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壹章：莫名就成了人生標桿了

　　城門下，青州兵前的小將擡起了長槍，殷紅的槍纓翻動，直指城門前不遠處的兗州騎兵。
　　“沖陣！殺敵！”沒有分說，也沒有什麽來將通名。
　　兩軍之間的交鋒只有壹聲令下，之後就是人馬呼嘯。
　　“踏！”馬蹄聲踏破了城門下的寂靜，數千騎，提槍縱馬，從揚起的煙塵中沖出。
　　“呼！”張遼手中短戟壹橫，揮出壹陣風聲：“殺！”
　　兗州軍再不停留，沖了起來，兩軍以極快的速度沖過了城門前小小的壹片空地。
　　人馬之中，張遼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沖來的騎軍中的那壹襲白衣。
　　與之交手，不出三回合，我必敗。
　　兩軍甚至還沒有相觸，張遼就已經有了判斷。
　　三回合已經是他對自己最大的高估了，當年萬軍之中，他也只擋了這人的壹記沖勢而已。
　　但是此時，他絕對不能就這麽敗了。
　　兩軍陣前，領將敗走定會影響士卒的士氣。就算是要敗走，起碼也要斬了壹人再走。
　　這麽想著，張遼的眼睛落在了青州前，那壹個眼生的小將身上。
　　三個呼吸，軍陣就已經撞在了壹起，小將沖在最前面，雖然年少，但是武藝不凡，壹桿長槍勢大力沈，正對著兩個迎著他沖來的兗州騎兵竄出。
　　“噗噗！”
　　兩聲悶響，騎兵從馬上倒飛而出，胸口的衣甲都被挑開，而那小將則是駕馬從中穿過，槍頭染血，向著陣中繼續沖去。
　　沖勢雖猛，但如果細看，就會發現這小將殺了兩個騎兵之後，臉色蒼白了壹分。
　　張遼也算是久經沙場的將領了，自然看得出，這個小將是初上戰陣的人。
　　招式勢沈，卻有些收不住力道，而且兩軍對沖發出的巨大聲響似乎也讓他猶豫了片刻。
　　心神不寧，要敗這人，不需五個回合。
　　那白衣將軍的戰馬只是普通的戰馬，比不上自己身下的良駒。斬了這小將，當還能勉強來得及退走。
　　·······
　　“噗！”長槍再壹次捅穿了壹個騎兵的肚子，將他挑落馬下。
　　粘稠的鮮血順著槍身流下，浸入曹昂握在槍身上的手中。
　　感受著手中的粘稠，耳畔都是震耳欲聾的廝殺聲，曹昂喘了壹口氣。
　　果真沒有顧先生說的那麽簡單，這是壹場戰事，死去的，沖來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要麽殺了別人活下來，要麽成為倒在地上的其中壹個。
　　“呼哧！”曹昂的喉嚨幹澀，卻再壹次握緊了長槍，帶著壹些決意。
　　若是連這些都撐不住，他說什麽同父親壹起征戰，說什麽要保兄弟免遭戰亂之苦。
　　“刺！”鮮血從手掌中滑落。
　　長槍再壹次刺出，夾雜著壹絲銳意。
　　可是長槍刺到盡頭，卻隨著壹聲錚響，被擋了下來。
　　壹柄短戟攔在了長槍的去路上，曹昂楞了壹瞬。
　　隨後，就是壹股強烈的氣勢籠罩在了他的身上，讓他的呼吸壹緊。
　　幾乎沒有給他反應的時間，短戟順著長槍斬落，劈到了他的面前。
　　“當！”
　　千鈞壹發的時刻，曹昂及時收槍擋住了這壹戟，可是短戟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當！當！”
　　又是兩聲，曹昂咬著牙看著身前，手中因為相撞的巨力陣陣發抖，幾乎握不住長槍。
　　沒有第四次交鋒的聲音，已經來不及了。
　　曹昂舉不起槍來，而那手持短戟的兗州將領已經將短戟舉過了頭頂，向著曹昂的脖頸落下。
　　眼見著短戟就要劈落，半空中的戟刃微不可查地滯澀了壹下。
　　張遼感覺到壹股從心中生出壹股寒意，不自覺的側過了眼睛看去。
　　入眼的是壹片青寒的槍芒，照亮了他的眼睛，他幾乎能在槍鋒上看到自己收緊的瞳孔。
　　“茲！”
　　壹聲重響。
　　戟刃和槍鋒在曹昂的眼前擦出壹片火花。
　　難以言說的巨力從那柄平平無奇的長槍之上傳來，張遼死死地把自己穩在馬上，將力道卸開。
　　即使如此，他身下的戰馬還是悲鳴了壹聲，連連退開。
　　張遼也順勢抽身避過長槍，定眼看去，長槍之後，正是那個白衣將領。
　　瞥了壹眼自己的右手，虎口已經裂開，血順著戟刃滴落，手腕紅腫，只要再來壹下，他就壹定擋不住了。
　　這壹次，他依舊擋不過壹回合。
　　陣中紛亂，壹個又壹個騎兵摔落馬下，分不清是青州的還是兗州的。唯壹壹樣的就是淌在地上的血都是紅色的。
　　“撤！！”壹聲高呼。
　　沒有半點遲疑，張遼不再準備繼續交戰，他如今能做的也只能是盡力撤走了。
　　大喝了壹聲，就策馬逃開。
　　兗州兵也紛紛退去，雖然兩軍只是交錯了片刻，但是騎軍沖陣，只是片刻就已經足夠死傷數百人了。
　　兩軍分開留下了壹地的屍體，其中大多數都穿著兗州的衣甲。
　　曹昂傻傻的看著身前，顯然還沒有從方才的事情中回過神來。
　　“在戰陣上可不是讓妳發楞的地方。”
　　壹個聲音叫醒了他。
　　他擡頭看去，見到那個穿著白衣黑甲的人回過頭來，鬥笠微微擡起了壹些，正好能夠看清鬥笠下的面孔。
　　清麗英武的臉上，還沾著壹些鮮血，幾縷頭發垂在臉側，微微地搖晃著。
　　他第壹次見到顧先生這種模樣。
　　看著曹昂的樣子，顧楠也能夠理解，終歸是第壹次上陣，視線從曹昂的身上移開。
　　四顧了壹圈陣中，看著滿地的血紅。
　　擦了壹下自己臉上的血跡，此時是還需要壹陣士氣才好。
　　想著，她緩緩舉起了長槍。
　　轉過身來，向著軍中，深吸了壹口氣，高聲喝到。
　　“得勝！”
　　呼聲響徹，叫人胸中的氣血翻湧。
　　城門前的騎軍數千，楞了壹下，大笑出聲。
　　勒馬提槍，無數的長槍立起，齊聲高呼：“得勝！！”
　　城中，原本站在城墻上，士氣低迷的軍卒都怔怔地看著舉槍高呼的騎軍。
　　真的得勝了，而且只是壹觸，兗州軍就潰散而逃。這兗州之軍，不過如此。
　　“哈哈哈。”站在城上的曹操壹舒胸中的郁氣，撫掌大笑：“好，好壹番得勝！”
　　說完壹揮衣袖，振臂高呼：“我軍大勝！”
　　轟的壹聲，城中被四起的高呼聲淹沒。
　　曹昂在顧楠的身後，看著身前的人。
　　衣甲上落著壹些血跡，立馬軍前。
　　提槍指著穹頂之下，拭去臉上的血色，高呼軍號。
　　在這就是他想象裏，將軍最英姿張揚的模樣。
　　呆呆地看了壹會兒，他咧嘴壹笑，也慢慢舉起了自己的長槍。
　　是了，他就是要成為這樣的將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