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9章 修羅道

　　希臘跟燕京有6個小時的時差，童超和夏寧在聖托裏尼島上看星星的時候，樊青雨正陪著詹紅在4S店裏看車。
　　詹紅要買車。
　　駕駛證兩年前她就考下來了，壹直沒買，壹是先可著洪劍換車，洪劍在外面應酬多，壹定程度上車是男人的臉；二是詹紅偏宅女向，對車沒有太大需求。
　　現在又想買了，因為孩子漸漸長大，詹紅可支配的自由時間變多，加之詹紅看張麗不順眼，她若有車代步，面對張麗時的心理優勢會更大。
　　再就是洪劍的綜合收入壹年比壹年高，家裏經濟寬裕，就想送老婆壹樣禮物。
　　而之所以選擇送車這樣的大件，是因為春節壹起吃飯時，洪劍從樊青雨的話裏聽出邊學道要給樊青雨安排事做的意思。
　　洪劍跟邊學道打過交道，他了解邊學道的做事風格，既然已經親口跟樊青雨說給她安排事做，那就壹定不是小打小鬧。
　　不是小打小鬧，樊青雨壹個人就肯定忙不過來，忙不過來，就需要幫手。
　　絕大多數人找幫手，都是先親戚後朋友。
　　審視樊家，老兩口可以排除，樊青林張麗夫妻也基本可以排除，看來看去，只剩壹個還未出校門的樊青舟，頂多再加上那個叫姜萊的小女朋友。
　　以洪劍的視角看，樊家這個陣容經營投資300萬以內的小公司還勉強，只要投資高過這個線，必定手忙腳亂壹團糟，所以樊青雨十有八九要找自己老婆詹紅幫忙。
　　天底下沒有人不願意跟邊學道這樣的大亨拉近關系，所以洪劍提前給老婆置辦從家庭主婦向職場女性過渡的工具，當然，聰明的男人不會說我給妳買車是想讓妳走出家門賺錢，洪劍把銀行卡給詹紅時說的是：“送妳的情人節禮物，買輛車，我不在家時妳去哪也方便壹些。”
　　壹句話，讓洪劍第二天腰疼了壹整天，不由得讓他在心裏感慨“歲數不饒人”，當然，也可能是詹紅太生猛。
　　然而在家裏“生猛”的詹紅花錢卻十分小氣。
　　洪劍給詹紅的卡裏有38萬，這些錢基本夠買壹輛入門級豪車了，結果詹紅兜兜轉轉，只繞著15-20萬左右的車看。
　　看來看去，這個價位的車，詹紅不是外形不喜歡，就是內飾不滿意，再就是覺得太大太老氣，拉著樊青雨看了四天，越看越沒主意。
　　到了第五天，性格幹脆的樊青雨有點受不住了。
　　2月14號早上。
　　接到詹紅約上午壹起去看車的電話後，樊青雨躺在床上壹邊輕揉眼袋區域壹邊說：“讓我歇壹天，我現在壹進4S店聞到那些新車味兒就頭疼……”
　　說著話，樊青雨看了壹眼床頭櫃上的臺歷說：“今天周六，讓洪劍陪妳去。”
　　“他沒時間！”詹紅央求道：“姐，妳也不是不知道洪劍那工作，哪有工作日休息日之分？再說今天這日子……情人節……讓他帶我去看車，落在別人眼裏，我豈不是從夫人變成小三了？”
　　呃……
　　話壹出口，詹紅就意識到自己剛才這話有問題。
　　小三？
　　自己是怎麽上位的？
　　夫人？
　　樊青雨這輩子怕是都當不了夫人。
　　為了掩蓋自己失言，詹紅快速地說：“姐妳再陪我壹天，不論如何今天我都做決定下單。”
　　知道詹紅剛才的話是無心的，樊青雨沒往心裏去，她拿著手機靠在床頭上說：“選車跟選老公壹樣，沒有完美的選擇，只有取舍。因為汽車這種工業產品從設計到制造壹路都在不斷地妥協，向品牌風格妥協，向市場妥協，向成本妥協，向股東妥協，所以說不論什麽價位的汽車，它給妳壹個優點，必然跟著給妳壹個缺點，如果未來真有人造出了完美的汽車，有兩點是可以肯定的，第壹它不是燒汽油的，第二它不是在地上跑的。”
　　電話那頭的詹紅先是楞神幾秒鐘，接著用佩服的語氣說：“姐，妳這才跟在邊學道身邊多久，眼界見識噌噌往上漲啊！”
　　樊青雨說：“跟誰學的這麽貧。”
　　詹紅笑著說：“小區另外幾個在家帶孩子的太太，全是人前壹個樣兒，人後壹個樣兒，那嘴……”
　　樊青雨揉著腦門說：“我不關心嘴，妳就告訴我選哪個車，去了直接下單。”
　　“啊？”
　　詹紅垮著聲音說：“我還沒完全想好，咱倆今天上午看，下午定，怎麽樣？”
　　樊青雨嘆了口氣，說：“妳是女人，壹不考慮操控感，二不考慮空間，三不考慮商務，四不差錢，我不知道妳在糾結什麽。”
　　“姐，我差錢。”
　　“洪劍不是給妳38萬嗎？”
　　“他是給我38萬，可我不能全花了啊！”
　　樊青雨問：“給都給妳了，為什麽不能花？”
　　詹紅說：“我倆現在條件是好了壹點，但不能往空了花啊！洪劍這兩年確實沒少往家裏拿錢，可他跟妳那男神不能比啊，洪劍壹年掙的，估計都沒男神壹小時掙的多。”
　　樊青雨笑罵道：“妳又不是沒見過邊學道，怎麽也跟外面那些花癡似的把‘男神’掛嘴邊？”
　　詹紅笑嘻嘻地說：“就是因為見過真人，才知道他確實是男神啊！當然肯定沒青姐妳了解的深入，要不妳跟我說說妳倆那啥時……”
　　“妳還想不想去看車了？”樊青雨沒好氣地問。
　　“想，妳壹會兒過來接我吧！”
　　壹個小時後。
　　保時捷卡宴裏，樊青雨跟在幾個車中間猶豫不定的詹紅說：“買車就是買個開心，買個心甘情願。比如說我，還有其他車主，買車無非幾點考慮……買代步工具……買面子……買好看的……買喜歡的……買自己買得起的最貴的……其實真沒什麽可猶豫的，妳現在想東想西，等妳把車開回家，開上個把月，車就跟妳家的電飯鍋、洗衣機、冰箱壹樣，都是工具而已，區別只不過是車更貴壹些，平時保養要精細壹些。”
　　說話時車子拐過壹個十字路口，路旁邊大廈門前聚集壹大群人在爭論什麽。
　　人群中間，停著壹輛紅色法拉利F430，地上隱約有寫著黑字的白布。
　　壹眼看過去，好像是車主帶著壹群人來跟4S店討說法。
　　正準備買車的詹紅對這種事格外關註，她放下車窗，讓樊青雨降速，緩慢從4S店前的街道駛過。
　　從雙方爭論的話語中，詹紅聽出是車子有問題，存在欺詐銷售，所以車主帶人來跟4S店理論。
　　卡宴提速後，詹紅嘖嘖說道：“什麽人都敢蒙，也不想想買法拉利的主兒能有善茬嗎？這下夠4S店喝壹壺了。”
　　打著方向盤，樊青雨笑著說：“買法拉利的沒有善茬，賣法拉利的就有善茬了？這種事說到底還是看哪方背景更硬。”
　　“也對……”詹紅調了壹下安全帶說：“妳這麽說，弄得我有點期待妳這車也出點什麽問題，然後4S店不理不睬，然後邊男神神兵天將……”
　　看了詹紅壹眼，樊青雨說：“別異想天開了。”
　　“想想又不犯法。”
　　“妳只有壹上午時間，還是想想確定喜歡哪個車吧！其實呢，妳只要確定兩件事就可以，第壹兜裏有多少錢，第二知道自己想要什麽，把握好自己的需求。”
　　樊青雨說完，詹紅看著路前方的紅綠燈說：“明白自己想要什麽，有時候其實也挺難的。”
　　……
　　……
　　明白自己想要什麽不容易，想讓於今真誠相對更不容易，艾峰是少數幾個例外。
　　留林思壹個人看家看孩子，於今和Alicia壹起到機場接機。
　　這個安排其實風險很高，但沒有辦法，Alicia不認識艾峰，於今的西班牙語又不靈光。
　　機場大廳。
　　於今幾乎是壹眼就從人群中找到了艾峰。
　　艾峰黑了，蓄了胡須，表情平靜，但眉眼之間透出壹股沈穩的凜冽，只壹眼，於今就判斷出艾峰手上沾過血。
　　這正是於今最期待的艾峰。
　　只有這樣的艾峰才跟得上於今的節奏，才能在這地獄壹樣的國度生存。
　　走到近前，於今給了艾峰壹個大大的擁抱，然後拍著艾峰的胳膊說：“就算是在非洲吧，不能擦點防曬霜嗎？曬成這樣，說妳沒35我都不信。”
　　看了於今身旁的Alicia壹眼，艾峰呲著壹口白牙說：“跟個人體質和工作場所有關。有人在非洲待壹年反而變白了，有人待半個月就曬成我這樣。”
　　艾峰說完，於今退後半步仔細打量了艾峰兩眼，詫異地說：“我之前怎麽沒發現妳這麽高，到非洲二次發育了？”
　　艾峰咧嘴說：“靠！大壹軍訓時我就站方隊第壹排，左邊是老陳，右邊是老邊。”
　　於今聽了，拉著艾峰說：“那兩位都是神仙，這修羅道，還得咱哥倆闖。”
　　車裏。
　　Alicia開車，於今坐副駕駛，艾峰坐後排。
　　車開了壹段路，從後視鏡裏看見艾峰不停往車外看，像是在找什麽，於今回頭問：“妳想買東西？”
　　艾峰說：“我在找槍店。”
　　於今說：“買槍妳急什麽？”
　　艾峰說：“在那邊習慣槍不離身，手邊沒槍不舒服。”
　　於今聽樂了，笑著說：“我越來越覺得妳適合墨西哥了。”
　　說完，於今變戲法壹樣從副駕駛座椅下面拿出壹把柯爾特M2000遞給艾峰，說：“給妳。”
　　接過槍，艾峰看了壹眼說：“M2000。”
　　於今問：“有研究？”
　　把槍口放低，瞄了瞄腳下的地板，艾峰說：“這把槍的話，50米內我可以指哪打哪。”
　　“……”
　　咧了咧嘴，於今摸著自己的光頭說：“妳這個牛B吹的太突然，把我思路都打亂了。”
　　艾峰不以為意，把槍收在懷裏，問道：“這邊真像傳說中那麽亂？”
　　於今轉回身，看著前方路面說：“治安跟歐洲美國和國內肯定不能比，不過這邊治安好壞也分城市、分區域、分時段、分群體。有人到這邊第壹天就被搶，有人過來三個月依然太太平平，當然，如果在墨西哥待上壹年都沒被搶劫過，那基本上把祖上三代積德行善的好運氣都花光了。”
　　“就拿我新買的房子旁邊的華人鄰居來說，老頭的孫女今年15歲，從懂事到現在，小姑娘從來沒壹個人出門到街對面買過面包。”
　　“還有，老頭跟我說，初到墨西哥時，他家開的店鋪平均每半個月被持槍搶劫壹次，後來搶得他主動想交保護費，結果壹打聽，不好意思，每次搶他的都不是同壹個幫派。”
　　聽於今說完，艾峰說：“所以妳覺得這裏面有商機？”
　　於今笑著說：“妳在電話裏說的那個什麽全華人安保公司，瞄準的不就是這買賣嗎？我可以確定地說，在南美洲，在華裔富人區，需求是大大地，當然，危險也是大大地，不過要是幹好了，牛B也是大大地。”
　　看著於今的後腦勺，艾峰說：“看樣子妳在這裏活的挺滋潤。”
　　於今聽了，搖頭晃腦地說：“用尼采老夫子的話講……是人渣到哪兒都會發光。”
　　艾峰憋著笑說：“看見妳這貨就開心，行啊，到妳家我給那邊的人打電話，讓他們過來人詳談。”
　　於今在座椅上扭身沖艾峰伸出右手說：“Welcome to the Mexico！”
　　艾峰握著於今的手說：“‘the’多余吧？”
　　“噗哧！”
　　開車的Alicia雖然聽不懂漢語，但兩人這種漢英結合的聊天她能猜出大概，忍不住笑出聲來。
　　於今眨了眨眼睛，看著艾峰說：“哥，下次有女士在場時，妳盡量說漢語。”
　　艾峰問：“Why？”
　　“No Why！”
　　“O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