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季劄病危

　　“大王所慮者不無道理。眼下天下之南部，基本上有三國，其壹吳，其二楚，其三越。”
　　“夫大國，楚也！”
　　在壹側的孫憑沈聲道：“大王欲霸天下，問鼎於中原，需先滅越制楚。吳楚之間的仇恨，不可泯滅，然則可緩和之！”
　　聞言，慶忌微微頷首，說道：“人與人之間的仇恨，幾代人都無法泯滅或調和。但國與國之間的的仇恨，卻能與利益掛鉤，繼而緩和下來！”
　　“若寡人是姬光，按照姬光的性格，應當盟好於越，邀請越國壹道伐吳，同時遣使於郢都，令楚人興兵伐吳，自己再坐收漁利。”
　　換位思考壹下，倘若慶忌是闔閭，定然會這麽做。
　　我姬光得不到的東西，妳慶忌休想得到！
　　慶忌絲毫不懷疑闔閭的卑劣個性！
　　這壹點，從闔閭被圍困在吳都城，壹籌莫展時，打算遣使於郢都，求楚國援兵之時，就可見壹斑。
　　毫無疑問，闔閭是那種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心黑手狠的壹代梟雄！
　　這樣的人，其心性十分可怕。
　　眼下慶忌與闔閭之間，已然攻守互換！
　　慶忌強而闔閭弱。
　　闔閭現在麾下不過幾千兵馬，戰車數十乘，而且其所割據的武原、禦兒、陘等吳國的南方之地，遍布崇山峻嶺，人口稀少，不適宜種植農作物，頗為貧瘠。
　　再者，闔閭如今只占據不過六分之壹的地方，背靠壹個懷揣著狼子野心的越國，他如何還能逆風翻盤？
　　唯有借助外力！
　　楚國與越國，就是闔閭必須要借助的兩大外力強援。
　　為此，闔閭即便是導致吳國山河破碎又如何？
　　大不了失去吳國的壹半疆土，反正闔閭自認為日後能奪回來，收復失地。
　　畢竟，闔閭現在的境況比之當初的慶忌糟糕多了！
　　慶忌落難之時，逃亡衛國，還能被衛人收留，而且能依靠自己偌大的名望，以及衛、晉、魯等中原列國的鼎力相助，大肆招兵買馬，擴張勢力。
　　伐吳的時候，慶忌師出有名，其復仇大軍更是壹路勢如破竹，沒有遭到多少像樣的抵抗。
　　但闔閭呢？
　　闔閭本就是弒君篡位，在法理上不及慶忌，是壹個徹頭徹尾的亂臣賊子，吳人為之唾棄的亂臣賊子。
　　在這種情況下，闔閭依靠自己，根本做不到積蓄力量，打回吳都，重新奪回王位！
　　“大王英明。”
　　孫武朝著慶忌作揖道：“是故，臣請大王遣使於楚越，當不吝嗇財物，表明盟好之心！”
　　區區錢財，慶忌是不放在眼裏的，蓋因他誌在天下！
　　“善。”
　　孫武又道：“於楚，大王可互盟以穩定楚人之心。於越，大王當假意將姬光所割據的吳國南方諸地，讓予越人！”
　　“好！彩！”
　　慶忌頗為贊賞的看著眼前的孫武，含笑道：“眼下姬光所割據的武原、陘、禦兒等地，好似壹塊美味的骨頭，寡人扔出去，便讓姬光與越人這兩條惡狗自己爭奪去吧！”
　　“大王聖明！”
　　對於慶忌能這麽快領悟自己的用意，孫武十分的激動。
　　正所謂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
　　壹個良臣若是不能遇到明主，再大的才幹都是白搭。
　　慶忌，正是孫武心目中最理想的君主！
　　……
　　季劄府。
　　原本還在跟群臣議事的慶忌，聽聞季劄病倒的消息，便駕車趕來探望！
　　季劄，在吳國不說是精神支柱的存在，但是，他在吳人心目中的地位，絕對是猶如神祇壹般，德高望重。
　　慶忌不能怠慢季劄！
　　“叔祖。”
　　慶忌匆匆進入屋中，便聞到壹股子濃重的藥味兒，十分刺鼻。
　　他徑直來到季劄的病榻邊上。
　　“大王……”
　　季劄掙紮著想起身，給慶忌行禮，但被後者阻止下來。
　　“叔祖有病在身，不可折騰，這些俗禮便免了。”
　　慶忌攙扶著季劄，拿出枕頭，讓季劄在床榻上躺好。
　　他擡眼壹看，只見此時的季劄壹副病入膏肓的模樣，兩眼浮腫，臉色慘白，印堂發黑，唇角毫無血色，儼然就是壹種隨時都可能撒手人寰的狀態！
　　慶忌暗自嚇了壹跳！
　　難不成，季劄果真已經染上重病？
　　真的這麽湊巧？
　　慶忌不敢置信，但心中的疑惑顯然是不能詢問季劄的。
　　“叔祖何以至此？”
　　“唉！”
　　季劄滿臉頹然的模樣，嘆氣道：“時也命也。自那日家中驚變之後，老臣的身子骨便每況愈下。”
　　“終於在昨夜，病來如山倒，老臣嘔血過去，便不知人事矣！”
　　季劄的家眷跪在壹側，聞聽此言，都無不失聲痛哭起來。
　　他的兒媳婦緋煙，更是禁不住拿著手絹抹眼淚，壹張俏臉哭得梨花帶雨，綴泣不已的道：“大王，都怪臣婦沒能照顧好父親。”
　　“前來診治的醫者只開了幾副藥，並說父親是此前憂患成疾，命不久矣，我等需早早準備後事！”
　　“咳咳咳！”
　　病榻上的季劄忍不住壹陣劇烈的咳嗽，然後捂著嘴，抽泣壹側的手絹捂住。
　　慶忌連忙在季劄的後背上拍了幾下。
　　季劄那渾濁的眼睛壹瞪，拿開手絹，只見原本白色的絹布上，已然沾滿了紅黑色的血液！
　　臥槽！
　　這老頭真的不行了？
　　慶忌的嘴角壹抽，心中暗暗納悶。
　　要知道，季劄已經是花甲之年的老人，在這個醫療衛生水平極度落後的時代，屬於高壽！
　　壹時間病來如山倒，季劄就此嗝屁了，都沒什麽好奇怪的。
　　不足為奇！
　　但，慶忌隱約之中，任何此事透著些許詭異之處。
　　“大……大王，老臣與妳，可能便要就此陰陽兩隔了。”
　　“叔祖莫說笑，寡人怎舍得叔祖妳就此逝世？壹群庸醫的診治，不足為意，寡人願為叔祖開出重賞，遍尋天下良醫！”
　　慶忌攥著季劄的雙手，語氣中透著哽咽，以及不可置疑的堅定意味，道：“若有能救治叔祖者，寡人願邑千戶，賞金二百鎰！”
　　聞言，季劄更是被感動得淚如雨下，道：“大王厚恩。老臣如何擔得起大王如此厚愛？”
　　“叔祖，縱觀我吳國，叔祖是寡人最親近之人。寡人若不愛護叔祖，還能愛護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