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八百十九章 千年後的戰爭

　　“媽媽沖啊！”
　　因緣之繭內，美莉媞此時已經高高舉起雙手，大聲歡呼起來。
　　不僅僅是她，還有在這裏的其他人們，現在也是為這名天使少女的戰鬥而歡呼雀躍。
　　在那巨大的鏡面之中，拍動著翅膀的少女轟然落下，帶著那海洋重重地砸中地面上的光芒飛蟲。
　　隨著海浪滔天，互相碰撞之下，那只光芒飛蟲略顯狼狽地從海水中飛起，重新來到天空。可與此同時，愛麗兒卻也已經蓄勢待發，雙手重重地向下壹壓，數十道各種元素的魔法在半空中驟然浮現，宛如漫天流星壹般地向著這只飛蟲的身前身後飛了過去。
　　轟隆隆——！
　　只聽得壹連串的爆炸聲，各種火焰、冰霜、激流、颶風，巖石、光明、黑暗、生命、死亡的魔法在這壹剎那間匯聚在了這只飛蟲的身上。彼此之間產生的魔法效果又產生了新壹輪的連鎖反應。
　　這只飛蟲在那巨大的魔法爆破聲中發出痛苦的哀嚎，竭盡全力拍打翅膀，想要逃離這裏。可是，它的動作現在終究還是慢了壹點，因為此時的大海已經完全隱沒於地面之下，天使少女也是再次振翅，重新沖向天空。
　　“妳們……該死！”
　　光芒飛蟲身前的數百只節肢盡數揮舞，數之不盡的金色子彈在空中發出折射，盡數向著艾莉絲和愛麗兒兩人分別彈射而去。
　　“愛麗兒？！”
　　“不用管我！上！”
　　愛麗兒沒有那麽強的戰鬥意識，知道自己憑借閃避是不可能躲過，所以幹脆放下壹部分的戰鬥魔力，盡全力地豎起巖石的屏障。頃刻之間，壹個完完全全的四方體就將愛麗兒整個地包裹在內，準備迎接接下來的攻擊。
　　前方的艾莉絲在聽到愛麗兒的呼喚之後，也知道，這是來自於朋友的信任。
　　此時，前方的光芒飛蟲已經開始折斷翅膀，而她也是直面那些金色子彈沖了過去。
　　“媽媽！”
　　鏡面前的美莉媞忍不住叫出聲來，她捂住嘴，親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徑直沖進那幾乎遮擋了整個鏡子畫面的子彈雨之中。
　　此時此刻，因緣之繭內的所有人幾乎都看不清楚戰場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那實在是太大量了……可以稱之為星星粉碎壹般的金色子彈，鋪天蓋地地轟向戰場上的兩名少女。
　　轟隆——！！！
　　金色子彈不斷地撞擊那黑色的四方體。表面從壹開始的光潔平滑逐漸開始變得坑坑窪窪。但這應該暫時還沒有事。
　　而另壹方面，艾莉絲的身影卻是被完全遮擋，根本就看不見。
　　“媽媽……”
　　美莉媞擔心地叫了壹聲，旁邊的亞瑟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只能在這邊幹著急。
　　忌廉、瑪歌以及在這邊的所有人魚軍戰士們都恨自己現在實在是太過無用，面對如此的戰鬥，普通人恐怕根本就無法插手。
　　但，就在所有人都陷入沈默的時刻……
　　“我……是如今的守護者……”
　　那已經變得坑坑窪窪的黑色四方體中，壹個微弱的聲音卻是透了出來……
　　“我擁有……這個世界的力量……我是這個世界的……神！”
　　“既然成神……在我的世界……我的領地，我的力量所覆蓋之下！我——！即是正義——！！！”
　　在那越發激蕩的金色子彈的沖擊下，黑色四方體卻是驟然間碎裂爆炸，暴露出其中的愛麗兒·加西亞。
　　這僅僅只是壹瞬之間，那些金色子彈即將沖破極限，命中愛麗兒。可也就是在這壹瞬間，愛麗兒的右手擡起，宛如將軍號令壹般地向前按下。
　　當！
　　當當當當！
　　金色子彈，開始在愛麗兒的面前發出壹聲清脆的聲響後，就此消失。
　　不，並不是單純消失，而是在撞擊上什麽東西似得失去繼續前進的力量。
　　娜帕連忙放大這個鏡子的畫面，只見壹大堆拳頭般大小的金色石塊在愛麗兒的身後浮現，然後準確無誤地撞擊了前方的每壹個前來進攻的金色子彈。
　　“那……是金塊？是貨真價實的金塊！”
　　瑪歌不由得驚呼了壹聲。
　　沒錯，就是金塊。
　　面對那鋪天蓋地的金色子彈，愛麗兒的選擇則是形成無數的金塊前去應對。伴隨著大量的撞擊聲，愛麗兒赫然在這宛如滅世的攻擊之下安然無恙！
　　忌廉：“會長她……還真是夠讓人出乎意料的。應該說真有她的風格，還是說她即便成為了神之後也整天只想著錢？”
　　瑪歌看著畫面中金塊撞擊的畫面後，點點頭，說道：“會長選擇金子應該是有原因的。妳看，金子其實也是壹種金屬，是大地的存物，而且大地守護者的力量目前來說是最強的，所以用大地的力量來應對也沒有問題。”
　　“其次，金子本身的延展性就很好，而且很軟，並且不容易變成其他物質。不管是把任何東西混進金子裏面，兩者也不會互相融合，最後金子還是金子，其他東西還是其他東西。”
　　“會長用金塊來迎戰，就是在那子彈撞擊金塊的同時利用撞擊的力量融化金塊表面，將那股力量包裹其中，形成了壹個緩沖。這對於還不知道怎麽精確面對這種數以億萬計的攻擊來說，有了緩沖可以讓其中的力量不至於偏移。”
　　忌廉：“然後呢？現在的情況可依然沒有好轉啊。”
　　瑪歌點點頭，說道：“的確，現在光是防守似乎也很吃力。但……那可是我們的會長啊。我相信，既然她選擇了她最喜歡的金子，那麽就壹定做好了相應的準備。”
　　鏡面之中，大量的金塊宛如雨點壹般落地。很快就將方圓百米之內全都鋪成了壹塊金色的大地毯。
　　但，這並沒有什麽用。真正有用的是現在愛麗兒的應對。
　　通過不斷地用金塊來撞擊金色子彈，她逐步逐步地感覺到自己對於守護者力量的掌控已經顯得更加純熟。
　　或者說，更有自信了。
　　漸漸地，她已經能夠憑借自己的魔力將這些金色子彈擋開，不僅如此，她甚至還能夠將自己的力量向前延伸，壹直延伸到那片巨大的金色子彈之中……
　　“妳……終究只是壹個……探子！”
　　“妄想以壹己之力……就撼動我們的世界……”
　　“妳未免！想的太·容·易·了！”
　　伴隨著愛麗兒的雙手壹分，兩條巨大的金色長廊瞬間貫穿前方的金色子彈雨，壹上壹下地隔絕開了大部分的金色子彈。
　　而在那金色長廊的中央，赫然就是身上已經多出受傷，但看起來精神狀態還不錯的艾莉絲。
　　因緣之繭中的人們看到艾莉絲的身影再次出現，無不是歡呼雀躍起來！而艾莉絲在看到自己頭頂腳下的兩塊金色長廊，顧不得去管後方的愛麗兒，迅速拍動翅膀，向著前方的光芒飛蟲沖鋒而去！
　　這壹次，伴隨著她的沖鋒，那些金子迅速軟化，在艾莉絲的身後包裹起來，形成了壹道又軟又不可突破的屏障。將那些金色子彈再壹次地隔絕在外。
　　至於前方幾百枚漏進來的金色子彈，艾莉絲則是發揮自己的速度，用完美的姿態全部避開或將其彈飛，毫無顧忌地沖向前方那只大蟲子！
　　那壹刻，她的身影在空中留下了壹道金色的殘影，宛如精巧的幾何線壹般的殘影在空中不斷地折射，毫無阻礙地向前沖鋒。
　　鏡子前的美莉媞不由得高舉雙手，大聲喊道：“媽媽好漂亮！媽媽好棒！媽媽沖啊！”
　　亞瑟也是忍不住壹起喊了起來：“阿姨沖啊！沖過去啊！”
　　瑪歌：“加油！加油！快到了！就快到了！”
　　忌廉：“不要辜負會長的努力！不要再有任何的阻礙！”
　　其余人魚軍戰士們：“沖啊——！沖過去！拯救這個世界——！！！”
　　光芒飛蟲大聲嘶吼著。
　　它身前的上千節肢紛紛化為鋒利的刀刃，準備迎接這渺小人類的不自量力。
　　可就在它準備用自己的眾多節肢把這個人類頃刻間撕成碎片的剎那，那巨大的金子所組成的長廊卻是突然延展出來！
　　地上，熔巖爆發！
　　沖天的火柱出現在金子延展的前方，這些金子紛紛穿透火柱，立刻化為無孔不入的金色湯水，鋪天蓋地地覆蓋在了這只光芒蟲子的身上。
　　金子在覆蓋之後溫度迅速下降，很快就凝固住，讓這只蟲子的行動能力受限。
　　也正是趁著這只蟲子現在行動減慢的光景，艾莉絲已經來到了它的正下方，舉起手中的黑曜石長劍，重重地刺進了它的腹部之中。
　　“愛麗兒！神的力量……真的好棒啊！”
　　說著，黑曜石長劍上盤旋著的颶風立刻化為風之刃，壹口氣洞穿了光芒蟲子的腹部！
　　緊接著翅膀壹拍，艾莉絲抓著這把長劍踩踏在那金色的蟲子軀體上，向著上方壹路狂奔！
　　劍刃不斷地劃過光芒飛蟲的身體，從腹部到胸部，壹路切割，壹路貫穿。壹直到最後的頭部，黑曜石木劍展現出了它最為強大的力量，伴隨著艾莉絲的縱身壹躍，劍刃提升，壹口氣，直接將光芒飛蟲的頭部以下，完完全全地切開，化為兩半。
　　“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慘叫聲，從這只蟲子嘴裏喊出。
　　那些原本鋪天蓋地的金色子彈，也是在這壹刻逐漸消弭。
　　巨大的身軀從天而降，其中壹半剛好砸中地面上爆發出來的火山，墜入那滾燙的巖漿之中。而另外含著頭部的那壹半，也是墜落遠方，伴隨著大量含著光的血液揮灑，落地，象征著這場戰鬥的終結。
　　“贏了！”
　　因緣之繭內，人們歡呼雀躍起來。所有人都放下了心，歡慶此時此刻的勝利。
　　但在因緣之繭外，在這個只有神才能降臨的戰場之中，兩名少女卻感受不到任何人群的喧鬧聲。
　　她們現在所能夠感受到的，就只有戰鬥勝利之後的寧靜。
　　“咕……咕咕……”
　　含著光的血水從這只大蟲子的口裏吐出，愛麗兒則是緩緩地走到它的身旁，看著它那被切開的軀體之中盤踞著的內臟，以及這個東西的臨終壹幕。
　　“別以為……妳們贏了……咕……”
　　光芒飛蟲的身體顫抖，但它的口吻中卻沒有絲毫認輸的情緒，此時此刻，它更像是在詛咒，而非瀕死——
　　“妳們……只不過獲得了……壹小段時間……對於星辰的命運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壹小段時間……”
　　“當群星真正來到正確的位置時……當真正的戰爭到來的時候……妳們所能得到的命運……會讓妳們……後悔沒有……在幸福的幻覺中……死去……！！！”
　　此時，艾莉絲也是來到了愛麗兒的身旁。她舉起手中的黑曜石木劍，準備直接刺進這個飛蟲的腦袋，徹底結束這場無意義的爭辯。
　　可愛麗兒卻是攔住了她，反而伸手，輕輕觸碰著這只蟲子那巨大的臉龐，緩緩說道——
　　“謝謝妳，光明聖女。”
　　艾莉絲顯得有些奇怪，問道：“謝她？愛麗兒，為什麽。”
　　愛麗兒的嘴角翹起，露出壹個無比寬心的表情，緩緩說道——
　　“謝謝妳，聖女。通過與妳的這壹戰，我了解了到壹些之前我並不了解的事情。”
　　飛蟲的身體輕輕顫抖著，愛麗兒不知道它的眼睛究竟在哪裏，所以只能看著這個頭顱，繼續說道——
　　“我了解到，妳們，是能夠被殺死的。那場被四大守護者們都為之忌憚，把前任魔王給急出心理陰影的未來戰爭，我們人類所要面對的敵人之壹，卻是能夠被殺死的。”
　　“聖女，既然妳能夠被殺，那麽妳的主人，妳口中所謂的群星，當然也可以被殺死。而且，殺死妳們的方法甚至並不會超出我所能夠理解的範圍之外，撕裂妳們的身軀，破壞妳們的內臟，妨礙妳們成為完整體，就可以讓妳們的生命步入停滯。妳說，我是不是應該好好感謝妳？”
　　愛麗兒看不出這只飛蟲的表情，但從指尖上傳來的顫抖來判斷，她能夠感受到這只蟲子體內所爆發出來的驚恐與憤怒。
　　“不……不！我怎能與我的主人相比？！妳們能夠殺了我……並不代表妳們能夠戰勝我的主人！只要群星回歸到正確的位置……只要群星回歸到正確的位置……！”
　　“真遺憾，對於妳的主人，我現在也有了壹些了解。這也要多虧了妳，聖女。”
　　愛麗兒的手貼的跟緊了，她臉上所揚起的笑容更是壹種萬分堅定的笑容——
　　“在和妳的戰鬥之中，雖然場面看起來很大，但歸根結底，妳的所有攻擊方式都沒有超出我的理解範圍之外。”
　　“原本，我還是挺害怕的呢。我以為妳會用某種我無法理解的方式來攻擊我。畢竟妳可是外來者啊！哪怕妳是用某種在妳們看來‘沒有殺的殺’之類的，完全我無法理解的方式來攻擊我，那也是有可能的呀！”
　　“但是啊，妳的攻擊並沒有變成這樣。就算是魔力再怎麽強大，那也終究只是壹種‘力’。聖女，妳歸根結底，還是通過‘力’的碰撞來殺人。別說的妳的群星神明有多麽強大似得，不就是比誰的力氣大嘛！所謂的神明，其攻擊方式竟然和兩只雄蠅為了爭奪交配權而彼此打鬥壹樣，都是通過‘力’的碰撞來達成。”
　　“呵呵，聖女，妳說……我們人類現在還有差不多‘至少’壹千年的時間。”
　　“妳覺得，在這壹千年的時間裏面，我們人類能不能變得比妳的神明更有‘力’，從而打贏妳口中那場我們必敗無疑的戰爭呢？”
　　那壹刻，光芒飛蟲的顫抖終於停止了。
　　在這停止前的壹剎那，愛麗兒卻是聽到了這只蟲子的體內所發出來的最後的壹道殘響——
　　“人類……不可能……壹千年……太……短……了……”
　　愛麗兒的手，收了回來。
　　她看著眼前這具已經徹底化為屍體的光芒飛蟲，看著它身體表面的光芒逐漸褪去，最後變成了壹堆枯朽的蟲軀，略微呼出壹口氣——
　　“不可能嗎？那，試試看吧。”
　　當愛麗兒直起身，回過頭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已經不再處於那神的領域，而是重新回到了那個森林空地之中。
　　遠處的五座暖房依然是靜靜聳立在那裏，天空中的裂痕在這壹刻也在迅速愈合，緩緩消失。
　　心念壹動，愛麗兒原本還想要說些什麽，但她只不過壹擡手，四大守護者的力量就頃刻間從她的身體內剝離而去。
　　或者，祂們實在是太過疲倦了吧，又或者說，祂們已經得到了人類最真摯的承諾。現在的祂們已經可以繼續休息了，接下來，任憑人類來獲取祂們身上的力量，祂們都會泰然處之。
　　只不過在這分別之際，愛麗兒卻連最後壹句道別的話都沒有能夠和祂們說上壹句，也實在是有些遺憾。
　　不過轉念壹想，道別的話語其實早就已經說過，現在就此分別，或許也是壹種瀟灑吧。
　　然後……
　　“艾莉絲小姐？！”
　　愛麗兒連忙轉頭環視四周，很快，她就在不遠處的草坪上看到了艾莉絲。
　　此時的艾莉絲已經褪去了翅膀，但是她的身體狀況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當愛麗兒看著她的時候，她也正壹臉微笑地看著愛麗兒。
　　夕陽的光芒輕輕灑落在她那頭柔順靚麗的金發上，讓她整個人都顯得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