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貓膩

玄幻小說

四大從來都遍滿,此間風水何疑。故應為我發新詩。幽花香澗谷,寒藻舞淪漪。借與玉川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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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步步生蓮

大道朝天 by 貓膩

2019-4-8 20:25

  梅會的第壹天便傳來了三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第壹個消息是,在梅會的琴道之爭裏,最終的勝者並不是中州派的天之嬌女白早,而是壹位來自水月庵的少女。那位少女叫做果冬,據說是連三月的關門弟子,容貌氣質尋常,自承第壹次操琴,卻引來禪子贊嘆,白早也自愧不如。
  反正贏的是水月庵,這句修道界的名言再壹次得到了證實。
  第二個消息是童顏沒有參加第壹天的梅會,而是去了舊梅園,他在園外那條街上連勝三十幾局,中盤戰勝聞名而來的當朝棋道第壹高手郭大學士,還有件事情極令人感興趣,那就是他與井九的那番談話。
  更重要的消息則是發生在舊梅園裏。
  無數人苦苦尋覓的天近人原來就在這裏清修。洛淮南成功拜見,所問內容已經傳開,果然如井九所說,讓他的聲望再次得到提升。很多人知道趙臘月與井九也進了庵,但沒有人知道他們問了些什麽,天近人又是如何回答的。
  更沒有人知道,在昨天夜裏還發生了壹件事。
  井九進宮,神皇陛下與這位現在還很普通的青山宗弟子進行了壹番長談。
  清晨時分,梅園裏生起淡霧。
  天近人行事極為簡單樸素,無論是西海劍派高手還是白鹿書院弟子想隨身保護都被他淡然拒絕,只肯帶壹個童子幫著服侍起居,越如此他在世間的名聲越好,很是受人尊重敬仰。
  那位童子揉著惺松的眼睛,出來準備摘三兩枝紅梅插瓶。
  在園外守了壹夜的清天司官員看到這畫面,確認天近人沒有離開,趕緊把消息傳回皇宮。
  很快,壹封信離開皇宮送到了凈覺寺。
  然後,壹封信離開凈覺寺送到了舊梅園。
  那時候,童子剛把瓶子裏的紅梅侍候好,還在不停地打呵欠。
  接過那封信,天近人手指壹觸便知道了信裏的內容,不是他的意識通神,而是信裏附著的禪念直入人心。
  信是禪子親筆寫的,邀請他今日至凈覺寺壹晤。
  天近人安靜了會兒,說道:“準備車輛去凈覺寺。”
  童子有些吃驚,又有些擔心。
  那位與先生齊名的禪宗大能要見先生,說不定帶著彼此考較的意思。
  昨日先生剛吐了血,能撐得住嗎?
  ……
  ……
  春雨早就停了。
  壹夜的滋潤,泥土如酥,青石板泛著幽幽的光,如同墨玉壹般。
  被雨吹下的花瓣落在濕漉的地板上,就像是畫手剛剛點下的粉彩,很是好看。
  天近人看不到這樣的美景,但他能夠聞到空氣裏的濕意,古剎裏傳來的煙味,還有花瓣的淡淡幽香。
  他說道:“桃李春風,應該來壹杯酒。”
  “出家人不能喝酒。”
  不知何處響起壹道聲音。
  清晨的凈覺寺很幽靜,沒有晨鐘,也沒有僧人行走,那些正在變作白煙的香或者是昨夜點燃的?
  那位童子本來壹直扶著天近人,此時也忽然消失無蹤,不知去了何處。
  啪嗒,啪嗒,那人的腳步聲有些怪,像貓喝水,像馬踏泥。
  那是壹個少年,頭上留著淺淺壹層黑發,深紅色的僧衣在身上半敞著,顯得很隨意。
  他的眼睛明亮幹凈,雙腳卻沒有穿鞋,帶著濕泥,看著臟兮兮的。
  天近人微笑說道:“酒肉穿腸過。”
  少年僧人揮手說道:“吃了便是吃了,做了便是做了,硬說不存在,太硬。”
  天近人不再多言,微微躬身行禮,說道:“禪子召我前來,有何指教?”
  原來少年僧人便是傳聞裏的禪子。
  在世間那些凡夫俗子以及普通修道者的眼裏,他是與這位少年僧人齊名的大師。
  但他自己清楚,無論輩份、地位還是境界,自己都遠遠不如對方,執禮甚恭。
  禪子說道:“陛下請妳我前來朝歌城,意思清楚,妳有什麽想法?”
  天近人說道:“事涉我族命運,不敢以天道難窺為由拒絕,當盡力演算,以求心安。”
  禪子好奇問道:“聽聞昨日妳與殿下說了百年之期?”
  天近人沒有否認,說道:“我只能算到這個大概。”
  禪子似覺得有些癢,撓了撓胸口,走到壹棵桃樹下,把腳上的濕泥蹭到樹上。
  “我請妳來,是因為清晨時分收到了陛下的壹封信。”
  天近人不能視物,眼神裏也沒有什麽情緒顯露,平靜說道:“是嗎?”
  禪子說道:“信上墨跡未幹,應該是剛剛寫的,想來陛下應該是壹夜未睡,很是憂心。”
  天近人贊嘆說道:“陛下憂國憂民,勤勉政事,實乃萬民之福。”
  禪子確認腳上的泥巴蹭的差不多幹凈了,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國族大事?不,他只是在憂心壹位故人之後。”
  天近人隱約猜到此言所指,灰白眼眸裏的意味漸靜漸深。
  “是方景天?”禪子忽然問道。
  那夜景陽真人假洞府開啟之時,他便已經發現了方景天。
  因為那壹刻,方景天對井九生出壹道殺意。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他才會用蓮雲護著井九離開。
  天近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晨光早已占據庭院,天空湛藍,卻沒有太陽的蹤跡。
  禪子看著天空,自言自語說道:“莫非是因為故人的故事?”
  天近人平靜說道:“禪子既然心裏已經斷定此事,要我來,自然不是想聽我解釋。”
  禪子收回視線,看著他說道:“不錯,妳我都明白,萬物皆在壹念之間,說不說,其實並不重要。”
  天近人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還有些不解,問道:“禪子為何會為此事出面?”
  “因為那個年輕人也應該算是我的故人之後吧。”
  禪子的聲音充滿了感慨與追憶。
  然後,他擡步向樹林遠處走去,渾不在意腳上再次染上那些濕泥。
  ……
  ……
  禪子就這樣離開了。
  樹林安靜。
  濕軟的草地上,是禪子留下的足跡。
  踩破的草皮下,是濕濘的泥土。
  泥裏生出白蓮花。
  壹步。
  壹朵。
  這是禪子留下的意念。
  天近人盯著那些泥土裏生出的白蓮花,眼睛灰白,帶著死氣。
  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離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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