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女徒弟（下）

　　“牛二娘，其實我比妳大不了幾歲，”楊懷仁撇了撇嘴，恢復到壹個少年人的放松心態，“拜師的話，就沒必要了吧？
　　京城西郊我已經建設了壹座規模宏大的庖廚學院，是壹座專門教授廚藝的大型學府，不如我安排妳去學院學習廚藝吧。
　　那個……雖然目前還沒有女學生，不過我會特意告訴先生們，讓他們對妳特殊照顧的，包括生活上和學習上，對了，妳哥哥牛大也可以陪妳壹起去學習的，而且還學費全免……”
　　楊懷仁以為牛二娘聽到這樣的安排會欣然應允的，卻說著說著發覺牛二娘本來有了些渴望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楊懷仁很想吹噓他了解女人，可這大瞎話連他自己都騙不了，牛二娘的表現讓他有些搞不懂了，便給蘭若心打了個求助似的眼色。
　　蘭若心是女人，女人和女人之間，也許交流起來更加順暢，她溫柔的問道，“二娘妹妹，妳怎麽了啊？仁哥兒安排妳去庖廚學院學習廚藝，還能帶著妳哥哥也壹起去，又不收妳們學費，這不是件好事嗎？”
　　牛二娘想了壹下，才答道，“夫人，妳也是個女子，應該知道女人去學院學習，總是要遭人冷眼的，何況生活上也有諸多不便……”
　　楊懷仁這才從她的話裏想到這個年代，女人是不會出門去上學的，即便是官宦家庭或者大戶人家的女孩子，也不過是小時候跟著男孩子去私塾裏念書，只學到識字的水平便不再讀下去了。
　　女人無才便是德，盡管這是明清時期那些酸儒們說出來的話，不過在宋朝，也是有類似的思想的。
　　壹個大多數女子連名字都沒有的時代，讓她進學院和壹幫男孩子壹起念書，對牛二娘來說，這樣的心理負擔實在是太重了。
　　楊懷仁本想說可以單獨在學院裏劃出壹片小區域作為女學生的住宿和活動範圍，可沒等他開口，牛二娘忽然擡起頭來對他說道，“奴家不去學院，奴家只要拜楊大官人為師。”
　　語氣很堅定，目光裏也是崇拜和敬仰的神色，這便讓楊懷仁有點無法拒絕了，而且在他看來牛二娘的確是個非常天賦的丫頭，自己親自教她學習廚藝，也更能發揮她的天賦。
　　加上蘭若心在壹邊也覺得這丫頭不錯，用壹種好似撒嬌的眼神盯著楊懷仁，他才欣然點了點頭，“這樣也好，不過我收妳為徒，那些繁瑣的理解便免了吧，妳且先跟在我們身邊，等回到京城，便去隨園裏先跟妳大師兄學習基本的廚藝知識。”
　　牛二娘這下樂壞了，立即站起來轉了壹圈繞到楊懷仁面前，恭恭敬敬的行了叩拜拜師之禮，嘴裏激動的說著，“徒兒牛二娘多謝師父收納，以後徒兒壹定勤奮刻苦跟師父學習廚藝，也會盡心竭力侍奉師父和師娘。”
　　蘭若心在壹邊不好意思了，牛二娘不知道她如今的身份，只是通過她的觀察發現蘭若心壹直在楊懷仁身邊，兩個人又表現的十分親昵，便認定了這是她師母了。
　　“那個，姐姐如今……暫時……還不是妳師母呢，妳師父家中還有兩位師母，只不過因為最近剛剛生產……”
　　話雖然這麽說，可蘭若心心裏卻是十分歡喜別人用“夫人”和“師母”這樣的稱謂來稱呼她，想起也許這趟跟著楊懷仁出公差回去之後便很有可能正式過門，竟忍不住臉色羞紅了起來。
　　楊懷仁邊搖著頭邊嘆著氣，又壹次伸手把她虛扶了起來，“妳勤奮刻苦學習廚藝就是了，我有手有腳的，不用妳壹個徒弟侍奉。”
　　楊懷仁心說他來到大宋這才兩年不到的光景，已經娶了兩房妻妾，還有個蘭若心等著過門，欠下的桃花債也夠多的了，可沒有心思再收壹個小的進門了。
　　壹個女徒弟若是常在他身邊轉悠，怕是會引起前邊這幾位老婆或者未來老婆緊張了，萬壹壹個不小心碰到了醋壇子，可夠他喝壹壺的。
　　牛二娘心裏歡喜，也許是感到了楊懷仁話中的意味，也自知剛才她的話有點容易被人誤解，怕別人也誤會了再敗壞了師父的名聲，便又坐回了蘭若心身邊，笑瞇瞇地說道，“師父不用徒兒侍奉，那徒兒便侍奉未來師母好了。”
　　蘭若心裝作生氣似的拍了她壹把，楊懷仁則只好繼續嘆氣，心說這丫頭還真是個機靈的，嘴甜，又會做人，怕是將來家裏那些徒弟們知道楊懷仁給他們收了壹個師妹，心裏要樂開了花了。
　　楊懷仁忽然想起剛才吃過的牛二娘做的牛肉面，便好奇的問道，“妳這牛肉面的方子，是妳從哪裏學來的？或者……是妳自己琢磨出來的？”
　　牛二娘見師父問話，便立即收了激動開心的笑容，認認真真地先頷首行禮，才慢慢答道，“回師父的話，牛記牛肉面的方子，怎麽說呢……師父說的兩種情況，都有點吧。”
　　這答案有點模棱兩可，楊懷仁變得更好奇了，牛二娘見狀，接著解釋道：“徒兒小時候家裏遭了天災，和哥哥從小便沒了父母，只得跟著流民去逃荒，從綿州老家壹路逃到西京城裏。
　　哥哥為了讓我吃上飯，便帶著我東家求西家拜的，終於遇到壹個好心的掌櫃的收留，讓我們留在他酒樓裏做活，每天才有了壹日兩餐。
　　本來我們也是在後廚裏做些雜活，徒兒從那時便對做菜感興趣了，在後廚裏呆的日子久了，便看會了很多菜式的做法。”
　　楊懷仁點點頭表示了認可，像她這樣的天賦，說看會了壹點也不誇張，但關鍵是她不光是單純的模仿，而是懂得動腦子思考，思考不同的食材或者調味料，用不同的搭配能創造出不同的美味來，這便是壹種難得的天賦了。
　　“那後來呢？”
　　蘭若心好奇的問道，“牛肉面從流行起來到如今，也不過壹年多光景，妳是怎麽學到了隨園牛肉面的九成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