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七章：以攻代守

　　神京城內剛剛拒絕了韃靼瓦剌和羅剎議和的李璟當然是要準備防務了，本身派使者過來就是純粹來挑釁李璟的，所以李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當天夜裏便是趕到了五軍都督府召集了五軍都督府的高級將領以及內閣首輔們。
　　“敵軍來勢洶洶且人數眾多，是在我軍四倍以上，我軍雖尚有二十多萬精兵，但分散九門之後，所剩無幾，恐兵力有所不足，故而……”
　　任京禮對李璟拱手道：“殿下，臣等以為，還是收縮兵力，據城嚴守抵抗為好。”
　　李璟等人圍著神京城的沙盤，任京禮繼續道：“神京城城高池深，城墻皆為磚石壘制，況且前幾日又進行了修葺，所以此時憑據神京，收兵入城，禁閉九門，依托城池進行固守，等待援軍勤王，或可與敵軍壹戰。”
　　李璟聞言沈默了片刻之後，便是對眾人道：“五軍都督府的意見，都是這樣的嗎？”
　　五軍都督府眾將士互相對視了壹眼，隨後涇國公吳逵便是上前對李璟拱手道：“王爺，我等皆以為，如此或是對敵最佳策略。”
　　李璟沒有說話，卻是看到了壹邊欲言又止的吳疆：“子虎好像有話要說。”
　　眾人壹楞，隨後齊齊的看向眾人最外圍的吳疆，吳逵臉色壹黑，吳疆硬著頭皮道：“玉帥，呃，王爺，末將以為，諸位大人所言不錯，但是，但是要是咱們壹上來就示敵以弱，是不是，不太好……當然我也想不出什麽好的應對策略。”
　　吳逵冷哼了壹聲，誰知李璟卻是緩緩的點了點頭道：“子虎言之有理，瓦剌聯軍越是來勢洶洶，我們示敵以弱，則越是助長其氣焰！”
　　眾人聞言都是有些不解，楊繼盛拱手道：“所以王爺準備如何是好？”
　　李璟雙眼微瞇，看著眼前的沙盤輕聲道：“背水壹戰，破釜沈舟！”
　　眾人聞言都是壹驚，李璟則是沈聲道：“我們采取背城決戰的方略，將二十二萬大軍列陣京城九門之外，並以重兵伏設於德勝門，依城為營，以戰為守，分調援軍，內外夾擊！”
　　賈璟這話說起來容易，但是在場眾人無不是聞言大驚失色！尤其是任京禮吳逵這些宿將！
　　因為李璟所說的這種打法他們簡直就是聞所未聞！放著堅固的城墻不防守，反而是把士兵全都列陣在城墻外面，靠士兵守衛城墻？
　　這種打法別說是他們了，就算是放到後世，都是壹個相當大膽且驚人的操作！
　　任京禮沈聲道：“王爺，如此，可就是奇險之招！瓦剌人擅長平原野戰，而不擅長攻城，我們主動和他們在平原野戰，恐怕是以敵之長，攻我之短啊！”
　　李璟沈聲道：“瓦剌人真的不擅長攻城嗎？他們和我們打了這麽久，難道會不熟悉我們守城的套路？這壹次，我就是要在野戰把他們給打殘！打服！”
　　楊繼盛聞言也是有些懷疑的道：“王爺是否有些意氣用事了？”
　　李璟搖搖頭道：“孤王現在很冷靜，依靠城池，只會是疲於應對，忙於各城堅守，這是神京這種龐大城市的弊端，也是我們的必死之穴！”
　　“但是我們把這個弊端轉變成為我們的優勢呢？在城外復雜的街道上，在平原在山坡上這些復雜的地形中和瓦剌人周旋，同時城墻上的壹部分軍隊再予以遠程的打擊支持，城下的士兵輔以近距離的肉搏，如此壹來，才是相輔相成，方才能夠撐到援軍趕來，否則的話，不過是守著壹個王八殼子等著人家的錘子壹下壹下敲上來罷了！”
　　眾人聞言都是沈默了下來，而李璟則是斬釘截鐵的道：“傳檄京城周圍的州縣和山西、直隸的所有百姓，拿起武器，壹但發現有小股的部隊，就殺了他們！隨時準備切斷瓦剌軍的後路！”
　　“我們就在神京城腳下，和瓦剌軍，決壹死戰！”
　　李璟這樣壹說，眾人也覺得好像是有那麽幾分道理，於是便是都拱手稱是。
　　李璟隨後便是安排起排兵布陣，韓國公駐守阜成門，涇國公駐守朝陽門，平陽侯上官景駐守永定門，分列東南西北鎮守。
　　其後便是幾個小壹點的門，錦鄉侯韓峰駐守東直門，宣寧侯林恩駐守西直門，嶽眾駐守安定門，薛虬駐守廣渠門，林鋒和張玉安共同駐守廣寧門！
　　李璟沈聲道：“至於德勝門，孤王親自來守！”
　　眾將聞言大驚失色，要知道九門當中最重要的就是德勝門，所以顯而易見德勝門受到的攻擊肯定也是最嚴重的！
　　所以任京禮便是沈聲拱手道：“寧王三思，戰場之上刀劍無眼，若是您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李璟笑著擺手道：“孤意已決，不必再勸，這麽多年風裏雨裏，我也不知道打了多少場仗，怎麽現在成了寧王了反而就金貴了不成？”
　　李璟既然這麽說，大家便是也沒什麽好說的了，於是連夜各自便是奔赴各自的防區，開始調動兵馬加強防守，只待明日瓦剌軍的進攻……
　　天色將蒙蒙亮的時候，遠處天邊便是揚起了煙塵，林鋒和張玉安看著遠處的煙塵頓時便是心提了起來，兩人心中都是壹聲：“來了！”
　　瓦剌軍居然第壹戰派出先鋒先行試探的是林鋒和張玉安駐守的廣寧門！
　　二人見到瓦剌騎兵沖鋒而來，當下便是命人打開城門，全軍立刻前往自己的戰鬥崗位上去！
　　領軍的瓦剌騎兵大將見他們壹來林鋒和張玉安居然直接打開了城門，不由得有些疑惑和驚訝，不過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於是當下便是嘶吼著撲向了林鋒軍！
　　“關城門！沖出去！有拒馬在！用馬槊捅他們！”
　　騎兵沖到近前之後，廣寧門果然便是關閉了，張玉安在城墻上指揮士兵們沖瓦剌騎兵的後部放箭，而瓦剌騎兵的前鋒已經和林鋒的步兵對上了！
　　林鋒依托著擺放嚴密復雜的拒馬，居然壹時間真的抵抗住了瓦剌騎兵，讓他們壹時間有些陣型散亂！
　　騎兵最大的威力就在於沖陣，而現在拒馬完全將騎兵沖陣的威力給限制住了，那麽接下來不知所措的騎兵們壹時受限，優勢便是蕩然無存！
　　果然林鋒手下的士兵們因為依托著城池，頗有幾分背水壹戰的意思，況且再加上李璟的戰前動員，此時正是士氣高漲，壹時之間居然還真的便是將瓦剌騎兵們按在地上摩擦！
　　瓦剌領軍的將領見狀便是大驚失色，急忙的便是大喊著撤退，就這樣，前鋒的試探沒到半個時辰便是草草離去，丟下了幾百具屍體便是倉皇回了大營！
　　與此同時其他各門也都是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攻擊，西直門東直門畢竟是老將駐守，韓國公和涇國公的指揮之下，輕松便是應對了過去。
　　德勝門就更不用說了，巴利斯亞納看到德勝門的那壹刻就後悔了，果然才剛剛靠近，就被李璟親自帶領的“禦林軍”給打的是頭破血流抱頭鼠竄！
　　當天夜裏回到大營之中的巴利斯亞納便是大怒的對著寶音嘶吼道：“妳這個該死的女人居然敢耍我！”
　　寶音聞言冷笑了壹聲裝做疑惑的樣子看著巴利斯亞納道：“誰耍妳了？公爵大人，漢人有句話說得好，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我逼著妳去打德勝門了？我是不是說我們熟悉大燕，所以我們瓦剌準備攻打德勝門的？是您非要搶去的罷？我原本還以為是您的那個什麽所謂紳士風度呢，原來您不是這樣想的啊！現在反而還來怪我害了妳不成？”
　　巴利斯亞納被寶音搶白的臉上壹陣青紅變換，隨後居然又笑了起來，對寶音道：“抱歉可汗，是我壹時失態，今天的失敗對於我來說可能是有些打擊太大了，請您見諒。”
　　寶音冷冷的看了壹眼巴利斯亞納沒有說話，巴利斯亞納嘆息了壹聲道：“看來燕國果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攻打下來的……”
　　三娘子聞言冷笑了壹聲：“是什麽讓妳們這幫野蠻人以為大燕軟弱可欺的？如果大燕真的是只會滿口仁義道德的綿羊的話，我們會徘徊在草原這麽久嗎？”
　　巴利斯亞納似乎是知道了自己並不受歡迎，所以笑著道：“女士們，妳們沒必要這樣對我，我們是盟友不是嗎？我們有共同的目標不是嗎？”
　　這下寶音和三娘子都是面無表情的不說話了，而在三娘子壹旁的辛愛便是沈聲道：“妳說的對，那麽明天咱們是不是應該都拿出點誠意來，不要再像今天這樣小打小鬧互相試探了？”
　　巴利斯亞納笑容不變的鼓掌道：“我表示贊同，這樣，為了表示誠意，我們遠道而來先給妳們當地的朋友們壹點禮物怎麽樣？明天我們主攻，西直門，妳們只要跟隨著就好了，如何？”
　　辛愛看了壹眼三娘子，又看了壹眼寶音，寶音微微挺了挺小腰：“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麽我們自然也不會出賣朋友，就看您明天的誠意了。”
　　巴利斯亞納攤攤手笑著道：“保證讓您滿意，我的女士。”
　　看著巴利斯亞納鷹鉤壹樣的鼻子，以及粗糙多毛的皮膚，微微上禿的頭頂，寶音差點兒嘔出來！
　　不過寶音還是冷冷的點了點頭：“妳最好是……”
　　話音未落，外面便是響起了壹陣陣慘叫聲！
　　眾人的臉色頓時便是壹變，果然便見巴勒爾臉色有些陰沈的掀開軍帳，掃視了壹眼眾人之後緩緩的走到寶音身邊，撫胸行禮道：“回大汗，是燕人來劫營了，有幾營的軍械糧草被他們給燒了，問題不大，已經命人趕走了。”
　　果然巴勒爾說完之後，羅剎人也是急匆匆的掀開了軍帳，走到了巴利斯亞納的身邊，俯身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麽。
　　巴利斯亞納聞言壹驚，便是急忙的起身急匆匆的向著羅剎人駐軍的營地去了。
　　寶音見狀頗為有些幸災樂禍的道：“看來我們的羅剎朋友損失也不小……”
　　巴勒爾也跟著陰沈沈的笑著，三娘子和辛愛似乎是沒有這個興趣和她壹起看羅剎人的熱鬧，便是起身告辭了。
　　三娘子臨走前對寶音道：“妳小心壹點，我總覺得哪裏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寶音聞言笑容燦爛的看著三娘子道：“妳真是多慮，哪裏還能有不對勁的地方？這不都是很好嗎？”
　　三娘子狐疑的看了寶音壹眼寶音見狀急忙的道：“我知道了，我會警惕壹點的，我也知道羅剎人不會這麽老老實實的。”
　　三娘子深深的看了寶音壹眼，隨後點了點頭沒說什麽便是走了。
　　誰料壹出門，走了沒幾步，三娘子見四周沒人便是對辛愛道：“此處不宜久留，告訴妳的人，明天不用太賣命，找機會，我們回草原。”
　　辛愛聞言頓時便是便是不滿的對三娘子道：“我們大軍開拔到現在，打都打起來了，反而壹接觸就要走？這像什麽道理？難道這次就白白出兵壹次，什麽都撈不著就走嗎？”
　　三娘子聞言沈聲對辛愛道：“妳自己愛如何如此，妳要知道，我們這次出來，可是背著老汗王的，妳要是損兵折將的話，到時候老汗王面前妳必是過不去的！我不會管妳的，看情況不對，我就會帶著我的人走！”
　　說完三娘子轉身就要走，辛愛頓時就是急了，要知道這次韃靼出兵的二十幾萬人，可已經是韃靼的全部家當了，其中十多萬人還是三娘子就地募兵跟過來的！
　　要是失去這些人，只剩下十多萬人的辛愛該如何在瓦剌和羅剎聯軍的爭奪下虎口奪食，能夠搶到的東西也肯定是最少的！
　　於是看到三娘子要走，辛愛當即便是拉住了三娘子，三娘子頗為詫異的看著紅了眼的辛愛。
　　辛愛對三娘子低聲嘶吼道：“妳當我不知道妳為什麽跟過來？現在妳完成妳的事情了，妳轉身就要走！我不許！我才是韃靼的王！韃靼的軍隊必須聽我的！”
　　三娘子在嚇了壹跳之後便是臉色壹沈，壹面從辛愛的手中想要掙脫胳膊，壹面對辛愛冷冷的道：“既然妳覺得他們應該聽妳的，那妳就去命令他們試試啊！”
　　辛愛呼吸越來越急促，顯然也是更為的氣憤了，那些軍隊是直接效忠於三娘子的，甚至是三娘子親自培養的，怎麽可能聽他指揮！
　　於是辛愛氣急之下便是怒吼道：“妳也是我的！妳必須聽我的！”
　　三娘子聞言壹怔，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辛愛，辛愛伸手掐住三娘子纖細的天鵝頸低聲吼道：“妳以為我不知道妳是來幹嘛的？來找那個小白臉是罷？妳以為我不知道妳那些日子消失去了哪兒？去和那個小白臉幽會是罷？妳個賤女人！”
　　三娘子顯然沒想到辛愛居然敢這樣對自己，雙手抓著辛愛的手拼命掙紮著同時罵道：“關妳屁事！”
　　辛愛聞言更怒：“關我屁事？妳說關我屁事！妳是我的！”
　　三娘子已經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辛愛低聲怒吼道：“妳是我的！韃靼是我的！所有的壹切都是我的！大汗死了以後，妳就是我的妻子！妳背著我和那個漢人小白臉幽會，妳說關我屁事！”
　　三娘子臉色越來越白，但是卻壹只手伸向懷中，猛地便是拔出了懷中的小匕首，隨後抵在了辛愛的脖子上！
　　辛愛頓時便是冷靜了下來，雖然臉色還是十分陰沈，但是脖子上傳來的刺痛還是叫他強行冷靜了下來放開了三娘子！
　　三娘子捂著脖子咳嗽了壹陣，隨後便是用匕首指著高舉雙手的辛愛：“妳給我滾，滾！”
　　辛愛臉色陰沈小心翼翼的退後了幾步，隨後見三娘子沒有要殺自己的意思，這方才是沈著臉離去了。
　　而三娘子站在原地許久，默默的蹲在地上哭了壹陣，抹了抹眼淚，咬著紅唇：“該死的……找到妳我饒不了妳！”
　　顫顫巍巍的收回了匕首，隨後便是踉蹌的回到了自己的大帳內，此時她手下的將領們都是因為劫營的事情來看望她，見三娘子如此，都是臉色陰沈了下來！
　　壹個將領上前關切的道：“可敦，您……”
　　三娘子勉強的鎮定了下來，聞言緩緩的搖了搖頭：“我沒事。”
　　三娘子並沒有解釋她脖子上的痕跡是怎麽來的，只是默默的坐了回去，隨後對眾將士道：“我交給妳們壹個任務……”
　　眾將士聞言面面相覷，三娘子眼神幽深的看著地面沈聲道：“派人去跟燕國的那個什麽寧王說，我們只要壹個人，得到他，我們今晚就能撤軍，得不到，就叫他準備好跟咱們壹起過日子罷！”
　　將士們聞言都是神情壹凜，要知道，他們草原上的人，最擅長的，可就是以戰養戰！
　　當天夜裏，韃靼部便是有使者向著神京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