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天

貓膩

玄幻小說

四大從來都遍滿,此間風水何疑。故應為我發新詩。幽花香澗谷,寒藻舞淪漪。借與玉川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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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他人即地獄

大道朝天 by 貓膩

2019-4-8 20:25

  神末峰有禁陣,隔絕內外。。。
  當年趙臘月闖峰後,這道威力極大的禁陣便只在峰頂保留下來,偶爾開啟。
  比如井九與趙臘月遊歷人間的時候,比如今日以及白貓曬太陽的每壹日。
  外面的人看不到峰頂的畫面,峰頂卻能看到天空。
  井九看著夜空裏的星星,感受著那道氣息,思考著對方會怎麽做。
  那道氣息很平和,其內質卻無比強大,就像象隨風飄舞的兩道銀眉,老而不弱。
  顧清與元曲也感受到了那道隱隱的強大威壓,有些緊張。
  群峰間隱藏著青山大陣,就算中州派掌‘門’親至也不可能攻破,為何對方卻能出現在離神末峰頂如此近的地方?
  難道來者是九峰裏的哪位前輩?
  想到這種可能,顧清與元曲神情再變。
  趙臘月從‘洞’府裏走了出來。
  顧清與元曲望了過去。
  趙臘月搖了搖頭。
  元曲有些吃驚,心想老祖宗確實懶而貪睡,但在這種時候也不出來嗎?
  井九看著夜空,沈默了會兒,忽然伸出右手。
  趙臘月喚出弗思劍。
  弗思劍自行飛到井九手邊。
  井九握住劍身,‘插’進崖畔某個極小的石縫裏,然後微微用力壹轉。
  數聲裂響,就像是十余個琉璃杯先後落在堅硬的地面上摔碎,峰頂的禁陣解除,數百道劍意回到山體裏。
  趙臘月神情微怔,走到他身邊,望向夜空。
  那道強大的氣息依然隱藏在夜‘色’裏,沒有顯出身形。
  井九看著夜空某處,壹言不發。
  夜風吹拂著山間的樹梢,發出嘩嘩的聲音,猿猴們沒有叫嚷,蟬聲亦無,更顯寂冷。
  顧清與元曲看著二位師長的背影,心情非常緊張。
  他們知道在這種層次的戰鬥裏,自己的出手沒有任何意義。
  隨著時間的流逝,局勢依然全無變化,直至某壹刻,那道氣息忽然消失了。
  顧清與元曲無法確信,還是緊張地等待著。
  “走了。”
  井九轉身向‘洞’府裏走去。
  趙臘月看著他的背影,想勸他幾句,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顧清與元曲終於放心,才感覺到自己的‘腿’有些軟,衣服早已被汗打濕。
  ‘洞’府深處有壹張寒‘玉’榻,散發著淡淡的寒意。
  可能是因為不喜歡寒冷,井九沒在這裏休息過,甚至很少來這裏。
  走到寒‘玉’榻前,他望向抱著寒蟬酣睡的白貓。
  寒蟬感覺到了他的意誌,小心翼翼地從貓爪間鉆了出來,向角落裏爬去。
  白貓感覺到了,伸出右爪壹扒,卻落了個空,緩緩睜開眼睛,有些茫然地望向四周。
  寒蟬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它當然很怕這只長‘毛’怪,但更不敢違逆井九的意誌。
  “不要裝了。”
  井九看著它說道:“妳每次出‘洞’的時候,禁陣都會開啟,除了柳詞與元騎鯨,沒有人能看到妳。”
  白貓靜靜看著他,哪還有什麽茫然,眼瞳裏沒有任何情緒。
  “我用了三年時間布這個局,結果他卻沒有出手。”
  當初假景陽‘洞’府開啟,井九便已經斷定昔來峰主方景天的心裏有鬼。
  隨後在朝歌城舊梅園,天近人向他出手亦是證明。
  在方景天看來,他和趙臘月都在查景陽真人飛升壹事,那麽所謂再傳弟子便極有可能是親傳弟子。
  為了隱藏某些事情,方景天有足夠的理由把他和趙臘月除掉,而且事實上他已經做過兩次嘗試。
  方景天是破海上境的強者,更有可能是青山宗的第三高手,被這樣的人物盯著是壓力非常大的事情。
  井九現在很弱,沒有解決這個問題的好方法,但他還是想嘗試壹下除掉這種威脅。
  所以三年前他便從碧湖峰抱回來了白鬼。
  他知道西海劍派事發後,柳詞與元騎鯨都會離開青山,方景天心裏的鬼極有可能再次冒出來。
  如果方景天再次嘗試殺死他,他便要借神末峰的禁陣與白鬼進行反殺。
  今夜方景天果然來了。
  出乎意料的是,他沒有出手。
  這只有壹種解釋。
  方景天提前便知道神末峰的安排。
  白貓瞇了瞇眼睛,表示與自己無關。
  不是它,便是掌‘門’或者元騎鯨。
  井九不會完全相信,因為它今夜沒有出手,也因為他第壹次去碧湖峰的時候曾經說過的那些事。
  ——如果白鬼不同意或者說默許,雷破雲哪怕是碧湖峰主也沒有辦法帶走壹段雷魂木。
  當然,除了方景天心裏的鬼與這只白鬼,九峰間肯定還有別的鬼。師兄通過雷魂木把神魂寄到那名冥部弟子身上,才能突破他親自設下的禁制,但他要離開劍獄還需要得到別的幫助,那個人究竟是誰?
  他離開‘洞’府,走回崖畔,望向遠方被星光照亮的上德峰間的雪崖,沈默了很長時間。
  妳從地獄裏都爬回來了,劍獄又如何關得住妳。
  當年我是不是應該直接把妳殺了?
  ……
  ……
  南箏逃離部落後,便加入了不老林,因為修行者需要很多資源,而她沒有。
  在不老林裏她殺過很多人,見過很多慘不忍睹的畫面,就像是地獄。
  但那是看,今晚則是她自己第壹次行走其間。
  今夜的地獄生著壹層濃霧,她知道這是大澤的風雨道法,正是這些霧隔絕了她與同伴向夜空裏發去的求援信號。
  霧裏到處都是廝殺的聲音,偶爾會有閃光亮起,照亮黑暗的山崖,然後會有慘叫與悶哼聲響起,那代表著死亡。
  側方後隱隱傳來如雷般的蹄聲,她知道這是朝廷的神衛軍,正是這些鐵騎生生堆死了她的赤象。
  那些普通人組成的騎兵,貼上符紙後力量變得非常大,那些看似脆弱的羽箭貼上符紙之後,變得無比堅硬,就連她這樣的修行者都承受不住。更麻煩的是,她與同伴還遇到了幾名壹茅齋的書生。
  那些書生哪裏像書生?
  都是些瘋子!
  屠丘死了,郁不歡也死了,前者的拳套與後者的四荒瓶都在她的腰間系著,碧石箏在背上。
  如果她這時候出手,應該能殺死不少神衛軍騎兵,但她想都沒有想過。
  她只想著逃。
  往霧外逃。
  逃得越遠越好。
  終於。
  她破開雲霧,來到峰頂。
  這是海州城外壹座無名山。
  電光照亮天地。
  她回首望向去,發現那邊是雲臺。
  壹道劍光自海上生。
  進入蒼穹。
  再次回到人間。
  她的臉‘色’變得異常蒼白。
  她不知道這是不是修行界歷史上最無恥的壹次謀殺。
  她只知道地獄也絕對不會比那道劍光更加冷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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