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壹個人的意誌

　　恢復到沈默狀態的李黯然低頭在碎杯子裏找了壹個底部完整的，把裏面剩下的酒水壹口喝光，臉色又開始有了隱隱的紅潤。
　　我很驚訝地盯著這個人看了壹會，心中猜測他到底是什麽來路，如果只是從外表來看，倒像是壹個內心纖弱文藝的富家少爺，沒想到這麽能打。那麽這個人所在的家族呢，他依附的勢力呢？我很難想象這樣壹個人，居然願意跟沈誌浩和劉新宇這種人在壹起當朋友，甚至還為了他們的輸贏不惜以武力試探我。
　　酒吧裏有人打架再正常不錯，後面自有服務生過來收拾局面。看見坐在這裏的幾個人，誰也不會蠢到去打治安局電話，更不會過來勸大家消消氣之類……在首都開酒吧，要很清楚地辨識各路神佛的樣子，否則下場壹定會很慘。
　　相比李黯然帶給我的驚訝，我也讓李黯然吃驚了壹下。這位近戰能力很強的年輕人雖然雙眼依然狂熱，看著我的眼神已帶了壹絲驚訝。
　　我依然坐在椅子上，右手摟著藤秋顏，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剛才那麽強力的壹擊，我和藤秋顏坐著的椅子居然沒有散掉，這本身已經足夠他驚訝了。更何況我的表現比他還輕松，完全不像是需要休息恢復的樣。
　　沈誌浩面色復雜地盯著我，猶豫了壹下才開口說道：“我代黯然向妳道歉……希望妳不要見怪。”
　　李黯然與我動手，也是給沈誌浩整理情緒的時間，並給他壹個可以跟我緩和態度的臺階。剛才藤秋顏開頭說要這幾個人送壹個酒吧給她，以剛剛丟掉了近三億賭資的沈誌浩來說也相當困難。
　　困境之中李黯然悍然出手，壹方面是在說他們並非只能被動挨打，壹方面則在摸清我實力，為我跟小西的決鬥繼續投資。
　　只用了很短的時間，李黯然已經摸清了我的性格特點，他知道我絕不是壹個為了讓人虧點錢就肯故意輸給小西的人。
　　在所有人當中，這個人最冷靜，最清醒，也最有實力。
　　我不禁對這個李黯然產生了不小的興趣，他現在跌坐回沙發上，看著我的眼神也挺復雜，估計是覺得自己低估了我的實力。
　　藤秋顏用胳膊蹭了蹭我，從迷亂中清醒過來，立刻和我壹起把目光鎖定在那個李黯然身上。
　　服務生收拾殘局的同時，我們都保持了原來的位置沒動。我壹邊觀察李黯然的表情變化，壹邊低聲問藤秋顏：“這小子妳見過麽？”
　　“見過幾次。”藤秋顏回憶，“李家的壹個旁支的小兒子，幾乎沒怎麽在重大場合露過面。”
　　“有意思。”我說話的聲音不大，卻不怕被對面幾個少爺聽見，“李黯然的本事，壹般放浪師都比不了。我倒是很奇怪，這樣的人在首都怎麽會壹直都沒人註意？”
　　我的話讓李黯然臉色壹變，片刻之間這個青年的眼神不再狂熱，而是變成了壹種讓人心悸的冷靜。
　　“嘖嘖。”我繼續跟藤秋顏交流，“如果不是這兩年有奇遇的話，這個人就有點可怕了。”
　　藤秋顏自然明白我的意思，李黯然這種實力以前從未表現過只有兩種解釋，要麽是他剛剛擁有這種實力，要麽就是他以前隱忍得太深，從未被人發現。從我剛才動手的情況和我的估計來看，李黯然隱忍多年的可能性更大壹些。
　　“李家……”我對藤秋顏肯定是不會因為提問就害羞的，“很有實力？”
　　“有人說李家是即將崛起的第七大家族。”藤秋顏冷眼看著對面幾個人，也不怎麽在乎他們是不是能聽到，“如果李家這壹代都有李黯然這種水準的話，我想這種說法還是比較符合實際的。”
　　我打了個響指，讓服務生加快速度收拾桌子，不壹會我們周圍又像從未戰鬥過的樣子了。
　　“明人不說暗話。”我對滿臉肥肉的沈誌浩說道，“如果妳們買我贏，我大不了找個人代我去跟小西打壹場，反正我肯定不會讓妳們掙著這個錢。”
　　沈誌浩為之氣結，正想說話，旁邊的李黯然已經拍了他壹下。沈誌浩看看李黯然，略壹猶豫還是閉上嘴，任由那個隱藏實力的家夥跟我說話。
　　“放浪師協會的私鬥不能讓人代打，妳必須親自出戰。”
　　我盯著李黯然的陰冷目光，哈哈壹笑：“是嗎？那麽如果放浪師協會願意為我改寫壹條規定呢？”
　　“那不可能！”我的話波及到了放浪師協會，終於讓林望峰坐不住了，“妳以為放浪師協會是壹個人開的嗎？”
　　我嘿嘿壹笑：“當然不是，不過我已經找到非常現實的解決方法。”
　　“妳真要讓人代妳向小西挑戰？”林望峰像不認識我壹樣盯著我看，“妳不覺得這樣做既侮辱別的放浪師，也不能達成妳的目的嗎？”
　　我鄙視地看了林望峰壹眼，這個放浪師壹直自以為是地裝高深，這會終於裝不下去了。
　　“別扯淡了。”我對林望峰把話題拔高到所謂放浪師榮辱上毫不在意，“我怎麽做是我的事，妳們別想在外圍投註，這就是我的目的。”
　　沈誌浩張了張嘴，似乎不太能理解我的做法，只是為了讓人不痛快，居然就要放棄對小西的報復之心。
　　“放浪師協會內部的事我們自己解決。”我對林望峰說，“外人想要靠這個看熱鬧賺錢，我覺得不大合適。”
　　林望峰神情壹滯，顯然沒想到我居然會用放浪師協會的名義反咬他壹口。我的意思很簡單，放浪師協會內部的事兒我們自己來搞定，是打是和都是我們自己的問題。現在林望峰跟這幾個人勾結起來要在外圍下註，這明顯是更加侮辱放浪師協會的行為。
　　以往也不是沒有因為私鬥而下註賭博的情況，不過壹般都是放浪師和放浪師之間互賭，或是消息靈通的世家子弟們開個盤，鮮少有放浪師和普通人勾搭在壹起的情況。我這麽壹說，林望峰也意識到自己這時候出面似乎不太恰當，只能幹笑壹聲示弱道：“我又沒說要下註……”
　　“行啊，有您這話就好。”我嘿嘿壹笑，“到時候希望您能保持住放浪師的尊嚴。”
　　林望峰氣結，他當然知道我是為了先堵住他下註賺錢的機會才這麽說。若是他通過別人的手下註，憑著我身邊壹個劉家壹個張家的勢力壹樣可以查出來，加上劉洋洋和藤秋顏作證，他林望峰之前無論是個多有名的放浪師，名聲估計也得臭。
　　看林望峰蔫了，沈誌浩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李黯然。這個不吭聲的紅臉小子此時赫然成了幾個公子哥的核心，其他人都要看他臉色行事。
　　我也在盯著李黯然看，這小子之前默默無聞，忽然在我面前蹦出來，這情況實在是有點微妙。
　　李黯然調整了壹下氣息，當然我知道他沒看起來這麽虛弱，之前的臉色蒼白無非是在掩飾自己的超凡實力：“這件事是我們不對……妳和小西的私鬥，我們不會參與。”
　　說完，李黯然又望向藤秋顏：“姐姐說要我們賠罪，我們就賠。這間雲天之外，今天之內我會買下它，轉到妳手下。”
　　簡簡單單兩句話，竟都是向我服軟的。我不得不承認，這個李黯然有著其他幾個公子哥所沒有的氣魄。他剛才出那壹拳，試探我是壹方面，更重要的是震撼住吳文和沈誌浩他們，讓他們無法反對自己的決定。
　　我算看出來了，這小子是想先在這幾個人當中立威，日後肯定還是想繼續往上竄。不知道什麽樣的家庭和經歷決定了他的想法，我也懶得去管，只要估計他未來會否成為我的敵人，威脅是大是小就可以了。
　　李黯然的決定讓另外幾人大為驚訝，只有顧青還在低頭研究他那杯飲料，仿佛壹切都與他無關似的。
　　吳文深深地看了李黯然壹眼，又看看壹臉不甘心的沈誌浩，低聲道：“這件事……請允許我們商量壹下好嗎？”
　　如此客氣的外交辭令，我以前只在新聞直播裏外交部接待外國友人的時候見過，對本國人倒是頭壹次。
　　我瞅瞅藤秋顏，那意思就是讓她拿主意，吳文立刻可憐巴巴地望著藤秋顏，眼神兒比流浪貓還慘。
　　藤秋顏被我摟著，身子幾乎是軟的，聲音還是挺硬氣：“好吧，快點。”
　　吳文如蒙大赦地回頭，拉著沈誌浩等人開始竊竊私語。我端起被重新換過的酒杯，對著劉洋洋遙舉了壹下，那邊的劉文藝看到這壹幕，哼了壹聲扭過頭去，看樣子是不太待見我這得意的嘴臉。
　　“研究到最後，李黯然還是會想辦法讓他們同意的。”藤秋顏身為高官子女，對這些小動作很敏銳，直接說出結果，“李黯然這是想要出位啊，妳成了他的借力工具。”
　　“彼此彼此。”我微笑著看那幾個圍成壹團的少爺，“以前我看書上說，壹個人的堅定意誌往往能強過很多平庸的想法，現在總算親眼見證了。”
　　“那妳覺得李黯然的目的是什麽？”藤秋顏對這種世家子弟之間互相妳高我低的遊戲很反感，低聲問道，“這個人如果真像妳說的那麽強，應該很不簡單。”
　　“沒什麽不簡單的。”我冷笑，“名利，權勢，欲望，夢想。無非這些罷了。”
　　藤秋顏聽我這般說話，慨嘆壹聲：“是啊，妳說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