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道歉的話還是需要壹些誠意的

　　都說煙花三月下揚州，這三月的揚州到底是壹個什麽樣的景色，沒見過的人是永遠不知道的。河水流逝，江畔的柳樹站成兩行，風壹吹的時候，柳絮入煙，惹得壹兩個人停在路旁觀賞，也惹得壹兩個人打上了壹兩個噴嚏。
　　江畔的淺草中繁花似錦，行人走在路上，都能嗅到淺淺的淡香，不自覺的身心悠然。這江南總是如此，景似畫中景，人如畫中人。
　　河邊停著壹艘畫舫，該是會在這附近停留壹段時間，畫舫上傳來女子的歌聲還有若有若無的琴音。
　　壹般來這江南的遊人，手頭寬裕壹些的，大多都會選擇坐著這畫舫順著河水壹路遊覽。因為這樣，除了能看那江景的風光之外，還能看這船上的舞樂，輕歌曼舞之間，總會更重了這江南的色彩。
　　畫舫上的壹座畫樓上，壹個中年人正坐在案間飲酒，他的身上穿著壹件黑色的長袍，長袍的邊上繡著幾縷金線使得這原本並不顯眼的黑色看起來多了幾分華貴。
　　從他的打扮和裝束來看定是哪裏的貴人，或是富碩的商賈，所以他初登船的時候，畫舫裏就給了他最好的位置和照顧。
　　不過畫舫的人還是猜低了壹些這人的身份，他可不止是什麽貴人或是富商。
　　這江南的酒就像是江南的人，溫潤綿長。喝多了烈酒，小酌淺嘗壹番這樣的酒水，也別有壹番風味。
　　中年人細細的品著杯中的酒水，任由著酒意闌珊，不忍醒來。坐下奏著絲竹，他愜意地瞇著眼睛看向窗外，望著窗外岸上的楊柳繁花。
　　從前，他來過壹次揚州，那時他就記住了這裏，此次他是第二次來，依然沒有半點厭倦，反而更加沈醉其中。
　　見到他看著窗外，他身邊的壹個人彎著腰拜下，小聲地在他的身旁說道。
　　“陛，主家，可是不喜歡這歌舞，不如我去讓人換壹批？”
　　中年人沒有頭，擺了擺手。
　　“不必了，歌舞很好，只是再好的歌舞又如何比得上這揚州的景色。”
　　窗外的河畔柳絮紛紛，花叢搖曳，他看著怡然自得，又飲了壹口酒。
　　魏後，楊堅立隋，其在位年間，民生富庶、百姓安居樂業、政治安定，開創了開皇之治的繁榮局面。而後，其子楊廣繼位，大業元年，楊廣出巡，再遊揚州。
　　河畔，楊柳依依，垂枝拂動著河面，使得河面上泛起陣陣清波。
　　顧楠躺在楊柳樹下，頭上壓著壹頂鬥笠，蓋著臉。身上的青衫微皺，鋪在地上沾著壹些泥土，雙手環抱在身前，看起來是正躺在這裏小憩。
　　她也是剛到的揚州，這個時節來江南總是正好的。
　　行路的人看到躺在樹下的人，也沒有人上前打擾。
　　她這樣躺在那裏睡得悠閑，風和日暖，春日總是叫人慵懶。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顧楠才睡了壹會兒，路上突然走來了壹個人，走來的是壹個女子，引得路上的行人都不自覺的望。
　　她穿著壹身素色的衣裳，身後的長發盤著壹個簡單的發髻，臉上也沒有胭脂粉色，可是這淡妝的模樣下，她依舊惹人註目。眉間清雅，壹雙粉目恍若桃色，是好壹位江南麗人。
　　女子的唇齒輕啟，對著躺在柳樹下的顧楠喚了壹聲。
　　“顧郎。”
　　喚聲裏帶著壹些輕軟。
　　頓時，走在路上的男子都對顧楠投去了艷羨的目光。
　　可顧楠沒有應，像是睡得很沈。
　　女子邁開步子走了過去，蹲在了顧楠的身邊。
　　她看著顧楠半響，從地上拔起了壹根草，伸手拿起了蓋在她臉上的鬥笠，用草尖在她的臉上戳了戳。
　　“妳沒睡為何不應我？”
　　顧楠無奈地睜開了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算是看清了眼前的人。
　　她不認識這個女子，但是也可以說是認識，目光落在了女子眼角，那裏有壹顆痣。
　　移開了視線，顧楠淡淡地說道。
　　“懶得應自然就不應了。”
　　方才她睡著的時候，這個女子走來，她沒有聽到半點腳步聲，別的她不知道，這個世上走路能沒有腳步聲的，除了她應該也就只有壹個家夥了。
　　她記得從她離開了那個同綺兒隱居的山中起，已經幾百年沒有見過他了。沒想到這次來，又變作了壹個女子。
　　“為何懶得應？”女子不解地問道。
　　“被妳喚作顧郎，妳要我怎麽應？”顧楠撇了壹下自己的嘴巴，從樹下坐了起來，看向這女子問道。
　　“妳來這裏做什麽？”
　　“我路過時猜妳可能會在這裏，便來看看妳。”
　　女子說著，過頭，看向河兩岸的景色，看呆了壹會兒說道：“這裏的景色很美。”
　　顧楠將她手中的鬥笠取了來，待了自己的頭上：“及不上妳壹場天災人禍。”
　　聲音不少帶著壹些疏遠。
　　女子沈默了壹會兒，收了自己視線，不再看那風景：“妳還在怨我？”
　　沒有聽到顧楠的答，她微微地低下眼睛，似乎在想著什麽事情，過了壹段時間，她擡起頭來，問顧楠：“妳們與人之間，都是如何道歉的？”
　　顧楠被她問得壹楞，女子忽然笑了壹下說道。
　　“不如我給妳跳壹支舞吧，我見妳給秦王跳過，他的樣子是很歡喜的。”
　　額頭壹黑，顧楠壓了壓自己的鬥笠。
　　這算是在揭我的醜嗎
　　沒有等顧楠答，女子就已經慢步走到了河邊，河中的畫舫上正好傳來樂聲，她擡起了壹只手，欲要起舞。
　　江邊的風壹吹，柳絮四散開來，路上的行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這邊，風景如畫裏美人如畫。
　　畫舫上，畫樓中的中年人看過岸邊的時候，他的視線突然停住。
　　他見到了壹個女子站在河畔，穿著壹身素衣，衣袖輕揚。
　　女子側過了壹些頭來，他看清了她的樣子，眸的壹眼，像是蓋過了這江南所有的景色。
　　路旁的壹個畫攤前，賣畫的生看見江邊的人，呆了呆地望了壹會兒，過神的時候，手忙腳亂地攤開了壹張新的畫卷，磨起墨畫了起來。
　　河畔的所有人似乎都在看著這個女子，而女子卻只看著壹個人，跳起那支，當年她見她跳過的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