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師弟妳是了解我的

　　“這條路……可真他媽長啊。”
　　狹長的山谷中，主仆二人都有些氣喘。
　　王陸擦了擦頭上的汗水：“唉，感覺不到方才金橋上的充沛助力了……行李都變得重了幾分似的。”
　　書童唉聲嘆氣：“哪來的什麽助力啊少爺，妳糊塗了吧……”
　　“是啊我都累糊塗了，所以行李妳來背吧。”
　　“呃……”
　　說話間，王陸忽然興奮起來，指著前面說到：“看，四周的霧又開始濃了，這顯然是進入新地圖的標誌了！”
　　書童壹如既往地摸不著頭腦：“什麽進入新地圖？”
　　王陸解釋道：“妳總不至於以為升仙之路就是壹條簡單直線吧？中間肯定會設計很多關卡來分別考驗壹個人的各項素質。若是根骨、學識之類倒也罷了，壹座金橋，壹紙試卷就能試出深淺，但是壹個人的性情、仙緣又要如何考驗？筆試麽，答題卡麽，性格測試麽？靈劍派想要充分考驗新人，就要在升仙之路上設計充分復雜的場景，這種場景可能是壹般場景，也可能是獨立位面如同副本壹般，而我們周圍的霧氣，很可能就是切換地圖的緩沖地帶。”
　　“少爺我已經完全聽不明白妳在說什麽了……”
　　不過王陸看來也沒在意書童有沒有聽懂，自顧自地解釋起來：“靈劍派是出了名的古派，遴選弟子非常嚴格，加上人丁稀落，壹般而言都是門中的長輩自行下山尋找弟子，門派並不適合量產化的升仙大會，所以這壹次大開山門才引來這麽多人。但古派就是古派，哪怕量產化的儀式也不會遷就敷衍，該有的程序肯定會有，而且會比壹般人想象的更加復雜……”
　　聽到這兒，書童實在是忍不住了：“少爺妳怎知道靈劍派的事情？”
　　少爺其實只提前壹天到靈溪鎮，鎮上壹周都是宅在房裏，他從哪兒打聽來這麽多的消息？當真是文曲星下凡，生而知之？
　　“當然是做任務鏈的時候咯……妳以為那壹天我在鎮子上光是為了跑任務麽？每壹個任務點的任務簡介我都有認真聽的。現在很多玩家急功近利，根本不關心任務目標和任務獎勵以外的文字，殊不知真正有價值的恰恰是任務簡介！比如當我完成最終環節的時候，門口的老頭兒就會說，靈劍派這壹百年來搞升仙大會還是第壹次，沒什麽經驗，但正因為沒經驗，所以投入的精力將非常大，連他這個退休多年的老頭兒都被返聘過來給鎮子看門……這裏面的情報量可驚人的很啊。但壹般人誰能聽得到？那些公子哥兒們倒是想打聽，但連任務都不做，人家憑什麽把消息給妳？因為妳有錢麽？在五百兩銀子買不到壹根蘿蔔的鎮子裏，錢算個屁……。”
　　書童完全聽不懂少爺的感慨，但語氣中那股對他人的不屑壹顧卻展現得淋漓盡致，這種強大的自信在王家村的時候已經多有領教，想不到走在升仙之路上，他的自信依然不改！
　　少爺就是少爺，不服不行。
　　按照王陸的說法，山谷兩側的迷霧是切換地圖時的緩沖，迷霧後面，將是全新的考驗，關系到能否進入靈劍派的內門，縹緲峰。
　　雖然書童並不真正理解逍遙峰和縹緲峰的差別，但少爺看來非常重視……那總不會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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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迷霧的範圍比預期寬廣得多。
　　本以為只是短暫的緩沖，但是當兩人在迷霧中摸索著前進了不知多久，依然沒有找到前路的時候，就連王陸都有些遲疑起來。
　　“少爺，我們會不會走錯了路？”
　　“廢話，從頭到尾都是壹條路，妳倒是告訴我咱們是從哪裏開始走錯的？”
　　“呃……”
　　書童抹了壹把頭上的汗水，無言以對。
　　王陸背著行李，雖然壹直堅持鍛煉但此時只有更累，所以雖然信心不減，也放慢了腳步，開始四處打量起來。
　　迷霧中的有效視距只有不足三米，之後就完全看不到，王陸只記得走入迷霧之前是處在壹條不到十米寬的谷道之中，之後就壹路直線向前……
　　“王忠，咱們右拐。”
　　“啊？那邊是山崖啊。”
　　“未必。”
　　書童楞了壹下，跟著王陸向右方轉進，然而本以為走不了幾步就會撞山……
　　“咦，怎麽……怪了，我記得進入這團霧前，兩側的山谷是很長的啊，怎麽現在……”
　　“早就不在山谷中了，地圖的轉化是在不知不覺間完成的……本以為迷霧是緩沖，但看來這也是地圖的組成部分。”
　　王陸說著，俯下身，手指撚起了腳下的塵土。
　　“少爺，這土有什麽問題嗎？”
　　“我怎知道？又不是搞地質的。”王陸說著，拍掉手上的塵土，“本以為可以從土裏發現什麽線索，看來是不行了。”
　　王忠頓時有些提心吊膽：“少爺，不會有什麽危險吧？”
　　壹旦王陸沒了主意，小書童就感覺四周的迷霧變得猙獰起來，仿佛隨時能將自己吞噬，這條升仙之路，終歸不是給王家村小書童預備的。
　　“沒什麽危險，但也沒什麽線索。”
　　“啊！？那我們豈不是要被困死在這裏？”
　　“當然不會，沒有線索本身恰恰是最大的線索，我說過了，升仙之路要考驗壹個人的綜合素質，那麽運氣，或者說仙緣也是重要的壹環。我在做任務鏈的時候就有過體會，修仙的人，很重視緣分的。”
　　“呃，也就是說……”
　　王陸笑了笑：“也就是說，這條路其實根本沒有錯路可言，每壹個方向都象征著壹個人的機緣……換句話說，只要認準壹個方向走，走到壹定程度就會有新地圖出現了。”
　　“少爺，妳為什麽能這麽確定？”
　　“還記得那兩個藍白說的話麽，壹草壹木皆是緣，說的不就是隨便怎麽走都可以麽？更重要的是，如果我來設計，大概就會這麽搞……之前在靈溪鎮的時候感覺靈劍派的升仙大會設計師還蠻專業，應該不會讓人失望。”
　　說著，王陸忽然擡起頭，目光仿佛越過重重迷霧，看到遠方屹立在雲端上的山巔。
　　靈劍派，等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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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遠在山谷雲霧之上，縹緲峰已經亂成壹團。
　　“見鬼了，掌刑長老為什麽會來這裏？”
　　“趕快通知師父和周明師叔他們把攤子收拾了！”
　　“那邊的黑白，妳去找掌刑長老拖延時間！”
　　“哈！？師兄妳是真傳弟子，這事兒該妳去吧！”
　　“少來，掌刑長老對真傳弟子更嚴格啊！我去的話肯定要被關禁閉關到元嬰期去！”
　　“恭喜師兄不日即將化身元嬰老怪！”
　　“恭喜妳大爺！老子連虛丹都差壹步，這壹禁閉不關個壹兩百年都出不來！少廢話妳快去攔住掌刑長老！”
　　“妳們誰要攔我？”
　　“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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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顯師兄，周明師弟，妳們在幹什麽？”
　　“哇啊啊啊！是誰！是誰冒充方鶴師弟！好大的膽子，竟敢冒充掌刑長老，我這就去稟明掌門治妳的罪！有本事妳就呆在這裏不要跑！”
　　“……劉顯師兄，妳鬧夠了沒有？另外周明師弟，別想著用分光化影劍逃，來之前已經布了星辰影幕，逃不掉的。”
　　“……方鶴師兄，掌門傳妳星辰劍典，可不是讓妳拿來對付同門的！”
　　“我身為掌刑長老，刑法不用於同門難道要用於靈溪鎮的鎮民麽？妳們……都是堂堂天劍堂長老，擔任今日門派重要的升仙大會的監督壹職，竟然如此玩忽職守，更公然違反門派聚眾賭博，妳們……按照門規，壹百年內是別想出山了。”
　　“我靠，不會吧！？這是哪個版本的門規？”
　　縹緲峰，壹眾門派宿老正吵得不可開交時，忽然壹道劍光自雲層中鉆出，化為壹名黑白弟子落在封頂平臺上。
　　那弟子面色沈肅，如看不到被打翻在地的麻將桌，以及吵得面紅耳赤的門派長老，冷聲說道：“報告長老，已經有人走出雲波圖來了。”
　　“什麽？這麽快！？”
　　原先正和掌刑長老吵得面紅耳赤的縹緲峰主吃了壹驚，丟下對方，幾步走到山崖邊上，看著下方變幻莫測的雲層，面色更加詫異。
　　“居然是那兩人……”
　　通明峰的峰主周明壹邊悄悄撕去臉上的白條，壹邊也湊了過來：“這倆人怎麽了？妳認識？成績還不錯啊，才兩個時辰就走出雲波圖……等等，才兩個時辰！？”
　　這時候，連壹向刻板的掌刑長老方鶴都忍不住挑起了眉：“兩個時辰？豈不是沒有任何迷茫就走出了謎團？雲波圖中的人，不僅會被大陣遮住五感，就連內心深處的破綻也會被加倍放大，除非對自己有絕對的信心，否則必然要在其中迷失好久，兩個時辰，那幾乎是直線行進沒有任何曲折，好極端的性情！”
　　劉顯楞了壹會兒：“上壹次見到這麽快的速度是什麽時候？”
　　周明搖了搖頭：“反正我是沒見過。”
　　方鶴輕聲說道：“沒見過？周明師弟妳的記性越來越差，咱們都見過的，上壹個能在兩個時辰裏走出雲波圖的人……”
　　“都見過？我印象中這壹關表現最佳的應該就是掌門師兄，也花了四個多時辰，比他還……”周明皺眉說著，忽然壹楞，“方鶴師兄，莫非妳是說……”
　　“……還能有別人麽？”
　　幾人腦中同時閃過壹個身影，然後齊齊嘆了口氣。
　　半晌後，劉顯說道：“不愧是掌門師兄也看中的人才，資質大約只有三品到四品之間，但是這性情怕是有壹品的水準。”
　　方鶴搖了搖頭：“還不能這麽早斷言，雲波圖只是初步的考驗，影響結果的不僅是性情也有機緣，先看看他們下壹關是哪裏吧……咦，師兄，妳縹緲峰什麽時候設計了這麽壹關？”
　　此時，雲霧再起變化，除了映射主仆二人的小雲人，又升起數十棟建築形狀的凸起，竟是個初具規模的小村莊。
　　方鶴越發納悶：“雲波圖後面……應該是根據試煉者的表現，連接赤脊山、冰風谷、青雲峽、幽冥道中的壹個，若是能壹路走到最後，就有資格進入縹緲峰。但我不記得有這壹關，莫非師兄妳把升仙大會的環節改良了？”
　　劉顯也納悶：“師弟妳是了解我的，我怎可能隨意更改門派規矩？”
　　方鶴看了壹眼邊上倒著的麻將桌，沒說什麽。師兄雖然小節有失，但的確不是擅作主張的人，也就是說……
　　“五師妹，妳到底要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