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說起來，我也不想打仗

　　秦趙兩軍的戰事隨著那壹日的攻營，確實開始正式拉響了。
　　兩日，短短兩日兩軍短兵相接十余場其中大小戰役不斷，遭遇，攻守，騷擾，無所不用其極。
　　但是趙軍那個破舊的營地卻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顯得牢不可破，即使是秦軍都已經被這樣平凡的戰事折磨的人困馬乏，但是趙軍依舊保持著穩定的守勢，沒有半點敗像。
　　到了這份地步，就連白起都感覺奇怪了，無糧無援，趙國又何能固守，如此劣勢，居然硬是被打成了拉鋸戰。
　　不論秦軍和趙軍的戰事如何，這兩日顧楠卻是完全清閑了下來，當然，也不得不清閑。
　　從那女醫生來了之後的壹日裏，她根本到現在在都還沒有醒來。
　　營帳裏火焰炙烤著柴火，偶爾會發出壹陣劈裏啪啦的聲音冒出幾個火星子，也使得營帳裏保持著暖和。
　　念端坐在顧楠的身邊擰幹了布頭，擦著顧楠的手。
　　本來她只是壹個醫生，這般照顧的事情是用不到她來的，但是那老頭也說了，這軍裏沒有個女眷，也只好她來照顧著先了。
　　“咳。”
　　躺在床榻上的顧楠發出了壹聲悶哼，皺著眉頭，微微地睜開了眼睛。
　　渾身上下都痛的不行，而且還發僵，只感覺這身子都不是自己的了。
　　特別是手上，也不知道是誰，拿著似乎拿著她的手壹下壹下的猛搓著，感覺皮都要搓掉了。
　　“誰啊，別搓了···手要斷了，是拿我的手當砧板嗎···。”
　　念端聽到突然來的壹句聲音，頓了壹下，這才發現顧楠的手臂已經被搓得壹片通紅。
　　當下臉頰壹紅，放下了手裏的布子。
　　“我怎麽知道，我，我也是第壹次照顧人啊，賣力了妳還不高興了。”壹邊說著，壹邊突然發現顧楠原來已經醒了，正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
　　“餵，妳，妳醒啦。”
　　顧楠被身邊的人問的壹懵：“難道還有人是睜著眼睛睡覺的嗎······”
　　念端知道自己問了壹句很傻的話，閉上了嘴巴，哼了壹聲。
　　顧楠怔怔地看著天花板，良久才恢復了壹些思考能力。
　　自己似乎昏過去了，身上的傷口全部已經被處理好了，用幹凈的白布包紮著。
　　想起剛才似乎有人在和自己說話，扭過頭，看到壹個長得秀氣的女子正坐在自己的床邊，似乎正在生氣。
　　“妳是誰？”
　　“大夫！”女子瞪了壹眼顧楠：“被抓來救妳的。”
　　醫生嗎···
　　顧楠點了點頭，怪不得身上的箭都已經被取了下來。
　　“禮數不周，我代為抱歉。”
　　顧楠淡淡地說道，然後繼續出神，似乎想著什麽。
　　她想著什麽？
　　她想著她殺了的人，只是壹場戰事，她殺了多少人，她卻是已經數不清了。那壹雙雙臨死前的眼睛，她卻都是還記得。
　　有的怒視著自己，有的壹片茫然，有的很是恐慌。
　　無壹例外，都被她殺死在了她的矛下。
　　“嘔！”
　　顧楠感到壹陣惡心，吐了出來。
　　但是她昏了兩天，肚子裏根本什麽都沒有，只是幹嘔著，面孔猙獰。
　　壹旁的念端被嚇壞了，連忙拍著顧楠的背。
　　“餵，妳怎麽了？餵！”
　　等到顧楠停下來，她的臉色又是蒼白了幾分，微喘著，靠在床頭，安靜了下來，只有右手在微微的發抖。
　　“妳這人當真是嚇人，幸好妳沒事，不然我都要被妳牽連。”
　　念端嘟囔著，端了壹碗水到了顧楠的嘴邊。
　　“喝壹碗水吧，妳昏了兩天，沒吃過東西，到時候讓他們送些來就是了。”
　　“多謝。”顧楠點了點頭，慢慢地接過水，抿了壹口。
　　念端看著眼前的顧楠喝著水，撇了壹下嘴巴。
　　真是壹個美人，便是這般模樣喝口水，也是讓人覺得好看，病弱的樣子，惹人生憐。
　　“餵，妳在這軍裏的官很大吧？我看所有人都在說妳，說什麽有顧將軍在，這兩天的仗定是不會打得這般難。還有那個主事的老頭，這兩天就來了七八趟。”
　　心中的惡意消去，顧楠終是不在難麽難受，喝了口水也是好了不少。
　　有心思去聽身旁的這位大夫說話了。
　　官大？顧楠的嘴角壹抽，自己就是壹個親兵大個屁，就比普通的士兵要好些。
　　至於那個老頭，想來是自己那個老不死的師傅吧···
　　“我不是什麽大官，便是個小兵。”
　　“切，不說就不說，說什麽小兵，當我是小孩子騙嗎？”念端翻了個白眼。
　　顧楠笑而不語。
　　“大夫如何稱呼？”
　　“妳可以叫我念端。”
　　“念端···”顧楠點了壹下頭：“好名字。”
　　“用妳說。”念端撅著嘴吧，但是被顧楠恭維了壹下，心情也好了不少。
　　“那妳呢，那妳叫什麽？”
　　“我？我叫顧楠。”顧楠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傷口，應該是還沒好，向外滲著血色。
　　“顧楠。”念端搬起床邊的水盆，放到壹邊。
　　“那妳從剛才醒來，就在發呆，妳在想什麽？”
　　“想什麽？”
　　不再想喝水，將碗放在了床頭，顧楠聽著念端的問題淡笑了壹下，也不隱瞞：“在想我之前那戰事裏殺的人。”
　　念端打了個寒蟬：“額，妳們這些將軍真滲人，還想死人，怎麽，還想再殺壹遍。”
　　“呵呵。”顧楠被念端的樣子逗得笑出了聲：“也沒有。”
　　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前，眼中無力。
　　“若是可以，我根本就不想打這仗。”
　　說著扯到了她的傷口，咳嗽了幾聲。
　　念端看著顧楠的樣子，出了壹下神，又撇開了視線，雙手在自己的身上擦了擦。
　　“不想打，那不打不就好了。”
　　“怎麽不打呢？這戰事沒結束，總要人去打的。”顧楠的眼睛垂著，手捏住了蓋在身上的被子。
　　“除非，此世無仗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