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朝堂風雲

　　年關將至，吳越兩國之間的戰事，終於告壹段落，暫時畫上句號。
　　在越國將闔閭的屍首，以及伍子胥交付予吳軍，並退出武原、檇李、禦兒、陘四座城邑，方圓二百裏的土地後，吳國也將近六千越軍戰俘放歸。
　　同時，伯噽還在武原與越王允常重新訂立互不侵犯盟約。
　　至於這等盟約是否有作用，不得而知！
　　吳王宮，大殿。
　　慶忌高坐於陛臺之上，跟壹眾公卿大夫商議國政。
　　“大王，大行令伯噽已經在殿外等候。”
　　“宣。”
　　“唯！”
　　壹名寺人在得到慶忌的授意後，連忙轉過身，站在陛臺壹側尖著嗓子喊道：“宣，大行令伯噽上殿！”
　　不多時，壹身玄色官袍，風塵仆仆的伯噽，就端著壹只錦盒亦步亦趨的進入大殿。
　　迎著兩側群臣各異的目光，伯噽昂首闊步，好似鬥勝的公雞壹般，終於在陛臺跟前大禮參拜道：“臣伯噽，參見大王！大王萬年！”
　　“免禮，平身！”
　　“謝大王！”
　　伯噽這才緩緩的站起身，欠著身子，壹副畢恭畢敬的模樣，極盡諂媚之色。
　　“大王，微臣幸不辱使命，已經與越國重新訂立盟約，並將罪臣姬光之屍首，伍員帶回吳都，聽候大王發落！”
　　慶忌聞言，微微頷首道：“伯噽，妳這盒中的東西是？”
　　“正是罪臣姬光之首級！”
　　“呈上來。”
　　慶忌壹揮手，就有在壹側的寺人壹溜煙兒的小跑下去，將伯噽手中的錦盒遞給慶忌。
　　慶忌打開錦盒壹看，只見盒中放置著壹顆碩大的頭顱，面目猙獰，血跡未幹，頭發淩亂，還由內而外的散發著壹種惡臭的氣息。
　　但慶忌依稀能分辨出，這是闔閭的模樣！
　　闔閭不死，慶忌實在不放心！
　　現在，親眼看見闔閭的腦袋後，慶忌終於放下心來。
　　“伯噽，妳為寡人，為吳國立下了大功！”
　　慶忌將裝著闔閭首級的錦盒放在壹側，又掃了壹眼陛臺之下的伯噽，正色道：“擬詔，敕封伯噽為典客，官居九卿，賜金五十鎰，絹十匹！”
　　“臣，叩謝王恩！大王萬年！大吳萬年！”
　　伯噽頓時壹副喜極而泣的模樣，納頭就拜。
　　對於金錢名利這種東西，伯噽是趨之若鶩的！
　　眼下慶忌這般厚重的封賞，又怎能令伯噽不感恩戴德？
　　“伍子胥何在？”
　　“回稟大王，伍子胥就在殿外！”
　　“先將他打入大牢，之後再行處置！”
　　“唯！”
　　慶忌顯然並沒有立馬處死伍子胥的心思。
　　隨即，慶忌看著案上放置著的錦盒，緩聲道：“二三子，爾等以為，寡人當如何處置姬光？”
　　“……”
　　闔閭已死，屍首還在，慶忌明顯是不可能輕易放過闔閭的。
　　若非闔閭自刎，壹個被生擒的闔閭押送到慶忌跟前的話，定然少不了車裂、烹刑之類的酷刑！
　　即便是死，慶忌都不願意讓闔閭死得太過體面，太過輕松！
　　上大夫被離手執牙笏，出列道：“大王，斯人已逝！姬光雖是弒君篡位的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然則，姬光畢竟是吳國的苗裔，大王的從叔，曾是吳國的公子！今姬光已死，萬般皆無。”
　　“臣以為大王可將姬光的屍首裝斂入棺，妥善安置！以此，顯示大王的仁義，向天下人彰顯出大王至德至善，無比寬廣之胸懷！”
　　“上大夫此言差矣！”
　　還沒等慶忌說話，已經晉升為典客的伯噽忍不住站出來，忿忿不平的看著被離，呵斥道：“姬光此等罪臣，豈可輕易饒恕？”
　　“姬光雖死，其罪難消也！姬光與大王固然同宗同源，然在其弒君篡位之時，可曾有過這等情義？”
　　“謀逆之罪，當誅九族，當車裂之，烹殺之，屍首棄之於鬧市之！”
　　“若姬光這等犯下弒君篡位，大逆不道之行徑的罪臣，死後壹了百了，其屍首尚且能被妥善安葬，如此豈非縱容不法之徒藐視大王，藐視國法？”
　　“國法的威嚴不容侵犯，大王的威嚴更不容侵犯！”
　　伯噽擲地有聲的朝著慶忌作揖道：“大王，微臣請將姬光的屍體棄之於鬧市，或懸掛於城門示眾！”
　　“其首級，或可獻祭於太廟，或可放置於先王靈前，以告慰先王，告慰大吳歷代君王的在天之靈！”
　　“以儆效尤！”
　　壹聽這話，被離頓時氣得不行，指著伯噽大聲喊道：“伯噽，妳怎敢教唆大王行此暴虐之事？”
　　“人之已死，尚且淩辱其屍首，豈是人主所為乎？豈是仁君明主所為乎？”
　　面對著被離的橫加指責，伯噽絲毫不懼，反倒是在嘴角勾起壹抹冷酷的笑意，譏諷道：“上大夫，何以發怒？”
　　“妳這般袒護姬光的屍首，為他說話，莫非是感念於自己同姬光昔日的君臣情誼，心生憐憫，故而為之？”
　　被離聞言，頓時氣得吹胡子瞪眼的，沖著伯噽破口大罵道：“混賬！伯噽匹夫！妳少在這裏含血噴人！”
　　“我堂堂的上大夫，世代貴族，又豈是妳這等楚國來的小人可以誹謗非議的！”
　　言罷，被離禁不住心中的暴脾氣，擼起袖子想沖上去暴打伯噽壹頓。
　　幸虧身旁的大臣連忙抱住被離，不讓其暴起傷人。
　　“夠了！”
　　壹直在冷眼旁觀的慶忌，終於按耐不住，壹聲輕喝過後，厲聲道：“爾等將我大吳的朝堂當做市集乎？堂堂卿大夫，居然如潑婦罵街，潑皮鬥狠壹般，成何體統！”
　　“大王息怒！”
　　群臣立馬跪拜下來，請求慶忌暫熄雷霆之怒。
　　“大王，臣知罪！”
　　伯噽與失態的被離都不由得跪在地上，為之瑟瑟發抖。
　　被離氣不過，沖著伯噽大罵，其實是情有可原的。
　　畢竟伯噽扣的帽子太狠，闔閭可是弒君篡位的罪臣，被離若是跟他扯上關系，豈能不被慶忌猜疑？
　　而慶忌壹旦對被離心生猜疑，則必定疏遠，然後等到被離的，不是身死族滅，就是仕途到頭，郁郁而終的悲慘下場！
　　“太宰，妳認為寡人應當如何處置姬光的屍首？”
　　慶忌又將目光，放在了壹直沈默不語的季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