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人總是抱怨壹生太短

　　顧楠去祭拜過白起之後，就在四處遊蕩，走得累了的時候，就開始想找壹個地方住壹段時間。
　　最開始的時候，她選擇做了壹個大夫，去了許昌。那裏繁華早已經遠勝當年，初到那時，她還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許昌有壹處名景叫做太平樓，人說是魏國的開國先帝為了紀念壹個人所建的，那樓比城墻還高，直通雲中，登高望遠可壹覽萬裏江山。
　　可惜，平常人不能上去。
　　顧楠的醫館就開在了那個太平樓的下面，她招了壹個小藥童，就是在街邊找來的壹個孤兒，招他做事管吃管住就好，要不了幾個工錢。
　　在那裏她做了二十年的大夫，二十年來她治過很多人，但是別人問起她的名字的時候呢，她總是不答，就像是她本來就沒有名字壹樣。
　　她的醫術還是不錯的，愈來愈多的人來開始來這個醫館，有遠道而來的，有重金來請的，後來就來朝中的王侯將相也來過。
　　壹次，那壹年的皇帝來找顧楠治病，藥到病除，皇帝大悅，問顧楠要什麽賞賜。
　　顧楠說，她想去那個太平樓上看看。
　　她第壹次登上了那個太平樓，當真，看到了好壹片江山如畫。
　　壹晃就是二十年，應該也正好是在第二十個年頭，有人傳說神醫不老，漸漸有的人開始來求不老駐顏之術。
　　顧楠明白，在自己又該走了。她獨自收拾了行囊，在壹個夜裏，離開了洛陽。
　　醫館裏的那個小藥童已經長成了壹個青年，顧楠離開的第二天，他也離開了醫館，背著壹個藥箱。
　　聽聞他走遍了很多地方，遊方治病，成就了壹世名醫之名。他治病幾乎不收錢，大多數的時候只問壹個問題。
　　妳有沒有見過壹個人，她姓顧，總愛帶壹個鬥笠，手上有道疤。
　　後來，他也收了壹個徒弟，陪著他壹起走，有壹次徒弟問他。
　　“師父，妳到底在找誰？”
　　他想了很久，苦笑著說道：“我也不知道她是誰，我只知道她姓顧。”
　　數十年前，他還是壹個孤兒的時候，她穿著壹身青衫，蹲在了他的面前，頭頂帶著壹個鬥笠，問他。
　　“妳願不願意來我的醫館做事，管吃管住。”
　　顧楠去了很多的地方，做了很多事，有當過館的先生，有當過農戶，有當過木匠。三百年實在是很長，長得足夠她做太多的事情。
　　大約是壹年半之前，她來了塞外大漠，說起她為何來這裏，其實也沒有什麽太深的緣由。
　　那時她正好無事做，聽聞突厥南下，這裏總是有馬賊和亂兵作亂，她就來了。
　　三個月後。
　　魏國的軍隊抵達了邊疆，雖然突厥還沒有大舉南下的準備，但是這壹次他們不是來抵禦突厥的，而是來攻入突厥的。
　　“呼呼！”
　　耳邊卷過兩聲風聲，夾雜著沙塵，壹小隊突厥騎兵正騎著馬走在路上，粗看壹眼，大概有二十余個人。
　　他們的身上穿著軍隊的衣甲，腰間挎著彎刀，手裏牽著馬繩。
　　馬的後面，壹根繩索綁著幾個人，看裝束應該都是漢人。
　　他們被綁縛著雙手，這種綁法，只要馬壹跑起來他們就會被繩子拉扯著拖在地上。
　　魏軍來了，突厥人四處抓著關外的漢人，似乎是想要從這些漢人的嘴裏拷問出魏軍的消息。
　　壹個突厥騎兵揮舞著手中的刀，怪叫著，催促著馬後的人走的快壹些。
　　突然，他們慢慢停了下來，他們見到了遠處的路上走來了壹個人。
　　那個人的身上披著壹件黑色風袍子，看起來只是壹個行人，不緊不慢地走來。
　　不過那黑袍子的下面，是漢人的裝束，幾個突厥騎兵相互對視了幾眼，咧嘴壹笑。
　　他們都知道對方的意思。
　　手裏的馬繩壹扯，身下的馬匹嘶鳴了壹聲，舉起了彎刀壹對騎兵沖向了那個人。
　　路上的那個人停下了腳步，壹陣風卷起了她的黑袍，露出了黑袍下面的壹把細劍。
　　幾個呼吸之後，大漠之中傳來了驚慌的馬鳴，還有壹聲聲哀嚎慘叫。
　　慘叫聲沒有持續太久就消散在風沙裏，只剩下背上無人的戰馬四處奔逃。
　　不遠處的壹片沙漠裏，壹隊魏軍斥候正在探查，領隊的人忽然皺起眉頭，舉起手命身後的幾個人馬停下。
　　他似乎是聽到了什麽動靜，隨後壹匹戰馬從他們的前面跑過。
　　戰馬上面沒有人，但是背上卻有壹片血跡。
　　看著它驚慌地向遠處跑去，這隊魏軍斥候都慎重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兵刃上。
　　那馬並不高大但是，筋骨精悍，比例勻稱，壹看就知道是軍中的良馬，這種馬和普通的用來拉車的馬是有很大差別的。
　　斥候的隊正看了壹眼馬跑來的方向，頭看向自己身後的幾人，說道。
　　“都小心壹些。”
　　壹隊的人點了點頭，駕馬向著那個方向走去。
　　細劍壹甩，劍刃上的血跡都甩落在了沙子上，隨後劍身壹轉，被收了鞘中。
　　已經放走了那些被抓的漢人，顧楠掃視了壹眼身旁倒著的突厥騎兵的屍體，神色平靜地坐了下來。
　　有壹件事是不得不承認的，這個地方真的很亂，人死在了沙漠中，只要被風沙掩埋，就又會像是無事發生過壹樣。
　　掀起了自己頭上擋風的帽子，可能是有些餓了，她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壹張幹餅咬了壹口，接著又取下了腰間的水壺仰頭的喝著。
　　等到魏軍的斥候趕到的時候，他們見到的是壹地突厥士兵的屍體，還有坐在那些屍體間壹個人。
　　倒在地上的這些突厥騎兵的死法都是壹劍封喉，臉上的眼睛圓睜著，像是死前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東西。
　　而屍體間坐著的那個人，腰間掛著壹把細劍，手裏拿著水袋和壹個幹餅，正在吃著東西。那些突厥士兵似乎都是她壹個人殺的。
　　只憑壹柄細劍，殺了二十余個突厥騎兵，魏軍斥候的隊正拉著自己的馬，臉上的神色復雜。
　　這種事在他看來幾乎是不可能的，沒有戰馬沒有鎧甲，而那柄細劍看起來就來突厥人的衣甲都砍不開。
　　顧楠聽到了壹旁的聲音，擡起頭來，看向那不遠處的幾個魏軍斥候。
　　看清了她的樣子，幾個斥候都楞了楞。
　　這是，壹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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