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之銀狐

玩蛇怪

歷史軍事

如果我是壹個普通的農民,在三國那個亂世普通的活著,有壹個我揮著普通的鋤頭,種著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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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治家

三國之銀狐 by 玩蛇怪

2023-11-19 15:30

  諸葛玄的這場喪事從當天晚上開始布置,第二天天還未亮就正式小殮、報喪。
  所謂的小殮就是為死者穿衣換鋪蓋。
  漢朝的喪事有壹整套完整的流程,包括凈身、焚香、報喪、停靈、守靈、大殮、出殯、下葬等等十幾個步驟。
  後世現代這些程序算是簡化了許多,壹般喪事也就舉辦三到七天,而在古代流程會非常繁瑣。
  普通百姓家可能沒那麽復雜,但從寒門到士族再到官宦、諸侯以及天潢貴胄,幾乎是地位越高,喪事的流程就越麻煩,辦理的時間也會越長。
  歷史上漢靈帝的喪事就辦了差不多兩個月,而更久遠些的春秋時代,由於道路不通暢,周天子死後甚至可能要停靈壹年之久,等待全國各地的諸侯千裏迢迢過來吊唁。
  諸葛家雖然不是什麽大家族,但祖上也出過司隸校尉這樣的兩千石,比寒門和豪強稍微好壹點,算是底層世家,所以主家在辦喪事時的流程也會稍稍繁瑣些。
  只是沒有想到才剛剛開始第壹天辦喪事就出現了壹點小問題。
  第二天天還未亮,壹夜沒有休息的諸葛亮就從叔父的房間走出來,昨夜叔父的好友們都已經離開了,就只有沈晨還陪著他。
  諸葛亮先去洗漱了壹下,等他從後院出來的時候,就看到沈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阿弟。”
  “兄長。”
  沈晨有些擔心地看著他道:“壹夜沒睡,今日還要停靈報喪,妳要註意身體才行,好歹稍微睡會。”
  諸葛亮強撐著擺擺手道:“無妨,叔父病逝,我昨夜也是想睡也睡不著。”
  “嗯。”
  沈晨點點頭道:“我家宗族遷至南陽後,為家族死難的數十丁口舉辦過大量喪事,我也算是頗有經驗,妳若是想休息壹會兒,我來幫襯妳壹下吧。”
  “好。”
  諸葛亮勉強露了個笑臉:“那就等我累了的時候妳幫我接待客人就行。”
  “明白。”
  二人說著就走回了房間。
  門外有小童蹲守門口,昏昏欲睡。
  諸葛亮把他叫醒,讓他去把家裏幾個健壯男仆叫來。
  喪事流程是有嚴格規定的,前壹日新故必須照舊,也就是逝去的人要像生前壹樣躺在自己的床上讓他安息最後壹夜。
  這個習俗叫做“挺喪”,然後到第二天清晨就要開始“小殮”,也就是為逝主擦洗身體換上殮服。
  過了片刻六個青壯男仆來到房間,其中壹個還打著哈欠,臉上頗有些不耐煩的神色。
  諸葛亮吩咐道:“妳們把叔父擡到後院廳內,打壹盤熱水,為叔父擦洗身體,換上新衣。我寫了壹些喪謁,午後妳們就去城裏,按照謁上寫的姓名壹壹去主家拜訪,知道了嗎?”
  “唯。”
  幾個奴仆紛紛應是。
  但那個打哈欠的奴仆聽到自己要為諸葛玄擦洗身體,還要去襄陽到處跑報喪,頓時就不樂意了,說道:“大郎,我能不做嗎?”
  “嗯?”
  諸葛亮目光威嚴地掃視他壹眼,詫異道:“妳患疾了?”
  奴仆搖頭道:“沒有,只不過當初大夫買丁了時,券約只寫明看家,沒有約定要給大夫擦洗身體,出家進城送喪謁呀。”
  聽到這句話,沈晨和諸葛亮對視壹眼,兩個人的眉頭同時皺了起來。
  遇到懶奴了。
  秦漢開始就基本已經廢除奴隸制,走向封建社會。但這並不代表奴隸已經完全不存在,至少壹直到清朝,奴仆都是古代權貴的財產象征。
  漢末自然保留了壹定奴隸文化,四世三公的袁氏奴仆無數,頂尖豪門要是沒有數千奴仆那都不好意思出門。普通世家大族,有個幾百上千人的奴仆是常有的事情,就連糜竺這樣壹個徐州富商,奴仆都上萬。
  諸葛氏雖然家道中落,但諸葛亮的父親以前畢竟也是壹位郡丞,泰山郡的二把手,基本的社會地位和財富還是不會少,因此家中有數十個奴仆,其中又以男仆居多。
  後來諸葛瑾當家,考慮到自己目前只有十五歲,加上繼母獨自孤寡,男仆太多恐主弱奴強惹人非議,所以賣掉了大部分男仆,只留下四個忠奴。
  其余剩下的奴仆則多以童仆為主,男仆可以做壹些體力勞動,童仆則陪伴兩個幼弟讀書,侍奉郎君,為主家做壹些簡單的雜事。
  諸葛玄來徐州接諸葛亮他們的時候,諸葛瑾分家去了江東,順便帶走了那四個成年男仆。
  到荊州之後,因為家族要重新開始,服侍起居、建造房屋、開墾田地、養殖牲畜等等都需要大量體力勞動,因此諸葛玄雇傭了大量當地鄉民用於建設,同時又買了六個男仆來管理這些事情。
  古代大戶人家蓄養奴仆其實更喜歡從小開始培養,這樣忠誠度會高很多,因此就有了家奴這樣的稱呼。
  而新買的奴仆忠誠度不夠,對他太好容易恃寵而驕,對他不好可能會棄家逃跑。所以兩漢時期,特別是西漢末年和東漢末年,主奴之間的糾紛非常多。
  諸葛家原來的男性家奴都被諸葛瑾帶走,現在的家奴多是七八歲十幾歲的孩子,只有這新買的六個奴仆是年輕青壯,才需要他們出人出力。
  結果倒是沒想到有個男仆居然是個懶奴。
  之前這些男仆在外管理諸葛玄置辦的產業,內宅則主要由諸葛家的童仆在打理,只有要用到重體力活的時候,才會叫這些男仆過來,所以諸葛亮雖然知道這些男仆,但關系並不是很親近。
  而以前諸葛玄常年在劉表屬下為官,每日裏上班點卯,早出晚歸,也沒有時間來管理這些奴仆,導致在他死後,居然有壹名懶狗奴仆想要推卸職責,頂撞主家。
  雖說這樣的事情其實很常見,在北方諸侯爭霸的時候,由於官府秩序崩潰,盜賊橫生,法制破敗,大戶人家即便是奴仆逃跑,也鮮少有人能管。
  特別是黃巾之亂以及董卓之亂這段動蕩時期,主奴之間的矛盾爆發非常激烈。
  偶爾還會有老主人病逝,新主人太年輕,主弱奴強,反倒被家奴霸占了主家財產的事情,甚至在黃巾之亂的時候,不乏有奴仆噬主,參加起義軍殺死了自己的主家。
  但這裏可是荊州。
  劉表治下還算安穩,法治森嚴,官府的掌控力充足。
  如果這個叫丁了的奴仆以為諸葛玄死後,諸葛亮壹個十多歲的孩子當不了家,他可以欺淩幼主,那就大錯特錯了。
  在聽到丁了的話之後,諸葛亮稍微思索了壹會兒,便扭頭看向沈晨問道:“阿弟,妳缺奴仆嗎?”
  沈晨頓時思索起來。
  諸葛亮的意思他明白,打算跟他演雙簧懲治壹下家奴,順便確立家主的威嚴。
  漢代這樣的事情不僅不犯法,而且還是很正常的現象。
  主人與奴仆之間之間的矛盾在史書裏不少,少主新立,想懲戒懶奴來整治家風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但他前腳才在思量著廢除奴隸制,打擊世家豪強的隱戶奴隸問題,釋放人口,後腳就幫助諸葛世家來治理懶奴,好像有點為虎作倀的意思。
  不過有壹點他是明白的,那就是很多事情不能壹蹴而就。
  從商周時期奴隸制度,到戰國春秋時期已經接近消亡,奴隸制度在秦漢已經被封建制度給取代。
  然而也只是表面消亡而已,只是奴隸買賣基本上沒有了,但是奴隸制影子依舊是存在的,如官員地主富農對於其管轄的農戶或者雇傭的仆從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所以現有的奴隸制度其實就是目前世家豪族所擁有的莊園體系下的壹個變種,壹直到宋朝官方頒布法律禁止人口買賣,並且嚴格了契約,才算是真正意義上地把奴隸制度從華夏大地根絕。
  至於後面元朝和清朝再次興起,導致社會秩序退步那就是另外壹回事情。
  從東漢到宋朝有七八百年的時間,封建制度下花了那麽長的時間才將奴隸制度的問題徹底解決,沈晨想要短時間內達到宋朝,甚至唐朝的情況,也絕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因此他只能壹步壹步來,心裏想著將來要廢除奴隸制度,取締隱戶問題,嘴上卻暫時只能順應這個時代,等到將來掌權之後再做決議。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件事情還任重道遠,看來自己將來要跟諸葛亮好好聊壹聊這個問題。
  也不能說廢奴,而是從另外壹個角度,那就是雇傭制度以及雇傭契約壹定要在官府進行公正,明確被雇傭者的權益以及主家對雇傭者的限制條件。
  如此的話,就能根除奴隸制度。
  將原來被隱藏起來的隱戶和雇農、奴仆,轉變成普通的雇傭關系而非主奴關系。
  但在此之前,至少自己掌握大權之前,還是得暫時順應這個時代。
  那就是得為虎作倀壹回,好歹要幫助諸葛亮維護壹下作為主家的威嚴才行。
  想到這裏,沈晨便對門外的小童說道:“阿奴,妳去把沈奇和鄧皮叫進來。”
  “唯。”
  阿奴蹦蹦跳跳地往外面跑。
  沈奇和鄧皮並不是他的奴仆,而是鄧沈二氏的遠房親屬,專門保護沈晨的兩個保鏢。
  丁了納悶不已,問道:“大郎是要賣了丁了嗎?”
  諸葛亮懶得搭理他。
  過了片刻,沈奇和鄧皮進來,問道:“小郎,喚我們何事?”
  “把他摁住。”
  沈晨指著那丁了說道。
  沈奇鄧皮魁梧有力,聽到沈晨的話,立即兇神惡煞地向著丁了撲去,將他摁倒。
  周圍其他奴仆都不敢作聲。
  奸詐狡猾的奴仆畢竟是少數,老實人還是居多。
  丁了當即大喊道:“大郎,丁了犯了什麽錯,為什麽要抓我。”
  諸葛亮也不理他,只是對阿奴說道:“阿奴,妳去把丁了的券約拿來。”
  券約就是所謂的主仆契約,也可以稱為奴隸契約,有這張契約就可以證明主仆關系,而且裏面還做了壹些相關規定。
  比如說明確奴仆的壹些職責。
  只不過因為篇幅有限,所以具體內容會比較籠統,如丁了的券約當中就只是規定讓他看家,確實沒有規定必須要給死去的主人擦洗身體。
  但問題在於券約之所以不寫詳細內容是記載不便,當時的社會規矩就是主人的命令仆從必須要聽,即便是沒有在券約上寫明也得遵守,因此丁了其實就是想鉆法律的漏洞偷懶。
  很快阿奴把丁了的契約拿來,是壹卷竹簡,這份竹簡在當地的官府當中還有壹卷備份,所以也不怕被偷走。
  而且主人是可以拿這份竹簡與別人私下進行買賣的,只需要在交易完成之後向官府備案通報壹聲即可,因此券約對於奴仆來說非常重要,俗稱賣身契。
  諸葛亮從阿奴手裏接過竹簡,掃了壹眼內容,便對沈晨說道:“阿弟,妳看看吧。”
  沈晨接過來看了壹眼,是壹份很正式的券約,當初諸葛玄以壹萬八千五銖錢將丁了買來,裏面的內容規定確實比較籠統,便拿著竹簡對丁了說道:“是不是要想使喚妳,便必須上券;不寫入券內的話,妳便什麽都不做?”
  “那是當然,要以券為憑證。”
  丁了咬死了這句話。
  壹般來說,主人家如果有權勢,奴仆是不會這樣懶惰的,因為即便是把奴仆是殺了,主人家也不過是賠些錢財,不需要抵命。
  問題是蠢貨到處都有,兩漢時期光史料記載像丁了這類的愚蠢奴仆不計其數。
  再加上諸葛玄剛死,丁了覺得新主人年幼可欺,這才想偷懶罷工,卻是不知道諸葛亮剛剛成為家主,正要治家立威,樹立自己的威嚴,他就上桿子撞上,自己找死怨不得誰。
  二人互相對視壹眼,沈晨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念壹遍:建安二年三月八日,新野男子沈晨,從襄陽隆中男子諸葛亮處,買亡叔時戶下壯奴丁了,決賈兩萬。奴當從百役使,不得有二言。”
  “自三月九日起,晨起灑掃,食了洗滌。居當穿臼縛帚,裁盂鑿鬥。浚渠縛落,鉏園斫陌。杜髀埤地,刻木為架。屈竹作杷,削治鹿盧。壹日之內完工上述,若不聽教,當笞壹百。”
  “三月十日,織履作粗,黏雀張烏。結網捕魚,繳雁彈鳧。登山射鹿,入水捕龜。後園縱養,雁鶩百餘。驅逐鴟鳥,持梢牧豬。種姜養芋,長育豚駒。糞除堂廡,餒食馬牛。壹日之內完工上述,若不聽教,當笞壹百。”
  “三月十壹日,被堤杜疆,落桑皮棕。種瓜作瓠,別茄披蔥。焚槎發疇,壟集破封。日中早慧火,雞鳴起舂。調治馬戶,兼落三重。壹日之內完工上述,若不聽教,當笞壹百。”
  “三月十二日……”
  才說完買下丁了第三天要幹的活,第四天的活還沒說出口,丁了就已經撲通跪下,不斷磕頭,口中喊道:“小郎不要再說了,這些活其中任何壹條都要做壹日,十日的活怎麽能壹日做完呢?小郎這是要打死丁了呀。”
  沈晨看了眼諸葛亮,諸葛亮冷然道:“既是如此,汝知錯否?”
  丁了連打自己幾個耳光,眼淚鼻涕壹起往下流,向諸葛亮連連磕頭道:“丁了知錯了,丁了以後壹定聽大郎的話,實在不敢作惡了。”
  “那就笞妳十鞭,以儆效尤。”
  諸葛亮看向其余奴仆道:“爾等把他拉下去笞十鞭,不可怠慢,我要看到見血。”
  眾奴仆頓時心中戚戚,知道新家主雖然年幼,可治家嚴謹,萬不能欺,於是連忙拖了丁了出去,就在院子裏將他捆起來,當著諸葛亮的面打了他十鞭,每鞭都極重,鞭鞭見血。
  壹旁沈晨心中贊嘆自己兄長好手段,恩威並施,自己說要笞百鞭,他降到了十鞭,既懲罰了懶奴,又不至於讓懶奴心有怨恨,手段高明。
  很快丁了就被拖了回來,跪倒在諸葛亮面前,不僅不敢心懷怨念,還不斷叩謝他的恩典,鼻涕眼淚直流。
  畢竟壞人是沈晨做了,沈晨那張契約,完全是把他往死裏搞,如果諸葛亮真的把他賣給了沈晨,丁了還不如死了算了,因此他像是從鬼門關裏逃出來了壹樣,即便是被打了十鞭子,也反而是感恩於諸葛亮救了他壹命。
  諸葛亮讓他立即去做事,丁了等奴仆於是都不敢怠慢,連忙按照他吩咐的行動,自此諸葛亮才當家的第壹天,就震懾了所有奴仆,整治了家風。
  只不過沈晨也打算只做這壹次壞人,稍微懲戒壹下這個懶奴之後,自己將來還是要推動制度的改革才是。
  哪怕這次行為似乎有些背道而馳,但連諸葛亮都覺得自己懲戒自己的家奴本身沒有過錯,更別說其他人,甚至對於世家豪族來說,奴仆打死了就死了,根本不會傷及到他們的壹根汗毛。
  因此幫這壹回是出於暫時順應時代,將來他還是要與諸葛亮他們聊這個問題,以及如何根除主奴關系,約束主家對雇傭者的絕對話語權。
  至少目前來說,想改變諸葛亮固有的世家觀念還是不太容易,等將來走壹步再看壹步,改革的事情壹步壹步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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