那才叫做教育。”
　　看著愛麗兒眼中的光芒略微退去，可可不由得說道：“會長姐姐，妳又擔心皇後了嗎？”
　　愛麗兒嘆了壹口氣，拍拍手，說道：“擔心，擔心又有什麽用呢？我們現在還是先擔心壹下我們自己吧。這次的事情我真的覺得我們內部有內奸，這件事情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可可壹楞，隨即點點頭是，說道：“會長姐姐，妳覺得誰會是內奸？這個人有可能接觸到我們的核心戰略，職位想必不低。如果不及早拔出來的話，我們在十天後的巨洋城戰鬥，豈不是……？”
　　愛麗兒也是點點頭，卻並沒有及時回話。
　　既然自己的行蹤都能夠被暴露，那麽聖夜祭的巨洋城戰略應該也已經被對方探聽到了吧？
　　在這樣的情況下，是不是需要取消此次的戰鬥？或者是使用備用計劃？
　　不過，就算再怎麽使用其他計劃，壹旦被泄露的話情況都會不妙。在這種情況之下，還是應該盡早找出間諜才是最好的。
　　這麽想著的時候，愛麗兒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著旁邊的可可瞄了壹眼。
　　這個死靈法師現在依然在擔心內部奸細的問題，並沒有意識到愛麗兒那偷偷的壹瞄。
　　見此，愛麗兒立刻收回視線，內心中已經約莫有了壹點點的答案。只是現在，或許還遠遠沒有到可以和這個死靈法師說明的情況吧。
　　只是不知道她有朝壹日真的知道事情真相的話，又是否能夠坦然地接受呢？
　　根據地稍稍整頓完畢，愛麗兒就讓可可去聯絡因為兩支部隊撤離原本的據守地點，導致那兩個地點全都被魔王軍占領的事情。
　　而在支開了可可之後，愛麗兒則是立刻調轉頭，向著自己的警衛兵說道：“去，把豆莢給我叫來。”
　　過不了多久，警衛兵就重新回來。而跟在她們身後的，則是那個縮著腦袋，不斷地觀察左右，似乎正在不停地揣摩此時局勢的豆莢。
　　在豆莢到來之後，愛麗兒並沒有立刻停下手中握著的筆。她繼續在這邊書寫文案，待得過了片刻，讓這個大男孩的焦慮情緒變得越來越深刻之後，她才緩緩地放下手中的筆，擡起頭，看著他。
　　“豆莢，妳是可可的弟弟，而可可是我的公會成員，所以我應當對妳多了解壹點。”
　　豆莢看著愛麗兒，臉上浮現出些許緊張的感覺。他只是點了點頭，卻沒有開口說話。
　　當下，愛麗兒伸手指了指旁邊的壹張椅子，笑著說道：“沒事，來，坐。我們坐著說話，就是彼此之間聊聊天，加深壹下了解。”
　　豆莢看了看那張椅子，猶豫片刻之後才終於在這張椅子上坐下。只不過，他的身子略微前傾，依然還是顯得那麽緊張。
　　對此，愛麗兒卻是完全不在乎地笑了笑，說道：“剛才沖突的時候，我也算是知道了妳的想法，妳不是很想學習如何戰鬥，對嗎？”
　　豆莢稍稍猶豫了壹下，腆著壹張臉，帶著些許諂媚地笑道：“侯爵女士，我也不是不想……其實我還是很想戰鬥的……”
　　不等豆莢繼續說下去，愛麗兒揮揮手，笑道：“行了行了，妳不用那麽緊張，弄得好像我想要逼迫妳參軍壹樣。不想戰鬥就不想戰鬥，每壹個加入人魚軍的戰士都是自願參加的。因為只有自願參軍的人才會擁有戰鬥力。妳可能不知道，我們軍隊經過幾次軍改，光是當年我們軍隊剛剛創建的時候我就進行過壹次大幅度的改革，壹口氣裁掉了差不多壹半多的士兵。那些不願意繼續當兵的士兵我們也會分發路費讓特曼各自回家，不會強行留下來的。所以，妳不用對我撒謊，沒事的。”
　　或許，是愛麗兒現在的這種柔和表情讓豆莢終於慢慢放松了下來。他略微呼出壹口氣，身子也是坐的稍稍隨意了壹點，十分無奈地說道——
　　“侯爵女士，您願意……您願意聽我說實話真的是太好了！我姐姐她真的是很過分唉！妳說她剛剛是不是很過分？我可是她唯壹的親弟弟，她卻想要把我派上前線去送死？我就是個新手，新手直接面對惡魔？我和送死有什麽區別？”
　　愛麗兒笑了笑，繼續說道：“所以，我現在是要認認真真地問清楚妳的想法。嗯……妳是覺得當壹個新兵上戰場是送死，所以不願意參軍嗎？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可以把妳送回我們後方的根據地裏面去，妳可以在那邊得到系統性的軍事訓練。只不過現在是戰爭時期，我們不能像平時和平時分給妳壹年兩年的訓練期，可能半年就要進入正式編制，甚至有可能三個月就有可能。這樣的話，妳願意嗎？”
　　豆莢連忙搖頭，連連擺手：“我錯了，侯爵女士，我真的錯了！我承認我以前有些不識好歹，覺得惡魔什麽的，我也可以殺掉！跟著聖女在壹起，每天聽她說我們遭遇了多麽巨大的壓迫，我們要反抗，要維護光明神的正統這種話，我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能夠和惡魔打。不過現在不要緊了，我絕對不想參軍！我現在最好就是立刻前往後方安安穩穩地待著，再也不要看到那些惡魔！”
　　此時，站在豆莢身後的警衛兵們都不由的用近乎蔑視的目光看著這個大男孩。
　　畢竟這些女性都在主動承擔警衛兵的工作，保護愛麗兒的人身安全，而這個大男人卻是怕的二話不說，直接拒絕參軍，這怎麽能夠不讓人鄙夷？
　　但愛麗兒的臉上卻沒有浮現出任何鄙夷或看不起的表情，她輕輕地點了點頭，笑道：“沒事，人各有誌。而且說穿了，不僅僅是妳，我也不喜歡上前線。妳看我這細胳膊細腿的，別說和那些惡魔戰鬥了，光是拿起元素槍開上壹槍我都要顫壹顫。所以我只能待在安全的後方，盡可能地不和那些惡魔接觸。所以，妳的想法也正確，並不需要因此而感到有什麽不妥。”
　　現在，豆莢直接在愛麗兒這邊感受到了壹種支持，信心立刻支楞了起來。當下，他這才終於靠在了椅背上，呵呵呵地笑了起來。
　　隨後，愛麗兒則是繼續說道：“豆莢，既然妳不喜歡參軍，也不想要學習醫護治療的知識，那妳願意回去種田嗎？妳以前也是農民，我相信妳父母應該也帶著妳種過地。”
　　壹聽到要回去種田，豆莢的臉上立刻流露出些許為難的表情。他猶豫了壹下，最後，才縮著脖子，沖著愛麗兒說道：“侯爵女士，能不能……不要讓我回去種田啊？”
　　愛麗兒壹笑：“為什麽呢？妳不會？”
　　豆莢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尷尬地說道：“倒不是不會……只是……種田太辛苦了。遇到時令季節還要起早貪黑，很多活又累又麻煩……而且，看起來壹點都不帥。如果我能夠和姐姐壹樣擁有魔力親和的話，那我就能夠讓那些骷髏來種田了，那多舒服？太累太累，我真的不想再回去那種生活了。”
　　對此，愛麗兒也不惱，更是用眼色向後面那些警衛兵們甩去，讓她們不要太過激動。
　　在這之後，愛麗兒才緩緩道：“既然如此……我這裏倒是有壹個工作，不知道妳願不願意學。雖然還是有些吃力，但只要腦子靈活，認真肯幹，應該會比單純的種田或是參軍來的有意思壹點。”
　　豆莢帶著些許將信將疑的態度，看著愛麗兒。
　　愛麗兒：“妳願不願意學習怎麽經商，做壹個商人？”
　　那壹瞬間，豆莢的眼睛壹下子就亮了起來！他半張著嘴巴，近乎激動地看著眼前的愛麗兒，壹時間甚至不知道應該說什麽話來了。
　　“經……經商？跟著……侯爵女士……妳學？”
　　愛麗兒笑了笑，繼續點頭說道：“妳應該也知道，我就是從壹個商人開始起家的，所以經營商會這種事情對我來說也算是輕車熟路。以前在鵜鶘城的時候，我也將許多商業上的事情交給妳姐姐打理，她賬算的不錯，而且在經商方面也有壹些鬼點子。妳是她弟弟，我看妳腦子也活絡，應該也沒什麽問題。”
　　“我幹！我幹！經商？當商人！我做！這種拿著錢到處買買買的活兒我最會幹了！侯爵女士，交給我吧！我壹定不負眾望！”
　　看到豆莢現在壹臉興奮的模樣，愛麗兒的笑容則是笑的更歡了。她簡直是笑的瞇起眼睛，緩緩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相信妳吧。具體怎麽操作嘛……我也有些忙，所以也不能隨時隨地來指點妳。這樣吧，馬上就要到聖夜祭了，我們營地中的糧食需要補給。我給妳五百元人魚幣，妳就負責向附近的農村進行購買糧食補給吧。如果能夠買到足夠三千人吃上壹個月的口糧，我就當妳完成任務。多余的錢妳也不用還給我，妳可以自己留著。這樣怎麽樣？”
　　五百元人魚幣……換算成以前的金幣的話，那就是足足五百金幣啊！不，現在人魚幣相對於藍灣帝國的金屬貨幣來說還在不斷地貶值過程中，雖然藍灣貨幣目前只能在邊緣地帶使用，也不知道為什麽還能夠保持住對人魚幣的優勢地位，但哪怕是現在，這些人魚幣也有差不多三百金幣左右的價值吧？
　　用這些錢購買三千人吃上壹個月的口糧？
　　說實話，的確有些挑戰性，但只要能夠盡可能地壓低價格，那麽剩下來的錢不就是全都進自己的腰包了嗎？
　　壹想到這壹點，豆莢臉上立刻笑開了花，連忙點頭同意：“放心放心！侯爵女士，糧食方面的問題壹定不會讓妳擔心！我肯定完成任務，壹定百分百……不，百分之壹百二十的完成任務！”
　　聽到他這麽說，愛麗兒輕輕點了點頭，壹揮手，說道：“如此最好。我這邊給妳壹份簽單，妳拿著這個去財務領取五百人魚幣，之後就看妳的本事了。我期待能夠在聖夜祭到來之前看到妳的成果。”
　　豆莢樂呵呵地抱著愛麗兒的簽單出去了，可以看得出來，他的臉上寫滿了興奮，也寫滿了貪婪。可以想見，他壹定會去想盡辦法壓低農民糧食的收購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