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皇帝與皇姐

　　所有人，皆低下了頭，不敢與其對視。
　　除了那掛在門上的人。
　　“長……長公主……”
　　被火月槍貫穿胸膛，掛在牢房大門上的張瑾，在顫聲說出了這幾個字後，鮮血突然從嘴裏急湧而出。
　　隨即身子壹軟，壹命嗚呼！
　　他恐怕至死也想不到，在這宮中，竟然有人敢對錦衣衛下手！
　　“屬下錦衣衛校尉鄔北，拜見長公主殿下！”
　　鄔北在短暫的驚駭過後，立刻躬身參拜，手中拔出的刀，悄無聲息插入了刀鞘。
　　長公主如今雖然身在宮中，但頭上依舊掛著大將軍的稱號，錦衣衛雖屬禁軍，也屬於軍隊，自然要稱屬下。
　　“拜見長公主殿下！”
　　牢房守衛和獄卒見此，皆武器歸鞘，躬身下拜。
　　南宮火月視若無睹，身後拖著火紅裙擺，快步走到被圍在中間那名少年的面前，伸手抓著他的手腕，滿臉誠懇地道：“先生，讓妳受驚了，這是本宮的疏忽，本宮給妳道歉。”
　　旁邊的秦文政和秦川，連忙低頭看著地上，恭敬道：“拜見長公主殿下。”
　　只有旁邊的夏嬋，站在那裏壹動不動，目光冷冷地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威嚴少女。
　　鄔北以及牢房其他守衛，見此壹幕，皆心頭暗驚。
　　洛青舟看了壹眼被抓住的手腕，不動聲色地掙脫開，拱手道：“殿下言重了。殿下及時趕到，在下應該感謝才對。”
　　南宮火月又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道：“先生，自家人，何必客氣。走，本宮帶妳們回宮說說話。”
　　此話壹出，鄔北頓時臉色壹變，慌忙擡頭恭敬道：“長公主殿下，不可！屬下奉命……”
　　“唰！”
　　寒芒壹閃，話語戛然而止。
　　月影的劍突然出鞘，壹劍飛出，又瞬間歸鞘。
　　鄔北張著嘴巴，僵在原地。
　　數息後，腦袋突然壹歪，竟從脖子上滾落了下來！
　　無頭屍體站在原地，鮮血噴射不止……
　　旁邊其他守衛和獄卒，見此壹幕，皆嚇的肝膽俱裂，雙腿壹軟，跪在了地上。
　　不到片刻，兩名錦衣衛校尉，皆被斬殺！
　　“在本宮的面前，敢說不可的人，通常都活不過壹息。”
　　南宮火月冷冷地看了壹眼那具噴血的無頭屍體，語氣冰冷，但當她又回過頭來看向面前的少年時，臉上又露出了壹絲溫和。
　　而她的手，依舊握著這少年的手腕，溫聲道：“先生，願意隨本宮回宮聊聊嗎？”
　　洛青舟又看了壹眼她握著自己手腕的手，又看了壹眼那具無頭屍體，沒有再掙紮，也沒有再猶豫，恭敬道：“榮幸至極。”
　　旁邊的秦文政和秦川，已經嚇的臉色發白。
　　“感謝先生。”
　　南宮火月臉上露出了笑容，轉過身，拉著他準備離開。
　　場中其他錦衣衛守衛，皆跪在地上，低著頭，瑟瑟發抖，連頭都不敢擡起，更別提阻攔了。
　　但正在此時，後方的通道裏，突然走出壹名身穿麒麟服，身材高大的男子。
　　那男子走到近處，看了壹眼牢門上掛著的屍體，和已經倒在地上的無頭屍體，瞳孔微微縮了壹下，隨即低頭拱手道：“長公主殿下，聖上稍後就到，還請殿下稍等片刻。”
　　南宮火月冷笑道：“洛長天，妳敢攔本宮？”
　　洛長天聞言，立刻側身讓開路，低頭恭敬道：“屬下不敢。屬下只是奉命辦事，按公辦事，無意冒犯殿下。今日不知哪裏惹得殿下生氣，竟讓殿下親自動手。”
　　南宮火月右手向後壹伸，那桿插在牢門上的火月槍，忽地像是火焰壹般熄滅消失，隨即又瞬間出現在了她的手中。
　　“妳抓了本宮的人，還要對他動刀動槍。本宮都舍不得動的人，妳那些不長眼的東西，也敢動，是不是該死？”
　　南宮火月氣勢強大，滿臉威嚴，手中的槍，指在了他的身前，槍尖火焰跳躍。
　　洛長天低著頭，壹動不動，沈默了壹下，道：“的確該死。殿下息怒，等聖上來了，屬下再給您解釋。”
　　南宮火月冷笑道：“拿聖上來威脅本宮嗎？”
　　洛長天恭敬道：“屬下不敢。只是這個案子，是由聖上交代屬下辦的，這幾人都有嫌疑，殿下要把他們帶走自然可以，但屬下希望殿下可以等聖上來了再帶走，不然屬下很難交差。”
　　“砰！”
　　南宮火月手中長槍壹擺，槍尖突然重重地敲打在了他的胸膛上。
　　洛長天直接被打飛了出去，狼狽地摔落在了地上。
　　隨後，他立刻又爬起來，繼續躬身站著，壹動不動，壹言不發。
　　“妳當本宮不知？這個案子，是妳自己向聖上申請下來的吧？妳洛家想要公報私仇，想要借刀殺人，不是嗎？”
　　南宮火月滿臉寒霜地道。
　　洛長天依舊低著頭，壹言不發。
　　正在此時，不遠處的拐角處，突然傳來壹聲太監尖利的聲音：“聖上駕到！”
　　隨即，壹大群公公和護衛，簇擁著壹名身穿黃袍，年約十五六歲少年，從通道裏匆匆而來。
　　洛長天躬身讓到了壹邊，直接跪下磕頭：“臣洛長天，拜見聖上。”
　　少年皇帝瞥了他壹眼，沒有理睬，直接從他身邊快步走過，隨即加快腳步，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滿臉親切地道：“皇姐，妳怎麽來這裏了？剛剛朕還去找妳了，還以為妳在母後那裏呢。”
　　南宮火月看了他壹眼，手中的火月槍忽地縮小，消失不見，神情淡淡地道：“聖上，妳的錦衣衛沒有證據，胡亂抓人，而且抓的是本宮的人，所以本宮過來看看。”
　　說話時，她的壹只手，依舊握著洛青舟的手腕。
　　南宮陽看了壹眼她身後的少年，隨即笑道：“朕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原來是這件小事。皇姐何必親自來壹趟，找個人跟朕說壹聲不就行了嘛。”
　　南宮火月道：“這可不是小事，沒有證據，擅自抓捕大炎功臣之後，還準備直接下獄嚴刑拷打，若是傳出去了，大炎人人自危。聖上，錦衣衛最近做的事情，可沒有壹件好事。”
　　“哦？”
　　南宮陽笑了笑，轉過頭道：“洛長天，妳過來壹下。”
　　洛長天立刻躬身來到近處。
　　南宮陽笑問道：“說說，是怎麽回事？為何要抓皇姐的人？”
　　洛長天低著頭，恭敬道：“莫城成國府洛玉，本來考中今年龍虎學院的招生名額，卻在最後壹天，被人殘殺，而且還是在他父母的面前被殘殺。臣把所有有動機的人都帶回來審訊了壹遍，因為秦家與成國府關系特殊，又是功勛家族，所以才最後找上他們。今日帶他們回來，也只是想要詢問壹下，並非是長公主殿下所說的要嚴刑逼供，臣……”
　　“啪！”
　　南宮陽猛然壹巴掌狠狠抽在了他的臉上，臉色瞬間陰沈起來：“妳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妳是說皇姐誣蔑妳？”
　　洛長天立刻跪在地上，磕頭道：“臣不敢。”
　　南宮陽冷哼壹聲，道：“告訴妳，朕今天這個皇位，就是因為皇姐才得來的。沒有皇姐的能征善戰，沒有皇姐的本事，父皇根本就不會把皇位傳給朕。所以，妳把皇姐的人抓來，是什麽意思？是給朕難堪嗎？”
　　洛長天立刻磕頭道：“臣錯了，臣錯了。”
　　南宮陽轉過頭，臉上又露出了親切的笑容，道：“皇姐，看在朕的面上，就饒他壹回吧。既然他們是皇姐的人，皇姐直接帶走就是了。至於這個案子，就到此為止吧。”
　　南宮火月目光復雜地看了他壹眼，道：“案子自然不能到此為止，不過他是洛家長子，自然不該交由他來追查，免得人家說閑話。而且，這也是我大炎律法明確規定的。”
　　南宮陽立刻低頭道：“是，皇姐教訓的是，朕回去後，壹定再好好閱讀大炎禮法，壹定把它記得滾瓜爛熟，壹字不漏。”
　　南紅火月語氣放緩：“我沒有教訓妳的意思，妳我是親姐弟，我只是想跟妳說，做皇帝，不能為所欲為，要心系百姓，以身作則，要……”
　　“是，皇姐說的都對！”
　　南宮陽低頭認錯，滿臉受訓的誠懇模樣。
　　南宮火月沈默了壹下，道：“好了，我也不多說了，那我把人帶走了。如果有證據的，妳可以再派人把他們抓來。到時候，我不會再說任何話。”
　　南宮陽低頭道：“皇姐說笑了，您的人，朕怎麽敢抓。”
　　隨即又擡頭笑道：“朕絕不會忘記，朕這皇位，是皇姐幫朕爭取來的，父皇生前可是說的明明白白。大臣們，皇叔們，宮裏宮外，可都知道。”
　　南宮火月眉尖微微抽搐了壹下，淡淡地道：“不要再提這件事了，父皇傳妳皇位，自然是因為妳有能力坐上去。好了，我回去了。”
　　說完，拉著洛青舟從旁邊離開。
　　秦文政三人也立刻跟在了身後。
　　牢房外，突然恢復了寂靜。
　　場中護衛，公公，丫鬟們，皆低著頭，寂靜無聲，噤若寒蟬。
　　南宮陽站在原地，壹動不動，青澀好看的臉頰上，依舊保持著剛剛的親切笑容，久久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