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5章 我現在才是癡

　　見面地點是杜海挑的，人不多，菜的味道還行。
　　吃飯的時候，杜海從兜裏掏出壹個不大的筆記本，放在桌子上，推給邊學道。
　　邊學道拿起來，翻了翻，裝進包裏。
　　兩人有壹句沒壹句地閑聊著。
　　快吃完的時候，杜海接到壹個電話，聽聲音是個女的，然後邊學道就看到杜海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變了，變得特柔和。
　　老男人邊學道對這種表情壹點不陌生，完全就是小年輕剛處對象時的樣子。
　　杜海交女朋友了？
　　這種事，邊學道必須關心壹下。
　　因為壹個照顧不到，自己培養的心腹會因為愛情家庭的牽絆，變成另壹個人。
　　見杜海收起電話，邊學道問：“女朋友？”
　　杜海聽了，有點難為情，低頭想了想，跟邊學道說：“是李青。”
　　見邊學道眼神裏透著茫然，杜海繼續說：“妳讓我找的那個小學老師。”
　　這下邊學道知道打電話的是誰了。
　　老板娘的妹妹。
　　原來她們姓李。
　　可是現在，李青給杜海打電話，杜海接電話時還是這麽個表情，這是什麽情況？
　　這才多長時間啊？
　　聽著怎麽感覺像九幾年在錄像廳裏看的港片，殺手愛上了女壹號，保鏢愛上了女壹號。
　　邊學道問：“妳倆……認識多久了？”
　　杜海說：“半個月。”
　　邊學道問：“妳倆現在什麽關系？”
　　杜海低頭說：“就是普通朋友。”
　　邊學道看著杜海說：“普通朋友？”
　　杜海靜了壹會兒，說：“我喜歡她。”
　　邊學道臉上的表情有點復雜，問：“她呢？喜歡妳嗎？”
　　杜海說：“我沒跟她說，她不知道。”
　　邊學道問：“她剛才找妳幹什麽？”
　　杜海有點不好意思地說：“跟我約時間，開車去她朋友家。”
　　邊學道受不了這麽壹點壹點問了，直接說：“把整件事告訴我。”
　　杜海跟邊學道說了他來央秀後的經歷。
　　在春山廢了呂大波，杜海就去考了駕駛證。
　　到四山後，因為邊學道給的資金充裕，杜海租了個車，開到央秀。
　　租車，壹來行動方便，二來練了手把，三來面子上好看。
　　果然，壹個大雨的下午，杜海在校門口遇到了李青。
　　杜海的樣貌，屬於看上去特別樸素老實那種，李青可能也真是有急事，就上了杜海的車。
　　這就認識了。
　　邊學道第壹反應是，杜海這樣做，等於暴露了自己。
　　可是杜海說，他能在暗處觀察到的，基本都記下來了，繼續在暗處也不會有什麽特別收獲了。相反，跟李青認識以後，反而接觸到了平時觀察不到的很多東西。
　　邊學道想了想，點頭認可了杜海的想法。
　　邊學道知道，杜海的行為裏肯定藏有私心，但他沒必要現在指出來，如果真的發現杜海以私廢公，他另有別的手段。
　　從杜海的話裏，邊學道果然得到了有用的信息。
　　李青老家在央秀，她壹個從小認識的女同學王月，情況跟她差不多，都是家裏條件不好，為了供弟弟繼續讀書，王月讀了個師專就出來找工作。
　　王月運氣不如李青。
　　壹樣先當代課老師，再尋機通過公招轉正，李青進到了央秀小學，王月去了附近的龍門鄉小學。
　　想著自己還年輕，先轉正再轉校，也就認了。
　　不過龍門鄉不比央秀鎮，教學條件要差壹些，而且因為教的是二年級，學生年紀小，每周五，王月要負責把幾個住校的學生送回家。
　　半個月前，天下著大雨。
　　王月護送孩子回家的路上，被壹輛冒雨疾馳的摩托車刮倒，左腿骨折。
　　大雨裏，摩托車逃逸了，王月被好心的過路車送到了醫院。
　　杜海第壹次跟李青見面時，李青正是著急去醫院看王月的傷勢。
　　剛才的電話，是李青想跟杜海借車，讓杜海跟她壹起去醫院，把出院的王月送回家。
　　聽到這個王月，邊學道眼中壹亮。
　　央秀人，在附近的小學當老師，每周五護送住校的孩子回家，多麽完美的群眾演員！
　　看著杜海不太自然的樣子，邊學道笑了，說：“妳別這麽別扭，看上李青了就跟她說。”
　　杜海猶豫了壹下，還是說：“我想留下來。”
　　邊學道看著杜海問：“留下來？什麽意思？”
　　杜海說：“我想留在四山，在她身邊。”
　　邊學道問：“誰？李青？”
　　杜海點頭。
　　邊學道問：“妳確定？妳不是說還沒跟她挑明嗎？”
　　杜海說：“沒挑明，但我真的很喜歡她。”
　　邊學道問：“在這邊妳怎麽辦？找工作？”
　　杜海說：“嗯，找份工作，守在她身邊，直到她答應我。”
　　邊學道很直接地問：“她要是不答應妳呢？”
　　杜海無語了好壹會兒，說：“我沒想過。”
　　從收下杜海那壹天起，邊學道就預料到會有這麽壹天，只是他沒想到這壹天來得這麽早，這麽突然，而且還是這麽個關系。
　　杜海說他要留在震中央秀……
　　邊學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要不，妳去蜀都吧，都江也行。”邊學道掏出煙，點上，深吸了兩口，說出這句話。
　　杜海搖頭：“我留下來，就是想看見她。”
　　停了壹會兒，杜海說：“對不起。”
　　邊學道說：“不用說對不起，咱倆其實更像朋友，妳是我壹個非常信任的朋友。”
　　杜海說：“以後有事，妳還可以來找我。”
　　邊學道笑著說：“有了喜歡的女人，穩定的生活才是妳需要的。對了，上次我跟妳說過，妳考了駕照我送妳壹輛車，怎麽樣？有喜歡的品牌型號嗎？”
　　杜海有點意外，搖頭說：“沒有。”
　　邊學道說：“這樣吧，妳轉換壹下目標，把這個王月的日常行蹤記下來給我。車呢，我直接給妳錢，妳自己支配。妳想在這裏重新開始生活，錢比車更實在。”
　　杜海的眼眶壹下有點紅了：“我……”
　　邊學道說：“每個人都有夢想，有追求喜歡的人的權力，過去的事，都忘了吧，有困難來找我，別忘了，我們是校友。”
　　杜海語氣誠摯地說：“李青跟我說過壹句話，她說人生如題各種癡，我知道我現在就是癡，謝謝妳理解我。”
　　邊學道笑了，意味深長地說：“妳這不算癡，我現在才是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