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帳暖

施黛

歷史軍事

西涼戰敗,施霓成了西涼王精心挑選要獻給大梁皇族的美人貢禮。 她美得絕色,至極妖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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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霓裳帳暖 by 施黛

2024-1-16 19:48

  寧樂這邊占著絕對的人數優勢,身後更是跟著壹眾侍女奴仆,隨從太監,這些林總加起來,大概得有十來號人。
  再反觀常生,壹人獨影而至,身側連個同伴都沒有,可謂形單影只。
  於是當下,寧樂面色上故意帶著慍惱,明顯壹副興師問罪的模樣,加之她還烏泱泱地帶著壹群人,按照常理來說,常生該是怕她,之後再立刻恭恭敬敬地賠禮求饒。
  如此情狀,寧樂才算滿意。
  可預想之下的畫面並無發生,常生從遠處邁步走近,全程間,他眼皮耷拉著好似懶得擡起,松松散散,渾身透著股慵吞勁。
  可饒是如此,寧樂卻莫名覺得其身暗藏鋒銳,松懈之下,盡是提防。
  之後,兩人四目相對,他眼神暗著壹瞬未變,卻是看得寧樂氣勢全散,壹時間更是不由得提心緊張。
  他那眼神哪裏是什麽崇敬……分明是帶著隱隱的不屑與輕佻!
  他怎敢!寧樂公主當即不滿地擰起眉心,正欲低斥開口,卻猛地察覺到常生的視線不知何時竟赤.裸裸地停在她的脖頸間。
  盡管還離著些距離,可她卻莫名覺得嗓間壹緊,好像有只無形的大手從上桎梏而下,叫她只感憋悶窒息。
  “……放肆!見了本公主還不快些跪下行禮?”
  寧樂公主故意將聲音揚得高,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在常生面前顯出她長公主的氣勢來。
  可是卻忽視了當下,因著身高之差,她連說這句話的時候,都還是被迫仰視著他的。
  常生靜默壹瞬,目光往公主身後掃過,果然眾目凝盯。
  他嘴角哂然壹笑,而後慢條斯理地斂起袍,躬身屈膝,終是在這小公主面前,彎下了直立正挺的腰身。
  男兒膝下萬兩黃金,這是師傅曾經對他的教導,可師傅走了,他卻壹而再再而三地跪伏仇人,甚至,連那仇人最寵愛的女兒,也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恭卑。
  明日就是辭花節,他對梁帝的假意諂媚,只需再忍壹日。
  明日事成之後,他大概永不會再進宮,至於這虛張聲勢的小公主……常生眼睛含警地瞇了瞇。
  “妳快給本公主講清楚,上次我怎會忽的暈倒,是不是妳在背後搞鬼?”
  寧樂不許他起,就叫他這樣保持著先前半跪在地的姿勢,常生被動仰著頭,眼眸同時被利光刺著。
  “上次公主暈倒,只是因為中暑。”常生平靜回,即便姿態屈辱,眼神裏卻沒有顯露絲毫窘慌。
  而他的這份氣定神閑,當下惹得寧樂直直不滿地哼了聲氣,又言辭說道:“本宮中暑暈倒,那妳只什麽都不管地甩手走了?妳是奴才,就這麽怠慢主子?”
  寧樂口無遮攔,說完不自覺地抿了下唇,心頭頓覺微妙的奇異之感。
  其實,這話是事實,以前她也常掛在嘴邊訓斥下人,可今日把這話說了,卻渾身覺得不自在。
  尤其,常生聽完毫無反應,更叫她拿身份尊卑為攻擊的著點,瞬間失了力。
  “公主尊貴,豈是我這卑劣的奴才能碰的?”
  他面色平靜地咬重奴才二字,與寧樂公主方才所說那話倒是相對應上了,頓了頓,他又說:“所以當時只好先把公主就近扶到涼亭,之後再通知公主的婢女過來接人,原本以為這是最優做法,卻未想到公主竟會覺得受了怠慢。”
  寧樂壹派天真口吻:“那妳為何不跟著回來看看我的情況?”
  常生頷首直言回:“聖上另有交代,我那時趕時間要去念婉堂,給婉貴人送曲譜。”
  婉貴人,就是梁帝新納進宮的小主,擅長曲樂,近來北宸殿可謂靡靡之音不斷。
  後宮中人皆已盡知,新娘娘正得盛寵,陛下殷勤給美人獻寶,實在再正常不過了。
  不過常生只說了壹半的實話,曲譜自然是真的要送,可最重要的是夾在曲譜裏的秘密字條,上面詳記著辭花節當日的輪守值次,是決定此番刺殺能否成功的絕密關鍵。
  卻不想話落,寧樂公主小臉忽的皺緊,言語帶著滿滿的不可置信:“什麽……妳,妳居然為了她,把本公主扔下?”
  她身後,跟著而來的那些婢女仆婦,聞言也紛紛低下頭去面面相覷,心覺公主此話,似有不妥。
  對著壹卑賤的太監受委屈地嗔怨……像什麽樣子?若是要柔妃娘娘知道了,她們這些人定是壹個也逃不過的要受責罰。
  而此刻常生因跪得太久,膝蓋不由發酸,於是便忍不住地只覺心頭煩躁,眼下又聽了公主這不講道理的荒謬問言,仿佛人人都該溺著她,寵著她,心頭只覺可笑。
  他冷臉默了壹會,正要厲言以對,卻萬萬沒想到,壹擡眼就看到小公主正不滿意地撅起嘴,又嬌又惱地瞪著他,樣子實實扭捏得緊。
  見此狀,常生壹下將眉頭蹙緊。
  從小到大,他跟在師傅身邊,周圍都是師兄弟,自是沒接觸過什麽女子。
  唯壹相處多些的就是師娘,師娘淑雅大氣,行止端莊,哪裏有過像公主這樣的奇怪舉動?
  “妳為何不說話?對本公主總是冷漠的三言兩語,對婉貴人妳倒是盡心盡力!”
  “……”常生嘴巴抿了抿,實在不知該怎麽回。
  潛伏進宮前,他實際受了很多嚴格的專業訓練,自知在面對突發情況時,該如何靈活應對,可卻沒有任何人教過他,該如何面對女子的糾纏為難。
  壹把掐死?如此,倒是最省時省力又省口舌的。
  可不知,他當下究竟是看著公主身後的仆人隨從眾多,不敢冒然動手,還是心存著什麽別的心思,略微沈吟後,他依舊板著壹張臉,可回復的卻是……
  “聖命難違。下次……會以公主為先。”說完,他直想咬了自己舌頭。
  暗自腹誹著,這都說的什麽跟什麽?還有他這語氣……怎麽越聽越像是哄小孩兒?
  “真的?”
  常生別扭地瞥過眼去,不想再繼續看她,可扭頭瞬間,在小公主殷切的目光下,他到底還是不情願地“嗯”了壹聲出來。
  聞言,寧樂眼睛亮閃地眨了眨,聽了他這話瞬間便氣消了。
  而跟隨在公主身邊伺候多年的宮人們,見狀實在驚詫不已,就公主這驕縱不好惹的性格,什麽時候這麽好說話過?
  這叫常生的小太監,實在不壹般啊。
  ……
  兩日後,萬眾矚目的辭花節終於到來。
  佳節當日,皇城內苑處處百花簇擁,無論宮墻腳下,還是殿閣庭院,隨處可見明燦的丈菊,迎風揚展的紫葳淩霄,還有紫薇茉莉木芙蓉,環團緊簇,姹紫嫣紅得明麗。
  除去這些,宮內溪池塘間裏,更是盛著朵朵招人眼的木蘇菡萏,紛紛散香,直引著蜻蜓濯飲落腳。
  辭花辭花,就是在花期正盛並已入初秋的八月,將所有臨謝的花卉集中而觀,留在眼裏,等下月花期壹過,想再看便只能等到來年了。
  此刻,皇室宗親早已陪著梁帝喝上了幾巡,之後等朝中三品以上的官員陸續到齊,席坐間慢慢緊湊圍滿。
  不多時,看著時候差不多了,那些結伴去後宮廊道賞花的官眷命婦們,也成群結隊的出現,她們其中有攙扶著太後娘娘的,也有壹路跟皇後娘娘言敘述好的。
  再之後現身的就是貴妃娘娘,柔妃娘娘,接著還有伶貴仁,婉貴人,等等……實在人多得很。
  見識過這場面,施霓才知這後宮原來竟有多少多人,而上次伶娘娘過生辰,已然算得熱鬧,卻還達不到今日到場人員的半數。
  如此也能見單單壹貴人之位例,還是不能被朝中壹些頂級權貴看上眼。
  梁帝心浮,落在誰那都長久不了,與其押寶在哪位娘娘能爭得聖寵,倒還不如看誰能母憑子貴。
  可惜伶貴人,孑然壹身,進宮兩年依舊無子嗣,因此自然不是朝中大臣押寶的人選。
  這些,都是秦蓁蓁與她閑話聊談時,嘆息所道的。
  伶娘娘這樣費盡心思地爭寵,大概也是心有患失不安,更驚懼不知自己所受的聖寵還能維持幾時。
  收了心思,緊接就聽鞭炮連排齊鳴的聲響,轟轟震震,嚇得她們倆趕緊抱團捂耳朵。
  這是宴席開始的號令,排面和氛圍都相當予足。
  除去春節,中秋和上元,辭花節應當算是大梁最重視的節日了,而且辭花節其間,大家不必忌諱那麽多規矩。
  無論品階上下,身份尊卑,眾妃嬪公主以及官婦貴女們,皆能不避諱地穿得花枝招展,百花講究爭艷,故而她們越是攀比著打扮,就越是在給節日添彩了呢。
  施霓和秦蓁蓁久等在幕後,聞聽聲音漸近,於是忙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去。
  擡眼就見,前面款步而來的貴人們,個個身著不菲的錦繡華服,裙面明鮮艷麗,樣式穎新,花繡更是精美,壹眼望過去實簡直是個頂個的明媚,再看頭上戴的金簪步搖,釵環花冠,則更是樣樣比巧地驚艷。
  甚至就連壹向寡居,喜歡素衣的太後娘娘,今日都被眾人打扮得鮮活許多,太後穿了件明綠色襟裙,脖間帶著累串瑪瑙鏈,整體淑雅不減,卻更添壹份活躍與朝蓬。
  眾人笑語落座,宮人們受著掌事安排,這時候也開始躬身進去給貴人們添酒。
  見狀,施霓和秦蓁蓁相視壹眼,也準備起身去後間換表演穿的衣衫了。
  今日這場面大,自然不僅僅只有她們兩人的節目,開始時臺上會表演武耍雜技,把場子熱起來,之後還有戲曲彈唱,妙變戲法。
  她們的琵琶舞是在排第四的位置,算是最後壓軸,所以不用跟其他人爭用換衣間,她們的時間最是充足。
  按著流程,等她們到時下場,之後眾人大概還會飲酒寫詩,賞譽朝花,這些就是辭花節每年不變的節俗習例了。
  見施霓重新穿上了那件分外招人眼的紅紗露腰舞衣,秦蓁蓁眼前忽覺壹亮地眨了下,又不免困疑地開口道。
  “妳這件衣服之前不是壞了嘛,後面幾天練舞我也沒再見妳穿了,還以為妳今日也不會……”
  聞言,施霓表面沒顯什麽,可心頭卻微微窘赧。
  練舞地點在禦花園,將軍日日巡邏經過此處,都會煞有介事地擡眼監察,確認她有沒有在外穿著露身的紅紗裙,到處引人招搖。
  那樣的情況,這衣服就算真的及時繡補完畢,施霓也實實不敢頂火去穿呀。
  雖然她壹直在心裏覺得,那就是尋常的舞,尋常的衣,可將軍的占有欲表現,卻叫她不得不收斂些。
  而且更重要的壹點是,她想在上面動些心思。
  其實所有人都不知道,搖鈴舞除去舞姿動作偏妖嫵魅惑些,實際上還在最後有壹個獻酒的重要環節。
  這酒自是不能獻得生硬,故而要求舞者基礎鞏固,保證在舞步靈活魅動旋轉時,手端酒杯裏的酒不會揚撒出分毫。
  美人傾姿獻酒,這是雲娘娘昔日裏教給她的壹記殺手,今日,她就要試其中壹招。
  她並不打算獻給霍厭。
  眾目睽睽之下,她自是不可能給兩人招致沒必要的風險,他不是皇姓,降女的酒他接不得。
  可照他的個性,她的酒,若別人敢伸手接,恐怕這事不會輕易算完,那不會完的程度在哪呢?這是施霓要試出來的。
  上次的美人計,將軍為她著想,終是克制地抵了下來,那這回呢,他又能抵幾分妒意?
  所以,紅舞裙她堅持穿,實誘他。可美人的酒,將軍喝不到。
  用了雲娘娘教的“爭寵”手段,施霓不知道自己這算不算是學壞了,可她沒得選。
  過了今天,她要將軍給她拼次命。
  而回報,將是無與倫比的。
  從前在西涼王殿,她被嬤嬤督促教習了那麽多不恥孟蕩之事,那些壹直以來都是她努力想忘掉的腌臜。
  可若跟將軍嘗試……施霓不自覺把思緒放空放遠,略微思尋過後,她只覺自己似乎並沒有那麽多的排斥。
  她願意的。
  “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看施霓久久沒有說話,秦蓁蓁在旁擔憂地關切問了句。
  今日天氣很熱,若不多飲水避著暑,恐怕很容易犯頭疼癥。
  聞言,施霓這才斂了神,當下面上不由有些範紅,於是她立刻接過秦姑娘遞來的水,仰頭喝了幾大口來平復。
  之後才回道:“舞衣昨日才叫阿降繡好,算是趕得正巧了。”
  秦蓁蓁不疑有他,還立刻誇贊著:“若論起效果,紅紗舞衣自是更明艷動人,另外的那件臨時補替哪裏能比得了?再說妹妹跳的搖鈴舞本身就是偏嫵的類型,紅紗又妖又媚,才正好襯上,再說妳腰又細,扭起來自當風情萬種。”
  施霓不想把自己的計劃曝露,於是只好點點頭,應著回說:“我也正是有此思量。”
  秦蓁蓁笑了笑,忽的傾身附耳過來,又謹慎地壓低聲音開口道。
  “娘娘其實都與我說了,今日就等妹妹壹舞驚鴻,將在場這些皇姓宗親們個個牢牢迷住,到時妹妹的姻緣,自是可以握些主動權在手了,待會兒我也要仔細幫妹妹看看,到底哪個夠資格又幸運,能得妹妹這樣的絕世傾城佳人。”
  此刻施霓心思壓根沒在這兒,只想著待會兒這酒,既不能給將軍,那獻給誰才最合適,又最能引起效果。
  她在心中思量了幾個人選,可還是有所顧慮。
  於是這時,聽著秦姑娘的話,她只隨意應著。
  “那要多謝了。”
  秦蓁蓁莞爾著言道,“還跟我客氣什麽?”
  施霓正想著再回壹句,可無意間地瞥眼,卻意外看到不遠處,將軍的目光正淩厲而下。
  他眉心擰著,又因顧慮周遭,而克制隱忍著惱意。
  見狀,施霓不禁壹陣心虛襲湧。
  所以,方才她那些無心的話,將軍全部都聽到了?
  作者有話說:
  兔兔惹事,要被狼吃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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