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情侶

　　這句話簡直就像晴天霹靂壹樣劈在了我的腦袋上，我整個人都呆了好壹陣，心裏像是被針紮了壹下說不出來的滋味。
　　看著站在主席臺上滿臉幸福的李楨昊和張嘉琪，那壹刻我忽然覺得他們難以形容地高大，我離他們，無法企及地遙遠。
　　“嘉琪的身體不好，但是這改不了我對她的愛，不管她生老病死，我都會壹如既往地愛她，陪在她身邊。我只想對那些也許也喜歡過嘉琪的親人和朋友們說，把嘉琪交給我，沒有錯。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愛她，照顧她，壹生壹世。我的話說完了，謝謝大家。”
　　就在李楨昊話音落下的剎那，排山倒海般的掌聲像是炸雷壹樣響起，震耳欲聾的聲音，幾乎讓人以為餐廳內發生了大爆炸。
　　熱烈的祝賀聲，叫好聲，拍掌聲，各種支持和祝福李楨昊和張嘉琪的呼聲高漲壹片。
　　那壹刻的畫面，仿佛定格了壹般。
　　如夢如幻。
　　壹身黑色西裝的李楨昊和身穿白色婚紗的張嘉琪在下壹刻相互擁抱，然後親吻，色彩繽紛的鮮花和彩圍繞著他們二人飛揚，雄壯的婚禮進行曲也隨之響起。
　　我的初中同學，都在為他們鼓掌。
　　而唐夢嫣，也像個小孩似的在我的身旁舉手歡呼雀躍，不停地拍掌。
　　所有的人，都在為他們祝賀，為他們歡呼，為他們祝福。
　　只有我，呆呆地站在人群中，默默著這對此時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情侶。
　　那壹刻，世界靜止了，時間也靜止了。
　　只有我感覺自己的眼睛在微微發酸。
　　我的胸口堵得慌，說不出來的難受。
　　好像在下壹刻，我就會克制不住自己，哭出聲來。
　　因為我終於意識到了壹件事。
　　我輸了。
　　我徹徹底底的輸了。
　　我輸給了李楨昊。
　　不是因為地位身份的差別，也不是因為伴侶姿色的差距，更不是因為金錢的對比。
　　而是輸在了真愛上。
　　李楨昊對張嘉琪的愛是真真切切的。就算張嘉琪身患重病，李楨昊還是不離不棄，願意與她陪伴終生，甚至李楨昊還瞞著自己的父母張嘉琪的病情，也只是為了能和張嘉琪在壹起。
　　我壹開始就想錯了。李楨昊能和張嘉琪在壹起，不是因為他們的出身，而李楨昊的壹片癡心。
　　李楨昊是真的能為張嘉琪付出壹切的。張嘉琪真的應該和他在壹起。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們兩個更配的人。
　　而我呢？
　　就算我有了個大公司，就算我穿著體面的服裝，就算有壹個明星般的女孩假裝我女友陪在我身邊。可我真正擁有的又是什麽？
　　無非是滿足了我虛假的虛榮心而已。
　　說我體面風光，那都是我在自欺欺人。
　　其實說到底，我終究還是孤零零的壹個人。
　　什麽都不曾擁有。
　　我，就不過是個單身漢而已。
　　那壹刻，我忽然想笑，又想哭。
　　但是我還是忍住了，就那樣傻傻地拍著手，強裝笑容，壹直看著李楨昊和張嘉琪分開親吻的雙唇，壹直等到婚禮進行曲結束，壹直等到人們慢慢地坐下，壹直到唐夢嫣拍了我的腦袋，叫我的名字，我才回過神來。
　　“餵，妳怎麽了。丟了魂啦？怎麽壹聲不響的？”
　　唐夢嫣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我確實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我看了唐夢嫣壹眼，靜靜地坐在座位上喝著茶。
　　目光卻依舊註視著在餐廳裏走動的李楨昊和張嘉琪。
　　看著他們兩人甜言蜜語，滿面歡笑，我的心似乎也被他們牽著走。
　　不知道多久以後，連我也吃驚的是，我居然是平靜了下來。
　　在難以形容的打擊之後，我卻是有壹股難以言明的釋然感。
　　因為那個十年來壹直纏繞在我心裏的心結終於打開了。
　　早在十年前就註定了今天的結果，張嘉琪她根本不可能屬於我，也不可能跟我在壹起。她也不屬於除了李楨昊之外的任何人。
　　只有她和心愛的人在壹起，才能幸福。
　　而我呢？壹開始，我就不是他們二人世界的人，我就不過是個臆想狂，我壹開始就不應該那麽執著，而是應該為他們祝福。
　　我又有什麽好嫉妒的呢？自己喜歡過的女孩獲得了幸福，我為什麽還要不開心？
　　我笑了笑。但這壹次，是發自內心的笑，沒有半點的自嘲和虛偽。
　　張嘉琪，穿上新娘裝的妳好美，祝妳們幸福。
　　那是那壹刻我僅想對我第壹個暗戀的女孩說的話。
　　唐夢嫣依舊在我耳邊聒噪，問我到底怎麽了壹下子不說話壹下子傻笑的，但是我沒有回答她，而是站起了身。
　　“誒，妳幹什麽啊？壹聲不響的就突然站起來，嚇我啊！”唐夢嫣也被我的舉動弄暈乎了，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聽著唐夢嫣的悅耳聲音，我低下頭，苦笑著看著她，回答說：
　　“嫣嫣，今天真的很謝謝妳，讓我風光了壹把，可是……我還是決定要去單身桌。”
　　“哎，妳幹什麽啊？腦殼燒壞了還是怎麽的？！”看到我的舉動，唐夢嫣臉色壹板，急忙硬拉住我的胳膊，看了看四周後，壹把把我拽拉到了壹邊的角落裏，擡起頭來看著我。
　　這妮子看起來身材挺瘦的，但是蠻力卻大地出奇。
　　唐夢嫣瞧著眉柳眉，壹臉不可思議地盯著我看，壓低了聲音問我。
　　“老大，妳到底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啊。幹嘛突然要去單身桌？受打擊了？”
　　我看著唐夢嫣，心情卻是起伏不定，壹時不知道該怎麽對她解釋。
　　“呵呵，也不是受到打擊，我就是想通了，這出戲，我不想演下去了。”
　　“想通什麽了？”唐夢嫣環顧了壹下周圍，盡量壓低了聲音，銅陵大眼緊緊朝我湊過來，上下打量了我壹陣後，她又出奇地深仇幫我整理了壹下領帶，安慰我道，“好好說，好好說。”
　　我回過身，示意唐夢嫣看著我身後的情侶桌，指著桌前那些或是依偎著，或許相互微笑著互相夾菜的情侶，說道：“嫣嫣，妳看，坐在那裏的我的那些老同學，都是成雙成對的。或許他們確實沒有我體面，他們的女朋友也比不上妳漂亮。可是他們卻是名正言順的情侶，都是真的有男女間的真情感的。所以……”
　　“所以妳就自卑了，老大？”
　　“也沒有自卑吧，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太愛慕虛榮了，不配在情侶桌。本來單身也沒什麽，我卻非要裝體面，挺可笑的。”
　　“老大，那我呢？我怎麽辦？當初是妳要我裝妳的女朋友啊！”
　　唐夢嫣皺起了眉頭，臉色卻變得無比平靜，明澈的眼裏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真的對不起，嫣嫣。”
　　聽著唐夢嫣的話，我有些愧疚了，卻又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嫣嫣，其實……實話告訴妳吧。其實新娘張嘉琪她是我初中時暗戀過的女生，壹開始我找妳來的時候，只是自己有些嫉恨自己暗戀過的女孩變成了別人的新娘，所以就想找妳來幫我揚眉吐氣下，把李楨昊比下去。但是現在看了他們那麽幸福地在壹起後，不知道為什麽，我卻壹點也不嫉恨了，反而為他們高興。倒是覺得自己的做法真的很虛偽。我和妳不算是真正的情侶，我真的沒資格坐在情侶桌上讓別人嫉妒和誇贊我，每次聽他們祝福我的時候，我都有些厭惡自己。”
　　聽了我的話，唐夢嫣的表情卻是出乎我的預料，沒想到她居然氣得全身都顫抖起來了，壹對美眸嗔怒地盯著我。
　　“老大……我告訴妳，妳、妳真是笨得沒救了！既然我們不是男女朋友，那妳可以追我，向我告白啊，老大！妳為什麽連追也不敢追我？為什麽妳不像其他男生那樣問我願不願意做妳的女朋友？為什麽不學學他們送我鮮花，請我去看電影，為我在電話裏唱歌，向我表白？哪怕壹次也好，這麽簡單的事為什麽妳連試也不試？！到現在看見別人有了女朋友才開始羨慕別人，卻不抓住自己眼前的人！妳怎麽這麽沒用！難怪妳會和妳的前女友分開！”
　　不知道是不是已經忍了很久，唐夢嫣這番話幾乎是壹氣呵成地吐出來的，不算響亮，但是每句話卻像是錘子似的重重敲擊在我的胸口，讓我有種身遭電擊的感覺。
　　唐夢嫣這番話，給了我莫大的沖擊。
　　確實，壹直以來。我不都這樣嗎？我很少敢在感情上真正地走出自己的壹步，我總是在失去了以後才後悔。或許這也是馬伊可會離開我的原因吧。
　　難道不是嗎？
　　“嫣嫣，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壹直都是把妳當妹妹看的，我對妳真的沒有別的想法……好吧，真要說的話，我確實挺喜歡妳，挺喜歡妳的活潑開朗，聰明伶俐，但是，我真的沒有想強迫妳做我的女朋友。妳有妳的生活，我不會幹涉妳。”面對著唐夢嫣，我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捫心自問下，我喜歡唐夢嫣嗎？
　　那當然是廢話。
　　先不說唐夢嫣那討人喜歡的性格，單單是她那出眾的外貌，按照我的性格來說就沒有不喜歡的理由。
　　但是，為什麽我不去向她告白，追求她？
　　原因卻是非常復雜了。
　　壹個是因為考慮到家裏的嘉琪。另壹個，是我和唐夢嫣相處久了，感覺上已經漸漸培養出了壹種類似於兄妹間的感覺而不是男女朋友間的那種愛慕。最後，因為我生命裏失去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我已經不敢再失去更多重要的人。也不想。對我來說，保持壹個人的清靜生活，那才是最好的。我不想再有別的什麽追求了。
　　這麽多年來的經歷，讓我累了，也怕了。
　　“那妳還是要坐單身桌，讓自己難看，也讓我難看是吧？行，那妳就去坐單身桌吧，大不了，我陪妳壹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