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七章妳以為妳是誰?
大道朝天 by 貓膩
2019-4-8 20:25
寒風呼嘯,峽谷裏溫度極低,即便這些年輕弟子都是修行者,捱得也有些辛苦,都站在巖石後方或是山‘洞’裏,他們的議論聲也被寒風切碎,時隱時現。.。
“為什麽還要等壹天?他拿了道戰第壹,我們可還差得遠,得抓緊啊。”
“妳們就知足吧,才壹天,我們壹路過來,為了與妳們這些小隊碰頭,已經耽擱了四天時間。”
“真是見鬼,憑什麽他說不走就不走?”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井九的意思。
如果井九不是出身青山,而且輩份很高,又得到了白早的支持,只怕眾人早就已經鬧了起來。
便是那些青山弟子,也覺得很是郁悶,只是不敢說什麽。
“妳到底想做什麽?是不是覺得前方會有大事,所以才要集結更多的人?”
白早看著井九輕聲問道。
雪國確實應該是出了某件大事,前方可能有極大的兇險。
但井九不是想團結壹切能夠團結的力量,來對抗未知的危險。
“再等半天。”他對白早說道。
通過這幾天的行程,白早已經猜到了他的意圖。
井九掌握了各個小隊的路線以及行進速度,他的路線安排可以保證在最短的時間裏遇到這些小隊。
白早已經算出,如果在這片峽谷裏再等半天,還會遇到另外兩個小隊。
與之前的情形完全相同,這兩個小隊裏同樣都分別有壹名青山弟子。
太陽離開中天,寒風漸漸加疾,溫度越來越低。
年輕弟子們的議論聲漸漸平息,開始冥想調息,對抗嚴寒,回復真元。
峽谷裏的氣氛卻沒有因為安靜而平靜下來,反而越來越壓抑,越來越焦慮,便是寒風也無法驅散半分。
半個時辰後,壹支小隊來到峽谷,被留了下來。
斜陽離峽口還有壹只手掌距離的時候,最後壹支小隊也來到了這裏。
至此時,峽谷裏壹共有十支小隊,共計四十五人。
白早看了井九壹眼。
“如果人齊了,就說吧。只憑妳的輩份、戰績、名聲,再加上我的名聲,不可能讓他們繼續停留下去。”
果然,長時間的等待消耗盡了這些年輕人的耐心,峽谷裏的氣氛變得有些‘騷’動不安。
不知道是哪個宗派的弟子高聲喊道:“太陽就要落山了,為什麽還不走?”
井九沒有去看那數十張滿是疑問或惱怒的年輕的臉。
他對白早說道:“傳話給西山居,我要求停止道戰,立刻召回所有弟子。”
……
……
西山居最高處,雲霧還在繚繞,只是暮‘色’將至,整座峰頭仿佛在燃燒。各宗派掌‘門’還在討論為何井九要帶著那數十名年輕弟子停下,要不要傳話催促或是施以懲罰,忽然收到了雪原處傳來的消息。
道戰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戰。
並非是參加道戰的弟子遇到了突然的天地變故,而是因為這樣的事情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
甚至想都沒有人想過。
“井九要求立刻停止道戰,召回所有的年輕弟子。”
和國公的臉‘色’有些難看。
昆侖掌‘門’面若寒霜,怒斥道:“這個家夥是不是瘋了?”
如果換作別的時候,南忘必然要反‘唇’相譏,但這時候她都有些震驚於井九提出的要求,沒有說什麽。
各宗派掌‘門’對視無語,都覺得此事好生荒唐。
就算井九是青山劍宗重點培養的劍道奇才,就算妳是景陽真人的再傳弟子,但妳只是壹名參加道戰的年輕弟子,有什麽資格、又從哪裏來的勇氣提出如此荒誕的要求?
那位中州派長老覺得此事有些詭異,看了南忘壹眼,問道:“他為何會提出這個要求?”
和國公微微挑眉,說道:“他說感覺不好。”
中州派長老神情微異,說道:“就這壹句?”
和國公嘆息說道:“是的,再無別的任何理由。”
昆侖掌‘門’冷笑說道:“感覺不好便要終止道戰?他以為他是誰?”
兩百年前的那次大獸‘潮’,是道戰唯壹壹次提前結束,而今年已經確定沒有獸‘潮’。
道戰已經進行了壹半,參賽弟子深入雪原,高空裏到處都是罡風‘亂’流,如果真要停止道戰,立刻把他們接回來,必須動用各宗派的鎮派法器。關鍵是,就算可以做到,修行界憑什麽因為井九的壹句話就做出這樣的大動作?
因為這些天偶爾出現的寒霧,還是因為那只再沒有出現過的鐵線蟲?
就算如白早推演的那樣,真的是雪國有事,深藏雪原地底的冰雪怪物退回,那與道戰又有什麽關系?
“不管他因何而發瘋,但他這樣明目張膽的違背規則,必須要接受懲罰。”
昆侖掌‘門’寒聲說道:“我要求取消井九的參賽資格。”
南忘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
……
道戰自然不會因為井九的壹句話便停止。
就像昆侖掌‘門’說的那樣,他沒有這個身份,也沒有這個資格。
現在的情況已經變成,對井九的擅自妄為應該進行怎樣的懲罰。
如果今天提出這個要求的是別的宗派普通弟子,肯定會被直接取消資格,然後受到極嚴厲的事後追罰。
問題在於井九是青山小師叔。
他的輩份在這裏。
而且他本來應該是今年的道戰第壹。
更重要的是,誰都知道禪子對他的照拂之意。
西山居裏的各宗派掌‘門’與長老,都去了凈覺寺。
只有禪子才能決定,應該對井九做出怎樣的處罰。
凈覺寺深處的小院設著座位,桌上有茶。
但所有人都沒有入座,看著那道窗戶,等著禪子發話。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壹道聲音從窗戶裏傳了出來。
“井九有限制參賽者的行動嗎?或者說他有出手嗎?如果什麽都沒有,那我們以什麽理由來治他的罪?”
聽著這話,昆侖掌‘門’臉‘色’變得有些難看,說道:“難道就由他這般胡言‘亂’語?”
“既然知道是胡言‘亂’語,又有什麽好理會的。”
說完這句話,窗後便再沒有聲音響起。
和國公明白了禪子的意思,苦笑壹聲,對著眾人說道:“算了,就當是年輕人胡鬧吧,反正他也不可能讓道戰停止,那些年輕弟子誰會聽他的?”
……
……
就像和國公說的那樣,沒有人會聽井九的。
知道井九的意思後,那道寒冷的峽谷瞬間吵鬧起來。
數十雙視線落在井九的身上,震驚而且復雜。
本來在他們眼裏,拿到道戰第壹的井九是值得敬佩的劍道奇才,但現在他們看井九,卻像是在看壹個瘋子。
“為什麽要提前停止道戰?”
壹位來自寶通禪院的穩重僧人問道。
井九說道:“我感覺有些不好,前方似有兇險。”
聽著這話,人群更是壹片嘩然。
壹道帶著怒氣的聲音響了起來。
“妳以為妳是誰?妳以為妳是禪子還是神皇陛下,還是妳們青山的掌‘門’?妳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