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四十八章 (本卷完) 2/3

　　譚文彬收下錢。
　　李三江又摸了摸另壹側其實是空空的口袋，問道：“妳這上門去，也得再拿點錢吧。”
　　“又不是下聘湊彩禮，帶點禮物去就可以了。”
　　李三江繼續掏著空口袋，說道：“那哪行，兜裏沒錢怎麽撐場面，第壹次上門得把架子給立起來。”
　　李三江倒是想掏錢，但主要是近期的賬還沒結，這壹批的紙紮也沒出貨，剛剛給出的錢已經是他手裏全部了。
　　“嘿，我不還有我南北爺奶麽，他們退休金多，花不完，我去那兒打秋風去。
　　等以後真到結婚那天，我再找您討大紅包。”
　　“那.......行吧。
　　李三江掏出了那只在口袋裏摩擦得都快發熱的手。
　　“大爺，這些事兒就麻煩妳了。”
　　“做好事給自己積德嘞，麻煩個啥。’
　　“哦，對了，李大爺，這倆年代挺久遠的，陰宅.…”
　　“這點事還用妳說，我曉得，給他們修個小四合院。”
　　“果然，您是專業的。”
　　這年頭，農村活人流行攢錢蓋個二三層的樓房，死人也不再是簡單的墳頭，也是精致小巧的小二三層房，還帶門窗玻璃。
　　記得以前有次走在路上，潤生問奧特曼是怎麽拍得那麽大的?
　　小遠哥就指了指路壹側密密麻麻的現代精致迷妳小屋：妳站進去就是奧特曼了。
　　離開了李大爺家，譚文彬就開車去了石港。
　　周雲雲家不在石港鎮上，而是在下面村裏，開進村後，正準備找壹戶人家問問路時，就聽到老遠就有人喊了：
　　“在這裏，在這裏!”
　　得知女兒要帶對象回家吃飯，周雲雲爸媽今天在紡織廠裏請了假，連帶著爺爺奶奶，外加壹幫近親，早早地就在壩子上等著了。
　　村裏房屋稀疏，視野好，見有小皮卡開進來，馬上就認得是準姑爺上門了。
　　其實譚文彬來晚了些，哪有第壹次上門正好踩飯點到的，但沒辦法，他得先去忙吊事。
　　主要是趁著周末開車回家壹趟，不能耽擱，萬
　　壹小遠哥醒來了，自己也得陪在他身邊。
　　譚文彬把車開過去，本想停在壩子下面，但周雲雲父親很熱情地在前面當起了指揮員。
　　沒辦法，只能開上壩子，把車停好。
　　周雲雲穿著壹件白色毛衣牛仔褲，站在人群裏，身材凸顯的同時也很是清麗。
　　譚文彬下車後，對她笑笑，然後馬上開始給在場男性準備分煙，同時伸手主動拍了拍第壹次面對這種情況沒經驗的周雲雲爸爸：
　　“叔叔，您快教我叫人啊。”
　　周雲雲爸爸楞了壹下，馬上開始介紹。
　　譚文彬每次都是叫了人後，就詢問其在哪個單位或者在哪個廠，甚至就是目前只是做做瓦匠臨時工的，也能和妳嘮壹下最近工地景不景氣。
　　都是沒營養的口水話，但有的人，卻能讓人感到很受重視，不冷落任何壹個人。
　　周雲雲爸爸在旁邊映襯著，像是他才是今天第壹次上門的準女婿。
　　大家入席開飯。
　　周雲雲被安排坐譚文彬旁邊，譚文彬壹邊和大圓桌上其他人聊著天，壹邊還註意給周雲雲夾菜。
　　周雲雲因為害羞，大部分時間不怎麽說話，就悶頭坐那兒小口小口吃著。
　　這壹幕，看起來倒像是她來男方家。
　　“喝，喝好，來。”
　　譚文彬不僅來者不拒，還主動出擊。
　　壹頓飯下來，把周雲雲他爸，他爺，他叔，他舅，除了還在上小學的堂弟，總之，所有成年男性，全給喝趴下了。
　　他自己倒是雲淡風輕，最後還請周媽媽給他添了兩次飯，壹次用肉湯拌飯壹次用雞湯拌飯，吃了個瓷實。
　　其實，譚文彬以前酒量沒那麽好，但現在雙肩有倆孩子，相當於外帶倆腦子，就算是喝到酒精中毒，他也依舊能頭腦清醒。
　　吃完飯，女人們把自家男人都攙扶進屋睡了。
　　譚文彬壹個人走到壩子上，吹著風。
　　壩子上有條小黑狗經過，看了眼譚文彬，譚文彬也看了壹眼他，彼此相視而過。
　　那個上小學的小表弟要回家做作業去了，靦腆地和譚文彬擺擺手，譚文彬也對他笑了笑。
　　很顯然，譚文彬並不需要小黑狗和小老弟來轉移視線和緩解尷尬。
　　周雲雲壹邊拆著煙壹邊走了出來，抽出壹根，遞到譚文彬嘴裏。
　　“妳少抽點煙。
　　“嗯嗯嗯。”
　　譚文彬壹邊答應著壹邊把嘴裏的煙朝著周雲雲
　　甩了甩，他瞅見班長手裏還握著火柴盒。
　　周雲雲劃出壹根火柴，給他點燃，嗔了他壹眼。
　　“妳媽手藝不錯，做的菜真好吃。”
　　“妳媽做飯也很好吃。”
　　譚文彬吐出壹口煙圈：“妳是怎麽能違心說出這種話的。”
　　他媽的手藝，只能叫能吃。
　　以前被餵慣了，不覺得，後來高三時住李大爺家，那劉姨做的飯，讓他意識到，這才是人吃的啊。
　　只可惜，劉姨的徒弟萌萌沒能繼承劉姨的廚藝，當然，也可以說繼承了，青出於藍且毒死藍。
　　“下午妳還有事麽?”周雲雲問道。
　　“下午還得出去壹趟，不過還早，廠裏還沒做好。”
　　“那妳晚飯.......”
　　“妳家沒準備晚飯?”
　　“我媽讓我來問的，怕妳下午有事要走。”
　　譚文彬馬上撇開頭，對著廚房方向喊道：“阿姨，晚上我還在家吃，那個紅燒魚和扣肉，我還要吃!”
　　“好嘞，好嘞!”
　　周雲雲有些哭笑不得。
　　“走，陪我散散步，消消食，吃太撐了我。”“誰叫妳吃這麽多。”
　　“我又不是妳，回家了還不好意思吃飯。周雲雲對著譚文彬肩膀捶了幾下。
　　隨後，倆人並排，在村裏散起了步。
　　要逛逛，刷壹刷存在感，省得村裏大娘嬸子們開始操心張羅相親對象。
　　散步期間，周雲雲從口袋裏拿出壹個紅包，遞給譚文彬：“我爸媽給妳的。”
　　這把譚文彬逗樂了，笑道：“不是，我也能有紅包的?”
　　“我不知道，我爸媽給的。”
　　譚文彬沒接：“那妳收著。”
　　“妳媽給過我了，妳不收，我爸媽那裏我怎麽交代?”
　　“妳亮出來過就可以了，就這樣交代。”
　　周雲雲伸手，摟住譚文彬的胳膊：“妳知道麽，我到現在都有種不真實感，我們真的是在處對象麽?”
　　“妳在做夢，快點醒來，要上課了，班長大人。”
　　周雲雲擡起頭，在譚文彬臉上親了壹口，然後
　　摟著他，繼續往前走。
　　消完食後，到了下午，因為喝酒的關系，雖然當下不怎麽查酒駕，但譚文彬還是沒開車，而是借了周雲雲爸爸的自行車，騎去了廠裏。
　　開封，驗貨。
　　惟妙惟肖，龍虎生威!
　　“葛師傅，您真厲害，要不您改行吧，自己開個廠，就做這個，保管能掙大錢!”
　　“妳在扯什麽蛋呢，這玩意兒就算做出來了除了妳誰來買?”
　　“葛師傅，以後大家日子好了，這種東西需求肯定越來越多，我聽說連雲港那邊就有人在做這個了。”
　　“呵，我不信。”
　　“那沒辦法了，走了，師傅，回見。”
　　譚文彬再次騎著自行車來到李大爺家。
　　李大爺去找村長說事去了，家裏只有蕭鶯鶯。
　　譚文彬找到那兩個骨灰盒，將其打開，正常碼的放入小王公公裏頭，超大碼的放進幹爹裏頭。
　　轉過身，看見女人正在看著自己，確切的說，是看著自己手裏余下的那壹套東西。
　　譚文彬沒做解釋，而是問道：“小遠哥的爺奶呢，不在這裏了?”
　　“親家家裏走人了，他們這幾天去幫忙。
　　“哦，這樣啊，那個，可能過陣子，會有壹對帶著孩子的夫妻過來，他們幹活兒是壹把好手。”
　　“嗯?”
　　“但他們身份有些特殊，妳可以......算了，到時候我再回來壹趟，我親自安排。”
　　女人回到自己工位，繼續做起了紙人。
　　譚文彬聳了聳肩，再次騎著自行車，回到周雲雲家。
　　這會兒，原本喝高了的壹眾男人，才將將醒來，各個暈乎乎的。
　　見譚文彬精氣神依舊，大家都有些害怕。
　　晚飯，就淺嘗輒止了，大家夥都很默契地在酒杯裏養起了魚。
　　不過，就算不拼酒，有譚文彬在，也不可能冷場。
　　當然，就算譚文彬不是這個性格，也不會被冷落，因為他家裏條件更好些。
　　按理說，親戚之間有血緣關系存在應該更容易避免那種市儈，但正常人的社交圈子範圍裏，市儈的壹面又往往只能在親戚之間體現。
　　所以，譚文彬這種家庭條件好又能主動和大家打成壹片的，只會加倍受歡迎。
　　晚飯後，譚文彬沒留宿在這裏，開車去了自己老家，他晚上沒喝酒。
　　爹媽都在金陵，壹個人回味了壹下曾經生活的地方，就洗澡回房間睡覺。
　　第二天壹早，他就開車去了周雲雲家，在人家家裏吃了早飯後，就載著周雲雲去自己南北爺奶家認了個門，收了兩份厚厚的紅包。
　　“太多了……”
　　“收著吧，彩禮不夠時妳借我點。”
　　“哪有什麽彩禮。
　　雙方都是獨生子女，成婚後得兩頭管，確實沒彩禮的說法，當地用南北爺奶的稱呼，有部分原因就是誰都不想當那個外公外婆。
　　“妳睡會兒吧，等到了金陵我再喊......”
　　“嗶嗶.....嗶嗶...…...嗶嗶..…...”
　　傳呼機響了，譚文彬靠邊停車，多新鮮吶，居然是自己爸呼自己。
　　印象中，親爹很少呼自己，而是會在最不合適的時候冷不丁地出現。
　　往前開了壹段，到鎮上找了公用電話回撥過去。
　　“餵，我是譚雲龍。”
　　“譚警官妳好，我是譚文彬。”
　　“怎麽樣，順利麽?”
　　“順利。”譚文彬側靠著櫃臺，周雲雲在車裏、沒跟過來，“托您的努力奮鬥，您兒子在準老丈人
　　家很受歡迎。
　　“有件事，要和妳說壹下。”
　　“爸，咱倆親如父子，沒必要這麽客氣。”
　　“妳認不認識壹個叫陳小娟的女孩。”
　　“爸，冤枉啊，我可沒在外面瞎搞過啊，不認識什麽花花美美娟娟的。’
　　“人家才四歲。”
　　“不認識。”
　　“她說她認識我。
　　“爸，原來是妳犯了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