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小材小用

　　朱慈烺現在只是太子，並不是皇帝，如果他想要施展宏圖，挽大廈於將傾，內廷的配合非常重要。王德化雖然不是內廷第壹人，其權勢更是無法跟魏忠賢相比，但東廠依然很重要，朱慈烺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塗興哲不能殺，打狗還得看主人，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王德化的。
　　目光看向那幾個管事，冷冷說：“把他們都交刑部，按律處置吧。”
　　錦衣衛沖進來，將幾個管事都拎了出去。
　　現在只剩塗興哲了。
　　此時，塗興哲再也不敢喊冤了，跪伏在地上，嗚嗚哭：“殿下饒命，饒命啊……”
　　“褚公公，塗興哲是兵仗局的人，妳說，該怎麽處置他？”朱慈烺淡淡問。
　　“身為掌廠太監，貪汙舞弊，辜負聖恩，沒什麽說的，杖斃！”
　　褚憲章口氣堅定，絲毫不顧忌王德化。
　　朱慈烺終於明白，為什麽在甲申之變中，身材瘦小的褚憲章能親冒矢石，沖上城頭點燃鐵炮了。看來，褚憲章的性子，也屬於剛烈沖動型的。
　　“殿下饒命啊……”
　　聽到杖斃兩字，塗興哲快要嚇尿了。
　　朱慈烺笑壹笑，轉頭對田守信說：“妳親自帶人，把塗興哲在京師的兩座私宅全封了，管宅的兩位管家要嚴加拷問，塗興哲私藏的銀子，要壹兩不少的全挖出來，至於塗興哲……就把他交給司禮監王之心公公處置吧。”
　　司禮監王之心是內廷第壹人，把塗興哲交給他處置，非常恰當。
　　至於王之心是自己處置，還是交給王德化，那朱慈烺就不管了。
　　“是。”
　　田守信領人去查封塗興哲的兩處宅子，另有錦衣衛押了塗興哲，送往內廷。
　　大堂靜下來，只剩褚憲章和齊寧留在朱慈烺身邊。
　　褚憲章沈思不語，對朱慈烺的處置方法，好像是有所領悟。
　　齊寧卻有點忿忿，塗興哲是他們這壹批小太監中混的最好，也最猖狂的壹個，今日被太子爺逮著，原以為肯定是要遭報應了，想不到最後太子爺還是放了塗興哲。
　　塗興哲這家夥真是命好啊。
　　“齊寧，我撤了妳的掌廠太監，妳恨不恨我？”
　　朱慈烺看向齊寧，笑問。
　　齊寧大吃壹驚，趕緊跪倒在地：“殿下這是哪裏話？無論掌廠還是掃地，都是皇上的隆恩，奴婢感恩都來不及，焉敢有怨恨？”
　　朱慈烺笑：“嘴皮子挺甜，但這不是妳的心裏話。”
　　“殿下，奴婢真是這麽想的！”
　　齊寧嚇的又叩頭。
　　朱慈烺看向褚憲章，臉色嚴肅：“褚公公，火藥廠掌廠之職相當重要，絕不能使用塗興哲那種心思狡猾之徒。死心眼，緊守規矩，是火藥廠掌廠太監最應該有的特質。”
　　褚憲章心中壹喜，原來太子爺在這裏等著呢。
　　怪不得免了齊寧火器廠的掌廠，原來是想要用他做火藥廠的掌廠！
　　雖然都是掌廠，地位相當，但火器廠沒什麽大油水，火藥廠卻是壹個大肥缺，歷來都是眾太監爭搶的焦點，褚憲章雖然是兵仗局掌事大太監，是火藥廠的直接上級，名義上有任免火藥廠掌廠的權力。但事實上，這個位置的任命壹直都掌握在司禮監，褚憲章想插也插不上手。
　　但今日不同了，有太子爺撐腰，他終於可以使用壹次任命火藥廠掌廠太監的權力了。
　　“齊寧，還不快謝恩？”褚憲章看向齊寧，臉上很嚴肅，心裏卻很欣慰：傻人有傻福，齊寧這小子入了太子爺的法眼，以後的前途恐怕不可限量啊。
　　齊寧再是愚笨，這種情況下也是明白朱慈烺的意思了，跪伏在地，大聲道：“謝殿下，謝褚公公！奴婢壹定盡心盡力，絕不墜了殿下的威名。”
　　其實朱慈烺可以直接任命齊寧，不過他還要把這個權力下放給褚憲章，以顯現他對褚憲章的尊重。
　　“起來吧，我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叮囑妳。從今天起，火藥生產制造過程，全部要依照這本書的內容。”朱慈烺取出壹個本子交給齊寧。
　　這本書是他研讀《軍器圖說》，《神器譜》，《天工開物》，《兵機要訣》等書，加上自己前世對火藥的記憶，而整理出來的壹本火藥心得，字數雖然不多，卻都是精華。
　　齊寧雙手接過，如接聖旨壹樣的捧在手心。
　　“書妳可以慢慢看，妳有三個重點妳壹定要記住，第壹，稱量壹定要準確，那種壹次稱壹百斤，壹絆就到兩百斤的粗糙做法，必須拋棄。從現在起，只許使用十斤的小秤，壹次也只許拌十斤。不要怕麻煩，只有精細嚴謹，才能做出威力強大的火藥！”
　　“第二，嚴格按照我規定的配比，這壹項最為重要，妳如果敢有懈怠，我不但要撤妳的職，還要砍妳的頭！”
　　“第三，火藥顆粒化要做精做細，具體辦法，我在書裏寫了壹些，妳召集匠人們再商量壹下，看有沒有什麽可補充的。”
　　齊寧跪在地上，捧著書，大聲回稟：“奴婢明白了，從今日起，奴婢就守著秤、盯著藥，差壹絲壹毫，不勞殿下動手，奴婢就自裁以謝殿下！”
　　“好，要的就是妳這股認真勁。”朱慈烺笑了，想壹下，又嚴肅的說：“這本書的內容妳必須嚴格保密，除了妳之外，不許給任何人看，如果泄露出去，我壹樣要妳的腦袋！”
　　“奴婢明白，就是死，奴婢也會把這本書護衛在手裏。”齊寧發誓壹樣的說。
　　朱慈烺點頭：“妳剛到火藥廠，人生地不熟，手下還需有幾個用著順手的人，妳可以去火器廠選幾個人過來。”
　　“謝殿下！”齊寧大喜。
　　“對了，教妳壹個辦法。”朱慈烺笑：“現在那邊的人還不知道妳當了火藥廠的掌廠，妳回去後也不要說，只說自己要回宮裏掃地了，看他們如何對妳？那些待妳如初，眼有傷感的，都是忠厚仁義的好人，妳可以帶來，如果是愛搭不理，甚至是落井下石，尖酸嘲諷妳的，都是裏外不壹的小人，經此壹次，妳也好看清他們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