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很兇

關關公子

玄幻小說

驚蟄。
電光如亂蟒,揉碎陰沈雲海,化大地為河澤。
狂雷急雨間,壹朵黑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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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永夜之地

仙子很兇 by 關關公子

2022-7-16 21:36

  吱吱吱——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半天功夫。
  左淩泉看著外面黑布隆冬的夜色,陷入了沈默。
  旁邊,身著金色長裙的女子,側躺在毯子上,雙臂抱著胸脯睡了過去,香肩、側腰至大腿的曲線,可謂大起大落,風景無限。
  凝望外面許久後,左淩泉想擡手搖壹搖媳婦,但瞧見媳婦睡得香甜,又不好驚動,只能在旁邊安靜等待。
  過了不知多久後,金裙美人終於有了動靜。
  上官玉堂睫毛微動,睜開了雙眸,先是瞄了眼自己很小媳婦的睡姿,翻過身來躺好,目光移向窗外:
  “嗯?天還沒亮?”
  左淩泉攤開手:“感覺是亮不了了,嗯……天地兩極,變成極晝或者極夜,也可以理解。”
  上官玉堂坐起身來,觀察了下外面的草木,略有遲疑,但也沒再多說。畢竟此地並非極暗虛無之地,星月光輝和稀薄靈氣,也足以支撐起壹地生態。
  本來上官玉堂的計劃,是等著天亮了再出發,如今不見天明,她也不再等了,站起身來撩了下頭發:
  “我的發簪呢?”
  左淩泉眨了眨眼睛,覺得這場景有點像是姜怡、清婉修為低時,從床上爬起來找肚兜、發簪的模樣,唯壹的不壹樣,就是媳婦們都光屁股站著,老祖穿的有點多……
  “妳在想什麽?”上官玉堂等了片刻,沒見隨從把首飾雙手遞上,回過頭來,目光不善。
  左淩泉連忙收起不正經的心緒,壹個鯉魚打挺站起,從玲瓏閣裏取出壹個小木盒,從裏面拿出龍紋發飾。
  上官玉堂略微掃了眼,卻見木盒裏放著幾塊疊好的彩色布料,還有小烏龜玉佩、豬頭人玉佩等等,應該是首飾盒,眼神略顯看不上:
  “妳倒是講究人,堂堂男兒,還帶首飾盒。”
  左淩泉把龍紋發飾遞給老祖:
  “都是靈燁她們送的小物件,意義重大,得妥善珍藏……”
  原來是定情信物……上官玉堂釋然,她接過從盒子裏取出的發飾……?
  定情信物?
  “妳為什麽把本尊的發飾,放在那盒子裏面?妳以為本尊是送妳的?”
  不然呢?
  左淩泉肯定這麽認為呀!登潮港那麽多人,還有瑩瑩在,專門丟給他,不是送給他是什麽?他剛收藏兩天還沒捂熱乎……
  “沒有沒有,嗯……就是前輩的東西,過於貴重,不好隨手置放,才和我最珍重的東西放壹起……”
  “哼……”
  上官玉堂當時把發簪丟給左淩泉,確實是有送的意思;因為她解開束縛,就相當於‘霸王卸甲、殊死壹搏’,戰後很可能屍骨無存,不希望左淩泉在她死後連個緬懷的東西都沒有。
  現在沒大礙,這些意思自是不能表露出來。
  上官玉堂也沒計較左淩泉私藏她貼身物件的事情,雙手撩起墨黑長發,把龍紋發飾戴在兩側,變回了英氣十足的大背頭。
  左淩泉收拾起照明柱、毯子等物,詢問道:
  “從哪個方向開始找?”
  上官玉堂歇了壹段時間,也意識到可能會在這地方待很久,梅近水處於同樣困境,著急沒用。她回頭望向大殿中央的道祖神像,略微琢磨:
  “這裏是道家遺址,從規格來看很重要,肯定有其作用,先把這裏底細查清吧。”
  上官玉堂轉身走出破敗的後殿,可見腰粗的古老藤蔓在石墻之間盤結,壁畫早已風華,只剩下些許半埋地底的石雕。
  道家在九洲傳承最久遠,古往今來都是第壹豪門,哪怕當代沒了仙君坐鎮,其宗門傳承依舊對修行道影響久遠。
  上官玉堂很了解道門的構造,此地雖然早已經衰敗,但風水布局和現今的道家宗門區別並不大,她帶著左淩泉走過中殿,來到可能是宗門後山的壹座山嶺。
  像是鎮妖塔或藏經閣等宗門重地,道家都會放在後山,建造工藝也是頂格,正常都能保證幾千年不失去功效,失去功效也能萬年不倒。
  左淩泉來到山嶺外,按照玉堂的吩咐擔任苦力,搬開層層堆疊的藤蔓,果然發現土層下面有石質建築的痕跡。
  但上官玉堂仔細打量石墻幾眼,卻眉頭壹皺:
  “等等。”
  扛著粗壯藤蔓的左淩泉壹頓:“怎麽啦?”
  上官玉堂擡手輕揮,石墻外的土地就被翻開,露出壹個坍塌的墻洞,墻內部應該是藏經閣,裏面空空如也灰塵很厚,靠近洞口的地方有壹塊凸起。
  上官玉堂輕勾手指,凸起便從塵土下飛出來,落在她手中,彈去灰塵,可見是壹個木盒。
  左淩泉眉頭壹皺,來到跟前仔細查看,木盒約莫手掌長短,表面有‘鬼谷’二字的浮雕,看起來像是裝藥材的盒子。
  這個發現,無疑是有點恐怖的。
  如果此地在封印太陰後就被抹去,那近壹萬年肯定不會有人涉足此地。
  鬼谷峽可是華鈞洲天帝城分家,商寅出走後才誕生的宗門,距今不過四五千年;而木盒就更不用說了,仙家工藝再好,這種包裝盒直接埋在潮濕土裏,能保證五百年不腐,都算用料極其紮實。
  這個木盒出現在此地,那只能說明,在他們之前還有人來過這處遺跡,而且時間距今並不久遠!
  左淩泉幾乎是下意識收斂了氣息,仔細觀察左右:
  “此地還有外人?”
  上官玉堂擡起眼簾,環視周邊:
  “從灰塵厚度底來看,時間很近,最多不過甲子。這是鬼谷峽所產的鬼王參,從藥盒尺寸來看是三千年仙品,能在這裏使用,只能是生吃,來人道行恐怕不下忘機。”
  左淩泉對於這個並不意外,因為沒忘機的道行,運氣再好都不可能活著飄到這裏。
  “對方死沒死?”
  “就算彈盡糧絕,壹支鬼王參,也足以吊命百年,肯定沒死。不過對方會吃這個,說明當時處境比我們好不了多少,只看這些年找到地方恢復沒有。”
  左淩泉的心情,就好似飄到孤島後,忽然發現島上有食人族,看著外面的古木雜藤,再無半點夜色優美之感,只覺得滲人。
  他取出佩劍提在手中,想了想道:
  “迅速找到瑩瑩和梅近水吧,和異族打架至少都還是人,在這裏出沒的鬼知道是什麽東西。”
  上官玉堂神色稍顯凝重,心裏其實有了些猜測。
  畢竟九洲的忘機修士太過稀少,玉瑤洲斷過代,現今加起來才五個,其他洲可能多些,但也數得過來。
  這種級別的修士,露面她不可能聽不到風聲,只要篩選近壹兩百年沒傳出過動向的修士,這個範圍就很小了……
  “走吧,壓低氣息,別弄出動靜。”
  上官玉堂取出了金鐧和變小了的玄武盾,掛在了背上,帶著左淩泉無聲隱如了密林……
  ——
  內陸湖畔,夜色寂寂。
  木屋外的屋檐下放了壹張躺椅,崔瑩瑩靠在上面,手裏拿著朱紅色的酒葫蘆,搖搖晃晃,看著夜色發呆。
  梅近水穿著鵝黃裙子,坐在窗內書桌前端坐,面前擺著秋桃家祖上的仙品古琴‘海月清暉’,素指輕勾,空有樂曲回蕩在湖面。
  咚咚~~咚咚~~~
  崔瑩瑩的琴藝冠絕東洲不假,但那是因為東洲由玉堂這女莽夫帶領,根本沒藝術氛圍;真論樂律造詣,她其實比華鈞洲高手弱壹丟丟,和三千年前就名傳天下的師尊,就更沒得比了。
  崔瑩瑩躺在椅子上聆聽,但又不想被師尊出神入化的琴藝迷惑心神,就中途打岔道:
  “這張琴,是玄武臺祖傳之物,應該歸還原主,妳彈完了就交給我吧。”
  梅近水嘴角帶著笑意:“當年從謝家手上買下這張琴,為師掏了壹件仙兵的價,手上還有契書;我就算想物歸原主,謝家如今也退不出錢,伱強行還回去,可就是違背契約,屬於不走正道了。”
  “……”
  崔瑩瑩被自己的邪道女魔頭師尊訓不走正道,感覺挺怪的,但還真沒法反駁。因為謝家祖宗賣的家產,真金白銀壹錘子買賣,指不定這筆錢還給謝家續了命;後人要是憑借她的關系弄回去,那確實是失信不走正道。
  崔瑩瑩說不過梅近水,便也不提這壹茬了,望著天空道:
  “這天是怎麽回事兒?”
  “天地極陰之處,萬世不見天明也正常。咱們應該跑到了天地邊際,距離九洲很遠很遠,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去了,玉堂應該也是如此。”
  崔瑩瑩起初不相信還有師尊和玉堂回不去的地方,不過梅近水半點逃跑的意思都沒有,她慢慢就有點半信半疑了。
  如果真回不去,崔瑩瑩倒是沒有太絕望,畢竟左淩泉和玉堂還在,再孤苦也總有個依靠,就是以後怎麽生活很難處理。
  作為左淩泉私下的道侶,她在這裏無壹例外是‘原配’,玉堂在沒第二個男人的情況下,心智再堅定,恐怕以後也得委身於女婿,當她妹妹了。
  但師尊怎麽辦?
  都回不去的話,肯定不能把師尊壹直關著,大家下輩子得壹起生活在世外孤島上。
  她可以和淩泉、玉堂三人相擁取暖,師尊該是個什麽身份?總不能住外面當壹輩子鄰居吧?
  十年百年還好說,要是幾千年,壹個女人孤零零住著,根本見不著外人,能碰上的異性只有左淩泉,又沒有其他可以安慰心靈、身體的法子,會不會……
  “……”
  崔瑩瑩思緒逐漸飄忽,不過片刻功夫,已經想到她撞破師尊奸情,難以接受離家出走,師尊和玉堂抱著她哭訴道歉,求她回來的劇情了……
  梅近水肯定要回去,只是暫時沒想到對策而已。她看著崔瑩瑩糾結而又解氣的臉色,就知道瑩瑩在想什麽,開口道:
  “不用胡思亂想。真到了那時候,妳沒得法子只能認命,我和玉堂想做的事兒,妳何時攔住過。”
  ??!
  嘿!
  崔瑩瑩覺得窗戶裏的女人,壹點都不像幼年那般和藹可親了,肯定是遁入邪道,心性大變的緣故,說話真不中聽。
  崔瑩瑩起身來到屋裏,從後面抱住梅近水的胸下,把她往床鋪上抱:
  “妳忘了妳當前的身份不成?妳是俘虜,我是九宗尊主,給我老實躺著,我沒讓妳起來,誰讓妳坐這兒彈琴的?”
  梅近水倒也不掙紮,被摁倒床鋪上坐著,就順勢靠在了床頭,拿起狀臺上的胭脂水粉,準備無事點個妝。
  結果管家婆徒弟確實兇,見狀把胭脂也給她沒收了,還來了句:
  “壹大把年紀,被俘了都不忘點妝,妳還想用美人計魅惑我們正道豪傑不成?”
  梅近水感覺就像是被女兒教訓不端莊的悶騷單親媽媽,實際上情況也確實差不多。
  她拿起梳子梳理長發,露出了標誌性的微笑:
  “為師要用美人計,不點妝妳們那些‘正道豪傑’也根本招架不住,只是為師喜歡以德服人,不屑去用這些雕蟲小技罷了。”
  “切~”崔瑩瑩略顯不滿:“妳真當正道豪傑,都是好色之徒,看見妳就走不動道?”
  梅近水微微頷首:“世分陰陽、人分男女,就註定了男人會被美色吸引,只是有些男人更能堅持底線罷了。對於這種男人,妳要先以理服人,讓他覺得自己和妳站在統壹戰線,然後再施以美色,他沒了拒絕的理由,自然會被天性所驅使……”
  崔瑩瑩微微瞪眼:“我需要妳教怎麽和男人相處?男女之情發乎於心,豈能和妳這般,先謀劃算計……”
  “唉,壹見鐘情是少數,世間男女多是壹方主動壹方被動,主動的壹方不動腦子考慮策略,只跟著感覺走或者指望對方倒貼,最後多半黯然神傷求而不得……”
  崔瑩瑩見梅近水大道理壹套接著壹套,忍不住用懟玉堂的話,懟道:
  “幾千歲老黃花閨女,連男人嘴都沒親過,在這裏教本尊,妳夠格嗎?”
  梅近水笑容漸濃,露出白皙貝齒:
  “瑩瑩已經親過男人了?”
  ?!
  崔瑩瑩表情壹僵,自知失言,眨了眨眼睛:
  “我……沒有,玉堂親過,告訴我的。妳不也沒有嗎?憑啥教我?”
  梅近水梳著頭長發,笑意盈盈:
  “玉堂確實莽,那麽小的晚輩都敢下手……”
  “妳怎麽知道是左淩泉?”
  梅近水眨了眨眸子:“我沒說左淩泉呀。九宗除了商詔、朝禮,都是她晚輩,她總不能看上那倆吧?”
  “……”
  崔瑩瑩感覺自己在被邪道女魔頭無限制榨取情報!
  再聊下去,她恐怕把玉堂穿什麽底褲都抖出來,還不自知!
  崔瑩瑩察覺問題所在後,眼神壹沈:
  “妳休想從我口中套話,再不老實,別怪本尊不客氣。”
  梅近水微微聳肩,無奈壹嘆:“好吧,妳來彈首曲子聽聽,看妳這些年進步沒有。”
  崔瑩瑩感覺師尊言語步步是坑,不想在聊天了,但又沒啥事兒,就在琴臺旁邊坐下來,開始彈秋桃編曲的‘霹靂驚仙’。
  此曲被左淩泉譽為‘夜場瘋魔亂甩頭’,特點在於壹個爆脆。
  鐺——鐺——鐺——
  節奏感極強的調子,在木屋內響起。
  梅近水壹看扮相,就知道是古典派的樂律名家,聽見這種‘噪音’,眼神頓時變了,猶如看待閑漢‘焚琴煮鶴’,忍不住開口:
  “瑩瑩,妳輕個些,這琴世間僅此壹張……”
  “樂器不就是用來彈的,這是當代年輕人喜歡的曲子,妳這流派,早過時了。”
  “是嗎?”
  梅近水聽了半天,只覺得當代已經‘禮崩樂壞’,再不把長生道打開恢復古制,老祖宗留的東西就得丟幹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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