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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鬼的上下兩千年

非玩家角色

歷史軍事

“炊餅咯,炊餅。”
“來看看咯,上好的肉,看看。”
“酒水,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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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三章:人活著總是有壹些責任的

窮鬼的上下兩千年 by 非玩家角色

2019-2-5 14:28

  山路上的青石板可能是太久沒有人走過,已經布上了壹層青苔,還記得很多年前這附近的山下還會有牧童放牛,可如今卻是連那悠悠的牧笛聲都已經聽不見了。小說站在山腰上向下望的時候,草野間也已經看不見那些低頭吃草的牛兒。
  順著這條生著雜草的山路向山中走去,路的盡頭是壹片平地,應該是人為開辟的,同別處不壹樣,這裏似乎是有人打掃過。
  壹顆大樹立在壹旁,樹蔭斜斜地遮著地上,讓地上映出搖晃著的葉影。兩旁的野草該是清理過了,顯得幹凈整齊。
  平地的中間是七座墳墓,布置的很簡單,看起來不是什麽大戶人家的墳地。不過其中的幾座看起來倒是有壹些年份了,再仔細看壹些有壹座應該是剛剛立上的。
  顧楠站在幾座石碑的旁邊,無格壹如既往的掛在她的腰間,只是這壹次,她沒有穿著那身白衣,而只是壹件普通的棕灰色布衣。
  秀兒和玲綺死後,她都把她們火化,帶來了這裏葬下,和白起他們葬在壹起。
  她想那老頭應該不會介意,雖然他總喜歡安靜。
  顧楠的目光靜靜地從每壹個墓碑上看過,在每壹處都會停留壹會兒。她在想從前的事,時間久了,愈來愈多的事她都漸漸忘去,唯獨這些她不想忘掉壹點。
  畢竟總有些事是值得去記壹輩子的,因為那裏面有太多的過往,壹聲聲笑罵,故人的壹顰壹笑,關切的責備,語重心長的囑托。
  或許將這些好好的記著,也是活著的人的責任吧。
  最後顧楠看向最中間的那個墓碑,慢步走上前,掀起衣擺,慢慢地跪了下來。
  今日,她是來歸還那個托付的,這壹跪,對她來說或許有壹些重。
  不過也還好,就是幾百年的時間而已。
  地上的短草沒過了手掌,讓手心有壹些刺痛的感覺,她默默地將額頭貼在地上。
  壹拜之後,她起身坐在了墓碑的旁邊,背靠在石碑上,仰起頭看著穿過樹葉的陽光。
  那時候她就很喜歡坐在樹下,看著樹葉間透過的光。
  伸手在地上折斷了壹根短草,拿在手中把玩。
  “師父,妳求的盛世,我去見過了幾個。”
  顧楠勾嘴壹笑,像是自嘲壹樣地說道。
  “徒兒無用,約莫用了五百年的時間。那模樣看起來,同妳想的應該也算是差不多了吧。反正,肯定比我們那個時候好多了。大多都有飯吃了,不用受凍了,有讀了,真的,挺好的。”
  “沙沙。”
  吹過山中的風搖著枝葉,使得那樹下的光斑也陣陣搖晃,壹束陽光撥動著顧楠的視線,光陰遮目,讓她的眼前有壹些模糊。
  “師父,也不誇我壹下?”顧楠輕笑著溫和地問道,可山間除了風聲就只剩下草葉摩挲的細響。
  眼睛漸漸垂下,墓碑旁人又說道。
  “要麽,罵我幾句也好啊。”
  可就連幾句責罵,她都聽不見。
  那白老頭留給她的,似乎只有那壹句囑托,替他去看壹看那太平盛世的囑托。
  而現在,在這盛世裏,這壹句囑托,她好像也該放手了。
  她想,放手的時候,就是她什麽都沒有了的時候吧。
  手放在腰間,她握到了壹個劍柄,這是唯獨能讓她安心壹些的東西了。
  風聲細細,吹走落下的樹葉,吹走飛起的草屑,吹走天中的行雲,也吹走了顧楠替白起留下的,認真地保藏著的,這最後的壹句話。
  她終是時候,把它還給白起了。
  “只是師父。”顧楠對著身後的墓碑說道:“妳說為何這世事總是留不住,就像是。”
  “我留不住妳們壹樣。”
  日落西山,暖紅色的夕陽照這河畔,淺草被風吹著,像是翻起了陣陣波浪,飛散的草屑飄過路上行人的身旁。
  河面上的船舶來,小舟推開河水,在河上推出了壹個波光紛亂。
  山腳下的小路上,壹個人提著壹柄劍走來,劍是通身黝黑,失了格。而人的神色平淡,也像是失了什麽,卻叫人說不清楚。
  顧楠摘下背上的鬥笠戴在了頭了,穿過河畔的草地,走到河邊。
  有壹艘船正在這壹個女客準備過河,顧楠出聲叫道。
  “船家,可否再載個人?”
  能多個人渡河,壹趟就能多收壹筆渡錢。又是正好沒走出去多遠,船家自然不會介意,載著那個女客到了岸邊,接顧楠上了船。
  上船的時候船身晃蕩了壹下,女客擡起頭來看向顧楠,讓開了壹些位子,給顧楠坐下。
  顧楠點了點頭,算是謝過,卻沒有坐過去,只是抱著無格坐下,靠在了船上的角落裏。
  船夫把手中的桿子在岸邊撐了壹下,推著船動了起來。
  坐在船上的女客清瘦,生得白皙,丹眼薄唇,本該是個麗人。可惜神容憔悴,沒了該有的模樣,大概是有什麽心事,壹直看著河水。
  船泛過河水的聲音悠悠,等河過了壹半,女客過頭來,看向顧楠。似乎是只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她出聲說道。
  “小郎這是要去哪?”
  因為顧楠的打扮,還有抱在手中的無格,所以這女客以為顧楠是壹個男子。
  而顧楠的聲音,她則覺得是少年還沒有長成,才會是那樣有些中性的聲音,所以便稱呼了小郎。
  顧楠的身子倚在船上,聽見女子在同她說話,便微微扭過頭來。
  “去哪?”她想了壹會兒,說道。
  “大概是隨便找壹個去處吧,又或者,去我該去的地方,做我該做的事。”
  其實她也不知道怎麽答,女客卻沒有因為這樣的答案而困惑,只是輕聲應了下來。
  “妳呢?”顧楠問道。
  “我?”女客指了指自己,憔悴地臉上,目光看向對岸,指著壹座高樓。
  “我是那的歌女,我只能去做我能做的事。”
  顧楠看了看那高樓,又看了看女子。
  “苦嗎?”
  女子掩著嘴巴笑了壹下,眼睛裏卻沒有笑意,只是這樣的動作幾乎已經成了她的習慣。
  “自然是苦的。”
  為何會苦呢,這明明已經是壹個盛世了。
  或許大多數的人生來本就是苦的。
  而這世上,也從沒有萬全的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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