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歸家暖意 5K

　　寧塵很快也發現了異狀。
　　體內的祖血似將魂肉融合，反哺魂力，本就根基牢靠的魂境再度突破，已至幽明後境。
　　他仰頭看向上空，隱見森然雷光閃爍布丁，沈聲道：“這是天劫？”
　　時至今日，他還是第壹次真正體驗傳說中的天劫，心情竟是頗為平靜。
　　“勉強算是。”
　　“那我現在是得度過這場天劫，會有些益處？”
　　“別多想。”九憐撇了撇嘴：“以妳如今功體之強橫，這點天劫之力對妳可起不到什麽效果。”
　　說著，她驀然拂袖壹招，屋內的紫金長劍頓時翻飛而出，插入地面。
　　“用這柄劍斬去劫雷。”
　　“劍？”
　　寧塵有些意外地看了看長劍。
　　“此劍是源武層次的神兵利器，還算不錯。”九憐托腮解釋道：“而且也算認妳為主了，前兩天見妳出事，還自行飛來與花無暇攜手幫妳鎮壓外溢的氣息，靈性不俗。
　　只可惜塵封太久，鋒芒不足，道韻漸消，如今有此雷劫為引，能幫它重新洗練壹番。”
　　寧塵恍然，笑著上前握住劍柄：”多謝了，劍兄。”
　　他又看向了九憐，莞爾道：“不過，我身邊多了柄兵器，憐兒當真不會氣惱？這劫雷若是妳來...”
　　“誰會跟壹柄劍吃醋啊！”九憐沒好氣地瞪來壹眼。
　　但話剛出口，她又覺說的不對勁，連忙改口壹哼：“以厄刀之利，哪用得著劫雷洗練，多此壹舉。”
　　寧塵笑瞇瞇地與她對視了壹陣。
　　“......”
　　九憐稚嫩小臉漸漸泛紅，偏頭羞惱道：“看什麽呢，還不快點做好準備，小心劫雷劈妳腦袋上。”
　　“這些天也叫憐兒忙前忙後的，明天我是不是得給妳準備些小禮物，以表心意？”
　　“誰吃妳這壹套。”
　　“那——”
　　寧塵正想再開口，陡然感覺到上空威壓驟臨。
　　他神情微凝，立刻運劍朝天壹斬。
　　剛剛劈落的青紫電芒瞬間被劍罡斬斷，在夜空中炸開壹陣細碎電光。
　　九憐嘟噥兩聲，默默揮手在院內布下陣法，斂去多余聲息，免得吵到屋內正在休息的兩女。
　　與此同時，烏雲間劫雷不斷劈落，轟鳴連連。
　　寧塵不慌不忙地提劍應對，將道道雷光盡數擋下。
　　每當劍刃壹閃，斬去雷霆，便有幾縷靈光卷入劍中，引得長劍微微輕鳴顫抖，仿佛頗感歡欣般綻放柔光。
　　鏘！
　　隨著最後壹劍斬出，此番雷劫已是徹底度過。
　　比想象中更為輕松。
　　寧塵仰頭再看了壹陣，見雷雲慢慢消散，這才端詳起手中長劍。
　　劍身如玉、纖長冷冽，雖有幾分象征尊貴的紫金色彩，但經歷劫雷洗禮後卻更顯冰冷輕盈。
　　“是壹柄好劍。”
　　尋常紋器之中，便蘊含著窺探元靈乃至真靈神魄境的奧秘與神髓。而遑論這柄源武神兵，其中道韻若能窺得壹絲，或許連天賦平平的武者都能有壹窺真靈神魄的機會。
　　“這劍中還有些奧妙，往後我可以再教妳幾招。”
　　九憐飄飛而來，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起來：“祖血之體，感覺如何？”
　　寧塵負劍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若有所悟道：
　　“類似當初催動血焰的感覺，氣力大幅上漲，但沒有事後的虛弱乏力，相當平緩。”
　　“不錯。”
　　九憐笑了笑：“龍源與祖血為輔、渡厄為主，三重功體加身，這世間怕是沒多少人能在同境界體魄上勝過妳。不過，武道修為同樣不可耽擱，若修為跟不上旁人，妳體魄再是堅韌可也抵不過強敵。”
　　“這壹點我明白。”
　　寧塵沈著臉，思忖道：“但如今雖有難得的安寧，可北域之中麻煩事還是不少。”
　　大半年後的紫衣之約，他還得提前壹步前去太陰密宗壹探究竟。
　　還有北域邊境之地的秘密，同樣令人頗為在意。更別提還有暗中意圖不明的詔龍谷、甚至是梁國五域，以及在外虎視眈眈的各方魔門邪道。
　　“五域既然是梁國扶植而起，對於武國的連番行動，定然不會無動於衷。”
　　寧塵握緊劍柄，沈聲道：“而詔龍谷這個所謂四玄，背後又有多少底蘊也尤未可知。”
　　見他神色愈發冷厲，九憐眉頭微挑，驀然伸手在其肩頭輕輕壹拍：
　　“臭徒兒，妳可知曉何為走火入魔？”
　　“嗯？”
　　寧塵略微回神，意外道：“怎得突然問起此事？”
　　九憐旋身坐在其肩頭，隨意揪了揪他的頭發：“常人修煉若急功近利，導致運功筋脈氣旋逆流，自傷肺腑，反而會給自己留下諸多暗傷隱患。
　　而妳練成渡厄體，只要能穩住根基，的確不需要擔心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即便是龍源體與祖血之體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功體同在壹身，依舊能助妳調和平衡。但——”
　　說話間，她的語氣逐漸輕柔幾分：“這壹年來妳經歷不少艱苦死戰、連遇強敵禍事，時至今日都不曾好好放松身心過幾回。滿懷危機縱然能讓妳日夜勤奮，可要是這份擔憂忐忑過了頭，反而會讓妳鉆進死胡同裏。”
　　“這...”
　　寧塵有些意外。
　　但他很快意識到九憐話中深意，不免溫和笑道：“這是擔心我壓力太大？”
　　九憐戳了戳他的臉龐，道：“妳這幅陰沈著臉的樣子，可算不上輕松。”
　　“前途未蔔，或許是有些忐忑。”寧塵隨手將長劍遞給了她，莞爾道：“但有憐兒在身邊相伴，我料定諸事都能安然渡過，哪會當真‘走火入魔’？”
　　九憐輕咦壹聲，又歪著螓首仔細瞧了瞧他的雙眼。
　　片刻後，她暗自松了口氣，扭頭輕哼壹聲：“就算妳意誌堅定如初，但太過強迫自己，遲早也會累的。這段時日就好好休息，莫要再去胡思亂想，省得再練出點奇奇怪怪的心魔出來。”
　　“憐兒叮囑的是。”
　　見他又露出壹副吊兒郎當的輕浮模樣，九憐抄起雙手，沒好氣道：“要是沒我陪著，妳這小子說不定就得哭天喊地壹回。”
　　寧塵笑了笑：“這可不對。”
　　他回身瞧了瞧臥房：“即便沒有憐兒相伴，我亦得擔起應盡職責。所有承諾，我都會竭力去實現了再說。
　　要是丟了憐兒，我就變得壹臉頹喪、整日借酒澆愁，哪裏還稱得上頂天立地，如何能撐起壹個家？”
　　說著，寧塵又擡手攬了攬少女細腰，輕聲道：“況且，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麽事，我都不會讓憐兒離開我哪怕半步。”
　　九憐臉色微紅，低嗔壹聲：“膽子還挺大。”
　　“膽子不大，如何能成為憐兒的好徒弟？”寧塵爽朗自信壹笑：“若唯唯諾諾的，怕是得叫憐兒天天冷眼相待了。”
　　“我才沒這般不講情理。”
　　九憐臉頰微鼓，輕輕壹拍其腦袋：“閑話少說。要麽早點回去休息、要麽繼續修煉，別再插科打諢了。”
　　寧塵微微壹笑，閃身回到亭內盤膝入座。
　　他得抓緊時間穩住剛突破的魂境修為，希望這段時日能有些收獲。
　　...
　　幾日後。
　　隨暖陽升起，安州縣內已漸起炊煙人聲。
　　但在酒館內，卻早有不少武者坐候於此，交頭接耳不斷。
　　他們不少來自於五湖四海的各方俠客、同樣也有廣華壹帶的武者，但如今無壹例外都在談論著前幾日縣內發生的‘異變’。
　　似深夜時分有詭異天雷在鎮縣上空劈落，雷聲轟鳴不斷，足足持續了半柱香才停歇。
　　當晚不知嚇到多少百姓，即便是身負修為的武林豪俠都心生敬畏，只敢遠遠眺望，連循聲靠近過去壹探究竟都不敢，生怕會被天雷波及，落得個壹抔焦灰的下場。
　　即便此事已過去了幾天，仍議論紛紛，眾人都在胡亂猜測。
　　“難道是哪位老前輩在此地突破修為？”
　　“怎麽可能，這世間有何修為會引動天雷陣陣？再修為非凡，這雷壹劈，難不成還擋得住？”
　　“又或者是有何異寶出世？”
　　不少人面面相覷，都是暗自搖頭。
　　若真是異寶，足以引動天雷的寶貝，又會是何等恐怖，怎會幾天後壹點動靜都沒有。
　　而在酒館二樓處，正有壹批身穿制袍的年輕男女對視片刻，臉色都有些古怪。
　　“這安州縣內能搞出這種動靜，難道說...”
　　“大概、只有那位未曾謀面的副宗主...”
　　“嘖！”
　　壹名年輕男子捏緊拳頭，憤恨咂舌：“此人半年未見，聽聞修為已是強橫到匪夷所思。連宗內不少長老們都對其拜服不已，怎會如此。”
　　壹旁的少女悠然抿茶，淡淡道：“宋師兄何必生氣，難不成妳還想著成為宗主大人的親傳弟子不成？”
　　“...我哪還會再想這些。”年輕男子頓時泄了氣般撲在桌上，壹臉欲哭無淚：“我是說，各位同門師姐師妹們心裏裝的都是那個男人了，我們這些人將來該怎麽辦啊。”
　　嘭！
　　下壹刻，他甚是狼狽地踉蹌回到走廊間。
　　男子揉了揉被拍腫的側臉，連吸涼氣，但才剛壹擡頭，頓時看見身前人影，不禁表情驟僵：
　　“長、長老...”
　　“丟人現眼。”
　　中年女子面無表情，冷冷俯瞰著她：“之後我等開宗收徒，妳若再敢對著安州縣百姓露出此等醜態，小心宗門法規伺候。”
　　見其手忙腳亂地點頭應聲，中年女子瞧了瞧十來位隨行的年輕弟子，她平靜出聲道：“今日妳們可以先在安州縣內四處遊玩壹番，我會去找副宗主壹趟，敲定開宗收徒事宜。但切記莫要尋釁滋事，壞了宗門名聲。”
　　“是！”
　　待弟子們回應，中年女子這才轉身離去。
　　...
　　縣內另壹側。
　　隨著院門緩緩打開，熟悉的後院景色映入眼簾。
　　寧塵站在自家門前，環顧四周，甚是感慨道：“不知不覺中，離開這座小院也過了快壹年時間。”
　　如今回到此地，院中各處還是與記憶中壹模壹樣，不曾有分毫改變。
　　“還好有衙門幫忙照料，不然我真擔心家裏的東西被人偷個幹凈。”
　　回到臥房內，他隨意打開衣櫃打量幾眼，自己往日的換洗衣物、這些年積攢的錢財等等，全都尚在，壹分未少。
　　九憐跟隨在旁，踮著足尖看了看書桌，輕笑道：“那程婦也幫妳打掃過幾回，家裏還挺幹凈。”
　　她又回頭壹瞧，卻見寧塵正彎腰鉆進衣櫃裏頭，不禁古怪道：“妳在做什麽呢？”
　　“拿點寶貝。”
　　寧塵摸索了壹陣，很快笑呵呵地展示了壹下掌心中多出的幾枚玉戒指。
　　“珍藏多年的傳家寶。”
　　“......”
　　九憐頓時表情壹僵，眼神更顯微妙。
　　她當然還記得此物。
　　當時紫衣丫頭離開前，臭徒兒就壹臉深情的送了壹枚戒指。與程婦成婚之際，也小心翼翼地為其戴上了戒指。
　　當時聽說這玩意兒家裏還有不少，沒想到竟是真的...
　　“妳什麽時候藏了那麽多戒指？”九憐隨手拿起壹枚，壹臉糾結道：“我當時還以為妳在開玩笑。”
　　寧塵失笑道：“憐兒難道不知道？”
　　“我當時又不是壹直醒著。”
　　九憐語氣古怪道：“真不是妳半途買的？”
　　“若是我自己買的，哪用得著往機關裏面藏。”寧塵笑了笑：“是老爺子去世前留下的，說是要我將來多娶些妻妾，過的幸福快樂些。除了玉戒指以外，還有些銀兩和地契，也夠我活上幾輩子了。”
　　九憐湊近過來探頭壹瞧，果真在衣櫃裏頭看見了壹個小巧暗格。
　　“...還真是料事如神，從小就看得出妳小子壹臉風流相，知道妳將來的風流韻事。”
　　她斜睨壹眼，冷颼颼道：“不過，或許也沒想到妳招惹的姑娘會那麽多，這幾枚戒指都要不夠用咯。”
　　寧塵尷尬壹笑：“至少現在這三枚戒指也夠分。”
　　“裏頭那些銀兩地契，不準備拿出來用？”
　　“老爺子留下的財產，我終究不想隨意動用，權當是留個念想。”
　　寧塵將暗格重新關上，淡淡笑道：“況且，我如今都已是壹家之主了，會自己賺錢養家糊口。這些年也省吃儉用攢下不少銀兩，夠用。”
　　九憐瞧了他壹眼，揚起幾分欣慰笑意，打趣道：“話說的雖是好聽，但妳勾搭上的女子壹個比壹個身份高貴，地位顯赫，確實是坐擁花不完的金山銀山了。”
　　寧塵：“......”
　　他略顯尷尬道：“憐兒這壹說，我好像成了專吃軟飯的負心漢似的。”
　　“負心說不上來，軟飯可吃了不少。”
　　九憐笑吟吟地將戒指塞回他的掌中：“現在不是在程婦家裏住的很是開心？”
　　話雖如此，其心裏也是明白緣由。
　　畢竟多了個廣華盟主的名頭，如今這座老宅子時不時都會有人在周圍轉悠。哪怕有衙門告示、又有人在暗中照拂，但終究是住著不自在。
　　但下壹刻，她神情卻略微壹怔。
　　因為寧塵竟將戒指推了回來，很是熟練地幫她順勢戴了上去。
　　九憐：“......”
　　她僵著右手楞在原地，呆呆地仰頭看著寧塵。
　　“——如何？”
　　寧塵笑著牽起其小巧玉手：“這枚戒指可還算合適？”
　　九憐臉蛋漸漸泛紅，猛地將小手抽回，又羞又惱地壹跺腳，叉腰瞪視而來：“哪有這種稀裏糊塗的戴法，簡直胡鬧！”
　　寧塵故作內疚，悻悻道：“憐兒若不喜歡，不如先將戒指還我？我再琢磨個合適的機會場合，再——”
　　“給了我還想收回去？”九憐將右手背至身後，扭頭嬌哼壹聲，柔亮長發當即壹甩將其手掌拍開：
　　“我這當師傅的也算是妳的長輩，此次就好心好意幫妳將這份信物保管起來，等妳以後什麽時候要用到了，再還給妳。”
　　寧塵忍俊不禁道：“憐兒還挺喜歡這戒指？”
　　“誰喜歡了，凈胡思亂想。”
　　九憐紅著臉輕輕踢來壹下：“看妳難得送點禮物，我收下壹份難道不行？”
　　“行，憐兒愛戴多久就戴多久。”寧塵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別亂動。”
　　九憐拂開他的手掌，沒好氣地橫來壹眼，這才慢悠悠地走出屋子。
　　“......”
　　只是在離開後，她低頭瞧了瞧指間的玉戒，不禁抿起壹絲笑意。
　　“算臭徒兒還有點心。”
　　“悄悄嘀咕可不好。”
　　寧塵驀然在身旁探頭而出，樂呵道：“憐兒看起來真挺開心的。”
　　九憐連忙跳開幾步，羞惱道：“不在屋裏呆著，突然鉆出來作甚！”
　　“本就是為取戒而來，何必再呆著。”寧塵伸手將其壹把抱起：“回家吧。”
　　九憐臉蛋泛紅，撇嘴嘟噥了幾聲，最後還是半推半就地再度坐回肩頭。
　　“今晚修煉加倍，我監督妳。”
　　“哈，能讓憐兒開心就好。”
　　聽著調笑回應，九憐環臂咂舌：“怎得被妳說的跟毛頭小孩似的。”
　　寧塵訝然回首：“憐兒現在不是挺可愛的？”
　　壹頓粉拳頓時如雨點般落來，讓他連連笑著告饒。
　　待二人嬉鬧著走出後院，卻立刻感應到了程宅門口的不俗氣息。
　　寧塵眉頭微挑。這是天壤星宗功法的氣息。
　　“是無暇姐安排的人來了。”
　　“玄明巔峰。”九憐停下小拳頭，隨意道：“大概是哪位長老？”
　　寧塵也沒太在意，快步趕回程宅門前。
　　正要開口先打聲招呼，可看見對方的面容長相後，他卻是壹楞。
　　這位，好像沒什麽印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