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七章：鬧事

　　賈璟沈吟了壹會兒，有些艱難的道：“我公務繁忙，可能……”
　　這話說的黛玉都快掩面了，大晚上的妳上哪兒公務繁忙去？賈母更是直接不耐煩的道：“妳大姐這麽些年的不易妳也是知道的，老婆子不過多白話壹句，妳要是不願意就算了。”
　　黛玉聞言連忙打圓場道：“怎麽會呢，老太太還不知道二哥哥？若是果真得空閑，必是要去的！”說著瞪了賈璟壹眼，能不能讓人省點兒心？騙也騙壹下啊！
　　賈璟看了壹眼黛玉沈死了片刻後無奈的道：“我叫派親兵去接，但是我是真的有事情要忙，等忙完了，我壹定親自來如何？”
　　賈母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了壹點兒，賈璟也坐不住了，便起身向賈母告辭，黛玉見狀跟賈母說了兩句話之後便也告辭了。
　　黛玉壹出門看到賈璟在門口等著自己，兩人相視壹笑，黛玉便走上前，二人並肩而行，走了壹會兒，黛玉才對賈璟道：“大姐姐的事，二哥哥還是該上點心的……老太太歲數大了，二哥哥有時候順著她壹點兒也沒什麽。”
　　賈璟沈默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只是……不是我不想去接大姐，我實在是……”
　　賈璟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黛玉見狀笑了笑道：“二哥哥不用和我說這些的，妳做事自然有妳這樣做的道理，我只是怕二哥哥壹直這樣，會和這邊的關系鬧僵的。”
　　賈璟笑著搖了搖頭道：“不會的……”黛玉嗔怪的白了他壹眼道：“怎麽不會？妳沒見方才，寶玉看見妳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了！桌子下面兩條腿都在抖呢！”
　　賈璟哼哼壹聲道：“放著好好兒的錦衣衛不去上值，整日裏在家折騰些有的沒的，原來倒好，還不出去惹禍，現在反而是跑出去亂來了！他若是問心無愧，怎麽會怕我？”
　　黛玉笑著道：“是是是，妳總有道理……”說著白了他壹眼哼了壹聲壹扭腰身去了，賈璟追上前笑道：“不過我現在也沒功夫搭理他了，不惹禍怎樣都好，他本身也沒兩天好日子了，二叔已經上了路現在正往家裏趕呢！”
　　黛玉側耳聽著，聞言笑道：“他再如何，與妳何幹？妳盡了做兄長的義務，該拉扯也拉扯了，不上進是他的事，為他的事，妳這般著緊，到最後啊，妳裏外不是人！”
　　黛玉笑著伸出纖纖玉指在賈璟鼻子前晃了晃，賈璟笑著抓住她的手在手中摩挲著道：“本也不管他了，若不惹禍，我才懶得理他！”
　　黛玉臉色壹紅，抽出手指來道：“不是不管了，只是已然仁至義盡了，做的本就是妳做兄長該做的，寶玉本是那樣的性子，總不好妳天天跟他同吃同睡盯著他去上值！如此，也不是他兄長，是他媳婦了！”
　　黛玉說著不免笑了起來，倒不是她對寶玉無情，只是事實便是如此，賈璟再多管寶玉，只會招惹王夫人的厭惡，如此豈不是吃力不討好？
　　黛玉想來就是這樣的真性情，並不是那種無情，而是知道誰對自己來說更重要，若是寶玉和旁人比起來，那黛玉自然向著寶玉說話，但要是寶玉和賈璟比起來，那黛玉自然是選擇賈璟了……黛玉向來親疏分明。
　　賈璟也知她如此，心裏不免更加喜歡，有心更親近親近她，黛玉卻受不了這個，只能是匆忙後退逃脫了他的魔掌，看著賈璟不滿中透露著哀求的表情癡癡的笑了笑，捂著小嘴兒輕輕咬著指尖笑著道：“妳不是還有事情要去做？妳若是覺得不去做也沒事兒，那就隨我來罷。”
　　黛玉說著囂張的用小眼神兒挑釁的看了賈璟壹眼，賈璟無奈的嘆了口氣道：“罷了，還是外面的事重要，這要是抗旨不遵被擼了官兒，可靠什麽養妳個小富婆喲？”
　　黛玉聞言臉色微微壹紅，癡癡的笑著道：“去！我才不用妳養！”說著壹扭腰身便快步的去了，任憑賈璟再如何在身後叫她也不回頭。
　　賈璟無奈的搖了搖頭，深吸了口氣，收起了笑容便出去了，壹出門柳澤和白曦君已經站在那裏等著自己了。
　　賈璟看了壹眼白曦君覺得她神色還算正常，也沒當回事兒，只是翻身上馬帶著親兵便向北城方向而去，圍在寧國府的人不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實在受不了了走了……
　　但是還有那麽幾口子，看到賈璟出來了也都是打著哆嗦要上前，賈璟見狀轉頭吩咐了壹句：“跟王富忠說壹聲，叫他燒些姜湯給他們喝。”
　　說著便帶著人快馬加鞭的將那些人甩在了身後揚長而去，壹路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北城，此時玉麟軍的將士們已經得到了消息正在收拾行裝列隊準備撤退。
　　原本遇難的災民們沒怎麽當回事兒，可是看到自己身邊那些白色戰襖的士兵全都不見之後才開始慌亂了起來，不免苦苦哀求他們不要走，有的甚至都跪了下來。
　　但是沒辦法，軍令如山，玉麟軍的將士們幾乎每壹個都把聽從命令刻在了骨子裏面，因此他們好言好語的勸阻了壹陣之後便都各自歸隊了。
　　所以等到賈璟來到這裏的時候，看到的是無數的受災百姓們正遠遠的站著看著救他們於水火的玉麟軍們列隊準備出城的景象，賈璟沈默了壹陣，也沒多說什麽的意趣。
　　林烽上前抱拳道：“稟都督！玉麟軍集結完畢請您指示！”賈璟只是興趣索然的擺了擺手道：“收隊罷。”
　　“是！”
　　玉麟軍的士兵們不舍得看了後面壹眼，各自聽著百戶小旗的命令向著城門處疏散，賈璟只是點著頭對路過自己的士兵道：“辛苦了！妳們已經做到最好了！”
　　雖然這樣說，但是玉麟軍們很顯然的士氣並沒有高漲多少，壹看到玉麟軍們要走，百姓們也不免抹起了眼淚，賈璟看的心裏不是滋味，但是卻沒有什麽別的辦法。
　　其實玉麟軍提前調走也好，不然玉麟軍在北城再這樣做下去，真等到事情結束的時候，恐怕這些百姓就得跪在路邊簞食壺漿的送他們走了！
　　那像什麽話？所有軍隊都沒這待遇，就妳玉麟軍有？簞食壺漿，那可是迎王師的待遇！妳賈璟軍心民心盡收，是想要做什麽？
　　賈璟搖了搖頭，心中感嘆著或許這樣也好，玉麟軍調走之後，自己再囑咐醫館的人好生照顧著，還有京營和五城兵馬司的人維持治安，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
　　白曦君看著百姓們痛哭流涕的樣子，不由得心軟的上前對賈璟冷硬道：“留下來。”
　　賈璟楞了楞，沒聽清她說的什麽，只是回頭看了她壹眼道：“什麽？”
　　白曦君張了張嘴，隨後沈吟了許久才道：“除了妳手下的這些人，不會有人對他們這樣好了，妳的人都調走了，對他們來說就是未蔔的前程，妳真的忍心嗎？妳，妳不是這樣的人！”
　　賈璟看著她，過了許久才收回視線道：“妳不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別自以為了解了壹些我的過去，就知道我是什麽人了。”
　　白曦君沒有說話，賈璟繼續淡然的道：“調走玉麟軍是聖旨，妳懂什麽叫聖旨嗎？全天下的軍隊，包括我，不是可以自主的，人家壹道旨意我們該去哪兒就得去哪兒，該做什麽就得做什麽！”
　　白曦君不說話了，賈璟也不再跟她解釋什麽，只是去丟下了壹句：“妳要是累了就先去罷。”白曦君卻並沒有動彈……
　　正在這個時候，突然卻不知道從哪裏湧出了壹大批士子，突然攔住了玉麟軍的去路，玉麟軍們不敢對他們怎麽樣，只能是轉頭去看賈璟。
　　賈璟眉頭壹皺走上前去，只見那幾個學生喊著：“不許走！都不許走！”隨後看到賈璟上前之後這才消停了下來，賈璟冷冷的看著他們道：“學生，為什麽擋住我們的行軍路線？”
　　壹個領頭的站了出來正氣十足的拱手道：“寧侯！我們是在糾正您的錯誤！您走錯了！”賈璟擡起頭看了看前面道：“沒走錯，過前面安定門出門兒右拐就是臥麟坡，本侯門兒清！不用妳們多言，把路讓開。”
　　那學生抱拳道：“我們不是說寧侯行軍路線錯了！而是寧侯的路走錯了！寧侯回頭看看！那邊才是您該走的路！無數忍饑挨餓的百姓，正在風雨中等著您的救贖呢！”
　　賈璟沒有回頭只是搖了搖頭道：“那是京兆府衙門和五城兵馬司的事，本就已經越俎代庖許久了，如今形勢既然略有好轉自然是時候離開了。”
　　另外壹個學生上前壹擺手道：“寧侯此言差矣！就算是百姓不需要幫助，寧侯的玉麟軍也該留在城中，此時局勢動蕩，若無寧侯坐鎮，居心叵測之人恐怕真的會大逆不道！”
　　賈璟聞言微微皺眉道：“學生，本身本侯是沒有必要和妳們解釋這些的，現在是妳們在妨礙本侯的軍隊，本侯隨時可以把妳們拿下問罪，但是念在妳們涉世未深又是出於壹片好心，本侯可以跟妳們解釋。”
　　賈璟看著他們道：“調玉麟軍出京這是陛下親自下的命令，是聖旨！本侯絕對沒有不遵從聖旨的道理，在座的諸位若是誰能拿出聖旨來叫本侯不必調兵，本侯立馬掉頭！誰有聖旨？誰有？”
　　眾學生壹時間鴉雀無聲，突然壹個暴脾氣的學生站了出來大吼道：“這都是陰謀！是內閣的陰謀！陛下怎麽會好端端的調自己最忠心的軍隊出京？分明是他們矯詔！目的就是為了調走玉麟軍！好方便他們做下大逆不道之事！”
　　“對！沒錯！絕對就是這樣！寧侯絕不能調走玉麟軍！”
　　“寧侯若是壹時之謬恐釀成大禍悔之晚矣啊！他日必有不忍言之事！”
　　“不能調兵！不能調兵！”
　　“不能調兵！不能調兵……”
　　頓時四周的學生們皆是振臂高呼了起來，身後的百姓們見狀也是急忙上前哭訴，大概意思就是希望玉麟軍能留下來，沒有他們咱們真的活不下去！
　　賈璟面色逐漸發冷，林烽上前微微有些擔憂的道：“怎麽辦？”賈璟冷冷的陳銀許久，才陡然壹揮手道：“三聲之內！仍不肯退去，執意阻撓我玉麟軍行軍者！按罪論處！”
　　學生們的聲音小了壹陣，突然又是壹聲：“不怕！為國為民正是此時！有本事妳們就來！我們報國而死！死而無憾！只可惜妳寧侯壹世威名，殺我等愛國之士，恐怕毀於壹旦！”
　　“對沒錯！我們不怕！有本事妳們就來！”
　　“壹！”
　　“不許調兵！”
　　“二！”
　　學生們喊的更歡了！他們高傲的昂著頭，面色激昂，看起來熱血沸騰，顯然已經是腎上腺素上頭了！被幾句口號喊的越發的慷慨激昂！
　　賈璟冷冷的道：“全體都有！向安定門進軍！誰敢阻攔，直接沖散！”白曦君想要勸兩句，但是張了張嘴也只能是搖了搖頭無聲的守在賈璟身邊，這麽多人的地方，很有可能冷不丁的就從人群中蹦出來個刺客，或者射出兩道弩箭！
　　玉麟軍們從不會拒絕賈璟的命令，聞言直接開動向著安定門的方向走去，學生們還要阻攔，前面的士兵直接用刀鞘劈頭蓋臉的壹頓打，同時口中大喊著：“退後！退後！退後！”
　　那些學生們瞬間就被打懵了，他們沒料到這麽多天過去了，他們在皇城根兒下鬧事，沒人敢把他們怎麽樣，在各種府衙門口示威，沒有壹個敢對他們怎麽樣的，就算是六部長官，也不得不紆尊降貴的來勸他們跟他們談條件。
　　結果到了賈璟這裏，他們不過是剛喊了兩句口號，就劈頭蓋臉的壹頓打？
　　有氣性大的學生頓時就不幹了，就要跟玉麟軍的士兵動手，壹幫從小到大讀書的柔弱書生，就算是有幾個聽了孔聖的話了，也練了點兒刀馬，可那裏是玉麟軍將士們這種身經百戰的士兵們的對手？
　　三下五除二就被撂倒在地！猶自有不服氣的學生們大吼著：“寧侯此時這樣做，日後釀成大禍悔之晚矣！”
　　“寧侯如此侮辱毆打我等士子！實在是太過分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國賊！國賊！妳要是再不知悔改！妳就是日後我大燕敗亡之根！妳這個國賊！”
　　賈璟面無表情的看著玉麟軍的士兵們輕而易舉的將士子們沖散了，很多士子還不想跑，卻也被身邊的同學扛著跑了，有跑的但凡慢壹點兒的，都被逮住壹頓圈踢，打的沒個人形了這才老實的躺在地上了。
　　林烽嘆了口氣搖搖頭道：“造孽啊……”賈璟知道他不是在說自己，因此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帶回去罷，我叫人看著哪個學生傷的嚴重了，就手讓醫館帶回去治。”
　　林烽點了點頭抱拳之後便跟著玉麟軍的大部隊走了，賈璟也沒說什麽便帶著白曦君道：“跟我去看看藥行的人和五城兵馬司的人怎麽做事的，要是沒事的話咱們就先回去。”
　　白曦君懶得搭理他，只是低著頭，賈璟也沒想她答應自己，於是兩人便騎著馬向著災民聚集的營地內逛去。
　　賈璟琢磨著該在哪裏設個粥棚，賈家設壹個，另外周驥也不知道討沒討來糧，討來了朝廷的也要設壹個……
　　賈璟正琢磨著，便聽到前面突然傳來了幾聲慘叫，賈璟和白曦君對視壹眼，兩個人急忙的帶著親兵沖了上去。
　　只見幾個粗壯的大漢正圍著壹個女子，壹看那動作和聲音就像是沒幹好事兒，另外壹個女子大叫壹聲從壹旁舉著壹個碗口粗細的棒子揮舞著大叫著：“放開我家小姐！”
　　誰知道壹個大漢劈手躲過棍子便丟飛了，緊接著也向她撲去，白曦君臉色壹沈，她生平最恨淫賊！
　　於是從馬上跳了下去，大喝壹聲沖上去，三拳兩腳就將那幾個大漢打的跪地口吐白沫，賈璟這才上前，揮了揮手，幾個親兵上去就將那幾個大漢按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那個女子也急忙爬了起來手忙腳亂的爬到那個被幾個大漢撕扯衣裳的女子身邊抱著她號啕大哭：“小姐！小姐妳怎麽樣？”
　　那女子低著頭顫抖著，雖然沒受什麽傷，但是很顯然嚇得夠嗆，白曦君嘆了口氣上去剛要扶起那個女子，那女子擡起頭看了她壹眼卻是神色壹滯，咦？怎麽不是賈璟？
　　賈璟這個時候也是驅馬上前有些驚奇的道：“柳姑娘？妳不是跟著談小娘子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
　　卻原來那個衣服破破爛爛的女子，正是柳芊芊！白曦君瞪了壹眼賈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隨後便看向柳芊芊道：“姑娘不要怕，妳安全了，沒事的，有我在沒有人能傷害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