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武道意、染無暇 9K
妖女請留步 by 枚可
2025-3-9 21:16
情況有變。
寧塵仰望著久久不散的恐怖光浪,臉色愈發沈重。
明明按花無暇自己所說,她要想突破瓶頸,少說得數月時間才對。而這場閉關,更該是調養傷勢的...可為何會短短五天就直接突破?!
這與最初的計劃完全不符。
花無暇若當真那麽輕松就能突破,又何必多此壹舉的與他合作,這不是自討沒趣?
而他強自鎮定思考之際,數道身影從各方山峰騰起,遙遙拱手朗喝:“恭祝宗主成功突破,元靈已成,我天壤星宗可再有千年強盛!”
“恭喜宗主!”
“宗主...”
聲聲恭賀回蕩宗門,如眾星伴月,在宗主峰上緩緩現出花無暇的曼妙身姿。
她依舊穿著宗主長袍,雲鬟霧鬢,嬌顏姣若秋月,但較昨日卻更添幾分淵渟嶽峙之勢,擡眸睥睨群山四方,澎湃氣場籠罩數十裏。
只壹眼,便叫心思各異的長老們臉色驟變,冷汗淋漓地低頭不語。
花無暇眼神掃過的瞬間,他們仿佛連神魂都被輕松看穿、心中所想都難逃其雙眼之銳,陰影下的陰謀詭譎無處遁形。
他們也不曾料到,花無暇竟真有撼世天資,能踏上天壤星宗數百年來都不曾有人觸及的元靈之境,成為開山祖師之後又壹位元靈武者。
而這也宣告他們壹系列計劃徹底落空,再多的威逼利誘,面對元靈之能,不過是小兒般的無聊把戲。再多的爾虞我詐、不過是些隨手可滅的聒噪之言...
他們心中反而升起幾分後悔。
為何不再早點行動、為何不再強硬些,若能早早與花無暇扯上更深的關系,宗門之中地位定能更穩固...但再有諸多浮想,眾長老們心下也只能暗暗嘆息。
壹切晚矣。
不過,他們很快又被欣喜所充斥。
天壤星宗能有元靈坐鎮,對整個宗門而言都是壹件喜事,意味在武國的地位能更上壹層樓,甚至無需再像過往壹樣避世不出,能與衍天道宗等聖宗壹樣行走武國各地,傳天壤星宗之道。
“本座成就元靈,如今還需時日穩固境界,宗主之務由漸臺、天桴、羅堰三峰長老暫代處理,其他各峰長老予以相助。”
花無暇浮空低語,威嚴之聲卻響徹全宗。
眾長老聞言臉色變幻,心中暗嘆...宗主雖尚且年輕、但眼光果真毒辣,壹切都看得透徹。三峰主事長老,赫然便是在宗門內隱隱分裂出的三股勢力,這是準備讓他們自己之間爭鬥,相互制肘,平衡宗門之勢。
往日此舉會遭非議,但現在...
又有何人敢出聲?
但,花無暇的下句話,卻令所有天壤星宗高層都面露驚愕。
“本座此番突破有所感悟,對開山祖師所傳的天星秘典參悟更甚,既得元靈天證,本座或許能重演祖師之能,精進本門功法,為宗門後世再傳新典。”
旋即,眾高層頓時狂喜出聲:“宗、宗主之付出,我等欽佩!”
“宗主要保重身體!”
“有宗主坐鎮,天壤星宗定能萬世永存!”
...
聲聲贊頌回蕩山間,此刻不僅是高層們驚喜無比,就連各峰弟子都大喜過望。
印證祖傳功法之舉,便可更完善宗門所傳,令功法品級再有提升,對於宗門弟子自然是好事壹樁。
待花無暇身影似水月般飄散,漸臺峰的中年長老拂袖朗喝道:“即刻起,宗主突破之消息全宗隱瞞,繼續韜光養晦,直到宗門秘典印證完畢。
不得命令,不許任何人前去宗主峰打擾!”
“是!”
天壤星宗全宗內喜氣洋洋。
但此刻的寧塵,卻已是背後生汗。
他心思轉的極快,瞬間便理解了眼下的局面——
天壤星宗因花無暇的突破而重新擰成壹股繩,再無任何煩惱能牽制這位聖宗之主。
這也意味著,二人間的合作頃刻結束,剛剛得到的修煉之地,嫡傳地位,岌岌可危。
而且再無合作掣肘,這位宗主大人對他的態度又會...
“寧塵。”
壹聲冷吟自上空響起。
寧塵臉色沈重地仰頭望去,就見花無暇衣裙飄飄地踏空而來。
她神色冷漠至極、目光睥睨,雲袖壹撫,整座宗主峰就被層層陣法所籠罩,大霧彌漫,將此地壹切盡數遮蔽...這般手段,怕與真仙無二。
寧塵看得心驚,但臉上勉強還維持鎮定:“花宗主,恭喜突破。”
花無暇淡漠道:“妳該喊我姐姐。”
寧塵微怔,壹時拿捏不定,此女如今在想些什麽?
“眼下本座已邁入元靈之境,宗門內風波漸平,無需妳再去操心勞神。”花無暇身姿款款地踏足地面,平靜道:“妳在此地安心修煉便是,無人打擾。”
寧塵皺眉道:“此事已了,花宗主當真要與我繼續‘裝’下去?”
“本座覺得,還不錯。”花無暇斜睨著不遠處的朱琴霞。
少女聞聲趕來,鬥笠垂紗下有些驚疑不定。
寧塵雖讓她待在屋內不要出來,但不知為何,突然有壹股心驚肉跳之感,還是忍不住出了門。
“妳們繼續在宗主峰居住便是,本座不會將妳們趕走。”
花無暇語氣冰冷,眼神壹掃,便有澎湃威壓籠罩而來,令寧塵和朱琴霞都為之屏息。“但,妳每日都要來本座院內壹趟。”
寧塵臉上略有冷汗,遲疑道:“是何事?”
“妳自會知曉。”花無暇冷冷瞥了他壹眼:“現在就隨本座來吧,單獨妳壹人。”
說罷,其身影消失不見。
朱琴霞連忙跑來:“前輩,此事到底是...”
“不太清楚。”寧塵擺了擺手,示意她冷靜些:“妳待院內不要走動。我去會會她,看她究竟賣的什麽藥。”
朱琴霞急道:“萬萬不可,此事太過危險!”
“她現在的境界實在恐怖,若真要對我們出手,何至於此?”寧塵回頭笑了笑:“況且她終究不是心狠手辣之輩,至少不會出事的。”
“但...”
“等我回來。”
沒再與朱琴霞多說,寧塵便收回目光,神色沈重地走向主院。
當然不是他不願多做解釋,而是花無暇如今的修為太過匪夷所思,說不定他與朱琴霞之間的交流,全都會落入其耳中...多說無益,還是親自面對才能解決問題。
“......”
宗主峰主院。
這裏才是身為宗主的居住之所,也是寧塵入宗後第壹次踏足此地。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座宅院算不上莊嚴肅穆,反而與旁院壹樣清新淡雅、有鳥語花香之氣,甚至更添幾分淡淡的仙家韻味,出塵秀美。
寧塵暗瞥四周,心間漸提警惕,哪怕他知曉修為差距太大,又沒有九憐相助,可能壓根就逃不出去,但終究不意味著坐以待斃。
“來了?”
紗簾撩開,花無暇從壹間臥房內悄然現身。
她冷冷掃了壹眼,便自顧自地走向正院大堂。
“本座還以為,妳會與那丫頭再膩歪許久。”
“...花宗主叫我來,有何事相告?”寧塵心思微動,看來此女並未探聽自己跟朱琴霞之間的動靜。
“妳如今是本座的嫡傳弟子,自然教妳練武。”
花無暇隨手點燃壹株檀香,道:“壹味提升內功境界,對妳將來突破並無好處。妳現在年紀尚輕,更該好好打熬武技、體悟武道意,鋪好玄明路。”
寧塵略感訝然。
花無暇找自己來,並非算賬刁難,反倒是想...指導他修煉?
“本座對妳的武學路數,尚且不明。”
話音剛落,花無暇便如鬼魅般出現在眼前。
寧塵面色微變,下意識後退壹步,卻見壹抹白芒虛影剎那覆了視線。
嘭!
巨力頃刻爆發,寧塵只來得及擡臂壹擋,整個人如遭重擊般橫飛而出。
直至即將撞進院墻之際,他連忙淩空翻身,踏步躍至墻上穩住,狠狠呼出壹口濁氣。
“妳這是何意!”
“與其嘴上交談,不如親手試探虛實。”花無暇側首平靜道:“不錯的身法與卸力手段。”
寧塵臉色愈發凝重,他更搞不懂花無暇此舉深意...難道真的只是試探?
而交流幾句,他還發現花無暇的性格與之前也有不同,變得更為冷漠,言語間甚至連壹絲情緒波瀾都沒有,很是詭異!
這是突破至元靈境的結果,還是說...另有變故?
“朝本座出手吧。”
花無暇背手而立,淡然道:“看看妳的武技是否紮實牢靠。”
寧塵心思急轉,當即咬牙壹狠,猛然騰挪逼近,壹拳徑直轟出!
可這壹拳卻好似打到空處,美婦衣角如水中遊魚般滑開,未沾絲毫。
寧塵眼神驟凜,立刻壹轉拳風,窮追猛打,招招破空。
可花無暇卻似清風纏身,壹臉淡然地穿梭拳腳之間,輕松將所有攻勢盡數躲開。
“這...”
寧塵也是越打越心驚。
以他如今靈骨之境,哪怕是真正的先天或許都能交手,但眼前花無暇卻連壹絲靈氣都未動用,只看似隨意的來回踱步,便將他攻勢全部化解...這又是什麽手段?
“拳法之中蘊含壹絲武道真意、路數多變,既有剛猛、亦有靈動。”
花無暇閃躲之際,還分神低吟道:“妳比本座想象中還要更優秀。”
啪!
壹聲悶響,在胸膛間響起。
寧塵瞳孔緊縮,驚愕低頭壹看,才發現花無暇不知何時已反手壹擊,壹指點中了他。
壹股莫名勁力貫入體內,全身筋骨血肉仿佛石化般僵硬滯澀。
花無暇淡淡道:“不過,能看得出妳練武時間尚短,其中還有不少...嗯?”
她輕咦壹聲,又側身閃開了壹擊鞭腿。
寧塵滿臉冷汗,目光卻依舊銳利,踏步急追,肩肘狠狠沖撞而去!
但立刻被花無暇伸手擋住,宛如蚍蜉撼樹般微絲不動,層疊暗勁頃刻間被盡數卸去。
寧塵驚異間,後腰處猛地壹麻,已然又被壹指點中,踉蹌著險些撲倒。
好快!
“到此為止吧。”花無暇眼神無波,道:“能接本座兩次指勁不倒,妳的筋脈也是匪夷所思的強韌,怪不得能在明竅境匯靈氣入體,發揮出足以媲美初入先天的戰力。”
寧塵冷汗直流,勉強站穩腳步,扯起壹絲笑容:“花宗主這是想將我身上的秘密都探個清楚?”
花無暇坦然頷首:“至少得清楚妳學了些什麽,會些什麽。”
“...花宗主難道還真想當我師傅?”寧塵狠狠呼出濁氣,貫入體內的奇怪勁力正被筋脈和肉身慢慢化解。
花無暇道:“沒錯。”
這女人,在搞什麽名堂。
寧塵沈聲道:“我已有師尊。”
“本座不介意。”花無暇頓了頓,繼續道:“妳雖有偽先天戰力,但實際上妳終究差了武宗壹頭。”
“什麽?”寧塵壹怔。
花無暇直言道:“本座猜猜看,妳能以明竅戰武宗,其實不僅靠了體內靈氣、肉體筋脈之強橫。同樣有神兵銳利、出其不意之故。可以說,妳能戰勝武宗,真正原因還是在於妳隨身攜帶的那柄黑刀。”
寧塵臉色微變,沈默無言。
這番話,的確是說中了他的情況。
他這壹路走來,修為的確日益猛增,得九憐指導練成渡厄體、九轉脈,底蘊遠比同階武者要強上許多。但真正能越階殺敵的底氣,還是厄刀。
依靠厄刀之銳,他當時才能在安州縣內斬殺數位武宗。其他武宗更是畏於刀鋒之利,因而束手束腳,被他輕松壓制,以壹敵多都不落下風。
在禪寺幻境中,他能戰翻武僧百人,諸多武宗僧人在他手上不過壹合之敵,是因為那些人早已身死,不過受妖魔操控的壹頭頭怪物而已,哪還記得什麽高深武技、佛門招式。
“若單純的拳腳搏鬥,妳至多只能與武宗戰成平手,若遇上武宗巔峰者,死的會是妳。”
花無暇正色道:“武宗之境,實為偽先天。但妳可知為何後世都稱之武宗?”
“...宗主請解惑。”
“因為武宗者,有武道意、可開宗立派傳道授業。”花無暇平靜直視道:“武道之路,絕非壹味閉關打坐就能扶搖直上。此既為‘武’,同樣為‘道’,若空有武技,卻心中無道,武宗...先天之境便是壹生極限,再無寸進可言。”
寧塵聽得有些驚訝。
壹方面是花無暇當真在指導自己,另壹方面,便是這武道壹說。
“武藝練至純熟、便可稱技、技至由心,便能成意。”花無暇繼續道:“妳所學的武技含有壹絲武道真意,頗為玄妙,能讓妳受益匪淺,更足以與不少武宗對抗...但,這壹絲武道意並不是妳的,妳需要的並非技巧方面的去蕪存菁,而是尋得妳的武道意。”
說著,她便伸出了右手:“本座將修為壓制至武宗,妳再與本座交手壹二。”
寧塵心神漸定,驀然壹掌拍出。
而花無暇也順掌迎上,嘭的壹聲,卻是寧塵連退至數丈開外,而她依舊巋然不動。
“這股感覺...”
寧塵怔怔看著發麻無力的右臂。
他能感覺到,自己與花無暇比拼時的靈氣相差無幾,甚至渡厄體的肌力更強三分...但在對掌後,卻有壹股極為古怪的力量貫入體內,並非單純的暗勁,難以言明。
花無暇從容道:“若說的簡單些,便是武者神念由虛化實,各顯不同。”
神念之力?
寧塵低聲道:“而所謂武道意,便是將自身武技與神念交融,由意至技,方可成宗?”
花無暇頷首道:“不錯,妳如今欠缺的便是這壹份神念,壹條妳自己的道路。”
寧塵漸漸握緊右手,若有所思。
憐兒還沒告訴他明竅之後的修煉方法,或許便考慮到了這壹層...
“若入宗門者,練宗門功法,將來又該如何尋道突破?”
“宗門功法算是根基,但並非桎梏。”花無暇緩緩道:“武宗之時,如我宗長老,會在功法之上另作修改,洽和自己的武道意,某種意義上也算另立宗派。而本座,便要演化重作功法,創本座獨有之路...但無論如何,都脫胎於本門先祖傳承的功法,所以才會有‘天壤星宗’存世千年,延續至今。”
寧塵聽得感觸頗深,鄭重拱手道:“多謝花宗主耐心指教。”
“叫姐姐。”
“啊?”寧塵壹楞,見其眼神不容置喙,只能無奈壹笑:“姐姐。”
花無暇淡然點頭:“武道意難以壹蹴而就,哪怕妳有驚世天賦,都得深思熟慮。但如今本座還能再另外指導妳壹二。”
“花...姐姐請指教。”
“妳的‘技’雖玄妙,但尚且稚嫩,還有打磨余地。”花無暇輕拂衣袖,道:“妳與人戰過幾場,但僅此而已。所以需要更多與人交手的機會和經驗,來填補這份空缺。”
寧塵心思微動,遲疑道:“花...姐姐如今剛突破,是否要先穩固境界?”
“那只是說與旁人聽的。”
花無暇擺出優雅架勢:“本座會將修為壓制在比妳強上壹絲的程度,再附武道意,可敢試試?”
寧塵眼神微亮,饒有興致地笑了起來。
由聖宗之主單對單陪練,怕是武國上下都沒幾人有這待遇。如此練武的好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
寧塵抱拳感慨道:“之前我還對宗主有些警惕,料想宗主可能會將我們二人趕下山,但不料宗主反而悉心教導,實在叫人感動...在下也很是慚愧。”
“場面話就免了。”
花無暇卻壹眼看穿了他的心思,道:“有幾分收獲,看妳自己。還有——”
她頓了頓,再道:“要叫我姐姐。”
話音剛落,其身影驟然逼近。
寧塵心頭微震,第壹次感受到了‘緊迫壓抑’之感,神色極為沈重地出招應對。
不多時,清幽庭院內便有兩道身影急速交鋒,拳掌碰撞,卷起落花飛塵。
...
旁院內。
朱琴霞盤膝入定許久,最終還是睜開金眸,暗暗攥緊雙手。
她,很擔心。
雖相信前輩能言善道,應該不會出事,可過了大半天依舊沒回應,如何叫人能冷靜下來。
糾結半晌,少女豁然起身,準備去看看情況。
可她還沒走出幾步路,頓時身形驟僵,呆呆看著鼻青臉腫走回來的寧塵。
“前、前輩?!”朱琴霞大驚失色,急忙上前扶住:“怎會如此淒慘,難道是花無暇折磨了妳?!”
“呃...沒事,只是與花宗主切磋了幾回。”寧塵尷尬地擺了擺手:“壹些皮外傷而已,很快就能恢復。”
朱琴霞又小心翼翼地仔細檢查了壹遍,這才確信寧塵不是故意安慰自己。
雖然看著慘了點,但好像真的壹點內傷都沒留下,還生龍活虎的。
少女眨眨眼,壹臉懵然:“前輩怎麽好端端的與花無暇切磋起來了?”
之前不還是合作關系,怎麽真成了師徒?
“此事說起來...也挺奇怪的。”寧塵拉著朱琴霞回了院子,咂舌道:“我現在有點吃不準此人的心思,明明已突破境界,可與我見面後再也沒有提過合作之事,反而耐心教我入道之法...這壹點我倒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在教。”
他揉了揉臉上的淤青,失笑道:“還說每天都要去她的院子裏練武,不可沈迷女色荒廢了自己。”
朱琴霞臉色微紅,好在鬥笠垂紗遮著,沒被發現。
少女嘀咕道:“難道她另有圖謀?”
“剛才見面的時候,妳可有看見她的心思?”
“唔...模模糊糊的,或許是修為差距太大之故。”朱琴霞搖了搖頭。
“稍微有點難辦。”寧塵聳了聳肩膀,莞爾道:“但至少對我們現在而言,沒什麽壞處。朱姑娘也抓緊機會好好修煉,早日突破至武宗境界。”
言至此,他又是壹怔,低吟道:“妳可找到了自己的武道意?”
朱琴霞腳步微頓,道:“有壹點點。”
“是那份傳承壹並給妳的?”
“...嗯。”
“要謹慎些,切莫盡信。”寧塵調笑道:“我可不想朱姑娘變成無心無情的冰冷模樣。”
朱琴霞垂首輕嗔道:“前輩又貧嘴。”
況且,在前輩面前哪裏還冷的下來...少女心思復雜,又有些心疼地壹路扶著他回屋,掏出壹堆瓶瓶罐罐幫忙上藥。
看著身旁輕手輕腳的少女,寧塵心思泛起,心中暗嘆。
這幾天在山中的親密相處,二人關系雖未更進壹步,但對彼此倒越發了解。
雖然朱琴霞還有些遮遮掩掩,但寧塵聽得出,這丫頭過去生活不算舒心,甚至隱隱還自加上許多責任感,每聊至過去,都會下意識流露出壹副...苦澀表情。
寧塵沒有見心之能,也沒逼問她的經歷。他所做的,便是將其攬至懷中。
驟然又被輕柔攬住,朱琴霞有些害羞地扭了扭身子:“前輩?”
“妳覺得,在這裏的生活如何?”
“嗯?”少女微怔壹下,很快輕柔笑道:“衣食無憂,又很清靜悠閑,而且還對修行大有裨益,怎麽看都是前輩爭取來了壹份大機緣。”
寧塵莞爾道:“悶在山頂上,可會無聊?”
朱琴霞輕笑:“其實我壹直都是喜靜的性子,現在的日子可再舒服不過。”
“...妳喜歡就好。”寧塵感慨壹笑:“待妳何時感覺悶了,我帶妳到處逛逛。現在的身份,應該能在宗門自如行動。”
少女哼道:“前輩還說修行要緊呢。”
“妳輕松些沒事。”寧塵拉起她的柔荑,笑道:“我護著妳,妳只管開心就好,要是叫妳每天苦著臉獨坐家中,豈非兜兜轉轉大半天,拉妳到山裏坐牢了?我可得內疚死。”
朱琴霞睫簾微垂,眼中泛起幾分感動。
但寧塵很快又苦著臉道:“倒是我有點郁悶。”
朱琴霞輕咦:“怎麽了?”
“按那些故事書來說,進了宗門之地,不應該是大展拳腳、戰天才、鬥長老,將宗門上下攪的天翻地覆,人人敬畏崇拜?”寧塵指了指自己,無語道:“可我現在,壹上來就被頂頭宗主按著打,實在沒脾氣。”
直到現在,他連宗門裏面壹個弟子都還不認識、長老也就記得壹個姓陶的。
朱琴霞撲哧壹笑:“那是前輩太厲害,唯有花宗主能與妳鬧騰。”
寧塵笑了笑:“這話聽著舒服了些。”
朱琴霞又好奇道:“不過,哪些故事書裏會有這等故事?”
寧塵嘴角微抖,悻悻道:“大概是壹些路邊的書生所作吧。”
少女盯著他看了會兒,暗自失笑,或許是前輩自己胡思亂想的念頭吧。
二人嬉鬧了半晌,氣氛倒是漸漸安定下來,相互輕擁,眺望著天邊月色。
寧塵壹時有些出神...
他的武道意,該如何走下去?
“前輩怎麽走,我都會陪著前輩壹起的。”朱琴霞靠在肩頭,輕吟道:“所以前輩也無需迷茫,坦然選擇心中那壹剎那的念頭就好,不要被任何世俗往事牽絆。”
寧塵若有所思,與其柔荑緊緊相握,感受著此刻安寧。
...
兩天後。
寧塵再度回到了主院。
他神情專註,默默看向正品茗清茶的花無暇。
今日宗主仍淡漠清冷,無形威嚴四溢,仿佛整座院都籠罩壹股寒意。
“很準時。”
花無暇放下茶杯,輕聲道:“妳與朱姓丫頭的關系,似乎愈發不錯。”
寧塵頷首道:“她是個好姑娘。”
花無暇驀然道:“與其雙修,對妳好處頗多。”
寧塵眼神驟然凝起:“宗主這是何意。”
“只是壹點提醒...但看妳表情,似乎有點不快。”花無暇深深看了他壹眼:“本座不會再多說什麽。”
寧塵皺眉,隨口扯回話題道:“宗主這次不準備率先出手?”
“本座見妳昨日就有不少進步,興許今日便能有所收獲。”花無暇起身款款走來:“妳出手吧。”
“好。”寧塵平復心緒,當即欺身揮拳。
花無暇隨手輕松擋下:“若僅是昨日的刁鉆拳勁,還不...嗯?”
雙方剛交手幾招,她臉上便浮現出壹絲訝然。
刁鉆詭異的勁風從各方襲來,這種招數早已見識過多次,可今日這壹次,卻察覺其中暗含著極強的剛猛勁力,如同重錘輪匝,轟鳴如雷鼓。
嘭嘭嘭嘭!
拳腳劃出殘影,花無暇接連招架,凝視著眼前同樣鎮定的寧塵。
今日之功,與昨日截然不同!
幹癟枯燥的招式之中,隱隱摻雜了壹絲武道意...是寧塵自己的意!
拳掌相撞,氣浪翻騰。
寧塵眼中精芒驟閃,低吼振勁,壯臂橫掃,宛若刀斧鋒芒。
大步流星、幻身急轉,無匹剛猛之間暗藏諸多暗勁,柔中有剛、勇中有悔,不過幾番交鋒下來,花無暇已是暗暗驚奇,只覺寧塵拳腳裏的內勁簡直無窮無盡、似出似隱、隨性而動,仿佛同時施展著十八般兵器、揮灑著各類奇門招數。
這...才是真正的融會貫通、意發並行。
他,成了。
咚!
雙掌互抵、隨靈氣壹摧,兩人當即被齊齊震退數步。
寧塵驟然長出壹口熱氣,汗流浹背地再提陣勢,雙目如炬般閃耀,戰意蓬勃。
花無暇拂袖旋身,悄然揚起壹抹驚艷淺笑:“妳雖戰至正酣,但本座可不再與妳繼續打了。”
“呃?”寧塵壹楞。
不僅突然停戰,且還是他這幾天第壹次看見花無暇再露笑容,美得驚人。
但笑意很快隱去,花無暇負手淡然道:“妳已悟自己的武道意,再打下去不過圖壹時爽快,難不成還想再讓本座抽打妳,多幾道淤痕紅腫,好回去叫丫頭給妳塗塗藥?”
寧塵連忙收手,笑著抱拳道:“多謝花宗主連日來的耐心指教,感激不盡。”
花無暇黛眉微蹙:“叫姐姐。”
寧塵苦笑道:“為何會那麽在意壹個稱呼?”
“本座覺得,這沒什麽不好的。”花無暇給了個模棱兩可的回答,便轉身勾手道:“壹起來後院吧,坐下喝口茶,本座要準備點東西給妳。”
“啊?”寧塵驚疑不定。
...
待來到後院後,寧塵有點坐立難安。
這後院景色美則美矣、杯中茶水即便再好喝,可現在的處境,還是讓他有點...摸不著頭腦。
要給自己壹點東西?
什麽東西?
寧塵實在搞不懂花無暇如今的心思,元靈境太過詭異,透過雙眼,他甚至連壹絲情緒波動都觀察不出來,哪怕開口直接詢問,得到的回答也很是...耐人尋味。
不過——
寧塵輕嗅壹下,面露狐疑,隱約聞到了壹絲肉香味?
下壹刻,壹抹倩影飄然而至。
寧塵連忙定睛,卻看得他雙眼差點瞪出來。
因為花無暇赫然提來壹副食盒,隨手從裏面端出了幾碟熱菜,還有壹碗白米飯。
“吃吧。”
花無暇壹臉淡然,仿佛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麽驚人之舉。
寧塵楞楞地看著她。
花無暇道:“為何不吃,壹直看著本座?”
“我...只是好奇,花宗主為何會突然性情大變?”寧塵滿臉古怪道:“幾天前,不,或者說在突破元靈境之前,宗主好像不是這般性格。更別說妳現在還...下廚做了飯菜?”
簡直匪夷所思,此事若說出去,怕是要驚掉世人的下巴。
花無暇黛眉微挑,道:“元靈之玄妙,難以與妳說清。安心坐下吃了便是,又不會毒害了妳。”
都這麽說了,寧塵也只能表情微妙地拿起筷子。
剛嘗壹口,他的面龐便是壹抖。
花無暇眼神壹動:“難吃?”
“...不,還好。”
寧塵深吸壹口氣,風卷殘雲般將這幾碟菜盡數吃完,絲毫不剩。
花無暇眉頭微松,嘴角浮現若有若無的笑意。
寧塵不著痕跡地咳了壹聲,隨口道:“宗主平日都是自己做菜享用?”
“不,唯有這壹次。”
“那宗主現在還會試著吃飯菜嗎?”寧塵試探道:“比如境界高了之後,會不需果腹...”
“先天之境,其實就已無需吃凡俗食物,體內靈氣自行運轉,已算辟谷。”花無暇淡淡道:“不過,還是能滿足壹些口舌之欲的。”
寧塵笑了笑:“不知後廚內還有沒有食材,我可以給宗主做壹頓,全當回報,如何?”
花無暇頷首道:“可以。”
“那宗主先請坐,我去去就回。”
寧塵手腳相當麻利,自小獨自生活的他雖然沒什麽高超廚藝,但做些家常小菜可謂手到擒來。
莫約壹兩柱香後,他便笑呵呵地將飯菜逐壹端上。
花無暇美眸輕眨,看著滿桌熱騰飯菜,噴香撲鼻...好像是比自己做的,要好聞許多。
...
待收拾妥當後,寧塵並未久留。
而花無暇則站在院內,默默輕撫雙唇,隱約還留有幾分滋味。
“廚藝不錯,算是他的壹個小優點?”
她又瞥了眼後院,低吟道:“還懂得顧人顏面,不壞。”
寧塵當時那點小表情,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明明相當難吃,還強忍著吃了個幹凈...
“第壹次,失手。”花無暇輕嘆:“下次做好些。”
她正要回到寢居,腳步驟頓,眉心間驀然閃過了壹縷黑氣。
花無暇身形搖晃了壹下,眼中閃過不適。
“嘖!”
咂舌壹聲,她立刻騰挪離開,轉眼出現在院內的修煉秘室——
玉床上懸浮壹柄古樸長劍,正是從築木村秘境中尋回的千年信物。
但本該古韻十足的長劍,如今卻彌漫妖異黑氣,幾乎將石室染作魔窟。
“休要...胡鬧!”
花無暇寒聲低叱,拂袖壹揮,滾滾威壓霎時碾過,所有黑氣當即被強壓回劍身。
待古劍平復落床,花無暇才扶額輕籲,眼神恍惚,又不時閃過復雜。
“本座是...天壤星宗之主...不、是寧塵的...姐姐...”
她仿佛失了力氣般倚靠石門,垂眼呢喃:“不對...我該記起來的...我定然是寧塵的姐姐,只有我能在宗門裏照顧...”
驀然間,花無暇眼神驟凜,豁然回首:“何人擅闖!”
陰影中,寧塵臉色復雜地緩緩走出。
花無暇頓時壹驚:“妳怎麽會...”
“我見妳突然匆匆離開,便覺有異,偷偷跟來看了看。而妳狀態不對,顯然也沒閑心探查外界動靜。”
寧塵長嘆壹聲:“看來,妳這場突破...出了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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