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暴風曲

　　那天，我本來是和壹位顧客約好了見面的，但是因為那位顧客臨時改了見面日期的緣故，我們沒有見到面，沒有辦法，我就提早回了家。
　　我還記得，那時候我回家的時間大概是下午的兩點左右。
　　因為那天我的汽車留在附近的洗車場清洗導致我步行回家的緣故，那天回家時，我幾乎都沒有發出什麽動靜。
　　我本來是想偷偷提前回家，給在家裏等待的雪綺壹個驚喜。
　　但是當我走進家裏大廳時，我卻瞬間呆住了。
　　因為我看到了壹幕我不該看到的情景。
　　看到那幕景象的那壹瞬間，我只感覺自己像是被電狠狠電擊了壹下，人都顫了壹下。
　　我看到了什麽？
　　直到事後，我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壹刻，我看到雪綺正橫躺在沙發上，穿著白色的棉裙和黑色的長褲，只是長褲的邊沿有些微微下移了幾分，露出了雪綺腹部那壹處粉白色的肌膚，那時候，雪綺滿臉羞紅，壹雙黑溜溜的大眼睛卻是有些緊張而亢奮地盯著她的下體位置。
　　因為在那個位置，有壹只手。
　　那是壹只修長而潔白的手，那只手已經伸進了雪綺的褲子裏，正像是壹條遊走的小蛇壹樣在雪綺的下體處肆意地在裏面摸索著。
　　那只手的主人是壹個蹲坐在雪綺邊上的清瘦男孩，那個男孩把手伸進了雪綺的褲子裏，臉上卻是有些難以抑制的激動和迷離。
　　那個人，是徐彬。
　　當時我是站在客廳大門口看到這壹幕的，那壹刻，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地從胸口給揪了出來，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腦海裏像是壹股熾熱的巖漿在湧動。
　　雪綺居然背著我做這種事。
　　徐彬居然對雪綺做這種事！
　　“妳們在幹什麽？！”
　　站在門口，看了他們差不多五秒後，我忽然這樣喊了壹聲。
　　接下來雪綺的徐彬的反應都在我的預料之中。
　　雪綺有些驚慌地從沙發上爬了起來，壹邊站起來還壹邊把被解開了壹點的長褲往上拉，而蹲在沙發邊上的徐彬卻是完全懵了似的呆呆地看著我，好壹會兒才站起來，筆直地面對著我，看到我走近，才虛聲叫了我壹聲：“叔叔。”
　　但是我根本沒聽他叫我什麽，因為我已經看透了徐彬。
　　危機感也好，嫉妒感也好，厭惡感也好，那壹瞬間通通湧上了我的心頭。
　　“給我滾出去，我家，不要妳來！”我壹把抓住徐彬的胳膊，然後像是拉拖把似的把他往屋外面拉，而雪綺已經完全被我的樣子給嚇怕了，看著我拉徐彬，只是叫了聲“papa”卻動也不敢動。
　　我壹直把徐彬拖到了屋外，那時候徐彬已經徹底嚇呆了，任我拉著，根本反抗也不敢反抗壹下，壹直把他拉到了屋外，我終於壹腳把他踢翻在了地上，徐彬痛叫壹聲在地上哭起來，我又走進屋內，雪綺傻傻地看著我，眼神有些躲閃。我看也不看雪綺壹眼，而是拿起了茶幾上的徐彬書包，拎到屋外，狠狠扔在徐彬的身上。
　　“出去。”我冷冷地對著徐彬說道。“別再來我家，別再碰我家綺綺。要是敢來，我打斷妳的腳！”
　　徐彬畢竟還是個小學生，被我幾句話壹威脅，當場就嚇得不敢說話了，他驚慌失措地看著我，眼角帶著點淚水，抓起了書包就走出了我家的大門，出門前還眼神復雜地回頭看了我幾眼，但是最後也還是沒敢說什麽，只是背著書包哭著快步跑了。
　　看著徐彬走遠，我壹腳關上了大門，然後走回了裏屋。
　　雪綺正站在沙發前，雙手交叉在褲子錢，忐忑不安地看著我，眼睛睜得大大的，卻不敢看我，只是看著我的腳。
　　看到雪綺，我就有種氣不打壹處來的感覺，這是10年來我第壹次對雪綺這樣生氣，這樣討厭她。
　　“徐彬以前有沒有摸過妳？有沒有？”我居高臨下地看著雪綺，雪綺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我，小手搓揉著，好壹會兒，雪綺的眼裏終於滲出了壹點淚花，她看著我，猛然搖頭，黑發閃動。
　　看著雪綺的舉動，我二話不說就把她抱了起來，強行抱到了廁所裏，把她像是個玩偶壹般放在馬桶上，然後不顧雪綺那微弱的抵抗就脫下了她的褲子，進行檢查。
　　雪綺還是處女，那裏如同貝殼般緊密。
　　我松了口氣，擡起頭，如釋重負地看著雪綺。
　　雪綺已經哭得滿臉是淚水。
　　我盯著雪綺的眼睛，用前所未有的嘶啞聲音對她說：
　　“綺綺，明天妳不用再去學校上學了。Papa給妳換學校。”
　　聽到我的話，雪綺忽然哽咽了壹下，抓著我的手搖起腦袋來。
　　黑發淚光，閃爍不斷。
　　“妳不想換學校？”
　　雪綺點點頭，可憐巴巴地看著我，卻不敢說話。
　　“那妳以後還要不要再跟徐彬說話？要不要再跟他玩？給她摸洞洞？”
　　“說啊！”
　　似乎是被我像是野獸壹樣的神情和聲音嚇怕了，雪綺拼命搖著頭，哭聲不斷。
　　我狠狠瞪了雪綺壹眼，然後走出了廁所，重重地關上了廁所門，把雪綺壹個人留在廁所裏，認她哭泣著叫我papa。
　　我狠心嗎？或許吧。
　　畢竟我知道雪綺幾乎什麽也不懂。
　　但我必須對她這樣。
　　我必須給她壹個深刻的記憶。
　　壹個十年來從未有過的深刻記憶。
　　以免她再犯錯。
　　我狠心，只因我不忍心。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沒有再跟雪綺說過壹句話。我采取了對她的冷戰策略。除了給她做飯，讓她自己洗衣服之外，我都沒有再跟她說過壹句話。甚至連睡覺時，都是背對著她。
　　雪綺也被我的冷漠策略給嚇怕了，似乎真的是怕我再也不理她了，接下來的幾天，雪綺都時刻不離地跟在我的身邊，在家裏時，我走到哪，她就跟到哪，就像壹個條尾巴。有時候她還會在我耳邊輕聲叫我papa，說她以後再也不出去玩了，叫我看看她，跟她說說話。
　　但是我卻壹直故意沒有跟她說話。
　　雪綺只能哭。
　　但是就算哭，我也不理她。
　　因為我已經鐵了心，壹定要給她壹個永生難忘的教訓。
　　12月21日的時候，下了場冷雨，氣溫驟降，仿佛整個世界都結了冰。
　　下冷雨的那個晚上，我依舊沒有怎麽理睬雪綺，雪綺壹個晚上都喊著我papa，用她那幼稚的方法想使我回心轉意，但是我都忍住了沒有心軟。那天晚上，我甚至還特意讓雪綺和我分了兩條被子睡覺。
　　在那之前，我們都是大被同眠的。
　　只不過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雪綺忽然就感冒了，壹大早起來，雪綺就跟我說，papa，我頭好暈。而且雪綺眼睛還紅紅的，鼻子也堵塞了。
　　的確是感冒的癥狀。
　　那時候看著雪綺感冒的模樣，我總算是心軟了壹點，從家裏拿出了感冒藥，餵她吃了下去，還給她換了新的棉衣，安慰了她幾句說，把感冒藥吃了就會好了，先去上學再說。如果不會好的話papa帶妳去醫院。
　　這幾乎是我這幾天以來第壹次跟雪綺說話，當時雪綺驚喜地不得了，看到我又對她好了，我說什麽她都願意做了，雪綺乖乖地喝下了最苦的藥，然後聽話地去了學校。
　　那天我親自帶雪綺去了學校，下車的時候，還特意給她打了傘，目送著雪綺淡淡笑著跟我揮手就校門。
　　看著雪綺朝我揮手微笑，我不知不覺地也對她揮了揮手，微微壹笑。
　　在心裏積聚了幾天的雷雲，不知怎麽的就散了很多。
　　那場突如其來冷雨，似乎成了我和雪綺感情回好的壹次轉機。
　　但是我麽想到的是，那場冷雨，不僅僅是我和雪綺情感的壹次轉機，也是我和雪綺命運的壹次轉機。
　　接下來的幾天，我和雪綺的感情終於好轉了很多，漸漸回到了之前的狀態。
　　只不過讓我有些擔心的是，雪綺的感冒卻不知道怎麽回事，這壹次來的特別頑固，吃了好幾天的藥也不見好，而且還壹天比壹天咳嗽地厲害。
　　但是雪綺卻壹直堅持著吃藥，堅持著去上課，也抱病堅持著去進行他們學校準備的小學生元旦節舞蹈晚會的演練。
　　10年12月24日月那天下午，我正辦公室裏上班，忽然接到了雪綺班主任夏老師的電話，雪綺的班主任老師有些焦急地對我說：“妳說陳雪綺的爸爸吧？妳快點來學校吧，妳女兒發燒昏倒了！”
　　雪綺昏倒了？！
　　我當時就感覺到腦海裏炸開了雷，二話不說，我掛了電話第壹時間就開車趕往了雪綺的小學，在學校的醫務室裏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雪綺。
　　雪綺躺在病床上，蓋著白色被子，捂著額頭，痛苦地迷著眼睛，臉頰泛紅。
　　“綺綺，papa來了。”我繞過醫務室裏的醫生，走到雪綺的身邊，聽到我的聲音，雪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
　　“papa……”雪綺長長的睫毛裏露出黑色的瞳孔，虛虛地叫了我壹聲。“papa，我不舒服……”
　　“papa來了就沒事了。”我安慰著雪綺，然後拉開她額頭上的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我驚了壹下，雪綺的額頭燙地驚人。
　　壹旁的醫生告訴我說，他剛才給雪綺量過體溫了，40度，是高燒，必須馬上送去醫院。
　　我對著醫生點了點頭，然後就抱起了雪綺，把她背在背上，帶出了學校。
　　在車上的時候，雪綺壹直迷迷糊糊的說著頭好暈，身體酸酸的。聽著雪綺的呻吟聲，我加快了車速。
　　送到醫院後，我被醫院掛號處門口長長的隊伍給嚇了壹跳，沒想到今天排隊掛號的人這麽多，看來因為天氣轉涼，最近感冒的人也不少。不過為了雪綺著想，我還是背著她奮力地殺進了人群中，中途我靠著出了點小費讓幾個人給我讓了位子，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鐘後，我終於給雪綺掛了號，然後把她帶到了呼吸內科，之後就是壹系列的排隊量體溫，打過敏針，抽血化驗的程序，差不多忙了整整壹個小時後雪綺終於住進了病房，被護士給掛上了鹽水。
　　那時看著雪綺躺在病床上小手上貼著輸液帶我才終於是如釋重負。
　　“綺綺，好點了嗎？”我讓雪綺靠在枕頭上，微微斜著上半身，然後用被子蓋住了她，好舒服壹點。
　　雪綺睜著眼睛，朦朦朧朧地看著我，然後微微點了點頭。
　　“papa……我身體好酸。”雪綺喃喃地對我說。
　　“沒關系，等掛了鹽水就會好起來。”我摸著雪綺的額頭，輕聲安慰她說。“綺綺，先睡壹覺吧，papa不走。”
　　雪綺嗯了壹聲，身體往被子裏縮了縮，卻抓住了我的手。
　　“papa……”
　　“嗯？”
　　“papa，生病真好。”
　　沒有來由的，雪綺忽然對我說了壹句。
　　我驚了壹下。
　　“傻綺綺又在說什麽傻話了？”我笑著摸了摸雪綺的小手。
　　雪綺看著我，大大的眼眶變成了紅色：“papa，我還以為妳討厭我綺綺……”
　　我感覺到自己的心被抓了壹下，我感到眼角也有了點濕意，我拍了拍雪綺的小手，笑著對她說：“papa怎麽會討厭綺綺呢？papa就是氣了幾天，現在好了。Papa還是很喜歡綺綺的。就像以前壹樣。”我抓著雪綺的小手，放在手心裏輕輕搓揉著。
　　“papa……妳真好。Papa，我不想上學了，我要和妳在壹起。”
　　聽了雪綺的話，我安慰了雪綺壹下，柔和地對她說：“綺綺，別說傻話了，怎麽可以不讀書呢？早點睡吧，等醒了身體就會好了。然後妳就又可以去上學了，papa還等著看妳的舞蹈表演呢。”
　　“嗯。”雪綺嗯了壹聲，然後閉上了眼睛，沈沈睡去。
　　我就抓著雪綺的手，輕輕地撫摸著，心裏卻是說不出的滋味，唯壹的感覺就是有些想哭。
　　雪綺終究還是喜歡我的。
　　或許她因為還不懂事做了些無知的傻事，可是她終究是我的雪綺。
　　她終究是那個我十年前從路邊撿回來的小女孩。
　　是我親自教會她叫我papa，也是我教會她走路，是我壹天天把她撫養大。
　　不管是十年前，還是今天。
　　雪綺都壹直只有我這個papa啊。
　　那天下午，我在雪綺的床邊坐了很久，也反思了很多。
　　看著雪綺的可愛睡姿，我回憶起了很多雪綺小時候的事，我第壹次教她說話，我給她講故事，我教會她自己做飯，自己洗盤子，我教會她寫字……許許多多平日裏因為忙於世俗工作而來不及去細細回味的記憶，那壹刻全都慢慢浮現上了我的心頭。
　　到了最後，我的心裏有的只是感慨。
　　我感慨，十年的時光如此匆匆，沒想到轉眼之間，雪綺居然就這麽大了。
　　那壹年她還是個裹在繈褓中的嬰兒啊。
　　不得不說，這真是個奇跡。
　　我就坐在雪綺的身邊，呆呆地想著，直到病房的門被打開了，雪綺的診斷醫生走了進來。
　　那是壹個中年醫生，戴著眼鏡，留著壹頭短黑發，手裏抱著幾份文件，他看到雪綺在睡覺，就特意放輕了腳步，神色平靜地走到的我身邊。
　　看到診斷醫生，我也站了起來。
　　“妳是她爸爸……是吧？”診斷醫生打量了我兩眼，有些疑惑地問我。
　　“嗯，我是的。怎麽了嗎？”
　　“我有點事想跟妳說，妳方便出來下嗎？”從醫生的臉色，我看不出半點不自然。
　　我點了點頭，心裏卻是有些不解。
　　但是我最後還是跟著他走出了病房，走到了外面的長廊上。
　　跟走到長廊外，醫生立刻就停下了步伐。轉過身來看著我。
　　而我也跟著他停下，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診斷醫生，我不知道他為什麽忽然停下來。
　　但是那壹刻，我心裏卻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妳真是她爸爸？”診斷醫生還是有些不相信我的身份。
　　“對，我是。我孩子出了什麽情況？”
　　被我壹問，診斷醫生面色有些為難，兩道粗眉也皺了起來。
　　“我有個不太好的消息要告訴妳。這件事妳最好能接受。”說著，診斷醫生嘆了口氣，從手裏拿出了壹份資料遞給了我。
　　聽到診斷醫生的話，我的心當時就戈登壹沈，心跳都開始加速起來，我的直覺告訴我，恐怕雪綺身上真的要有什麽事。因為此時此刻的這壹幕，我在電視上看到過太多遍了。每當壹個醫生在這樣的場合用這樣語氣對妳說話時，妳幾乎可以預料到，接下來妳講知道的，絕對是最讓人絕望的噩耗。
　　那壹刻，我幾乎不敢接下診斷醫生給我的資料，但是看著診斷醫生有些復雜的眼神，我還是接過了資料。
　　我看清楚了那份資料。
　　是雪綺的驗血報告。
　　我不是醫生，但是我也是制藥行業出來的人，當我第壹眼看到報告單上的數據時，我感覺整個人再也不能思考，再也無法呼吸。
　　那壹刻，我感覺自己置身的走廊仿佛變成了壹片永無止境的黑暗，整個世界都在那壹刻變成了絕對的深淵，靜，卻又靜地人耳朵嗡嗡直響。
　　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了我的壹個人。
　　黑暗中，我感覺到自己的雙腳在顫抖，有種戰鬥站不穩的感覺。
　　而我的胃裏則是壹陣翻騰，肚子裏像是有什麽不安分的東西在跳躍，帶給我既酸痛又奇癢的折磨，那種感覺不是來自於皮膚，而是來自於體內的器官伸出，來自於腸胃、骨骼，還有神經。
　　似乎下壹刻，我就要嘔吐出來。
　　但是我還是忍住了，緩緩擡起頭，看著診斷醫生，診斷醫生也看著我，神色沈重，重重嘆了口氣，然後告訴了我雪綺的病情。但是醫生的話，我壹個字也沒聽進去。
　　“怎麽會這樣？這驗血報告單……是不是弄錯了？”我只是顫聲著，這樣問診斷醫生。
　　“妳可以再做幾次試試……不過我估計，結果還是壹樣的。就是這病，錯不了了。”說著，醫生又嘆了口氣。
　　那壹刻，我感覺整個世界都徹底崩裂了。
　　除了天旋地轉，我再也沒有別的感覺。
　　我強忍住崩潰的沖動，看著醫生，壹字壹句的問他：
　　“如果是這病……那還有沒有康復的希望？”
　　“可以治療……但是要康復，難說。我不想騙妳，實話跟妳說吧，得過這個病的人很多，但是好起來的……很少。”很少兩個字，醫生說得很輕，但是聽在我的耳朵裏，卻像是壹道驚雷。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會這樣？
　　那壹刻，我簡直想把驗血報告單撕碎尖叫。
　　我甚至根本不想去相信醫生的話，因為就在幾天前，雪綺還好好地叫我papa，為什麽此時此刻，醫生卻忽然告訴我這個噩耗？
　　無論如何，我都無法接受這樣突然的轉變。
　　我根本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或者說，不想。
　　深吸壹口氣，我鼓起了勇氣，直視著醫生的眼睛，問他：
　　“那……如果用最好的治療的話，她還有希望嗎？”
　　“這個……難說。這個病現在國內外都有治愈的例子，但是失敗的也不少……真的難說。”
　　我咽了口水，看著醫生嚴肅的眼睛，我知道，他沒有在騙我。
　　“那如果現在開始治療的話，她還能活多久？”
　　“這個還不清楚……還沒有做更多診斷我也不好說……不過要是嚴重的話，我怕那孩子熬不過壹年……”
　　我感覺整個人都要摔倒在地。
　　那壹刻，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麽雪綺當初會被人遺棄。我也終於可以想象的到雪綺的父母是怎樣的家庭狀況了。
　　如果不是為了治病花費了全部家當，誰會願意丟棄自己的孩子呢？
　　原來命運早在十年前就已經註定。
　　“這麽說……她真的沒希望了？”我穩住了身子，艱難地問。那壹刻，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還能支撐下來。
　　“可能有，也可能……”
　　他沒有說下去。
　　我卻知道了答案。
　　……
　　二十分鐘後，我回到了雪綺的病房。剛進病房，我就看到雪綺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她正躺在病床上虛弱地看著我。
　　“papa，妳去哪裏了？”雪綺看著我，純純地問我。
　　看著雪綺，我感到整個人都了壹下，那壹刻，感覺自己的心都快被撕裂了，我有種想要放聲哭泣的沖動，但是我還是忍住了，我輕輕地關上了門，強忍著心裏翻騰的情緒波動，擠出微笑，輕輕地走近雪綺。
　　“papa只是去了廁所，papa哪都沒去，papa不會離開綺綺的。”我對雪綺微笑著說，然後在雪綺的床邊慢慢地坐下了，抓住了她的手。
　　雖然臉上笑著。
　　但是我的心裏卻在滴血。
　　因為我心中的那個秘密，我是永遠不會告訴雪綺的。
　　雪綺看著我，淡淡的眉宇間露出幾分哀愁。
　　“papa……妳是不是很冷？”
　　“嗯？papa不冷啊。”
　　“那papa……為什麽妳的手在抖？”
　　我楞了楞，縮回了手。
　　“papa是有點冷。不過待會兒就不冷了。”
　　雪綺嗯了壹聲，點點頭看著我，烏黑的大眼睛露出幾分虛弱。
　　沈默了壹會兒，雪綺忽然對我說：“papa……講故事給我聽好不好？”
　　我笑了笑，說：“綺綺多大的人了，還要聽故事啊？”
　　“嗯……可是，我想聽papa妳講的故事……”雪綺哀求著看著我，低聲說。
　　我強作笑容，抓著雪綺滾燙的手，說：“好，好，papa給妳講故事……papa給妳講故事……”
　　那壹刻，我終於明白，原來雪綺從來都沒有長大。
　　她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她什麽也不懂。
　　就像我當初撿到她時壹樣。
　　心白如紙。
　　世界上最美的是什麽？
　　有人說是色彩繽紛的大千世界，有人說是生動鮮艷的畫像。
　　但是對我來說，世界上最美的永遠是沒有被侵染過的白色畫紙。
　　因為再美的圖畫也沒有白紙幹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