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新的開始

　　“朔茂老師真的是因為這種事自殺的嗎？”
　　那是葬禮之後的事情，綾音單獨找上白石，問出了這句話。
　　在綾音看來，朔茂不可能因為同伴和任務哪個重要的這種無聊問答而去自殺。
　　自己認識的朔茂，絕不會這樣的男人。
　　這也是綾音費解的地方，她希望從白石這裏得到答案。
　　“妳指的什麽？”
　　“朔茂老師的死因。”
　　“這個已經不重要了。”
　　白石看了她壹眼說道。
　　“我為朔茂老師感到不值。”
　　綾音心裏不是很好受，長長出了口氣。
　　“朔茂老師他不適合當忍者，他只是這個忍者時代悲劇產物之壹。”
　　對於白石的這句話，綾音有點不知所措，愕然看著他。
　　“妳所疑惑的問題，壹開始就沒有答案。任務是職業操守，而同伴……則是壹個人性的選擇。哪壹個都是正確答案，也可以全部都是錯誤的。關鍵在於上層如何界定這件事。”
　　“可是朔茂老師放棄任務，讓村子損失……”
　　說到這裏，綾音發現了問題所在。
　　也更加迷茫了。
　　朔茂執行的任務是什麽？
　　讓村子損失了什麽？
　　上層都沒有進行任何解釋，而是任由村民自由想象。
　　也就是說，從壹開始同伴和任務哪個重要的問題，這個問題並不存在。
　　誠然，綾音知道朔茂對於同伴異常重視，可既然整個任務都是建立在騙局的基礎上，選擇哪個都沒有意義。
　　綾音明白了白石的意思。
　　這兩個答案全部都是正確，也全部都是錯誤。
　　選擇哪壹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上層如何界定。
　　今天可以是同伴大於任務，明天就可以是任務大於同伴。
　　在上層眼裏，這只是壹場有關於第四代火影選舉的政治鬥爭而已。
　　沒有什麽另外的含義。
　　以羈絆為核心，所有人都是壹個家庭成員的意誌——火之意誌，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淪為了高層們彼此爭權奪利，控制村子聲音的政治工具。
　　不再是作為壹個村子的信仰與靈魂。
　　而村民們對此也毫無察覺，並且嬉皮笑臉參與了其中。
　　沒有比這個更加絕望的事實了。
　　綾音有點不寒而栗。
　　她可以想象到，朔茂當時面臨的絕望是什麽了。
　　這也只是壹場滑稽可笑的政治鬥爭。
　　任務和同伴該如何選擇，從來不是問題所在。
　　朔茂也根本不是因為這種問題而去自殺的。
　　他只是看到了壹個已經完全變質的村子。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
　　做出這個決定的根源，肯定不會因為這次的事情。
　　種子很久以前就埋下了，但令綾音感到迷茫的是，朔茂是什麽時候對村子高層感到失望的。
　　看到綾音臉上的疑惑，白石嘆了口氣反問道：
　　“綾音，妳到現在該不會認為，朔茂老師對幾年前的那次任務壹無所知吧？”
　　綾音臉上壹怔。
　　她知道白石說的是四年前他們和根部爆發沖突的那次任務事件。
　　“朔茂老師他……”
　　“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不明白，大蛇丸的不正常調令。因為受傷就在村子裏休養了兩個月，什麽傷可以讓人休養兩個月之久？如果真是那麽嚴重，直接退出戰場就行了，返回戰場反而會拖累別人。”
　　白石從地上撿起壹片樹葉，放在手裏很有興致的擺弄觀察著，壹邊對綾音這般說道。
　　“那個時候就開始產生質疑了嗎？我還以為我們三人演技過關了呢。”
　　綾音苦笑了壹聲。
　　“演技沒問題，如果我們三人當時不是活蹦亂跳返回戰場，而是缺胳膊少腿，盡量打扮得淒慘壹點，朔茂老師就不會起疑了。”
　　白石把樹葉緊緊握在手中，看著陰郁沈悶起來的天空，輕聲吐出這番話。
　　“所謂的保護同伴，並不是要在同伴和任務之間選擇什麽，而是守護壹切必須守護的東西，這才是火之意誌的核心羈絆。它從來不是服務於政治鬥爭的工具，甚至是用來迫害和愚弄同伴的東西。”
　　白石猜測，朔茂肯定自己了解到了什麽，不論是三忍對他透露了什麽，還是他自己通過別的渠道進行了解，這件事已經不重要了。
　　人走茶涼，名為旗木朔茂的忍者，他的人生也就到此完結。
　　而在他決定離開的時候，在他心中所遵從的火之意誌，也徹底崩潰。
　　“我還是無法想象到朔茂老師是懷著什麽樣的心情去自殺的。”
　　“不用去想象，因為對於我們這種不信仰火之意誌的人來說，是無法體會到那種絕望的。”
　　“高層他們會醒悟過來嗎？”
　　在這最後，綾音疑問起來。
　　“如果明白的話，就不會有這場政治鬥爭了。所以我才說，朔茂老師不適合當忍者，他太純粹了，也太理想了。他適合當壹名教師，教書育人，而不是忍者。”
　　這也是白石為朔茂感到可悲的地方。
　　偏偏如此純粹理想的他，是壹名實力強大的忍者，還威脅到了第四代火影的布局。
　　高層們的確沒有過想要逼死朔茂的想法，但這個方式，卻是朔茂最不能接受的壹種。
　　他知道綾音心有不忍，但這是朔茂自己的選擇。
　　是任何人都無法阻止的事情。
　　在他信仰破滅的那壹刻，木葉白牙就已經死去了。
　　“是啊，現在只能希望之後木葉會出現壹位偉大，發現這個惡劣循環的火影了。”
　　白石也不能確信。
　　在現在木葉高層之中，真的能培養出那樣不被權力之欲迷住眼睛，勇於改革這壹切的火影嗎？
　　因此，朔茂的以死明誌，白石持以悲觀態度。
　　不過，對此白石並不是很感興趣。
　　他的道路從壹開始就不在於木葉身上。
　　木葉未來會不會出現朔茂所期望的那樣的火影，和白石也沒多大關系。
　　屬於木葉白牙的故事到這裏結束了，但是屬於他的人生，才剛剛開始而已。
　　◎
　　“白石前輩，同伴和任務……哪個重要？”
　　返回朔茂的墓前，只剩下卡卡西在這裏站立著。
　　白石和綾音走到這裏，聽到卡卡西所問的這個問題後，心底便是壹沈。
　　“當朔茂老師做出選擇的時候，他就沒有後悔過。”
　　“可是他死了……”
　　“死亡只是壹種解脫，並不能代表著錯誤。”
　　“是嗎？”
　　卡卡西呢喃說完這句話，失魂落魄的走了，宛如行屍走肉。
　　“為什麽不把事情原委告訴他呢？”
　　綾音不能理解的看向白石。
　　“照顧好卡卡西，不僅僅是朔茂老師的囑托，而是對於壹個人生價值觀都未完整的孩子來說，太容易走上極端的道路了。用他自己的眼睛去看清這個村子的壹切吧。”
　　當他學會去質疑的時候，他才能明白朔茂為什麽會死去。
　　而不是糾結於什麽任務和同伴這種程度的無聊問答。
　　即使現在白石說了，只會適得其反，讓卡卡西過早接觸到木葉的黑暗，對他以後的人生不利。
　　白石相信，木葉高層壹定會是自己最好的助力。
　　他甚至不需要做什麽安排，高層們會主動幫他做好這件事。
　　在這件事上，白石對這些高層的信心，甚至比對自己的信心還要充足。
　　想壹想，這些人從來沒有讓自己失望過。
　　這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而且，契機很快就會到來。
　　朔茂的自殺，讓他們也很頭疼吧。
　　畢竟失去了這麽寶貴的壹個重要戰鬥力。
　　“在他出去執行任務的時候，我會派人暗中跟著他。至於事情的真相，等他明白壹些事情再說吧。也許不用我們說明，他有壹天自己會主動明白的。”
　　以六歲年齡成為中忍，他的忍者天賦毋庸置疑。
　　他欠缺的只是那份面對世界的人生經驗，還有壹雙看穿事物本質的慧眼。
　　綾音也認為這是比較好的處理方案了。
　　在卡卡西問出任務和同伴哪個重要的問題時，綾音就已經明白，他壹定是誤解了什麽，陷入了死角般的思考。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父親朔茂是因為什麽而選擇了自殺這條道路。
　　有些事情，讓他自己醒悟過來，去對這個村子進行質疑，反而會比單純的說教更有效果。
　　現在的他估計什麽話都聽不進去，說再多也是無意義的行為。
　　“那麽，我也該回去了，日向那裏就拜托妳了。”
　　“放心吧，那邊我自有分寸。”
　　和綾音道別，白石就朝著宇智波族地返回。
　　在葬禮快要結束的那壹刻，琉璃就先壹步回來了。
　　看得出來，她現在心情不佳，就連警備隊的工作也拋在了壹遍，心煩意亂著。
　　“葬禮已經結束了，沒必要這樣愁眉不展吧？怎麽，還在為朔茂老師的事情傷懷嗎？”
　　坐在走廊上的琉璃聽到耳邊傳來這句話，轉過頭看向聲音傳播的方向。
　　“妳看上去倒是挺平靜的。”
　　白石走到琉璃的旁邊坐下，輕輕握著她的手掌，和她壹起看著院落裏景色。
　　“朔茂老師並不希望有人替他的死而難過，無論是我們，還是他人，這都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他從未怨恨過任何人，他比任何人都熱愛這個村子，還有這裏的人。”
　　“我知道。所以我才討厭這種無聊的政治鬥爭，高層也是，族裏的老家夥們也是，那些白癡村民也是。人的年齡越大，閱歷越高，就會變成這種可憐的樣子嗎？”
　　琉璃壹口氣說完這樣的話，在走廊上長長出了口氣，可見她心情的不平靜。
　　她始終都想不到朔茂會以這樣決絕的姿態離開人世。
　　“時代選擇了忍者，而忍者們恰恰選擇了這樣的生存方式。”
　　“選擇嗎？”
　　琉璃低下頭，稍作考慮之後，輕輕把額頭靠在白石的胸前。
　　白石隔著衣服也能夠感受到琉璃身上的熱量，溫柔用手掌觸摸她的雪白臉頰。
　　緊接著又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琉璃的壹頭黑色秀發上，仔細而輕柔的撫弄著。
　　她頭發的質量很好，密集又烏黑，而且很是順直，每天都有在精心梳理吧。
　　再怎麽說，也是個女孩子呢。
　　“我又不是小孩子。”
　　琉璃感受到頭發上的動靜，眉頭壹皺，聲音中帶有不滿。
　　並未掃開白石玩弄她頭發的手掌。
　　嘴上說著不要和不滿，但其實身體已經非常誠實了。
　　“今天警備隊那裏還有事情要做吧？”
　　“早上請過假了，反正去了也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
　　額頭從白石的胸前擡起，開始枕著他的大腿，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躺在了走廊的地板上，閉上了眼睛，準備午休。
　　白石看了看此刻琉璃這種毫無戒備的狀態，雖然能夠近距離觀賞到她的睡顏是很不錯，但總覺得還是差了什麽壹樣。
　　仔細壹想，另壹邊大腿上不是還缺少什麽嗎？
　　這個時候，腦海中浮現起另壹名少女的容顏。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突然有種淡淡的不爽？妳知道這是因為什麽嗎？”
　　“這是妳的錯覺，琉璃，壹定是妳今天太累了，到晚飯了我再叫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