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裳帳暖

施黛

歷史軍事

西涼戰敗,施霓成了西涼王精心挑選要獻給大梁皇族的美人貢禮。 她美得絕色,至極妖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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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霓裳帳暖 by 施黛

2024-1-16 19:48

  施霓被擄之事,霍厭早將知曉此事的人威懾封口,可寧樂公主當日也在街上,她的手下還特意為霍厭指了路,故而事後,公主特來看望。
  這個節骨眼上,霍厭自不會歡迎皇家人,可施霓卻大方地把人迎了進來。
  意料之中,寧樂進來便先替太子表了歉意。
  “太子哥哥此番行徑有失,更無禮,但臨摹美人畫像在大梁屬常,妳千萬不要因思慮男女之防,而給自己太多的心理擔負,他有錯該罰,妳可別鉆了牛角尖。”
  施霓知曉公主是誠心言道這番話的,於是她搖搖頭,只道此事已經過去。
  寧樂松了口氣,她想繼續寬慰施霓,於是玩笑著又說:“妳不知道的,在我們大梁無論男女都愛收藏些美人畫像,就我姑姑來說,她每次心情不好,寂悶喝酒時,都會拿出壹幅泛黃卷邊的美人像來看。”
  “大長公主?”
  施霓聞言不禁覺得驚訝,壹個男子喜愛欣賞美人畫像可謂平常,可女子也愛嗎?
  寧樂“嗯”了聲,又繼續說道:“不過那美人長得的確十分英氣,我覺得她若著上男裝也壹定十分帥氣。不過姑姑對此從來都是三緘其口,我想探問其身份,姑姑也從來不肯細言告知。”
  “原來如此。”
  施霓不想探問別人的私隱,於是大長公主的話題到這便止了。
  之後,寧樂公主又說起自己壹人在公主府住得實在無聊,施霓便順勢邀她有空可來將軍府玩,姑娘家的話題有很多,兩人沒壹會便忘了前言,又去說道什麽朱釵首飾、錦緞華服了。
  而霍厭在旁,卻是聽者有心。
  大長公主收藏著壹幅美人像?此事實在蹊蹺,若非她的親侄女寧樂公主隨口外傳,此事外人定不會知曉。
  略微沈思,霍厭心頭瞬間閃過壹種猜想。
  他眉心微凝,心想此事若當真得證,他苦尋多年的真相便終為閉環。
  ……
  言榷官調南下當日,不少曾於他受惠過的官員紛紛來城門外相送。
  壹番闊別後,長長的馬車車隊開始攜箱帶篋地向南啟程。
  出了京城,言榷的夫人夏氏湊近過去,對其輕柔寬言道,“夫君莫憂心慮重,往後於南境縱然寥寞,也有妾身相伴左右,”
  “辛苦夫人。”言榷點頭回說,語氣相敬如賓,甚至還帶有點疏遠的客套。
  聞言,夏氏神色滯了滯,會意地將手收回,心頭不忍湧出些許酸澀。
  兩人這樣的相處哪裏像是恩愛夫妻,可這樣的生活,她卻是過了三十余年。
  到底,她是比不上相爺藏在心裏的那個人……
  “籲!”
  這時,駕車車夫突然揚聲而出,車輿急剎停下,車廂內的人更是身形踉蹌,重心不穩地前傾。
  他們還未來得及開口問詢外面情況,就聽熟悉的聲音忽的傳耳。
  “舅舅遠走,怎不等我來相送壹程?”
  原來是太子。
  辨出其身份,言榷當即並未有太多的情緒波動,反而暗暗松了口氣。
  可是當他掀開馬車上的布簾,看到太子身後還站著壹人時,心頭瞬間沈了沈。
  竟是霍厭,他怎會與太子同道?
  言榷眉心微凝,心頭瞬間覺得不妙,他轉身先安撫好夏氏,而後穩身從車廂內走下。
  “領兵潰敗,老臣本就是帶罪之身,哪還敢想太子殿下和霍大將軍會親自出城來送,如此,實在叫老臣面上更加無顏。”
  言榷客氣言道,實際心間卻早已是不耐煩了,他不想和他們在這裏長久糾纏,只想快些出離京城,從是非之地遠離。今後,他就只想素衣竭食,守在邊線,
  不求復掌權利,只求能離那壹人近壹些,就好。
  “丞相今日,怕是走不了了。”
  霍厭還用著舊日稱呼,開口時語氣平靜無波,目光直直盯看在前,似是要窺探到言榷的心底最深處。
  而言榷見過的大風大浪不少,聞此試探之言也並不顯慌亂,只矜擡下巴睨看過去,說道:“陛下已應承我遠調南境,霍將軍是要違抗聖命來強攔我不成?”
  霍厭冷冷看過去,道:“陛下肯寬恕妳怠亡數萬將士之重罪,前提在妳已然竭盡全力以備戰,卻因年邁而致心有余力不足。陛下仁心,念妳先前對大梁社稷建設有功,特許功過相抵,來面妳罪責,可臨南之戰的真相究竟為何,丞相恐怕沒有交代清楚吧。”
  話音壹頓,霍厭凝目上前壹步,逼近於言榷身前,壓迫言說,“昔日雄霸壹方的言相爺,也是個臨戰叫敵軍膽寒的厲害人物,難道當真到老就成了無能之輩,還是說……丞相為了心頭另外相守,早已不惜削我大梁兵力,來護旁人?”
  聽聞此言,言榷面上原本還維系的鎮定神色壹瞬瓦消,他凝眸看向壹旁的太子蕭承胤,眼神直直含厲,其中有試探,更有警懾。
  可待視線收回,他又穩沈地恢復如常之態,不答反問道:“霍厭,縱然我已辭去相位,可說到底還是妳的長輩,妳豈敢在我面前出言不遜,空口無憑地隨意折辱?”
  “空口無憑?丞相自以為在臨南邊線上,沖鋒陷陣於第壹線的將士們盡已全部死絕,而駐在後方的將領不明情況,自不會指證妳聯敵怠戰。可丞相想不到的是,沖鋒在前的將士裏有我提早安排的人,他們武藝高強,假死逃生,是為人證,而其身上所受槍痕劍傷、模糊血肉,是為物證。眼下人證物證俱在,丞相能免得了罪責?”
  牧遊雲和常生此番前線臨戰,甘願涉險,以身取證。
  其實若憑著他們倆的身手,於戰場上誰又能輕易傷得了他們?可為了存留證據,兩人只能真實挨上幾刀,以身載證。
  言家在大梁根基深厚,歷代出過三任正宮皇後,五任當朝首輔,無論男女,皆為尊貴,除此之外,大梁當朝儲君身上更是流著壹半言氏的血。
  所以,若非陳列上閉環鐵據,怎可將其輕易扳倒?
  怠戰只為引,霍厭聯手牧遊雲真正想要爭得的,是為霍幹血仇,陳莫家之冤情。
  言榷不正面回應,只臉色略凝地嘴硬言道:“這算是什麽證據?回返受傷將士將近百千,誰又能證明妳說的人證曾上過最前線上?更何況妳要辱我名,妳的人自是聽妳命令行事。”
  “如此不算證據的話,那沔南大長公主親手寫下的救援書,又算不算呢?”
  “妳說什麽?”
  霍厭此話壹出,瞬間打了言榷壹個措手不及。
  任他再如何深謀遠慮,將對沔南每壹次的援助都做得毫無痕跡,可此番前線枉死三萬將士,橫死遍地,哀嚎泊岸,又豈會那麽容易將所有證據清除徹底。
  若是沒有猜錯,言榷自請南調,就是要親自去將隱患處理幹凈,只是可惜,牧遊雲和常生快他壹步,率先得了那作鐵證的密信。
  “原本我實在想不通,丞相在我大梁朝堂上,已處壹人之下萬人之上,可謂如魚得水,又何至於為了個邊陲小國,彈丸之地,如此殫精竭力。可後來,卻是寧樂公主的壹句戲言讓我有所頓悟。”
  霍厭邊說著,邊將信件展於前,繼續戳著言榷的心窩,打壓他的心理防線,“丞相大概不知吧,大長公主當年曾對沔南質子動過心,可後來質子回國,公主另嫁,卻從未再相付真心。而寧樂公主與內人有所交往,曾言道自己姑姑總愛對壹美人像發呆,美人像……我想,當年送來大梁為質的,恐怕根本不是什麽沔南皇子,而是女扮男裝的沔南公主,而丞相,早已對其種下了情根。”
  “壹派胡言!”
  言榷突然發狂壹般地撲上前來要將那信封撕毀,可他的身手哪裏比得上霍厭靈活。
  霍厭壹躲,瞬間便叫言榷撲空狼狽摔在地上,而蕭承胤看著眼下情狀,並未站在言氏壹邊相助,反而事不關己。
  他清楚,這是他擺脫外戚幹權的唯壹機會,不然即便將來繼承大統,他也不過為言氏的朝堂傀儡。
  “長公主府內留存的懷舊信件,和我手裏這封字跡相同,事急從權,偷闖公主府壹事我自當認罰,只是丞相再想有口分辯,便跟我去殿前向陛下澄說吧!”
  言榷從地上撐起身,目光緊緊看向太子,像是在求援,“胤兒,我倒下牽連的是言氏,若惹來聖上猜忌,妳這儲君之位還能坐得長久?”
  聞言,蕭承胤並不為所動,更是第壹次如此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肩上所擔任的重責,“幾分將士不可枉死異鄉,舅舅,妳認罪吧。”
  言榷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妳……”
  不等他再說什麽,蕭承胤收回視線,再開口時語氣冷漠怨恨,“舅舅有相護之人,可當年月娘誤聽了舅舅的酒後真言,卻徒惹來殺身之禍,舅舅怎麽不想想,我這些年所受失愛的煎痛?”
  “她不過就是壹階位卑繡娘!妳只為她便要聯手霍厭致舅舅於死地嗎?”
  霍厭擋在太子身前,替他言道:“致丞相於死地的,豈是這壹條人命,南境的幾萬冤魂,夜深時不會入丞相之夢嗎?”
  言榷瞠目,手指顫巍地指過去,“霍厭,我與妳無冤無仇,妳何必如此步步緊逼,我已放權了啊!”
  “放權相抵得了血仇?”
  霍厭原本不想在這裏相提舊事,其父之死,莫家冤情,都該到北宸殿陳說,可他這個始作俑者,卻敢如此厚顏無恥地主動提起。
  他上前,壹把抓住言榷的前襟,言辭狠厲,“烏延偷襲,是受哪位’高手’暗中指點戰術?莫家蒙冤,又是誰假造偽證?丞相,妳該知眼下我究竟是有多麽克忍,才沒立刻要了妳的命,不然妳根本不會有機會吐出半個字來。”
  霍厭要的,是堂堂正正,按大梁規法為其定懲,而不是私下戒罰。
  這是他答應牧遊雲給莫家的交代。
  回京,言榷定難逃壹死,以此算報父仇。
  “弓箭手準備!”
  言榷忽的大喊壹聲,明顯留了壹手,他知道舊事再瞞不住,回去只有壹死,不如做最後壹搏。
  “誰敢?”
  千鈞壹發之際,霍厭身後的馬車布簾猛地被人從裏面掀起,牧遊雲從內跳下,手裏還挾著言榷唯壹的孫兒。
  昨日,言榷便悄悄安排他兒子兒媳先走,他自己和夫人夏氏墊後,可怎料兒子壹家竟是被人攔下,根本沒有走成。
  他是對自己的夫人並沒有多少感情,但血濃於水的親情,他放不下。
  “好好……妳,妳放了昭兒!我什麽都可以做!”
  牧遊雲面無表情,空出的壹手指向林中暗布的□□手,呵道:“叫妳的暗衛全部出來,丟下□□,手抱頭跪在壹起!”
  嬰孩的尖銳哭喊聲將言榷的理智震破,眼看牧遊雲真要對孩子動手,言榷瞬間癱軟在地上,顫著聲去阻。
  “聽他的,都聽他的!妳們全部都出來!”
  得牧遊雲相助,霍厭不費吹灰之力便繳下了言榷的整個暗衛營,而後,他上前親手給言榷帶上束腳鐐銬,對他最後心平氣和地說了句。
  “惡果自食,丞相欠的血債,該還了。”
  ……
  證據盡數陳列,人證物證俱齊。
  梁帝於廷震怒,言榷甚至沒有得來相辯的余地便被舉家關進了天牢。
  而後,大理寺聯合刑部奉旨壹齊審理,並重啟了當年莫家通敵壹案。
  霍厭受牧遊雲之托,全程盯緊,生怕會再出壹絲疏漏。
  熬了幾個通宵,言榷終對罪責供認不諱。
  當年,入大梁為質的的確不是什麽沔南皇子,而是壹位女扮男裝的公主,只是她自己也未料到,進宮後不久便受到了大梁公主的青睞,最終無奈對其透出自己女兒家的身份。而言榷也是這時,並對其壹見鐘情。
  後來質子回國,野心膨脹,破先例而以公主身份垂簾聽政,操掌沔南政權,言榷舍不得不幫,故而暗中壹步步相助,小心地用自己的勢力,幫她把朝局鞏固。
  可之後,沔南水軍驟然雄起,引來霍幹和莫霆的雙雙忌憚,兩人幾次諫言聖上要除之以避患,而言榷從中斡旋,久持反對意見,叫先帝左右為難,遲遲沒有下定決心。
  言榷卻在心裏認定,只要這兩人不除,公主便壹日坐不穩沔南的江山。
  正巧來年,西涼入犯,霍幹將心思從南境收回,帶兵全心北征。彼時西涼騎兵戰力正強,兩軍對戰,久久僵持不下,而言榷卻是鬼迷心竅,直覺眼下機會千載難逢,於是痛下死手,去信延烏,引得烏延將兵得機會奇襲。
  為護大軍撤離,霍幹命喪沙場,言榷又再做偽證,借機害了莫霆壹家,以做替罪羔羊。
  狼蠍惡毒手段,五馬分屍亦不為過。
  但最後,是皇後娘娘久跪在北宸殿門外苦苦求情,才留了言榷壹具全屍,得賜鴆酒上路。
  親眼看著言榷的屍身被擡走,霍厭心頭久封不敢觸碰的位置,正在慢慢地松動。
  他父仇得報,安睡時再不會被噩夢驚醒。
  而同樣倍感如釋重負的,還有牧遊雲。
  回了將軍府,霍厭先將此事告知了程夫人。
  聞信,程夫人駐立窗外,久久沒有出聲,而後壹副傷情神色,對著方嬤嬤說道。
  “扶我去給將軍上壹柱香吧。”
  “是……”
  霍厭知曉母親想自己和父親言述言語,故而不敢打擾地主動出屋退下。
  剛下臺階,就看到施霓正站在門外,像是已經等了很久。
  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見施霓沖自己小跑過來,然後猛地撲進自己懷裏。
  “夫君,別太難受,有我陪妳的。”
  這還是她第壹次不避諱下人還在,主動和他近距貼近。
  霍厭伸手回摟,心情的苦郁正在壹點點消散。
  “霓霓,我做到了……”
  少年時滿布心間的陰影,他終於徹底驅散,父仇,兄憾,兩塊重石自此瓦消。
  以後,他身邊圍繞的會盡數是暖陽。
  而霓霓,更是他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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