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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子很兇

關關公子

玄幻小說

驚蟄。
電光如亂蟒,揉碎陰沈雲海,化大地為河澤。
狂雷急雨間,壹朵黑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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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吾好夢中錘人

仙子很兇 by 關關公子

2022-7-16 21:36

  燕歌在前面帶路,來到壹處院子外,尚未進屋,就聞到了壹股藥味。
  年邁的老丫鬟,正在清掃過道的積雪,瞧見幾人過來,開口道:
  “少爺。”
  “娘還好嗎?”
  “唉……”
  老丫鬟搖了搖頭,沒有言語,讓開了道路。
  院子裏生著火爐,正熬著藥,睡房的門關著,門上上了鎖。
  燕歌很孝順,走到這裏,臉上就沒了笑容,只剩下憂色。他輕手輕腳拿起外面的鑰匙,打開銅鎖,仔細瞄了眼,確定娘親睡著了後,才做了個噓的手勢,讓幾人進來。
  左淩泉和謝秋桃壹起進屋,探頭看了眼——床榻上蓋著厚厚的被褥,被褥上捆著繩索,裏面躺著壹個已經有了白發的婦人。
  婦人的年紀,和左淩泉娘親差不多,骨相還算周正,但面黃肌瘦看不到半點血色,頭發散亂,氣息孱弱,看起來和重病臥床的人區別不大。
  湯靜煣皺起眉兒,正想問問燕歌他娘病情如何,但不知是不是門打開,大雪天的冷氣進屋,驚醒了婦人;她還沒開口,就聽見壹聲:
  “啊——”
  淒厲尖叫近乎刺耳。
  躺在床上的婦人猛然睜開雙眼,眼神兇戾,在床榻上瘋狂掙紮,連綁縛的麻繩,都發出了‘咯咯’的聲響。
  忽如其來的淒厲景象,把湯靜煣臉都嚇白了,左淩泉也握緊佩劍往後退出了半步。
  燕歌臉色大變,急忙開口:
  “娘,娘!是我,是我……”
  床榻上的婦人根本聽不進人言,眼睛裏滿是血絲,望著燕歌都視若仇寇,發出含糊不清的吼叫聲。
  燕歌又急又心疼,別無他法,只能招手讓幾人快出去,但就在此時,房間裏忽然響起:
  “鐺鐺~”
  爆脆的琵琶調子,似乎含著某種力量,聲音不大,卻震得人胸口發悶。
  左淩泉偏頭看去,謝秋桃懷裏抱著鐵琵琶,曲指輕彈,動作不大,也看不到真氣外顯的痕跡,但幾人身上的毛裘,連同躲在毛裘下的團子,毛毛都跟隨韻律壹顫壹顫的。
  站在門外的宋福,雖然看不明白內裏,但聽見這與眾不同的琵琶聲,眼中就顯出異色,而更讓他驚訝的,還在後面。
  本來利淒厲掙紮的婦人,聽到鎮魂攝魄的曲調,身體明顯僵直了下,繼而軟倒在了床上,眼神從兇戾化為了失神和茫然。
  “這……”
  門內外的燕家主仆,瞧見此景,自是欣喜若狂。
  燕歌的反應,與他爹看到雲豹道人的反應相差無幾,當場跪倒下來,開口道:
  “謝女俠……不對,謝仙子,求妳救救我娘……”
  語無倫次。
  左淩泉迅速把燕歌扶住,示意門內外的人別激動,安靜等待謝秋桃做法。
  謝秋桃並非在施展仙術,彈的只是家傳的安魂調,和道門的三清鈴異曲同工。
  她彈了片刻,待婦人徹底安靜下來後,走到跟前詢問道:
  “嬸兒,妳看到了什麽東西?”
  人精神失常發瘋,看到的都是幻覺假象,除鬼驅邪的修士之所以問這個問題,是因為幻覺也不會憑空產生,就和‘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壹樣,能通過幻覺判斷產生幻覺的緣由。
  婦人雙目無神,嘴唇囁嚅幾下,雖然吐字不清,但還是說出了:
  “葫蘆……葫蘆……”
  和燕家大公子說的壹模壹樣。
  謝秋桃聽見這個回答,自然皺起來眉。
  人發瘋,產生的幻覺千奇百怪,不可能壹樣;能看到同壹種幻象,只能說明兩個人的瘋病同源,是由某壹樣不為人知的東西引起的。
  左淩泉在旁邊等待片刻後,詢問道:
  “如何?”
  謝秋桃抱著鐵琵琶,有點發愁:
  “從反應來看,並非邪魅附體,更像是受到刺激,產生了過激反應,嗯……就和新兵蛋子在戰場上被嚇傻了差不多,要麽不敢動,要麽就亂砍人,拉都拉不住那種。”
  湯靜煣大概聽明白了意思,開口道:
  “莫不是撞葫蘆精了?”
  從瘋病之人的言語來看,確實有可能,但左淩泉琢磨了下,搖頭道:
  “不像。草木成精,按理說只會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而且能成精的肯定是葫蘆藤,葫蘆和桃子差不多,還是種子,都沒生根發芽,怎麽修煉成精?”
  謝秋桃插話道:“也不是不行。母藤道行夠高,長得的葫蘆說不定就能直接開靈智……”
  三人的討論,有點跑題。
  左淩泉見燕歌滿懷期待等著,就詢問道:
  “先不說葫蘆了,燕伯母能不能治好?”
  謝秋桃微微聳肩:“神魂受了刺激,就和心病壹樣,不解決源頭,身體調理得再好也沒用,我也只能暫時安撫。”
  燕歌聞言眼底有些失望,不過能讓娘親穩定下來,他就已經看到了曙光,點頭道:
  “只要能解決就好,爹正在安排人找和葫蘆有關的物件兒,等找到了,我馬上通知幾位仙師。”
  謝秋桃沒看出緣由,心底覺得棘手,不想讓燕歌對她期望太大,搖頭道:
  “我們哪是什麽仙師,會些方術罷了……”
  幾人聊了兩句,因為燕歌他娘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燕歌想趁此機會餵點吃食,就先離開了院子,由管家宋福帶著,先去客房住下。
  管家宋福瞧見謝秋桃漏了壹手,眼中再無輕視,路上客客氣氣招呼,到了客院後,還拿來了壹罐‘仙茶’。
  仙茶不是上等貨,口感和蘊含的靈氣都壹般,但這種純粹的消遣之物,放在修行道也不是尋常修士喝得起的,也不知燕家花了多大價錢,才從外面淘回來。
  左淩泉在富婆寶寶哪裏喝了不知多少仙茶,對這種物件並不熱衷,自然沒讓燕家破費,婉拒了這些招待,等宋福離開後,就和兩個姑娘壹起,探查燕家莊內的情況。
  燕家莊依山傍水,規模很大,園林雪色放在俗世也是壹絕,不過此時在莊子裏的人,顯然沒心思賞景,各種來歷不明的‘仙師’,正在莊子裏四處挖石板、掀瓦片,還有站在樓頂看風水的。
  左淩泉三人也沒有明確頭緒,探查的方式,和莊子裏的江湖先生其實區別不大,無非走走看看,尋找古怪之處;這方面團子很擅長,不過怕被道友發現異樣,團子只能縮在湯靜煣的毛裘下面,偷偷暗中觀察。
  三人沿著山莊遊廊走了壹陣,並未發現異常之處,轉過遊廊拐角之時,倒是瞧見壹個人從湖畔的圓門走了過來。
  來人扮相頗為粗野,身著土黃色的皮襖,腰間插著把帶著有油汙的鐵劍,懷裏抱著壹個木箱,臉上的表情就如同剛從賭場大賺壹筆的賭徒似的,還哼著小曲兒。
  左淩泉余光壹掃,認出此人是在大廳有過壹面的‘劍仙’樊錦,從這模樣來看,那三千兩銀子是要到手了。
  謝秋桃和湯靜煣對此人感官都不怎麽樣,當作沒看見,繼續琢磨遊廊外的花花草草,左淩泉自然也沒搭理。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樊錦從圓門過來,瞧見三人,竟然主動開口打起了招呼:
  “小子,看妳穿得像個劍客,也是過來幫燕家斬妖除魔的?”
  左淩泉微微皺眉,偏過頭來,回應道:
  “樊劍仙確定自己是過來幫忙的?”
  樊錦走到遊廊中,把三百來斤的木箱放在美人靠上,搓了兩下凍紅的手:
  “修行道的規矩,妳這小年輕不理解也正常。妳以為我樊錦貪財?非也,這是中洲劍客的規矩……”
  左淩泉都被逗笑了,掃了眼樊錦腰間帶著油汙的劍鞘:
  “中洲劍客有這規矩?我常年四處跑,怎麽沒聽說過?”
  “就妳這年紀,能跑多遠?我當年在劍皇城闖蕩的時候,妳恐怕還穿著開襠褲……”
  樊錦似乎很喜歡擺高人做派,見左淩泉反駁了兩句,就在遊廊裏坐了下來,把劍有模有樣地放在膝上:
  “看妳年紀不大,我也不介意指點妳兩句。這修行道也好,江湖也罷,最重的東西是人情,咱們劍客講究逍遙自在,更是沾不得這玩意兒。
  “就說燕家這事兒,我若是擺出行俠仗義的架子過來,辦完事兒拿不拿錢,燕家都得記我壹份人情,又要銀子又要面子,這不是不要臉嗎?提前把銀子拿了就不壹樣了,不管我這次是虧本還是賺了,都是燕家聘請我樊錦辦事兒,壹錘子買賣,事後壹拍兩散,誰也不欠誰,這才像劍客的作風,妳說是不是?”
  樊錦這番話也不無道理。
  但有道理的前提,是樊錦有能力處理這件事兒,能盡心盡力去辦。
  目前所有人都沒把握,也沒低氣開價碼,樊錦這樣的卻敢先要三千兩銀子,這不是趁火打劫是什麽?
  謝秋桃聽不下去,插話道:
  “樊劍仙,妳銀子都收了,接下來準備怎麽辦這事兒?”
  樊錦顯然不知道,所以沒正面回答,而是道;
  “車到山前必有路,既然收了銀子,肯定就得把這事兒解決。妳們也別懷疑我這話,我的引路人,妳們知道是誰嗎?”
  所謂引路人,是指帶領自己走上修行道的長輩,就比如左淩泉的引路人是吳清婉,左雲亭的引路人是老陸,不壹定是師父,但分量也很重,可以作為修士的擔保人。
  左淩泉挺好奇是什麽人把這麽個貨色引上了修行道,詢問道:
  “是何方高人?”
  “劍九明日愁!聽說過吧?”
  八尊主、十劍皇的名號,山上修士如雷貫耳,左淩泉走了趟中洲,自然聽說過,但每個人的詳細情況,就和八尊主壹樣,很神秘,沒幾個人清楚。
  聽見樊錦忽然擡出來壹位劍皇,左淩泉都不知道該說他什麽了,配合著道:
  “哦?閣下難不成是劍皇的高徒?”
  樊錦擺了擺手:“引路人,不是師長,這話妳怎麽都聽不明白。明日愁明劍仙,和我是同鄉,雖然時間差了三百來年,但從壹個地方走出來的關系抹不掉,我樊錦自幼便以明劍仙為榜樣,他便是我的引路人,在外面為人處世,不會給他老人家臉上抹黑……”
  “……?”
  這能算引路人?
  左淩泉覺得自己是喝多了,才站在這裏和壹個潑皮瞎扯,他搖了搖頭,拱手告辭,帶著兩個姑娘直接回了院子。
  樊錦話說到壹半,見左淩泉不聽了,還自顧自來了句:
  “高人指點的機會,壹輩子都遇不上幾次,年輕人不珍惜,我又何必強求……”
  謝秋桃憋得和難受,轉過墻角後,才瞪大眸子,難以置信道:
  “這是個什麽人呀,我走南闖北這麽多年,頭壹次見比我還能吹的,我扯虎皮大旗,至少會找個見過的,這人直接瞎扯,要按他的說法,我的引路人還是道祖呢……”
  湯靜煣深有同感。
  左淩泉搖頭壹笑,對方才提起的劍九明日愁生出了幾分興趣,他取出天遁牌,詢問道:
  “靈燁,明日愁是什麽人?”
  畫舫上的靈燁,很快傳來的回應:
  “排行老九的劍皇唄,還能是什麽人。明日愁為人很逍遙,極少露面,據說連劍皇城都聯系不上,我只知道他愛酒如癡,幾次露面都和酒有關……對了,最出名的壹次,是去桃花潭問桃花尊主討要酒水,桃花尊主給了壹壺,結果妳猜怎麽著?”
  能這麽問,結果肯定不同尋常,左淩泉問道:
  “難不成不滿意?”
  “嗯,仙人釀是公認的仙家第壹陳釀,不合明日愁胃口罷了,眾口難調,這也正常。但明日愁固執己見,還不好好說話,非得說桃花尊主釀酒的法子過於追求用料,不能叫酒,應該改名叫‘奇珍湯’,噗——……”
  笑聲如銀鈴。
  左淩泉眼神錯愕:“結果呢?桃花前輩不得記恨他幾百年?”
  “妳倒是挺了解桃花尊主的脾氣,桃花尊主本身也是愛酒如癡的酒鬼,被人如此評價自己的傑作,胸脯估計都氣炸了,再不搭理中洲劍修;然後其他劍仙就蒙了,哀嚎遍地,差點把明日愁罵死……”
  自從為人妻後,上官靈燁私下的言談,漸漸變的有些葷了。
  謝秋桃聽到‘胸脯都氣炸了’,眼神古怪,低頭瞄了眼,還下意識挺了下,可惜左淩泉在前面沒瞧見。
  湯靜煣不喜歡這些亂七八糟的修行事兒,見靈燁有點春心蕩漾的意思,插話道:
  “靈燁,在船上呆著悶吧?小左在京城買了幾壇子酒,味道極好,要不晚上下來坐坐,壹起喝兩杯?”
  左淩泉聽見此言,眨了眨眼睛,也不知是肚子裏的酒蟲鬧騰了,還是那什麽蟲鬧騰了。
  靈燁面對靜煣的組隊邀請,稍微猶豫了下,才開口道:
  “燕家遇這麽大麻煩,在人屋裏鬧騰不合適,先把這事兒解決了再說。”
  謝秋桃正在為此事發愁,詢問道:
  “上官姐姐,妳看出什麽問題沒有?”
  “沒有,方方面面都正常,就這瘋病來得莫名其妙,我正在查緝妖司過往案卷,找到類似的再通知妳們。”
  “哦好……”
  ……
  ——
  入夜。
  壹天排查壹無所獲,並未影響仙師們吃席的興致,燕家莊的大廳裏擺開了宴席,從各地而來的仙師共聚壹堂,把酒言歡間,“道友、仙長”不絕於耳。
  修士入了靈谷,就能不食五谷,所以現在能上桌吃席的,沒幾個當得起這些稱呼;而真正能被稱之為仙長的,自然不會去湊這熱鬧,都待在各自廂房裏,研究此次的差事兒。
  西宅之中,住著左淩泉在內的五波人;除了雲豹道人、樊錦,還有兩對結伴而來的修士,白天都在客廳裏見過,道行有高有低,彼此不熟,並未串門。
  遠處不時傳來喧囂聲,西宅這邊卻很安靜。
  臨湖的壹棟院子裏,身著青色道袍的雲豹道人,走出屋檐,看了眼左淩泉等人居住的方向後,緩步往山莊後方行去,不過幾個呼吸,就來到了燕三戒居住的地方。
  剛剛入夜,陪完酒的燕三戒,正在書房裏,和幾個燕家老人商議著事物,隱隱話語,透過亮著燈火的窗戶,傳入了風雪間:
  “……樊錦那貨色,擺明是江湖騙子,三千兩銀子算是打水漂了;好在雲道長道法高深,有他老人家在,這次想來十拿九穩了……”
  “……三爺,燕歌今天帶來的那個左少俠,看起來不壹般……”
  “我也瞧見了,那個左少俠,確實不壹般,身體紮實,功夫絕對不錯,長得也著實標致,四丫頭今天瞧見了,偷偷跑來和我說招進門做女婿,說是給她堂姐物色,心裏的意思我還能看不出來?所以過來和三爺商量商量……”
  “老四,先聊正事兒,這些事以後再考慮。宋福,妳繼續說。”
  “今天跟著左少俠的那位謝姑娘,也會仙法,看起來沒雲道長那般飄逸,但肯定是真仙師。從三人言行來看,謝姑娘像是跟著左少俠遊歷;壹個江湖遊俠,怎麽可能讓山上仙子黏在屁股後面跟著跑,依我猜測,左少俠說不定是山上的真劍仙……”
  ……
  瑣碎言談入耳。
  圍墻下的雲豹道人,微微皺起了眉,沈思片刻後,才繼續前行,出了山莊,來到了濁河沿岸。
  大雪紛紛,四野寂寂。
  雲豹道人站在結冰的河面上,先是環視了壹下周邊地勢,最後目光放在了壹間農舍外。
  農舍的住戶為了躲燕家的瘋病,早已經搬走,原本的菜園子荒廢了,被厚重積雪覆蓋,隱約能看到竹子搭建的瓜架。
  雲豹道人來到瓜架附近,仔細打量上面幹枯的葫蘆藤,但尚未有所動作,就感覺到遠處傳來劇烈的靈氣波動。
  雲豹道人壹驚,迅速回頭,卻見波動傳來的方向,正在燕家莊內部……
  ——
  西宅客院。
  天色剛黑,三個人在外面轉了壹天,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就回到了落腳的房間裏,暫且休息壹晚。
  府上準備了晚宴,燕歌過來請了壹次,左淩泉謝絕了,家丁就把酒菜送到了房間裏。
  左淩泉可以不食五谷,沒有動筷子,和靜煣壹起喝著小酒,把飯菜全餵給了團子;團子倒是不挑,照單全收吃得幹幹凈凈。
  等到酒足飯飽,兩個人自然而然地就來到了床榻之間;燕家莊的人瘋了壹半,在人家屋裏親熱不合適,左淩泉也沒有亂來,只是靠在床榻上,抱著靜煣挑逗畫舫上獨守空房的靈燁。
  房間裏燈火昏黃,吃飽沒事兒幹的團子,四仰八叉躺在被褥上,“咕嘰嘰~咕嘰嘰”地哼著小曲。
  湯靜煣靠在左淩泉肩膀上,腿兒埋在被褥裏,手裏拿著天遁牌,正故作認真地說著:
  “靈燁,我們今天找了好些……嗯……地方,沒找到什麽東西……嗯……”
  左淩泉很老實,沒去挑釁白玉老虎,也沒揉團子,但天遁牌那頭的靈燁顯然不知道。
  上官靈燁聽著聽著,就打斷了話語,狐疑道:
  “妳們在做什麽?”
  湯靜煣做出慌慌張張的模樣:“沒做什麽,嗯……和妳說事兒呢……”
  “妳們……妳們真是……左淩泉,團子還在旁邊,妳就不知道收斂壹些?”
  左淩泉聽出了靈燁清冷話語中的醋味兒,有些好笑,正想陪著靜煣繼續演戲,躺在被褥上的團子,忽然壹頭翻了起來。
  團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樣,望著窗口,先是歪頭,然後用翅膀指了指:
  “嘰?”
  左淩泉見此自然收斂了心思,迅速翻身而起,提著劍來到窗口,發現團子所指的地方,是謝秋桃的房間。
  謝秋桃住在壹間院落的兩對門,此時房間裏已經熄燈,門窗也關著,鴉雀無聲不見半點動靜。
  左淩泉擡手示意靜煣不要出聲,然後無聲無息摸出屋子,確定外面沒異樣後,靠在窗口側耳聆聽:
  “呼……呼……”
  房間之中有呼吸聲,起伏不定。
  修行中人哪怕是在睡眠中,也氣息綿長很難感知,這種動靜顯然不對。
  左淩泉眉頭壹皺,輕手輕腳打開了房門。
  房間裏光線昏暗,圓桌上放著菜肴和酒壺,菜沒怎麽動,但酒喝完了。
  左淩泉壹眼掃去,發現睡房珠簾外,有壹只暗金色的小烏龜,正在小心翼翼往外爬,發現他後,楞了下,迅速縮進了龜殼裏。
  珠簾之內放著架子床,鐵琵琶靠在床頭,身著暖黃褶裙的謝秋桃,則斜著倒在被褥上,體型極不自然。
  左淩泉掀開珠簾查看,卻見床榻上的謝秋桃,雙拳緊握,額頭青筋暴起,似乎在掙脫什麽東西,胸脯高高前挺,後背幾乎懸空。
  “謝姑娘?!”
  左淩泉臉色驟變,不及多想,閃身來到床榻前查看。
  但讓左淩泉沒想到的是,他還沒近身,謝秋桃就已經被‘驚醒’。
  只見本來在床榻上掙紮的謝秋桃,雙眸忽然睜開,瞳孔化為墨黑之色,沒有半分往日的親和靈動,有的只有戒備和敵意;手背、脖子的肌膚,甚至隱隱浮現出鱗甲紋路,唯有喬裝過的臉頰不見異樣。
  左淩泉第壹次瞧見謝秋桃出現這種模樣,心中暗道不妙。
  下壹刻,謝秋桃已經彈起了身,迅捷如同狂雷,單手抓住了床頭的鐵琵琶,反手繞至腦後,雙手持握,發出壹聲暴喝:
  “哈——”
  謝秋桃往日的力量已經堪稱恐怖,此時有過之而無不及,身體的爆發力乃至天賦血脈全拉到極致,周身甚至浮現出了壹道龜蛇合體的虛影。
  左淩泉眼神驚悚,如果讓謝秋桃把這壹下砸出來,半個莊子恐怕都沒了,他會不會缺胳膊少腿也說不準,當下毫不猶豫瘋狂前撲,打斷謝秋桃蓄力的動作。
  左淩泉終究境界占優,沒先天的血脈天賦,但後天的積累不比謝秋桃差,速度上更是處於絕對優勢,這壹下後發先至,抱住了謝秋桃的上半身,厲聲呵道:
  “謝姑娘!謝姑娘!……”
  如果真是絕命搏殺,左淩泉這壹下即便抱住了,也很難鎖住速度稍遜但力量非人的謝秋桃。
  但謝秋桃應激之下全力爆發,把失守的心神也給拉了回來,拿起琵琶的時候,神識已經迅速蘇醒,尚未出手就開始收力了。
  謝秋桃個子比左淩泉小得多,等清醒過來,就發現自己被抱的雙腳離地,還被用力搖晃。
  謝秋桃就和睡覺被驚醒壹樣,處於茫然狀態,還不清楚方才發生了什麽事兒,猛然瞧見此景,自然楞了下。
  男人的氣息撲面而來,發覺抱著她吼叫的人是左淩泉後,謝秋桃瞪大眼睛,第壹反應竟然是手壹松丟掉琵琶,閉著眼睛,臉色漲紅道:
  “啊——左公子,妳做什麽呀?”
  小腿還淩空撲騰了兩下。
  ??
  左淩泉也是壹楞,繼而又用力搖了幾下,吼道:
  “妳說我做什麽?!妳差點把我打死妳知道嗎?”
  “啊?有嗎?”
  “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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