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6章 三觀正好相似

　　賓客散盡，喧鬧立止。
　　看著穿上衣服要出門的廖蓼，邊學道喊住她說：“等等。”
　　廖蓼回身問：“怎麽了？”
　　邊學道指著頭上說：“有很多空客房，妳別折騰下山了。”
　　順著邊學道的手指往樓上看了壹眼，廖蓼微微挑壹下眼眉說：“不太好吧！”
　　心裏明知道剛才廖蓼拖拖拉拉等到最後走就是想讓自己開口留她，但邊學道不能那麽說，他拍了拍肚子，笑著說道：“壹晚上說了壹周的話，餓了，本想下廚做兩份意大利面，看來某人是沒口福了。”
　　廖蓼聽了，麻利地脫下外套說：“我也餓了，我幫妳打下手。”
　　廚房裏。
　　站在中島旁看著邊學道壹樣壹樣配料，廖蓼忽然開口說：“剛才我站在二樓看妳們說話，有壹種荒唐感。”
　　“荒唐感？”邊學道停下手裏的事，看著廖蓼問：“什麽意思？”
　　找了個高腳凳坐上去，廖蓼胳膊支在中島臺面上，用手托腮說：“咱倆同歲，妳還不到30，怎麽就能讓那些眼睛長在頭頂的港仔乖得像貓？”
　　邊學道聽得有點蒙，問：“這哪裏荒唐了？”
　　廖蓼認真地說：“大學時的妳看上去比周圍人老成壹點，氣質嘛……也就是馬馬虎虎。這還不到10年，怎麽感覺妳的氣場像四五十歲的老頭兒。”
　　“氣場？”
　　邊學道笑著說：“哪有什麽氣場？不過是經濟實力帶來的自信，配合視野帶來的鎮定，再加上壹點想象。”
　　“想象？指什麽？”廖蓼好奇地問。
　　系上圍裙，邊學道解釋說：“想象壹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廖蓼瞪大眼睛問：“妳還用想象？”
　　把面條下進鍋裏，從刀架上抽出菜刀，邊學道壹邊切番茄和洋蔥壹邊說：“我又不是神仙，只有瘋子才會覺得自己無所不能。妳看我穩穩當當，其實相當壹部分是裝的，不裝壹裝不行，太年輕，不沈穩點鎮不住場面。妳打理文化影視事業部，肯定也面對同樣的問題，看妳最近壹年穿衣打扮風格就能看出來，咱們這個年齡段喜歡穿的衣服估計只能在家穿壹穿，難為妳了。”
　　嗯……
　　這算是體貼嗎？
　　廖蓼沒再說話，壹言不發地看著邊學道在竈臺前忙活。
　　10分鐘後，把煮好的面條撈出瀝水，灑上橄欖油打圈拌勻，邊學道看著廖蓼說：“不是說幫我打下手嗎？怎麽感覺妳不像幫忙像監工的。”
　　托腮的姿勢不變，廖蓼懶洋洋地說：“看妳洗菜切菜挺麻利的，怕給妳幫倒忙……把不用那個番茄給我，我真餓了。”
　　把洗好的小番茄拋給廖蓼，邊學道切壹小塊黃油丟進熱鍋裏，等黃油化開，把肉末、洋蔥丁、番茄塊、番茄醬、奶油、鹽先後放進鍋裏幹炒。
　　很快，誘人的香味從鍋裏散發出來。
　　廖蓼被香味勾到竈臺旁，看著鍋裏紅紅的醬料說：“行啊！看不出來，妳還有這手藝。”
　　把面條放進鍋裏跟醬料壹起攪拌，邊學道拿起胡椒粉盒說：“講好了，壹人壹份，不許搶對方的。”
　　廖蓼聽了，撇嘴說：“才不稀罕！”
　　五分鐘後……
　　如果不是邊學道盤子裏的面條拌得實在有點不美觀，真有可能被廖蓼搶走。
　　吃完自己那份面條，廖蓼舔了舔嘴唇說：“明天早上還吃這個吧！”
　　邊學道問：“為什麽？”
　　廖蓼義正言辭地說：“吃這個省錢。”
　　邊學道忍著笑說：“我早上起不來，等會讓管家告訴廚房明天早上給妳做份意面。”
　　廖蓼渾然不怕，悠著拖鞋說：“這個不用擔心，我可以免費提供敲門叫醒服務。”
　　吃掉最後壹口面條，邊學道放下叉子說：“我有個壞習慣，早上要是睡不好，做出來的東西會很難吃。”
　　廖蓼：“……”
　　拿起水杯喝了壹口水，邊學道愜意地補充說：“我還有個好習慣，只做飯，不刷碗。”
　　盯著邊學道看了足有10秒鐘，強忍住扔叉子沖動的廖蓼嫣然壹笑說：“我也有個好習慣，我刷碗時壹定要有人在旁邊表揚我，不然我會手滑，碗啊盤子啊什麽的可能會打碎不少。”
　　回到廚房。
　　這次是廖蓼系著圍裙站在水盆前勞動，邊學道則坐在剛才廖蓼坐的高腳凳上慢條斯理地吃葡萄。
　　結果……
　　邊學道吃的慢，廖蓼幹的更慢。
　　邊學道壹串葡萄都吃完了，廖蓼才刷兩個盤子。
　　看著拿擦宋代汝窯瓷器勁頭兒刷碗的廖蓼，邊學道開口問：“說吧，妳想我誇妳漂亮……誇妳聰明……還是誇妳幹活利索？”
　　廖蓼不答，轉而說：“1月底的時候，BB的人找到景姐，說網上有壹些關於咱們節目海選的負面搜索結果，BB的意思是，只要咱們給錢，他們就幫著屏蔽。”
　　隱約記得在《集團月報》裏看到過這件事，邊學道放下葡萄問：“妳怎麽處理的？”
　　“沒給！”
　　廖蓼幹脆地說：“給壹次就有兩次，這種保護費交起來沒完沒了。”
　　“不給是對的。”邊學道正色說：“這件事妳處理的好！”
　　放下洗潔精瓶子，廖蓼回身說：“其實我很猶豫，畢竟它家也算IT巨頭公司，做糖不甜做醋酸，擔心會在節目推出後用小手段。”
　　邊學道擺手說：“沒什麽可擔心的！幾家巨頭裏，BB壹定是第壹個死掉的。”
　　“妳是說GG？”
　　“不是！因為BB是壹家基因有問題的公司，他們從事著需要社會責任感的領域，卻偏偏從頭到腳沒有壹點社會責任感。”
　　廖蓼：“……”
　　看著廖蓼，邊學道解釋說：“妳現在找臺電腦，用BB搜索銀行，看第壹頁跳出來的是銀行官網，還是騙子網站。搜索單機遊戲，看跳出來的第壹條是正版網站，還是盜版網站。搜索隨意壹個品牌的售後電話，看跳出來的第壹條是官方售後，還是騙子電話。妳還可以搜索醫院或者某種疾病，看跳出來的結果是正規醫院還是無資質的私營醫院……有些公司沒有底線只是謀財，而BB這種公司沒有底線不僅謀財還會害命。”
　　廖蓼沒接話，站在原地沈默幾秒，開口說：“怎麽感覺妳這話裏有私人情緒？”
　　把廖蓼拉到壹旁，邊學道戴上橡膠手套說：“妳可以當我拿BB做反面教材警醒自己，不要走他們走的不歸路。”
　　“不歸路？有那麽誇張嗎？”
　　壹邊刷碗，邊學道壹邊說：“壹家公司，不在乎社會公信，不在乎道德口碑，為了自己的錢袋子，把社會上所有行業、所有領域、富人窮人的錢包全掏壹遍，這麽個玩法，就算命再硬，也終有被天下人怨氣壓死的壹天……不能不引以為戒。”
　　摘下自己手上的橡膠手套，廖蓼環抱胳膊說：“企業有生必有死，真正導致企業死亡的往往不是妳說的這些，而是發展極點和認知盲區。再者說，義不行賈，仁不帶兵，妳剛才的想法若是被同層次的老總們聽見肯定覺得妳是個奇葩。”
　　這下輪到邊學道不知道怎麽接話了，他剛才的話裏確實帶著“審讀員邊學道”的某些情緒。
　　水盆旁，廖蓼接著說：“妳這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看問題的立足點壹會兒非常高，壹會兒又非常低……難道妳是傳說中的人格分裂？或者妳身體裏有兩個靈魂？”
　　呃……
　　莫名其妙地被廖蓼“看穿”，邊學道心裏那個郁悶勁兒就別提了，他真心覺得以後應該跟廖蓼這種極聰明的女妖精保持距離，不然腦子時刻高度戒備，忒累！
　　想歸想，當務之急是轉移話題，於是邊學道說：“我這是三觀正，怎麽就成奇葩了？”
　　“三觀正？”廖蓼笑著說：“每個人眼中的世界都是心裏想當然的世界，互相認可的三觀正，其實只是三觀正好相似罷了。”
　　這嘴皮子……
　　刷完收工的邊學道摘下手套說：“說不過妳，我要上樓睡覺了，等我從商學院學成出來，再跟妳壹分高下。”
　　廖蓼聽了，翹著嘴角說：“不用分，妳高，我都是被妳壓在下面使喚……”
　　話說壹半，廖蓼臉頰猛地壹紅，轉身逃也似的快步朝樓梯走去。
　　留下邊學道楞楞地站在廚房裏，壹臉茫然：壹分高下也不能說了？！
　　第二天上午，廖蓼在“尚道園”跟邊學道把年內三檔節目的大致推出日期敲定，隨後被邊學道拉著看了壹下午公寓。
　　說是看了壹下午，其實只看了壹家——西半山幹德道39號的天匯！
　　孟婧姞生日party上，李家公子聊天時提及天匯，邊學道就留了心。
　　置業是邊學道永恒的愛好，加之未來公司重心肯定要南移，總不能公司下屬到港都安排在“尚道園”住，所以買樓就成了必要選擇。
　　之所以說“必要”，因為香港豪宅的投資屬性很強，像天匯這種頂級公寓，買到手自用十年，等待合適時機出手，穩賺不賠。
　　邊學道親自出面，看好樓層後，李家極好說話地給打了個88折。
　　按照天匯的售價，這壹折就是幾千萬，可謂給足了邊學道這個新起富豪面子。
　　邊學道則投桃報李，邀請李家家長到“尚道園”做客。
　　玩到邊學道和李家這個層面，有些東西彼此已經心照不宣。
　　然而宣與不宣，歸根結底不過是彼此借用兩樣東西——資金和名望。
　　對天匯這樣的樓盤來說，邊學道旗下的有道集團在此投資置業，本身就是壹個大廣告。因為所謂頂級公寓，不是賣得最貴就能撐起來的，而是要看什麽人住在裏面，要看壹個樓裏的鄰居都是誰。
　　換言之，把全世界買彩票壹夜暴富的人聚集到壹棟樓裏或者壹個小區裏，那棟樓能吸引有身份的人去投資嗎？顯然不能！
　　價格談妥，剩下事宜都由法務人員操辦。
　　S600車裏，邊學道跟坐在身旁的廖蓼說：“妳盡快以個人名義在香港註冊壹家公司，然後委托機構操作，把公寓30%的權益轉到妳公司名下。”
　　廖蓼聽了，愕然地看著邊學道，剛要說話，被邊學道堵了回去：“給妳妳就拿著，我這麽做有這麽做的道理。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幾年後的事情誰也說不準，就當是我提前送妳的嫁妝。”
　　話音剛落，手機鈴響。
　　拿起來接通聽了兩句，邊學道喜出望外地跟開車的李兵說：“去機場，飛法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