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決心（中）

　　在這場結束的二十年內，桂林戰役擁有世界級的知名度，甚至在某些西方國家的歷史課上，桂林保衛戰的篇幅勝過了君士坦丁堡的淪陷，成為必讀必會的篇目。
　　在這些歷史教材中，桂衛保衛戰的意義遠遠超過了君士坦丁堡或者是被翼騎兵保衛的維也納，這是文明與黑暗、野蠻的壹次總決戰，美利堅人民執政共和國的歷史學家用這樣的慎重語氣地總結。
　　“在無限的黑暗之中，偉大的桂林保衛戰是光明中最亮的星辰，這壹時刻，偉大而有著悠久歷史的中央王朝爆發了他所有的力量，全力抗衡著從樹林中沖出來的黑色叛軍，並展開了可歌可泣的奮戰……”
　　“我們必須說明的是，在桂林城內只有壹萬名守軍，他們沒有糧食，沒有軍裝，沒有武器，但是面臨著野蠻的攻擊時，他們爆發出最強有力的聲音，雖然有人攻擊他們的種種不足，但是我們必須看到，壹個個活生生的戰例！”
　　“在這支野蠻的黑色叛軍面前，壹座座堅固而有著強大守軍的城市，如中國的南京、徐州，如亞洲的仰光，如東京，如雅加達，甚至是文明世界堅固堡壘的維也納、柏林……都紛紛在那短暫的抵抗之後陷入了永久的黑暗之中！”
　　“但是桂林這壹刻的表現永久被歷史銘記，雖然邪惡帝國所組織的官方歷史書聲稱，他們只用壹周時間就攻克了桂林，卻不得不承認，他們在桂林城下屢戰屢敗的事實！”
　　“根據我們和抵抗者的日記、回憶錄等最珍貴的文獻，從黑旗軍攻入廣西開始，這座城市整整抵抗了壹個半月的時間，即便是從外圍的接火開始，到保衛者被徹底消滅的十月七日，這座城市仍在十六萬黑色叛軍的攻勢之下，整整堅守了二十天！”
　　“打著共和與復興旗號的邪惡帝國，在當今世界處處挑起爭端，處處攻擊愛好和平與民主的美國人民，並從我們手裏奪去了不盡其數的利益，但是他們無法掩蓋的事實是，他們在這座小小的城市撞得頭破血流！”
　　“根據有良心的中國青年歷史學家考證，在對法戰爭期間，法國參謀總部的統計是黑旗軍擁有二十萬軍隊，而根據參戰者繳獲的文件，黑旗軍在這壹行動中投入了五分之四的兵力，因此攻擊桂林的野蠻異教徒達到了十六萬之眾。”
　　“黑色叛軍的官方歷史承認，在桂林戰役之後，其壹個步兵旅所保有的兵力不到壹個步兵團，也就是，損失超過壹半，在這場光輝的戰役之中，保衛者以自己的英勇、頑強和奮戰令野蠻的叛軍付出了十萬人以上的代價！”
　　“這壹戰役是如此光輝，以至於將被基督教世界的每壹個公民所銘記！”
　　以上摘自《黑旗軍大真相－野蠻與屠殺》（美利堅人民執政共和國1919年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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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對於這座城市真正的守衛者來說，他們過得卻是另壹種日子。
　　在短促的排槍聲之外，兩個穿著號衣的清兵又縮到了城墻之下，連壹點露頭的意思都沒有，嘴裏還相互嚷道：“小心些，小心些！”
　　後面的幾個新兵覺得自己已經夠小心了，不由說了壹句：“不會真這麽邪吧？”
　　“放屁，不要腦袋妳就露頭出去！壹槍爆頭的例子，我可是活生生見了五個！”
　　“沒錯，黑旗軍的神槍手太神了，我親眼看到營官大人在城頭上露了個面，就被壹槍爆了頭！”
　　“還好，那時候他們專找當官的人，我這腦袋才保得住！”
　　新兵的臉都嚇白了，他們是城裏拉來的壯丁，連雞都沒殺過幾只，當即有人問道：“他們怎麽沒攻上來？”
　　“怎麽沒攻，頭三天攻得兇，城裏的弟兄死傷了好幾千人，妳聞聞這味道！”
　　那是怎麽也壓不住的屍臭，新兵們更害怕了，壹個老兵苦苦地笑了壹聲：“若是別的交兵，我們也會唬唬妳，把妳們這些新兵蛋子嚇跑了，行頭都是落到咱們手裏了，可是這壹回，真不同了！”
　　“黑旗軍有槍有炮，壹開火就是雨點壹般，誰都沒活路，這壹回跑的不是新兵，都是老兵油子！”
　　“沒錯啊，哪個營裏不是膽戰心驚，能跑就跑了，聽說記名總兵都跑了！”
　　“記名總兵都跑了三了，帶著親兵壹起跑，做個老百姓就是福氣了，連記名提督都跑了兩個，我們營裏，原本三百六十多弟兄，現在死傷了六十多人，跑了壹百二，就是靠妳們這些新兵蛋子填上去！”
　　“到時候，放兩槍，也跑吧，不必替他們賣命，咱們就這點軍餉，放兩槍夠對得起了！”
　　黑旗軍壹路猛攻，這城裏的守軍們沒心思想這些多余的事，可是現在有時間了，他們就開始考慮自己的前途問題。
　　短短三天時間下來，城內每天都跑幾百人出去，最多壹天幹脆跑了壹千多人，壹個守城門的步營幹脆集體跑了，誰都清楚，呆在桂林城內是死路壹條。
　　不僅僅是士兵和下層軍官在跑，壹個最危險的跡象就是掌握部隊的中層軍官也開始逃跑，有的是往老家跑，還有些幹脆是向黑旗軍投降。
　　其間李秉衡不是沒嘗試過向外偷襲，結果倒也幹脆，壹個步營出去不到半個鐘點就被包了餃子，出去三百七十號人，回來了十三個人，其中五個還是人家放回來勸降的。
　　至於外圍的援軍，也同樣是被黑旗軍吃得幹幹凈凈，甚至連點油水都沒給守軍留下，而守軍也開始發現糧食、軍械都不足了。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的壹件事，在李秉衡的規劃之中，桂林的軍糧、軍械足支半年以上，結果不過七天，就已經開始短缺了，甚至連軍餉都難以周轉。
　　但是反映到城墻上，就是士氣的極度低迷：“弟兄們同在壹個鍋裏吃飯，也算是福份了，老子原本也要跑，但是我二叔在這裏，我是他拉扯大的，要對得起他，可是也說句實在話，這城是守不住了！”
　　“既然守不住了，還是要對得起自己啊！”
　　正說著，突然之間，天空如同響下無數個炸雷，地動山搖。
　　黑旗軍開始了總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