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靈谷八重樓

　　渾渾噩噩持續了不知多久，也不知經歷了什麽，只能感覺到周身真氣滋潤時帶來的舒適，還有雨滴打在身上的清涼。
　　後來雨沒了，身體也溫暖了些許，等再次醒來之時，已經置身於棲凰谷後方的水簾洞內。
　　左淩泉睫毛顫動，略顯困乏地睜開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山洞頂端發光的石頭，繼而外面瀑布的轟鳴聲也傳入了腦海。
　　左淩泉眼睛眨了眨，依光線來看，現在還是晚上，估計暈了沒多久。
　　身上灼燒般的刺痛，在傷藥的作用下，已經消退大半，體內真氣依舊稀薄，但已經不似在山裏那麽難受了。
　　“呼……”
　　左淩泉吐了口濁氣，聽見側面有響動，便轉過頭看了眼右邊——石床邊緣，身著雲白修身長裙的女人，背對著坐著，俯身在地上擺弄著什麽。
　　因為是坐在石床邊，整理地上的東西，俯身的幅度極大，臀兒把裙子崩得很緊。
　　從左淩泉的視角看去，只能看到壹個雲白的玉團子，線條圓潤而又充滿張力；裙子的質量很好，看不到布料下的光景，但嚴絲合縫貼在身上，又把熟美女人該有的曲線，毫無遺漏地展現在了眼前。
　　場景看起來，就好似壹幅寫意的水墨畫，明明線條簡單、色澤朦朧，卻又讓人能體會到簡單線條下，那讓人驚心動魄的壯麗風景。
　　圓……
　　左淩泉腦海裏下意識閃過這麽個念頭，馬上就反應過來，想把目光移向別處……
　　不過面前好像也沒什麽能轉移目光的東西。
　　左淩泉壹楞神兒的工夫，面前的女子便已經察覺。
　　吳清婉直起腰來，回身側坐，看向左淩泉，雙眸依舊如往日那般帶著長輩的柔和：
　　“醒啦？身體怎麽樣了？”
　　左淩泉身體還有些酸痛虛弱，但已經沒有特別難受的地方了。他慢慢坐起身體，擡手揉了下額頭：
　　“沒事兒，嗯……我怎麽回來的，都記不大清了。”
　　話至此處，左淩泉眼睛微微瞇了下——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從腦海裏壹閃而過，但又想不起來，似乎和吳前輩有關……
　　吳清婉神色未見異樣，把手按在左淩泉手腕上，嘴角帶著笑意：
　　“沒事就好。十七歲，煉氣十二重，妳差點把我嚇死。”
　　左淩泉被打斷了思緒，也沒再去苦想，他低頭看了看：
　　“十二嗎？我咋感覺這麽弱。”
　　“任督二脈全通，肯定是十二重神庭，只是真氣枯竭罷了。”
　　吳清婉瞧了下左淩泉的表情，稍顯奇怪：
　　“妳怎麽壹點都不激動？”
　　左淩泉有點激動，但也不是特別激動，他笑道：
　　“我自己練出來的，又不是天上掉餡餅，在山裏面已經激動過了。”
　　吳清婉知曉左淩泉以前煉劍有多刻苦，至少比她刻苦百倍，聽見這話，倒覺得是這麽個理，她點頭道：
　　“天道酬勤，這也是妳應得的。不過，十七歲入十二重，鋒芒太盛；不知藏鋒，很容易惹來眼紅的鼠輩。妳身體的事兒，我沒告訴任何人，這些事兒妳自己拿主意。”
　　左淩泉以前沒真氣的時候，都知道藏著殺招，如今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還是吳前輩想得周全。”
　　吳清婉柔柔壹笑，只是仔細檢查著左淩泉經脈竅穴的境況。
　　左淩泉稍微坐了片刻，思緒逐漸清醒，他低頭看了看自己——衣服沒了，但褲子還穿著，就是有點破，上面蓋著薄毯。
　　左淩泉把毯子拉好，又轉眼看向地面。
　　地面上是他的隨身物件，在水裏泡了許久，都沾了水，被吳清婉整整齊齊平攤開來晾著，其中有銀票、符夾、裝著蟲蟲的小瓷瓶……
　　荷包呢？
　　左淩泉壹眼掃去，發現少了件東西，心裏咯噔壹下。仔細回想，也不確定是搏殺的時候掉了，還是其他。
　　吳清婉側坐在石床旁，發覺左淩泉表情的眼神變化後，低頭看了看：
　　“少了東西？”
　　“方才打得太激烈，估計是掉了些，沒什麽。”
　　“那就好。”
　　吳清婉檢查完身體，起身從石室的案臺下，取出了壹本書冊，遞給左淩泉：
　　“到了煉氣十二重，普通煉氣之法已經無用，這是躋身靈谷的煉氣法決，整個棲凰谷就這壹本，妳先看看。”
　　左淩泉體內真氣臨近枯竭，對這個自然重視，在石床上盤坐好，接過了法決，認真查看。
　　煉氣期的修士，修行之法是打通任督二脈，穩固五十二處竅穴。
　　而靈谷境的修士，則是打通奇經八脈，使八脈和人體十二正經相通，境界攀升以打通八脈交匯穴為基準。
　　任督二脈本就是八脈之壹，所以靈谷壹、二重比較簡單，只需要打通八脈交匯穴即可，但提升也有限。
　　而自靈谷三重開始，每壹重都是打通壹整條脈絡，修為的增長也極為誇張。
　　左臨泉拿著法決翻閱，第壹頁上面，就簡單描述了各境界的明顯特征：
　　壹重列缺：不食五谷。
　　二重後溪：氣抵十丈。
　　三重內關：六識皆通。
　　四重外關：刀槍莫入。
　　五重照海：劍氣成罡。
　　六重申脈：真氣化形。
　　七重公孫：隔空禦物。
　　八重臨泣：禦劍淩空！
　　《養氣決》是武修用的煉氣法決，因此這些特征只代表常見武修，遊方術士等修煉路數，肯定有所不同，但大抵上還是大同小異。
　　左淩泉瞧見‘禦劍淩空’四個大字，眼前微亮，詢問道：
　　“吳前輩，我聽說幽篁境的高人才能飛，靈谷八重就可以？”
　　吳清婉瞧見左淩泉好奇寶寶的模樣，眼角帶著笑意，解釋道：
　　“靈谷八重，大周天成型，已經能初步操控天地，可以禦物淩空，但是只能操控自己五行所屬之物；就比如妳，如果妳到了靈谷八重，就能踩著冰塊飛；我呢，就能踩著桌子、木劍、床鋪……”
　　“床鋪？”
　　左淩泉張了張嘴，忽然覺得靈谷八重的修士，好不體面。
　　吳清婉也是開玩笑罷了，瞧見左淩泉當真，她含笑道：
　　“逗妳的。外面賣的有五行所屬的飛劍，等妳到了靈谷八重，去買壹把就是了。”
　　“我就說嘛……”
　　左淩泉這才松了口氣，低下頭仔細查看運功路數後，閉目凝神，開始嘗試煉氣。
　　靈谷三重六識皆通後，才能‘內視’，左淩泉此時只能憑感覺查看體內情況。
　　他本想去試探壹下躋身靈谷的關口‘列缺穴’，但稍壹感知，就發現體內真氣太稀薄，便又先行煉氣。
　　他按照煉氣法決的指引，凝神冥想，很快就感覺到，身體周邊有很多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朝自身匯聚。
　　五行之中，水生木，水簾洞後的石室，水木之屬的靈氣最是濃郁。
　　左淩泉將靈氣吸納入體，氣沈丹田，在氣海內去蕪存菁、壓縮凝煉；然後再把其他五行之屬的靈氣，按照‘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的順序，以煉氣法決煉化為自己所需的靈氣。
　　屬性轉變越多，煉化的過程越繁瑣，時間也越緩慢。
　　左淩泉認真吐納壹刻鐘，氣海內也才多了壹丟丟真氣，按照他的預估來看，想讓真氣充斥全身，至少得煉壹個月。
　　左淩泉嘗試了下，便睜開了眼睛，有些難以接受地道：
　　“煉氣這麽慢？那我上次的壹劍，豈不是浪費了吳前輩近壹個月的勞動成果？”
　　“是啊，差點把我榨幹了。”
　　吳清婉幽幽嘆了聲：“煉氣本就是滴水穿石的事情。這間石室，還是靈氣較為充裕的地方，如果在外面，妳十二重的修為，以《養氣決》填滿周身五十二處竅穴，至少得三個月。”
　　說話間，吳清婉取出了壹枚白玉銖，準備捏碎：
　　“想要快些，就只能用白玉銖，增加石室內的靈氣。只要靈氣充足，速度會快上許多。”
　　左淩泉知道壹枚白玉銖，只能填滿煉氣壹重修士的氣海，他連忙擡手攔住吳清婉：
　　“我要把真氣煉滿的話，豈不是得五十二枚白玉銖？”
　　吳清婉點了點頭：“因人而異，不過大抵上是如此，妳底子打得好，可能還要超過壹些。”
　　“……”
　　左淩泉心中略壹盤算：
　　壹枚白玉銖，等於壹張無憂符；壹張無憂符，等於壹條命……
　　這還算個錘子！
　　左淩泉擡手擺了擺：“算了，這也太奢侈了，我有的是時間，慢慢修煉吧。”
　　吳清婉就知道會如此，她把白玉銖收起來，打趣道：
　　“妳家財萬貫，還心疼起錢來了？”
　　“唉，白玉銖買不到。姜怡送的三張無憂符，被我壹次性用光，現在心壹揪壹揪的……”
　　這可能是左淩泉長這麽大以來，第壹次感覺到肉疼。
　　吳清婉笑意盈盈，閑聊片刻後，還想指導壹下左淩泉煉氣的要點；瀑布外的石崖下，忽然傳來聲響：
　　“姜師姐！妳怎麽來了？”
　　“左淩泉人呢？”
　　“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