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3章 錢能通神

　　若是對待旁人，李牧沒有這個耐心去解釋，但是李世民不是旁人，他是皇帝，是繞不過去的。尤其是錢這麽敏感的東西，若李世民搞不清楚，他是不會放手讓李牧去操作的。
　　見李世民還是沒聽懂，李牧冥思苦想半天，又道：“陛下，錢的價值，體現在使用錢達到的目的。就像打造壹支騎兵需要壹百萬貫，這壹百萬貫可能花在犒賞上，可能花在兵器上，可能花在護甲上。這個錢得花出去才有價值，而士卒們得到錢，也要花出去才有價值。所以錢的價值，體現在流通上，而不是積累上。錢不花出去，就是壹堆廢銅。”
　　“臣再給您說壹個例子。臣到了壹個小鎮，拿出壹貫錢給客棧掌櫃，說要挑壹間房住宿。掌櫃欣然答應，讓我隨便挑。在我挑房的時候，掌櫃拿著我給他的壹貫錢，去街對面肉鋪還了欠賬。肉鋪的屠夫得了這壹貫錢，還了賣他羊的羊倌的欠賬，羊倌拿著錢還了農夫的草料錢，農夫拿著錢，還了前幾日請客棧借住的壹位書生代筆寫信的潤筆費，這位書生又正好欠客棧掌櫃壹貫錢房錢。”
　　“這時，臣挑了壹圈，沒看到合適的房子，想換壹家客棧。找到客棧掌櫃退錢，掌櫃又把壹貫錢還給了我。”
　　李牧說到這，看著眼睛有點發直的李世民，問道：“陛下，對臣來說，臣拿出壹貫錢，又得到壹貫錢，沒有任何損失。但是這壹貫錢，卻讓掌櫃、屠夫，羊倌，農夫，書生全部還了欠賬，他們都掙了壹貫錢。現在陛下明白，錢從哪來了麽？”
　　李世民掰著手指頭算計，掌櫃、屠夫、羊倌、農夫、書生……兜兜轉轉，壹貫錢……李世民的眉頭漸漸舒展，道：“朕大體明白壹點了，妳的意思是，只要能讓錢循環起來，錢還是那些錢，但是所有人都能獲利！”
　　李牧長出了壹口氣，趕緊重重點頭。李世民雖然只理解了最淺顯的壹層，但是他理解的方向是正確的。至於貨幣通脹，慢慢循序漸進地解釋吧，壹下子解釋清楚，他也不知道怎麽說。
　　李世民想了想，又道：“可是如此壹來，錢還是會積累在門閥世家手上……他們若只賺取，不花費，不還是個問題麽？”
　　“陛下，他們得向陛下買采礦權，還得繳稅。這便占據了壹部分了，另外，不是還有臣麽，臣得想辦法讓他們把賺到的錢花出來呀，只要是他們花錢，錢就在流通，只要流通了，錢就有了價值。所以，陛下現在能夠理解臣之前說的話了麽？臣視金錢如糞土，不是真的把金錢當成糞土，而是臣理解了金錢的本質。金錢只有在花出去的瞬間才有價值，它的價值是看這些錢花出去得到了什麽。而不是它是多少兩銀子，多少貫錢！就比如陛下想要壹支萬人騎兵，預計要花壹百萬貫，但是若二十萬貫把事情辦了，那麽這件事就值二十萬貫，若是兩百萬貫把事情辦了，那它就值兩百萬貫，重要的是花錢辦事，而不是只為了掙錢！”
　　李牧壹口氣說完，口幹舌燥。拿起茶壺咕咚咚喝了壹大口，李世民慢慢地消化著李牧的話，有所明悟了，道：“愛卿的意思是朕不要拘泥於錢財多少，而是要做分配錢財之人……就像愛卿曾說的那樣，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朕說的可對？”
　　李牧趕緊道：“陛下聰慧過人，簡直是不能再對了！”
　　李世民瞥了李牧壹眼，沒好氣道：“朕聽了這麽半天才懂，就算是聰慧過人了？那妳呢？妳發現了其中的道理，豈不是聖人壹般？”
　　李牧嘿嘿笑了兩聲，道：“陛下，臣不是狂妄，便是孔聖在世的時候，他也得靠弟子的孝敬過活不是麽？臣自然不敢與孔聖相比，但是賺錢的門道麽，孔聖也絕對不及臣。”
　　“這還不叫狂妄？”李世民嘆了口氣，道：“罷了，妳小子狂妄，也算是有狂妄的本錢，隨妳去吧。只是這些門道，朕聽起來都如此吃力，妳又如何能跟門閥世家等解釋清楚？”
　　李牧眨巴眨巴眼睛，道：“陛下，臣為何要解釋啊？”
　　“妳不解釋，他們如何肯信？”
　　“臣只要讓他們看到利益，他們自己就撲上來了。臣解釋過多，倒像是騙人壹樣，何苦來哉？”李牧笑道：“陛下，做買賣這種事情，只要有利可圖，根本不需要解釋。您忘了那句話麽，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都是心甘情願的，臣從來都不強迫人。”
　　李世民自知，在做買賣的事情上，他怎麽都說不過李牧，索性也不聊了，指了指旁邊牢房堆積如山的銅錢，道：“小子，這些錢怎麽說？朕可是記得，二八分賬！”
　　“陛下！”李牧見李世民開始打錢的主意了，聲調頓時也高了不少，道：“陛下，您不能強搶啊！臣掙點錢也不容易，廢了多大的勁啊，還蹲著大牢呢。而且這情況也不是當初咱們說的時候那樣啊，這些錢完全都是他們自願給的，為了入股的事情。是臣憑本事掙得，陛下……您不能欺負孩子呀！”
　　李世民略微有些羞臊，但是，他現在是真的缺錢，而且他知道李牧能搞錢，他也沒地方花。正所謂虱子多了不癢，建工匠坊和工部新衙的事情，他已經欠了李牧幾萬貫的錢，反正也沒打算還，再多幾萬貫又何妨。
　　至於說欺負孩子……妳都這麽說了，朕要是不欺負，好像是對不住妳似的，索性就臉皮厚壹點，欺負吧！
　　李世民清了下嗓子，道：“小子，妳可想好了，二八分賬，朕給妳留壹點。妳要是不答應……在大理寺蹲大牢妳都敢受賄，朕可要法辦妳了！”
　　李牧張大了嘴巴，下巴都要掉了，三觀盡毀啊！這是打算壹點道理都不講了呀！雖然他本來就是打算拿這些錢換出獄的，但是既然李世民已經答應不用他認錯就放他出去了，這錢能省則省啊，被搶走了雖然沒有大礙，可是心裏頭不舒服啊！
　　李牧決定據理力爭！
　　“陛下，您不能這樣！剛剛還壹口壹個愛卿地叫臣，說理解了臣的意思，要做壹個錢財的支配者。怎麽壹轉眼遇到錢的事情，就全反過來了呢？沒有道理啊！”
　　“什麽道理？”李世民蠻不講理道：“朕是皇帝，朕就是道理。愛卿是妳，小子也是妳，妳敢說朕叫錯了？至於錢財的事情，朕雖然能理解妳的意思。但是眼前就要用錢，沒有錢，如何支配？要不這樣，妳就當借給朕的，等內帑寬裕了，朕再還妳就是了！”
　　“陛下……”李牧快要哭了，道：“您是不是忘了，臣是內帑令啊，內帑寬裕，也得是臣幫您掙。要不您先從民部調壹些錢還給臣？總得讓臣見到點回頭錢吧，臣已經借給您快十萬貫了，加上這些，二十萬貫都有了……臣家裏也不寬裕了呀！”
　　李世民苦口婆心道：“妳家裏才幾個人，朕要管多少人？小子，妳得理解朕啊！”
　　“陛下，您太不講理了。天下是您的，您不管誰管。可是這天下不是臣的呀，臣只想管好自己的家，有什麽錯啊？”
　　“妳還入了宗籍呢，也算是皇族了！天下也有妳壹份，要不，妳看哪兒好，朕給妳壹塊封地。權當抵賬了，反正，這錢，朕要定了！”
　　“……”
　　倆人對視，良久。李牧長長嘆了口氣，沒轍呀，皇帝要是豁出臉皮不講理了，誰能把他怎麽著？
　　李牧深吸了口氣，道：“陛下，錢可以給您，但是臣想要點東西。”
　　李世民大喜，道：“妳說，要什麽？”
　　“陛下把工匠坊蓋好的那些房子給臣吧，反正也都是臣自己蓋的。權當是臣花了二十萬貫買的，讓臣自己做主。陛下要是答應，這次加上以前的賬，全都壹筆勾銷了，臣再也不提了！”
　　李世民想了想，覺得也不是不可以接受。原來工匠坊那裏，就是壹片荒地，工匠們搭棚戶居住。若不是李牧帶領工匠們蓋起房屋，那裏壹文不值。
　　想到這，李世民道：“朕可以給妳，但是那裏現在居住著工匠，工部衙署也在，怎麽算？”
　　“臣絕對不會趕走他們的！”李牧又嘆了口氣，道：“壹應如前，全都不變。臣只是求個心安，不然臣的心裏，實在是太難受了，就像是遇到了山賊，遭了橫禍似的……”
　　說著，李牧趴在桌上‘哭泣’了起來。
　　李世民老臉微燙，他豈會聽不懂李牧的意思，他便是那個山賊。
　　“好啦，別哭了，朕答應了。那塊地方給妳了，隨妳怎麽折騰。”說完，李世民又道：“朕也知道，委屈了妳。但妳也要明白，朕視妳如子侄。是極為看重妳的，否則妳幾番作死，朕早就砍了妳了。這壹點，妳心裏要有數。朕容妳放肆，妳也當對朕有所回報，懂嗎？”
　　“懂。”
　　李牧趴在桌上不擡頭，聲音委屈巴巴，但是嘴角卻止不住替往上揚。老板啊，妳怕是不知道啥叫房地產！我李牧，從此之後，就是這長安第壹房地產大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