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大閑人

賊眉鼠眼

歷史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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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 扳倒東宮

貞觀大閑人 by 賊眉鼠眼

2018-8-21 10:23

  其實早在離開魏王府之前,李素便大抵清楚,李泰所說的八九不離十了。
  皇子有皇子的傲氣,尤其是李泰,書讀得最多,更是傲氣得鼻孔朝天,他不會說這種壹戳就穿的謊言來降低自己的格調。
  王直親口證實後,李素心裏更有數了。
  魏王沒說假話,那麽,此案的幕後主使多半跟漢王脫不了幹系了。
  王直舔了舔幹枯的嘴唇,接著道:“說到黃守福莫名中毒而亡,此事確實發生得蹊蹺,剛開始時黃家的家眷壹口咬定,當日黃守福除了喝茶,沒進任何水食,後來莫名其妙翻了供,改口說是喝了參湯,而且刑部仵作就那麽恰到好處的發現參湯裏面有相沖相克的藥渣,此事反來轉去,是黑是白全在黃家的家眷壹張嘴裏,他們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妳丈人出獄以後,我對黃家的那些家眷十分懷疑,於是派了手下接近黃家的下人,下人什麽都不敢說,但可以肯定壹點,黃家自從黃守福死後,氣氛很壓抑很低迷,那些婦孺老人孩子們不知道在害怕什麽,主人們不出家門半步,下人還常能聽到內院有哭泣聲,哭的卻不是死去的黃守福,似乎……對某人或某事非常畏懼。”
  李素點點頭:“多半是被人挾持了,這樁案子裏,家眷們的證詞很重要,如果有人在背後以性命相威脅,那些家眷只能乖乖照辦,這也就是此案逆天反轉的關鍵所在了,壹切全在幕後之人的掌握中,他要壹個怎樣的結果,便會有怎樣的結果。”
  王直看了他壹眼,接著道:“後來那個漢王府的崔豐,我派人左打聽右打聽,案發後便沒人再見過他了,若魏王所言不虛,崔豐怕是果然被漢王下令滅口了……”
  長長舒壹口氣,王直道:“總之,我打聽到的消息,與魏王所言大致相同,我想,魏王應該沒有騙妳。”
  李素沈默片刻,忽然道:“妳確定此案的源頭是崔豐和黃守福的私人恩怨,漢王和太子剛開始並不知情?”
  王直道:“開始的原因確實是因為那家店鋪,崔黃二人的爭執從去年便開始了,妳丈人只是運氣不好,誤打誤撞牽扯進了他們的恩怨,崔豐原本對黃守福已起了殺念,把罪名栽到妳丈人頭上是因為他知道妳和太子有仇怨,此舉為了向漢王邀功,所以從黃守福喪命到妳丈人下獄,皆是崔豐個人所為,漢王和太子應該不知情,直到後來崔豐在漢王面前邀功時,漢王才知惹上妳了,可是錯已鑄成,難以挽回,漢王和太子商議過後決定將錯就錯,於是後來長安城裏針對妳和妳丈人的流言,以及朝堂傳出來的種種不利的風聲,這些恐怕就是太子的手筆了,太子如今雖然被陛下冷淡,可是太子陣營裏的朝臣仍不少,許多朝臣都願意為太子搖旗吶喊的。”
  李素點頭。
  好了,壹樁沒頭沒腦的案子,經過壹層層抽絲剝繭後,整個真相終於漸漸浮出水面,並且被證實。
  漢王,太子。
  不論事情的起源與他們有沒有關系,李素已將他們鎖定為敵人。
  對敵人不能心軟,自己原諒他們也不會得到他們的感恩,反而會認為是畏懼,所以,相比聖母式的原諒,李素更願意壹刀子捅過去。
  以直報怨,才是男兒本色。
  李素眼中閃過壹道莫測的光芒,喃喃道:“他的下場……也該是今年了,我沒有改變什麽,只不過幫忙推了壹把而已……”
  目光回到靜靜流淌的河面上,釣竿的浮標在不停顫動沈浮,有魚兒咬鉤了。
  李素熟練地壹扯釣竿,壹條巴掌大的鯽魚被穿在鉤上,身軀急速地扭動掙紮。
  將魚鉤從魚嘴上取下,李素看了看它,隨即手壹揚,將魚兒扔回水裏。
  王直睜大了眼睛,不解地看著他。
  李素笑道:“太小,讓它再長肥壹點,待到秋天再下鉤,相信它還會咬上來的。”
  王直呆呆地點頭,總感覺這句話有點深奧,卻不明白他到底有何意指。
  “現在真相水落石出,妳打算怎麽辦?要不要報復回去,給太子壹個教訓?”王直問道。
  李素古怪地壹笑:“教訓?可不止是教訓了,總不能讓那位太子殿下養成習慣,覺得我是個軟柿子,什麽時候想捏就來捏幾下,柿子也是有尊嚴的……”
  王直苦惱地道:“妳說話能更直白點嗎?妳知道的,我……數錢數到壹百以上就必須請人幫我數了。”
  李素嘆了口氣,道:“好,我就直白點說,打蛇不死,反受其噬,這個道理妳明白吧?所以,如果蛇咬了妳壹口,妳該怎麽辦?”
  “找大夫……”
  李素翻了個白眼:“錯,先弄死它,再找大夫。”
  王直恍然:“明白了,蛇就是太子,所以妳想弄死……”
  話沒說完,王直兩眼徒然睜圓,倒吸了口涼氣,神情變得極度震驚,指著他結結巴巴道:“妳,妳想弄死……太子?”
  李素眨眨眼,好奇地朝他的下三路打量過去。
  王直趕緊捂襠:“妳看啥?”
  李素同情地道:“嚇到妳那顆脆弱的小心肝兒了?緊張嗎?害怕嗎?嚇尿了嗎?”
  王直臉色有些蒼白,緊張地四下環顧以後,壓低了聲音道:“妳瘋了?妳有那個本事弄死太子嗎?人家可是儲君,就算陛下最近冷落他,畢竟也是陛下的親兒子,更何況,太子在朝中不知多少黨羽,而妳只認識那些從不參與政事的老將軍,妳弄死他能有多大把握?”
  悚然壹驚,王直失聲道:“莫非妳想刺殺他?”
  李素笑嘆道:“說妳腦子不靈醒吧,偏偏想象力很豐富,我活得如此安逸自在,沒事刺殺他,我找死麽?所謂‘弄死’,不壹定非要把他種進土裏,其實只要把他從太子的位置上推下去,他基本就跟死人差不多了,放心,肯定活不到壽終正寢的那壹天……”
  王直額頭冒汗,眼皮直跳,死死盯著李素半晌,確定他不是在開玩笑,於是……王直更害怕了。
  這幾年陪著李素確實幹過壹些無法無天的事,王直的膽子也越練越肥了,可是,扳倒太子這麽刺激的事,他還是覺得很害怕,李素沒猜錯,此刻他確實有壹股深深的尿意……
  “李素,妳可想清楚了,這可不止是掉腦袋的事,若然事敗,可是要誅滅九族的,妳要動的人可是太子呀!更何況,妳怎麽動他?論錢財論權勢論親疏,他哪樣不比妳強,正應了妳當初說過的壹個文雅的詞兒,什麽螳螂的手臂要攔個什麽東西,啪嘰被碾得稀碎……”
  李素苦笑嘆氣:“那個詞兒叫‘螳臂當車’……王直啊,妳說妳在長安東市每日閑著也是閑著,為何不多讀點書呢?再說,妳這樣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真的好嗎?我哪點像‘螳臂’了?”
  王直苦著臉道:“要不,妳現在回家睡壹覺,睡醒了約莫就清醒了,妳如今不大不小也是縣侯,且不論我的手下,就說如今的酒坊,香水作坊,還有妳家老爹和婆姨,還有上百口子部曲,都指著妳壹人吃飯呢,妳壹個決定會影響很多人壹輩子的,凡事還是三思而行吧……”
  李素搖頭:“話既已出口,我自然已經思之再思了,不論從我和太子的恩怨來說,或是為我和李家日後的興衰榮辱,以及這麽多指著我吃飯的人,扳倒太子已是壹件勢在必行的事了,這個念頭幾年前我便有了,只是那時火候和時機都不成熟,如今看來,火候應該差不多了……”
  王直嘆氣:“妳真想好了?”
  李素笑看著他:“妳若覺得害怕,可以不參與此事,收拾錢財細軟先離開長安,過壹陣待此事塵埃落定妳再回來,如何?”
  王直壹呆,接著臉孔迅速漲紅了:“妳當我慫了?當我是孬種?我王家兄弟的命都是妳救的,妳要辦這麽大的事,身邊正缺人幫襯,妳覺得我會不講義氣跑掉?”
  李素垂頭,看著河水流淌,淡淡地道:“我也不瞞妳,此事火候雖已足夠,但是,仍有不小的風險,正如妳所說,若然事敗,是誅九族的大罪,王直,妳我兄弟不說假話,妳心中若有壹絲壹毫的不願或膽怯,妳就必須離開長安,暫時避開……”
  王直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口水,道:“我怕個屁!我和兄長這條命早在打松州時就該埋在那裏了,如今多活壹天都是賺到的,咱們兄弟壹起幹過多少大事?從收復松州到死守西州,從幫妳裝神弄鬼到培植長安城裏的勢力,哪壹件事不是在鬼門關前晃蕩?再加上這壹件又何妨!”
  李素欣慰地笑了,站起身使勁拍了拍他的肩:“我沒看錯妳,妳是條漢子,這壹次,我們兄弟齊心,再幹壹樁驚天動地的大事!”
  王直也哈哈大笑,笑聲蒼勁豪邁,聲震雲霄。
  李素笑道:“妳們把命交到我手裏,我絕不會拿妳們的命冒險,這壹次我會謀定而後動,更何況,打先鋒打前陣的人,並不是我,有人比我更急,且讓他沖鋒陷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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