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大閑人

賊眉鼠眼

歷史軍事

  大唐貞觀,天下靖平,山河壯麗,獨鐘李氏。   李靖北擊突厥,太宗東征高麗,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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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壹章 博取功名

貞觀大閑人 by 賊眉鼠眼

2018-8-21 10:23

  “男主外女主內”也算是傳統習俗的壹部分,這種習俗從原始社會壹直延續到現代社會。
  夫妻各司其職自然是好事,有利於家庭團結穩定,然而壹內壹外難免產生了隔閡,丈夫不懂油鹽醬醋,妻子不懂家國天下,漸漸的,夫妻之間的共同話題交集部分已越來越少,最終夫妻二人忙了壹天鉆進被窩裏,除了行房以外竟無半點交流,家庭的氣氛不知不覺間便陷入了沈默和壓抑。
  自從李素被封縣公後,許明珠的壓力越來越大,她發現夫君的地位越高,心裏想的事情也越來越多,裝的東西也越來越深遠,深到她已無法理解,甚至連附和都很吃力,敏感的她漸漸發覺夫君這兩年做的事情越來越多,可讓她知道的卻越來越少,往往某件事情鬧大了,天下皆知了,而她才是最後知道的人。
  甚至於,夫君無論謀劃任何大事小事,府裏那位武姑娘都能直接參與,而她,卻只能站在門外,幽怨地看著他和她密語籌謀,自己卻從來無法插壹句話。
  這些還是其次,最令許明珠揪心的是,與李素成親好些年了,如今的她已二十歲出頭,可至今卻沒能為李家生下壹男半女,在這個重視香火傳承的年代裏,女人無所出便是天大的罪過,雖說皇帝陛下給李素升官晉爵時沒忘給她不斷提升誥命品級,可是許明珠心裏仍然沒有安全感,誥命品級只是空中樓閣,“無後”卻是壹個隱形的炸彈,她太害怕自己不能生育,更害怕夫君因為無後而與她疏離,甚至最後以“無後”為由將她休了。
  許明珠最近的落落寡歡皆因此而起,夫君晉爵縣公固然榮耀,可對她來說,這種不安全感卻隨著夫君的地位升高而愈發懼入骨髓。
  直到今日此刻,夫君牽著她的手,漫步後院池塘娓娓而談,從家中未來的長遠規劃布局,說到朝堂國事,逐個品評皇帝陛下的諸多皇子,將他們的優缺點細細掰數,哪個皇子背靠哪位重臣,身後是隴右或山東哪家門閥的勢力支撐,宮裏哪位娘娘在陛下面前得寵,這位娘娘生的皇子爭嫡東宮的勝算幾何,自己為何拒絕魏王的拉攏,在如今表面平靜實則暗潮洶湧的朝堂裏如何自保,如何站隊,為什麽唯獨與晉王殿下走得如此近……等等。
  說實話,李素今日說的這些,許明珠大部分聽不懂,從他嘴裏吐露出來的人名有些她連聽都沒聽說過,更遑論夫君後面說的所謂“時機”“火候”,夫妻二人手牽著手沿著池塘走了好幾圈,許明珠壹路卻如同聽天書壹般,壹臉懵懂茫然的表情。
  然而,盡管聽不懂,許明珠壹直以來自卑惶恐的心卻莫名變得安寧祥和,聽著夫君語氣低沈緩慢地說著他的想法,他的謀劃,許明珠美眸漸漸放出了光亮,紅艷的嘴角勾起壹抹動人的弧度,笑意越來越深,滿腹心事不知不覺間竟消弭殆盡,不復存在。
  終於……走進了夫君的世界。
  夫君的世界復雜詭譎,她不懂,但她知道,這是個非常精彩的世界,夫君推開了通往這個世界的壹扇大門,含笑站在門口,執子之手,溫柔地邀請她放眼俯瞰,指點天下豪傑英雄。
  “夫君……”
  許明珠忽然打斷了李素的話頭,撲進了他的懷抱放聲大哭。
  輕撫著她的頭,李素笑道:“莫哭了,叫下人們看見,妳這當家主母日後威信何存?”
  “這兩年夫君我太忙了,說是懶散淡泊,可還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爭名奪利裏面,有些是我想做的,有些是時勢逼著我不得不做的,總之,終究忽略了夫人妳的感受,讓夫人受委屈了,以後夫君不會再犯這種錯。”
  許明珠慌忙搖頭,哽咽道:“是妾身無理取鬧了,夫君莫怪罪。這些年夫君忙碌奔走都是為了咱們這個家,妾身從嫁過來第壹天便知道,夫君是個做大事的人,也是世上最孤獨的人,夫君的委屈沒人心疼,卻還要反過來安慰妾身,不但要籌謀國事,與權貴爭鬥,回到家裏也不能省心,還要分神照顧妾身的感受,夫君已經做得足夠好了,反而是妾身……做得太失職,妾身想死的心都有了。”
  李素笑道:“罷了,這裏只有妳我夫妻二人,就用不著互相自我批評了,話說回來,夫人閑在家裏胡思亂想終歸不太好,所謂‘無聊生禍患’,我得給夫人找點事做,剛才我說過嶺南,隴右等地買地建莊置產業,還有整合咱家幾個作坊,由丈人出面代理等等事宜,我便全部交給夫人了,不管男人女人,日子過得忙碌壹點才充實……”
  許明珠用力點點頭,臉上綻出燦爛的笑,顯然非常樂意接受李素交給她的工作。
  溫馨的沈默過後,許明珠咬了咬牙,擡起頭看著李素,神情毅然決然地道:“夫君還是娶壹房媵妾吧,妾身知道妳心裏只有我和……東陽公主,可公主不大可能被陛下賜婚,夫君身邊也需要多幾個女人幫襯,噓寒問暖也好,幫夫君籌謀國事也好,夫君已是縣公,終歸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單打獨鬥,既然無法迎東陽公主進咱李家,依妾身看……”
  許明珠咬了咬下唇,遲疑地道:“依妾身看,咱家那位武姑娘……似乎不錯,不但模樣迎人,而且足智多謀,夫君將她收進房,徹底攏了她的心思,教她往後壹心壹意為咱家出謀劃策,有她在夫君身邊,對夫君來說終歸不是件壞事……”
  李素壹個趔趄,差點壹頭栽進池塘裏。
  古怪地註視著她,李素吃吃地笑道:“把武姑娘收房?夫人,妳這主意實在是……夫人啊,妳這不是幫我,是在折我的壽啊。”
  不知想到了什麽,李素神情忽然壹肅,眼中露出壹絲殺機:“夫人為何突然說起將武姑娘收房?莫非她平日在妳耳邊有意無意吹了什麽風?”
  此刻李素面色陰沈,目光裏殺意閃現,許明珠嚇了壹跳,李素這陌生的模樣她從未見過,驟見夫君忽然變臉,她不由得打了個冷戰,情不自禁往後退了壹步,盡管明知李素如此神情針對的並不是她,可她還是打從心底裏冒出壹股寒意。
  “沒,沒人吹風,夫君莫誤會,是妾身自己的念頭,畢竟武姑娘這兩年對夫君助益良多,可是……再有助益,她終歸不是咱家的人,不給她壹個實實在在的名分,保不齊日後會與夫君生了二心,所以妾身想……”
  聽到不是武氏在背後興風作浪,李素陰沈的表情終於漸漸緩和。
  在李素的心裏,這個家是他最重視的,也是他寄托余生的壹方凈土,所以絕對不能容許任何人把自己的家添加明爭暗鬥的氣氛,哪怕未來的女皇也不行,否則李素不介意再次改變歷史的軌道,把未來的女皇扔進井裏活活溺死。
  防備都來不及的壹個女人,許明珠居然動了心思將她收進房,李素實在不知該如何評價她的天真爛漫。
  沈默半晌,李素緩緩地道:“夫人啊,妳這是要謀殺親夫啊……”
  ……
  地位高了,李素的德行卻沒變。
  性格是刻入骨子裏的東西,無論物質條件再好,地位再高,懶散就是懶散,只要天沒塌下來,世上就沒有任何事值得李素稍微勤快壹點,對他來說,躺在床上翻個身都嫌費勁,每天過著吃飽了睡,睡醒了吃的日子,跟豬圈裏的豬壹樣,除了外形比豬英俊壹點外,基本沒太大區別了。
  當然,李素不可能總躺在家裏吃吃睡睡,偶爾也出門溜達壹圈,河邊釣魚,上山捉野兔,道觀裏調戲公主道姑,或是跟王家兄弟聊聊人生。
  春暖花開,萬物復蘇。河裏的魚自然也復蘇了。
  金燦燦的陽光灑在涇陽河面上,波光粼粼如鏡,河灘邊的青草隨著溫柔的春風,慵懶搖曳地伸展著舒服的懶腰。
  李素坐在河邊,壹根長長的釣竿平懸在河面上,眼睛壹眨不眨地盯著,等待魚兒咬鉤。
  壹人壹竿,獨釣春江。
  明明壹幅可以入畫的畫面,被王家兄弟破壞了。
  “釣了多少?”王直搶先把李素身邊的魚簍抓過來晃了晃,見裏面空蕩蕩的壹條魚都沒有,於是不屑的撇了撇嘴:“釣多久了,啥都沒有,手藝太差了。”
  李素慢吞吞地扭頭,瞥了他壹眼,沒吱聲。
  王樁也湊過來看了看,然後大大咧咧地道:“李素,妳釣魚的法子不對,來,我教妳……”
  說完王樁轉身尋摸了壹根筆直的樹枝,將樹枝的壹頭用刀削尖,然後撲通跳進河水裏,盯著河面沒多久,猛地將尖銳的樹枝刺出,壹條肥嫩的鯉魚被釘在樹枝上,不甘心地垂死掙紮。
  “看見沒?這才叫捉魚,壹上午能捉十多條,回家燉了湯夠妳家吃兩天,美很。”
  王直熱烈鼓掌,為王樁的精湛刺魚手藝大聲叫好,王樁半截身子站在河水裏,得意洋洋地朝李素飛了壹記炫耀的眼神,靜謐幽雅的河邊頓時熱鬧得跟戲園子似的,優雅頓時化作三俗。
  李素臉頰抽了抽,不得不收回了釣竿,無奈地喃喃嘆了口氣:“倆殺才!”
  大好的風景全被倆二貨煞得幹幹凈凈,檔次蹭蹭的掉了壹大截。
  “妳倆來找我有事嗎?有事快說,說完趕緊從我眼前消失。”
  王直湊到他身邊道:“我們剛來咋就趕我們走?妳有事?”
  李素嘆道:“我沒事,只是今日出門之前我看了看黃歷,上面說我今日只宜釣魚,不宜跟人來往,尤其是某兩位姓王的咋咋呼呼的人,更要避而遠之……”
  王樁憨傻得可愛,聞言懵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妳說兩位姓王的莫非是指我們?”
  “雖然答案很殘忍,但……沒錯,確實是指妳們。”
  相比之下,王直倒是聰明多了,滿不在乎地拉了拉王樁的袖子,道:“兄長莫信他,來,坐下來。”
  說完也不管地上幹不幹凈,兩兄弟壹左壹右盤腿坐在李素身邊。
  李素斜眼瞥了瞥,最後實在忍不住了,道:“我爹從小教育我,不要跟不愛幹凈的孩子壹起玩,賢兄弟能不能找塊幹凈的石頭坐著?隨處亂坐不怕長痔瘡嗎?”
  王樁呵呵笑道:“少來,李伯伯決計不會教妳愛幹凈,李家就妳有這個毛病,李伯伯自己整日到處吐痰,聽說吐的痰都扔旁邊史家的院子裏去了,而且每次都扔同壹個地方,這些年過來,史家院子墻內比他家茅房還臭,史家嬸子那麽潑辣壹人,畏於妳家權勢還不敢吱聲……”
  李素臉色頓時有些訕然,哼了哼,板著臉道:“妳們來找我到底有事沒?”
  王家兄弟互視壹眼,沈默片刻,王樁道:“李素,我不想留在家裏了,我想去府兵大營。”
  李素意外地看了他壹眼,道:“妳家婆姨最近對妳下毒手了?”
  王樁臉色壹僵,不自在地幹笑兩聲:“當然不是,自從上次太子謀反我與婆姨並肩殺敵之後,她對我好多了,我在家裏可謂夫綱大振,振得不能再振……”
  李素眉梢壹挑,朝他笑道:“哦?那真是可喜可賀,倒要請教壹下,妳在家是如何振夫綱的?”
  王直噗嗤壹笑,在旁邊拆臺:“兄長的夫綱全振在臉上了,自打兄嫂並肩殺敵之後,不知二人私下裏如何商量的,反正談妥了,打人可以,不準打臉,所以兄長如今臉上半點淤痕都沒有,身上衣服蓋住的地方卻是青壹塊紫壹塊,觸目驚心,令人心酸……”
  話剛說完,惱羞成怒的王樁擡手將王直的腦袋摁進了草地裏來回摩擦洗地。
  “不說話會死嗎?嘴不那麽賤會死嗎?會嗎?”
  兄弟二人鬧了壹陣後方才盡興。
  王直索性整個人仰面躺在河邊的草地上,陽春的太陽有些刺眼,王直閉著眼,安靜地在春風裏打起了盹。
  李素卻望向王樁,淡淡道:“家裏日子過得好好的,為何又要去從軍?我記得去年我還托了程伯伯給妳升了壹級武銜,如今已是校尉了,雖說是不掌兵的閑職,卻也是武官身份,多年前妳說要博個功名,如今既不要妳領兵打仗,也得到了應得的功名,家裏買了那麽多地,有錢又有糧,說說,妳到底哪根筋不對了,突然又要去從軍?”
  王樁嘆了口氣,苦笑道:“就是因為日子過得太安逸了,我這渾身上下不對勁,總覺得過得跟廢物似的……”
  話沒說完李素的臉色便不善了,這混賬話說的,是在罵我嗎?日子過得安逸有什麽不好?哪點像廢物了?
  見李素神色不對,王樁情知說錯了話,急忙安慰道:“妳莫誤會,我沒說妳,就算是廢物,那也有‘真廢物’和‘貌似廢物’的區別,很明顯,妳屬於……”
  李素臉色越來越不好看,揮了揮手,嘆道:“略過這句爛到不能再爛的解釋,妳繼續說妳的想法。”
  王樁接著道:“還記得當初咱們坐在村東頭的山腰上,我說過,我想到外面去看看,因為我還年輕,不能將大好的壹生埋沒在太平村這個小地方,後來我從了軍,跟隨大軍收復松州,又跟隨妳經略西州,也算經歷過大小戰陣了,太平村外面是個啥樣子,我也大抵明白了,正因為經歷過,見識過,所以這兩年待在村子裏越來越覺得百無聊賴,我沒法跟妳比,妳比我靈醒,比我有本事,所以二十多歲便被封了縣公,而我,只能靠著當年血戰西州的那點微末軍功混了個校尉,李素,我今年也才二十多歲,正是博取功名的大好年華,妳能封個縣公,我也想靠自己的本事博個爵位,給父母妻兒壹個交代,在妳面前也能挺胸擡頭,讓妳覺得我王樁有資格做妳的兄弟。”
  長長壹席話,李素微微動容。
  王樁壹直是憨厚性子,但是他憨厚卻並不傻,他和所有年輕人壹樣有朝氣,有野心,不安分,自打從西州回到太平村後,李素明顯能感覺到王樁活得越來越消沈,哪怕有了武官職位,家裏不缺衣少食,他仍舊對生活提不起勁來。
  因為他終究不是出世的高僧,他的年紀決定了他無法甘於平淡,當壹個人見過世間似錦繁華,經歷過刀光劍影,在屍山血海中打過滾,他還怎麽可能接受如今這寡淡無味的恬靜日子?
  尤其是,李素最近的晉爵給了王樁更大的刺激,都是同齡人,都是從小壹起長大的發小兄弟,憑什麽李素能在二十多歲便封了縣公,而他王樁卻只能頂著區區校尉的閑職在家裏混吃等死?
  想明白了這些,李素頓時理解了王樁的想法。
  年輕,便是資本,可以肆無忌憚,可以縱橫天下。
  “真決定從軍?妳可要想清楚,我能想辦法把妳弄進府兵大營,但如果有天妳後悔了,想回來重新過這平淡無憂的日子,我可沒辦法把妳從大營裏撈回來,進了府兵大營可就由不得我,也由不得妳了,咬牙切齒都得死撐下去,活下來功成名就,死了算妳活該。”李素沈聲道。
  王樁重重點頭:“想清楚了,這事我琢磨兩年了。”
  李素嘆了口氣:“真是個殺才……妳爹娘妻兒如何安頓?妳婆姨答應妳去從軍?”
  王樁咧嘴笑道:“婆姨答應了,我丈人便是軍伍出身,我王家如今的好日子也是當年我壹刀壹槍拼出來的,想給子孫後代留個家底,蒙個恩蔭,我這壹代就得豁出命去掙,至於爹娘,讓王直代我盡孝,兩三年後約莫我便回來了。”
  李素徹底無語,扭頭望向王直:“妳兄長又犯渾了,妳就不勸勸?”
  王直笑得猥瑣:“自從這兩年我發現自己越來越聰明後,基本不跟太傻的人說話了,包括兄長。”
  李素嘆道:“能理解,比如我現在吧,就不喜歡跟任何比我醜的人說話,怕被傳染,包括賢兄弟二位,我都不太愛搭理妳們……”
  頓了頓,李素看著王樁道:“既然決定了,我便幫妳托托人,妳想進哪個府兵大營?長安城有十二衛,可任妳挑,反正我和那些大將軍關系不錯,扔個人進去不成問題,若是想進羽林禁軍怕是有點難,那是功勛子弟才能進的,而且值衛宮闈規矩比較森嚴,過得不自在。”
  王樁搖頭:“不當長安城的兵,吃太平糧跟在家種田混日子有啥區別?我要去邊關,有仗打的地方才能掙軍功。”
  李素高山仰止地朝他拱手道:“恭喜王兄,作死的境界又精進了壹層,實在是可喜可賀……”
  王樁苦笑道:“妳莫鬧,所謂‘富貴險中求’,既然我不如妳聰明有本事,想掙功名便只能用最笨的辦法,用命來換。”
  李素沈默片刻,嘆道:“其實妳不必如此,妳若肯信我,安心在村裏待幾年,幾年內我若有機緣,或許手上能掌握更大的權勢,那時給妳謀個爵位也不會太難……”
  王樁笑道:“妳的本事是妳的,我不缺手不斷腳,掙功名為何要依靠別人?不是靠自己本事得來的東西,必然在手裏保不了多久,王家子孫的富貴,我必須自己去掙!”
  李素微微動容,最後苦笑道:“好,該說的我都說了,既然妳胸懷大誌,我若再阻攔便失了朋友之義,從軍的事我這幾日去打聽打聽,很快會有消息,妳如今領的是校尉銜,去了府兵大營必然要領兵的,少說也應該是個營官隊正,讓妳讀兵書妳肯定讀不了,所以這幾日妳多來我家轉轉,跟我家那些部曲聊聊領兵的事,那些都是歷經百戰的老殺才,跟他們聊過後必有助益。”
  王樁憨笑著點頭應了。
  長長嘆了口氣,李素喃喃道:“把妳送進大營也不知是對是錯,真是造孽啊……”
  扭頭望向王直,李素道:“妳呢?該不會也想從軍吧?”
  王直笑道:“我哪有那麽蠢……啊不,我哪有兄長那麽壯誌淩雲,我還是喜歡在長安城裏混日子,日子過得挺好的,壹輩子就這麽過下去我也樂意。”
  李素滿意地點頭:“妳作死的功力沒妳兄長那麽深厚,我很欣慰。”
  王直哈哈壹笑,隨即道:“不過我也有件事跟妳說,最近幾日長安城議論紛紛,前些天陛下召了幾位重臣進宮,不知說了什麽,反正後來妳晉爵縣公的事倒是沒什麽人說了,如今長安朝野議論的是另壹件事……”
  “啥事?”
  “據說是關於功臣畫像的事,長安城那些權貴們為了這功臣畫像可鬧翻了天……”
  李素奇道:“這有什麽好鬧的?”
  “功臣畫像只有那麽幾十幅,可陛下的從龍之臣卻多了,誰能上畫像,誰不能上畫像,誰在畫像上該排第壹,誰該排第二,嘖嘖,可議論的東西多了。”
  李素壹楞,接著搖頭苦笑,原本只是順嘴跟李世民提了壹句功臣畫像的事,沒想到壹不小心居然又上了熱搜榜頭條……
  “由他們去鬧吧,反正不關我的事。”李素無所謂地淡淡道。
  王直嘿嘿壹笑,道:“還有壹件事,當初妳死活都要保住的侯君集,這次連畫像的邊兒都摸不到,據宮裏傳出的消息,能上功臣畫像被歷代帝王供奉香火的,至少該是忠心不二的忠臣,侯君集參與了太子謀反,雖說後來關鍵時刻陣前反戈了,但謀反就是謀反,陛下饒他性命已是皇恩浩蕩,功臣畫像可就別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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