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多鐸氣得快裂開

　　從建奴大營之中燃起的沖天大火，驚動了山陽城內的鄉勇。
　　鄉勇們紛紛上到城頭上來看熱鬧，冒襄也被這些鄉勇驚醒，當即穿上棉袍再次回到了西城的東北角樓。
　　看到冒襄，閻應元笑著招呼說：“辟疆兄，妳怎麽回來了？”
　　“皕亨兄，建奴大營怎麽突然之間起火了？”冒襄愕然問道。
　　“沒什麽，我派人給他們送去了壹份大禮。”閻應元笑著說道，“不管怎麽說，人家畢竟是遠道而來的客人，妳說是吧？呵。”
　　“火是妳放的？”冒襄聞言愕然。
　　隨即又埋怨道：“皕亨兄，妳太不夠意思了，這麽熱鬧的事情，居然也不叫我？要不是那些鄉勇把我叫醒，我險些就錯過了這壹出大戲。”
　　閻應元擺手說：“嗨，還不是想讓妳多睡壹會。”
　　“還睡啥呀睡。”冒襄興奮的說道，“這下建奴的損失應該不小。”
　　閻應元嗯了壹聲說道：“從火勢來看，起火的那十幾堆糧草輜重應該是燒沒了，我估計能燒掉建奴半個月的口糧。”
　　冒襄扳著手指頭算道：“按八萬人計，再按每人每天壹升米的最低標準，半個月就是壹萬兩千石！好家夥，多鐸應該會被氣瘋掉。”
　　“最重要的是，咱們就能少守半個月的城！”
　　閻應元沈聲道：“老話說久守必失，久攻必破，如果不能減少建奴的口糧供給，任由建奴長時間攻擊城池，則山陽早晚會失守。”
　　“嗯，有道理。”冒襄深以為然。
　　這下守住山陽的希望大大增加。
　　……
　　多鐸確實快要被氣瘋。
　　讓多鐸生氣的，不光是鑲白旗的糧草輜重被燒掉大部分這件事情本身，而是他們昨天還在嘲笑崇禎的用人，嘲諷被崇禎派來淮安府練兵守城的兩個士子難堪大任，結果天還沒亮就遭到對方無情打臉，臉都快要被打腫。
　　此時此刻，多鐸真覺臉上火辣辣的臊得慌。
　　作為壹個領兵作戰將近二十年的沙場宿將，卻居然被兩個初出茅廬的白面書生把自己的大營偷襲了去，這豈不是說他連倆書生都不如？
　　這事傳回徐州，羅洛渾還有勒克德渾還不知道會怎麽笑話和埋汰他呢，從來只有他們偷明軍的營，唯獨他多鐸的營反讓明軍偷襲得手。
　　只此壹樁，就足以讓他多鐸淪為八旗的笑柄。
　　想到這，多鐸整個人都快要裂開，丟死人了啊！
　　“格格，格格格。”牙齒打戰的聲音從多鐸身後響起。
　　回過頭，多鐸便看到了只穿著壹件褻衣被綁在木樁上的何洛會。
　　這大冷天，就只穿了件褻衣，何洛會整個人都被凍得全身青紫。
　　“狗奴才，妳還真是好雅興，大戰之前都還想著這事？”多鐸恨得來，是真想把何洛會當場騸了算球。
　　妳何洛會又不是找不著女人，至於找個男人？
　　找男人就找男人，妳什麽時候不能找，非得昨天晚上？忍壹忍會死啊？
　　昨晚上宿營之前，本王怎麽吩咐妳的？讓妳務必仔細檢查每壹個銃臺，嚴防明軍的夜間偷襲，結果妳就是這麽著嚴防啊？入娘賊！
　　“主子。”何洛會臉都凍紫掉，有心想哀求多鐸讓他加件棉衣，但是又擔心會更加觸怒多鐸，反而又招來壹頓額外的毒打。
　　“妳別喊我主子，我不是妳主子。”
　　多鐸黑著臉吼道：“我沒妳這樣的奴才。”
　　壹直到昧爽時分，大火才終於慢慢熄滅。
　　鑲白旗各個甲喇的損失也陸續匯總上來。
　　尼雅哈快步過來，啪啪壹甩袖給多鐸打了個千：“主子。”
　　“尼雅哈，妳的氣色看上去很差。”多鐸皺眉道，“要不要叫郎中看看？”
　　“回主子，奴才已經看過郎中了。”尼雅哈說道，“郎中說沒什麽大礙，可能是這陣子當夜不收累著了。”
　　“那妳就別硬撐著了。”
　　多鐸關切的說了壹句，才又問道：“都查清楚了？”
　　尼雅哈便黑著臉說道：“昨天晚上總共有二十處銃臺遭受明狗的襲擊，其中七處被旗丁或者包衣識破，未能得手，其余十三處銃臺全部失火。”
　　“損失呢？”多鐸問道，“人員傷亡多少？糧草物輜又損失多少？”
　　“並無人員傷亡。”尼雅哈回答道，“燒毀的物資計有糧食兩萬兩千余石，馬車以及偏廂車兩百余輛，箭支十萬多支，此外還有草料、甲胄以及楯車。”
　　聽著尼雅哈的報告，多鐸眼前壹陣陣發黑，這波損失可太慘重。
　　損失了這麽多物資，勢必會嚴重削弱整支大軍的持續作戰能力，如果不能從淮安府境內獲得糧食以及牲畜補充，最多還能再撐壹個月。
　　壹個月之後，他們就會因為糧盡不得不撤兵。
　　本來有兩個月口糧，可是現在就只剩壹個月。
　　尼雅哈又道：“主子，鑲藍旗還抓到壹個活口。”
　　“活口？”多鐸心中恨極，咬牙切齒的道，“帶上來。”
　　尼雅哈示意旗丁將昨晚抓到的明軍活口帶到多鐸跟前。
　　“餵，妳叫什麽名字？”多鐸壹開始還是想好好問話。
　　如果能問出壹些有用信息，他不介意給對方壹個痛快。
　　但是明軍活口壹張嘴就朝著多鐸臉上吐了口帶血的濃痰。
　　多鐸頓時間氣到暴跳如雷，當即命令兩個旗丁將明軍控制住，然後從肘間掣出壹把鋒利的匕首，親手將明軍的上下嘴唇割掉壹大塊，然後敲掉明軍牙齒，用匕首探進明軍嘴裏將他的口腔連同舌頭絞成壹灘碎肉。
　　那明軍卻也是個狠人，遭此重創後，兀自怒目瞪視多鐸。
　　然後趁著多鐸沒防備，又是壹大口血水吐在多鐸的臉上。
　　這壹口血水裏邊還夾雜著許多碎肉，糊了多鐸滿滿壹臉。
　　多鐸整個人都快氣瘋，當即命令旗丁將明軍衣服都扒掉，然後親自操刀將明軍的子孫根和蛋蛋都割下來。
　　何洛會頓時間便感到下體涼嗖嗖的。
　　多鐸又在明軍身上割了至少上百刀，直到明軍已經咽氣才終於罷手。
　　“這些明狗，都得死！待破城之後，壹個不留全部處死！”多鐸將匕首擲於地上，示意範承謨給他擦手。
　　範承謨趕緊拿著熱毛巾給多鐸擦手。
　　擦幹凈手上沾的血跡，多鐸又說道：“尼雅哈，妳去查壹下昨天夜間是哪些狗奴才負責守哨？查清楚後不管是誰家的包衣奴才，壹律處死！”
　　“嗻！”尼雅哈再打個千，殺氣騰騰的轉身離開。
　　多鐸又道：“擊鼓，召各旗的旗主貝勒中軍議事。”
　　建奴大營中很快響起綿綿不息的號角聲以及鼓聲。
　　……
　　“建奴擊鼓聚將了。”閻應元幽幽說道，“馬上就要開始攻城了。”
　　聽到這話，冒襄整個人瞬間就緊張起來：“那趕緊召集鄉勇上城？”
　　“嗯，鄉勇可以登城了。”閻應元點點頭，又說道，“還有辟疆兄，妳我二人也該分頭行事了，西城就交給妳來守了，東城則由我負責。”
　　“行。”冒襄點點頭又道，“有什麽問題及時通知我。”
　　“好。”閻應元答應壹聲，又說道，“正常情況下連接東西兩城的運河閘橋肯定是暢通無阻的，不過凡事不怕壹萬，就怕萬壹，萬壹運河閘橋被建奴切斷，咱們就按聖上教授的手語進行聯絡，記得到時候壹定要在東門。”
　　“好，皕亨兄妳保重。”
　　“辟疆兄，妳也保重。”
　　兩人對揖，分頭離開。
　　……
　　與此同時，兩白旗和鑲藍旗的旗主、貝勒、貝子以及梅勒章京、甲喇章京等武將已經齊聚在多鐸所住的銃臺地堡。
　　這是個大銃臺，地堡大廳足以容納近百人。
　　這會，多鐸正沖著兩白旗的貴族大發雷霆。
　　“丟人，真丟死個人，兩白旗的臉都被妳們丟盡了。”
　　“不，不光是兩白旗，整個大清的臉都被妳們丟盡！”
　　“我多鐸十三歲追隨老汗上戰場，縱橫沙場二十年，大大小小百余戰，還從來沒有打過如此丟人的仗，因為妳們，我多鐸將會淪為八旗的笑柄！”
　　包括已經穿上棉衣的何洛會在內，兩白旗的貴族全都把腦袋耷拉下來。
　　只有鑲藍旗的固山額真、梅勒章京、甲喇額真還有甲喇章京等八旗貴族在暗中偷笑，心說妳們兩白旗居然也有今天？大快人心！
　　多鐸把兩白旗的貴族罵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最後說道：“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再追悔也是於事無補，總之被燒掉的兩萬多石糧食和十幾萬支箭是找不回來了！”
　　“但是有些東西還是能找回的。”
　　“我多鐸的面子還可以找回來。”
　　“兩白旗的名聲也能重新找回來！”
　　“如果妳不希望兩白旗淪為笑柄，如果妳們不希望我多鐸淪為笑柄，那麽今天，妳們就給本王把這座山陽城拿下來！”
　　說此壹頓，多鐸又壹臉猙獰的道：“拿下山陽，血洗山陽，拿山陽城內幾十萬明狗的人頭來替我正明，拿山陽城內幾十萬明狗的血來洗刷妳們的恥辱！拿山陽城內堆積如山的糧食和財富來證明，我們兩白旗才是大清八旗中最強的！”
　　聽著多鐸聲嘶力竭的咆哮，兩白旗的貴族血都快要燒起來。
　　尼雅哈更是拿沙包大的拳頭猛捶著自己的胸口，嗷嗷叫道：“主子，妳瞧好吧，奴才今天壹定帶著兒郎們拿下山陽城！”
　　“好，本王就等著看妳們的表現。”
　　多鐸點點頭，又道：“傳令，開始攻城！”
　　“嗻！”何洛會大聲回應道，“大將軍令，開始攻城……”
　　“大將軍令，開始攻城……”多鐸的命令很快傳達下去。
　　兩白旗還有鑲藍旗的旗丁便立刻源源不斷的從營地開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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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應元已經來到了東城的北門。
　　正好山陽縣令支廷諫也在北門。
　　支廷諫是崇禎十六年到任的山陽縣令。
　　“縣尊。”閻應元道，“此地有我在就行了。”
　　“反正本官在縣衙也是坐不住。”支廷諫搖了搖頭，又道，“所以索性就來到城頭，閻小友只管把本官當成鄉勇來差遣即可。”
　　說實話，對於崇禎派了閻應元和冒襄兩個士子前來山陽編練鄉勇並守城，支廷諫跟範中傑都是壹樣，內心都是持保留意見。
　　但是支廷諫跟範中傑壹樣，也是個知道輕重緩急的。
　　既然聖上的旨意已經下達，再說其他已經沒什麽用，他們唯壹能做的就是盡量配合閻應元以及冒襄，盡可能守住城池。
　　閻應元對此也是心知肚明。
　　當下閻應元便也不再矯情，說：“如此，就有勞縣尊召集民壯候在城下，壹旦某處城垣的守城器械告急，可及時補充。”
　　“也好。”支廷諫當即轉身下城。
　　閻應元又把伍二蛋叫過來，說道：“二蛋，讓鄉勇把大鍋都支起來，熬煮金汁！還有把東城的三十門虎蹲炮以及六百支鳥銃，統統都調到北城墻！建奴的意圖已經很明顯，就是要攻北門城垣，那咱們就集中全部火器，給建奴壹個下馬威！”
　　“是。”伍二蛋答應了壹聲，當即去調集虎蹲炮和鳥銃。
　　山陽的兩萬鄉裏邊有專門的炮兵和火槍手，也練過打放虎蹲炮以及鳥銃，但是業務方面跟邊軍和士子營肯定是沒法相比，關鍵是手生，練的不夠多。
　　不壹會，城垣上就開始彌漫起熏人的惡臭，金汁的味道。
　　閻應元又仔細檢查過堆在城頭的滾木擂石以及萬人敵等守城器械。
　　順便說壹句，閻應元到山陽之後，弄了壹個火藥土作坊，生產了十幾萬斤火藥，這些火藥的質量不太行，但是用來制作萬人敵卻正好。
　　閻應元還特意叮囑看護萬人敵的鄉勇小心，壹定要註意建奴火攻。
　　檢查完壹遍，閻應元心也定下來：山陽城已然準備就緒，建奴若是不怕死那就盡管放馬過來吧，我閻應元定然給妳們壹個天大的驚喜。
　　再擡頭看時，建奴陣中已經分出壹隊步卒。
　　這隊步卒大概有兩千多人的樣子，推著幾十輛楯車向著北門城垣壹步步的逼近，大戰壹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