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二章 踐行恭送
李治妳別慫 by 賊眉鼠眼
2023-12-2 17:39
有個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就是,長安城的權貴圈子真的是權與勢交織起來的壹張網。
每個人都是這張網上的壹根線,所有的線交織起來,這張網便形成了密不透風的壹塊利益鏈。
在這其中,各家權貴的子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外地的權貴來到長安城,不太容易融入進這個圈子,而這個圈子裏的紈絝子弟們若想幹出什麽成就比較困難,畢竟是養尊處優長大的壹代人。
但這群人如果要攪黃某件事,找某個人的麻煩,出手就能徹底拿捏了。
他們是京城所有烏煙瘴氣的源頭,是京城治安問題最大的不穩定因素。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說的就是這群人。
薛訥和高歧便是其中的代表人物。
倆貨至今沒混到壹官半職,高歧認識李欽載以後,也算是洗心革面在家讀書,薛訥則成了壹個滿身銅臭的商人,可他們的能量卻比以往大了許多。
於家最大的不幸就是,在沒打聽清楚滕王閨女的底細前,貿然讓於隱來長安城提親。
長安城當然是李治的,但長安城的另壹個圈子裏,李欽載絕對有資格占據半壁江山。
……
長安西市的壹座酒樓裏,於隱獨自坐在靠窗的壹方矮桌前自斟自飲。
窗外樓下,便是來往不絕的大街,街的對面是延壽坊。
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國都裏,這片市場人潮洶湧,各自為自己的前程奔波著。
於隱在喝悶酒,李治今日傳來的旨意令他此刻都有些心神不寧。
韓遂猜測天子不願見到於家和滕王府結親,不過猜測歸猜測,於隱此刻仍懷著僥幸的心思。
萬壹韓遂猜錯了呢?
於隱不願放棄這樁婚事,哪怕金鄉縣主跟李欽載的緋聞傳得滿城皆知,他也不願放棄。
家族聯姻的利益是壹方面,另壹方面,於隱親眼見過金鄉縣主的畫像。
畫像是滕王交給於家的,畫像上的女子絕色傾城,溫婉柔美,五官都恰好長在於隱的審美點上。
本來聯姻提親於隱是不必親自來長安的,嚴格說來於禮不合。
但於隱自從見過金鄉縣主的畫像後,便輾轉難寐,相思成疾。
沒有壹見鐘情那麽浪漫純情,男人見到任何壹個絕色傾城的女人,不管這女人什麽性格,什麽品行,他都會動心,都會犯相思。
說白了,於隱對金鄉縣主就是見色起意。
眼看要到手的絕色美人,如今卻驟然多了壹堆不確定因素,偏偏還是來自天子的壓力,於隱很不甘心。
悶酒喝了壹盞又壹盞,於隱的雙目已有些泛紅,神情卻愈發寥落。
正在悶頭飲酒的他,卻不曾註意到,酒樓的酒客們不知何時悄悄被店夥計勸走,樓上僅只剩於隱壹人獨飲。
樓梯處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壹群衣著光鮮的年輕人走了上來,隨意壹瞥便看到了於隱。
這群年輕人大約十余人,為首的正是高歧和薛訥。
認出於隱後,薛訥當先走過去,大馬金刀坐在於隱面前,目光平靜地註視著於隱。
於隱已有了幾分醉意,但神智還是很清醒的,見這群人衣著華貴,氣質不凡,於隱心中壹沈,想起了韓遂的叮囑,於是客氣地拱手:“不知諸位是……”
薛訥朝他笑了笑:“我叫薛訥,河東縣男薛仁貴是我的父親。”
旁邊的高歧也笑道:“我叫高歧,申國公高士廉是我祖父。”
後面還有人自我介紹。
“我叫蘇慶節,邢國公蘇定方是我爹。”
“我叫程伯獻,盧國公程知節之孫。”
“我叫屈突仲翔,蔣國公之孫。”
“劉奇,渝國公之孫。”
“……”
聽著這群人壹個個自我介紹,於隱眼皮直跳,心跳也加快了許多。
長安城最頂層的那群紈絝子弟,今日都來齊了,他們莫名其妙找到自己,是要幹啥?
於隱開啟回憶模式,玩命地在記憶中搜尋,試圖反省自己在長安的這些日子有沒有招惹過他們。
薛訥見於隱臉色不對,於是笑道:“不必想了,妳沒招惹我們,如果招惹了,現在可就沒那麽客氣了。”
於隱拱手陪笑:“在下……曾經的太子舍人於素之子,不知各位有何貴幹?”
薛訥笑道:“我知道妳是於素的兒子,今日就是沖妳來的。”
於隱愈發謹慎地道:“不知薛兄有何見教?”
薛訥眨眨眼:“妳來長安幾日了?”
於隱想了想,道:“大約半月余了。”
薛訥嘆了口氣,自顧從矮桌上取過壹只幹凈的酒盞,斟滿後端杯朝於隱壹敬:“來得匆忙,走也走得匆忙,可惜未能長留,恨未識荊,可惜可惜,於兄,來,飲勝。”
於隱稀裏糊塗跟薛訥對飲了壹盞,酒剛入腹,於隱這才反應過來。
“呃,薛兄說我走得匆忙是啥意思?在下還沒打算走呀。”
薛訥笑了:“不,妳想走。”
“今日我等便是來為於兄踐行的,長安城有頭有臉的兄弟好友皆在,於兄離開長安也算風風光光了,若於兄覺得場面還不夠宏大,我可以再叫些人來,保證於兄走得既有排面又安詳。”
於隱驚愕半晌,道:“妳們這是……要逼我離開長安?”
“‘逼’這個字眼不好聽,我等是‘恭送’於兄離開長安,於兄有何未了之事,盡可托付我等,我們幫妳利索辦了,誰叫於兄走得匆忙呢。”
於隱臉色有些難看了:“諸位是打算仗勢欺人麽?”
壹旁的高歧搖頭道:“於兄此言差矣,從我等上樓見面到此刻,對於兄都是以禮相待,以禮恭送,何來‘仗勢’之說?”
於隱沈下臉道:“我若不走呢?”
薛訥又笑了:“妳當然可以不走,長安鬧市之中,我們打不得妳,更殺不得妳,妳若不走,我們能拿妳怎樣?”
高歧冷著臉道:“但於兄還請考慮壹下後果,河洛於氏偌大的家業得來不易,莫因壹樁小事而家業盡毀。”
於隱身軀壹顫,忍著憤怒沈聲道:“諸位,逼我離開總要有個原因吧?我自問與諸位素不相識,從未與諸位結過仇怨,何故咄咄逼人?”
薛訥站起身,嘆了口氣,道:“於兄,世上的仇怨很多都是莫名其妙的,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勸於兄還是盡早離開吧。”
“於兄,我等先告辭了,兩個時辰後,長安安化門外折柳亭,我等恭送於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