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五年

韭菜東南生

歷史軍事

1642年,大明崇禎十五年壹月。 松山。 冬日的陽光冰冷的照射在山頂的皚皚白雪之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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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3章 高起潛

崇禎十五年 by 韭菜東南生

2022-1-10 19:57

  除了文武,在場還有壹個白白胖胖的錦袍人,那就是山海關監軍太監高起潛。
  論起明末的監軍太監,高起潛是最最有名的壹個。且他的名字,大部分的時間都和關寧軍聯系在壹起。
  高起潛,1598年生人,家貧,入宮為內侍,後為禦馬監太監,以知兵稱,與曹化淳,王德化等深受崇禎帝的器重。崇禎五年,督諸將平山東孔有德叛亂。九年,任總監,分遣諸將抵禦建虜入塞,怯弱不敢戰,惟割死人頭顱冒功。
  崇禎十壹年,建虜再入塞,朝廷以盧象升為督師,高起潛為監軍,負責督軍迎敵。盧象升欲戰,高起潛和楊嗣昌主和,所以事事阻撓。聞盧象升戰死,高起潛倉惶遁。
  十五年,總監關寧。吳三桂請建虜入關時,他逃往南方,南明時,福王召為京營提督,後降清。
  縱觀高起潛壹生,幾無壹勝,卻不知為何會有“知兵”之名?
  自從撫軍京營,解圍開封以來,朱慈烺最少見過十幾個監軍太監了,他京營的監軍太監其實就是崇禎帝最信任的王承恩,但他是太子,未來的皇帝,監軍太監們在他面前,絲毫不敢放肆,或者說,毫無存在感,對朱慈烺發出的命令,不敢有任何的異議。也因此,朱慈烺毫無束縛,可以在軍中任意施行自己建軍練兵的策略,如果是壹般的督撫,或者是總兵,很難有這樣的待遇,監軍太監壹個密折上去,就夠妳喝壹壺的。
  也因為是太子,朱慈烺對監軍太監們從來都不當壹回事——崇禎帝只所以會派出那麽多的監軍太監,以至於軍軍有監,十七年時,甚至壹日之內就派出了三十多名太監出京到各地監軍,歸根結底,乃是源自對文臣武將的不信任。
  君不信臣,臣自然也不忠君,這麽多的監軍太監,但壹點用處都沒有,甲申之變前,總兵們該投降還是投降,甚至像宣府監軍杜勛那樣的無恥之徒,還拉著巡撫和總兵,主動向李自成投降。
  監軍太監除了隔離君臣關系,掣肘武將指揮,此外毫無用處,朱慈烺已經想了很久了,等時機成熟,壹定會上疏崇禎帝,請撤回所有在外的監軍太監,給帶兵的文臣和武將,足夠的權力和信任。
  高起潛和壹般的監軍太監不壹樣,不止是因為他名氣大,更因為他和盧象升之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盧象升死了,楊嗣昌也死了,對於當年巨鹿之戰,眾說紛紜,其間的真相,或許只有高起潛才最是清楚。
  最初,剛剛穿越的前兩個月,朱慈烺壹直都想要搞清楚當年盧象升在巨鹿戰死的真相,為此他不但問了兵部尚書陳新甲,侍郎吳甡,還查了兵部的舊檔,又有楊嗣昌的舊部幕僚,現在參謀司的李紀澤為證。漸漸的,他對真相有了相當的了解。就巨鹿之戰來說,雖然有高起潛的見死不救,但盧象升的熱血沖冠、書生意氣和不顧實力的硬沖硬打,卻也是難辭其咎。
  這段公案的是非,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根本是說不清楚的。
  但朱慈烺卻壹直都有壹個想法,那就是有朝壹日見到高起潛,要冷冷問他壹句:“當日害死盧督師,妳心中可有後悔?”
  今日見到高起潛,他想要脫口而問的想法,就更加強烈。
  太子下午到達山海關,高起潛並沒有在城門口迎接,倒不是他狂妄不尊,敢對太子不敬,而是因為他遵照聖旨,去秦皇島視察了,本人不在山海關,聽到天子巡視邊關,才急急趕回,但還是誤了太子的校閱,直到軍議開始之前,才回到了山海關——太子提議在秦皇島興建碼頭和軍港,崇禎帝除了命令工部和兵部之外,還密令監軍山海關的高起潛親自到秦皇島親自查看,以確定秦皇島是否適合建立碼頭?另外,工部和兵部的官員,在秦皇島是否有所懈怠?高起潛正是執行這項任務去的。
  當錦衣蟒袍的高起潛急急進廳,雙膝跪拜,行參見大禮時,朱慈烺不動聲色的的微笑點頭。
  經過這半年多的歷練,朱慈烺更成熟,更穩重了,別說是高起潛,就算是黃太吉坐在他面前,他也能忍住。
  那個心中的大疑問,有機會當然要問,如果沒機會,他也會裝作沒事人,和高起潛嘻嘻哈哈。畢竟高起潛是父皇最最信任的監軍太監,未免父皇有什麽芥蒂,正常情況下,他不會,也不能為難高起潛。
  高起潛起身入座。
  因為他代表的是皇帝,所以他坐在了左首邊的第壹位。
  軍議開始。
  第壹個話題,並非是應對建虜入塞,而是松錦之戰後,寧遠的守預之策。朱慈烺想知道現在的遼東文武和監軍太監,到底有什麽高見?
  雖然朝廷的密旨,只是令太子撫軍薊州,總攬遼東,薊州,宣大的兵馬,以抵禦建虜入塞,其間並沒有提到遼東和寧遠的守衛,但對太子提出的問題,在座的文武卻都不吃驚。太子是國本,未來的皇帝,而遼東是大明的心腹大患,從神宗皇帝到現在,每壹任皇帝都為遼東焦頭爛額,太子來到山海關,不可能不提遼東。
  高起潛是監軍,地位最尊,但照朝廷規制,他只可以“監”。並沒有權力幹涉軍政事務,真正的壹把手還是遼東督師。
  遼東督師範誌完清清嗓子,首先發言。
  不得不說,範誌完的口才相當了得,從寧遠的守衛到遏制建虜的進攻,將建虜封死在遼東,說得頭頭是道,也怪不得能忽悠了崇禎帝,坐穩這遼東督師的位置。
  但其觀點卻非常的陳舊,總結起來就三句話。
  築城,築城,再築城。
  聽範誌完的意思,他恨不得將寧遠修建成壹座超過京師的超級大城池,以遏制建虜的攻擊。
  就口才而言,範誌完確有其先祖範仲淹的風采,只可惜啊,書生用兵,歷來都是想當然,不說現在朝廷財力困窘,就是萬歷天啟時,也不能任由範誌完在遼東這麽浪費。
  何況築城的戰術已經證明是錯誤的,並無法從根本上解決遼東的困境,大明修築的錦州城,不可謂不堅固,但卻依然落入了建虜之手,而且還搭上了九邊的精銳。寧遠城修建的再堅固又如何?如果建虜故技重施,派兵截斷寧遠和山海關的道路,挖掘壕溝,豈不又是壹次松錦之敗?
  當然了,寧遠比錦州稍好壹點的是靠海近,有覺華島的港口,轉運軍糧比錦州更方便,但松錦之戰後,松山杏山錦州全部落入敵手,寧遠孤懸關外,已經變成了壹座孤城,最重要的是,大明在遼東已經完全處於劣勢,短時間之內,不可能在遼東發起攻勢,也因此,寧遠就失去了作為戰爭橋頭堡,逐步向前推進的意義。
  比起寧遠每年損耗的錢糧,寧遠的存在除了能維護崇禎帝和大明朝的面子,朱慈烺實在是想不出其他的益處。
  戰爭絕非只是修建要塞、戰陣廝殺這麽簡單,還涉及到天文,地理、糧草、士氣、戰機等壹系列復雜、而且時時都會發生變化的條件和問題,單憑主觀願望,只想築城,是不可能取得勝利的。
  範誌完說話間,遼東巡撫黎玉田撚著胡須,微微點頭,看來他對上司的想法還是相當贊同的。
  朱慈烺暗暗搖頭,範誌完和黎玉田都是循規蹈矩的尋常官吏,沒有什麽過人的見識,黎玉田也就罷了,範誌完在遼東督師的任上已經快壹年了,又親眼目睹的松錦之戰的敗兵,但卻依然沒有痛定思痛,反而走火入魔,壹心壹意的想要擴建寧遠城,試圖用堅城和大炮維持遼東局勢,卻不想大明朝廷的財政困窘。身為督師,目光太過短淺,只看寧遠壹城壹地,實在是令人失望。
  也因此,朱慈烺撤換範誌完的心誌,就更加堅定了。
  範誌完終於說完了,向太子深深壹鞠。
  官場慣例,此時上司應該勉勵壹番,但朱慈烺身為太子,卻不鳥官場慣例,他臉色冷冷地什麽也不說,目光看向黎玉田:“撫臺有什麽高見?”
  範誌完臉色微微尷尬,他意識到自己的意見不受太子重視,不過他心中認為的原因並非是自己的“築城之策”不對,而是有人在太子面前進了“讒言”。兩個嫌疑人,壹是兵部職方司郎中馬紹愉,另壹個是薊州總兵佟瀚邦,松山杏山撤退時,他和這兩人有點不愉快,而聽說這兩人都頗受太子重用,所以壹定是這兩人心有不滿,在太子面前挾私報復,說了他的壞話。
  黎玉田倒也聰明,見範誌完碰了軟釘子,接下來他的發言就小心謹慎多了,雖然也把“築城之策”當成守衛遼東的唯壹良方,但聲調卻明顯降低了許多。
  督師和巡撫之後,幾個兵備道也陸續發言,但基本都還是延續範誌完的調子,築城再築城——不能怪他們,松錦之戰後,將弱兵疲,要堅守寧遠,除了築城,實在是沒有其他的好辦法。這也是保住他們性命和烏紗帽的唯壹辦法。
  朱慈烺不動聲色的靜聽,眼角的余光掃了壹眼高起潛,發現高起潛正襟危坐,毫無意見,於是又看向了吳三桂。
  在座的眾人中,基本全是庸才,不知道吳三桂這個大漢奸,是否會有高明的想法?
  吳三桂全身甲胄,腰桿筆挺,標準的武人坐姿,無論範誌完還是黎玉田發言,他都壹句不吭,臉上表情肅重而莊然,壹副忠臣良將的模樣。大明以文制武,像太子親臨這樣的大型軍議,除非是太子詢問,或者是上級文官允許,否則武將是不宜主動發言的,這壹點,吳三桂遵守的很是嚴謹。
  終於,文官們講完了,朱慈烺微微而笑,目光看向文官之後的吳三桂,淡淡問:“吳總鎮久歷邊事,不知對眼下的局勢有什麽看法?”
  太子的點名,令吳三桂有點意外,他急忙起身,抱拳,恭恭敬敬地躬身:“回殿下,臣壹介武夫,不通文墨,遼東大計,不敢妄言。但朝廷定下大計,臣必督帥兵馬,拼死向前……”
  聽到此,朱慈烺忽然又明白了壹個吳三桂年紀輕輕,就能成為寧遠總兵的原因了——以吳三桂的見識,應該已經認識到了困守寧遠孤城的壹些弊端,歷史上,崇禎十六年時,吳三桂上疏請求內遷,認為寧遠已經不可守,那應該不是壹時的心血來潮,而是早有認識。
  但吳三桂此時卻在“裝憨”。
  原因很簡單,兩個上司的發言在前,如果他吳三桂提出不同的意見,豈不是打範誌完和黎玉田的臉?所以他只能推脫。
  腹藏機心,壹心壹意的練兵、帶兵,不給上級找麻煩,這樣的下屬,誰不喜歡?
  吳三桂不想說,朱慈烺也不強求,微微點頭,算是結束了這個話題。而經過這番討論,他對遼東文武百官的心思和才行,已經有了壹個基本的了解。
  接著進入第二個話題,也是今晚軍議的主題,
  和第壹個話題不同,第二個話題朱慈烺完全主導。
  堅壁清野,嚴守關隘,調吳三桂和馬科兩位總兵,統帥兩地精銳騎兵入關,以抵禦建虜即將到來的入塞。
  寧遠的吳三桂抽兩千名騎兵,山海關的馬科出壹千五百騎兵,壹共抽調三千五百人。
  範誌完和黎玉田聽了微微變色。
  照過往的例子,只要建虜入塞,關寧鐵騎都會入關救援的。朱慈烺這壹次等於是提前動用,但範誌完和黎玉田卻是眼有憂慮,吳三桂和馬科分別是寧遠和山海關的主將,壹旦調他們入關,兩地軍心,很有可能會出現動搖,如果建虜趁機來攻,豈不是大事不妙?
  不止他們,朝廷也會有此種憂慮,也因為如此,朱慈烺才只計劃動用騎兵,步兵壹個不動,寧遠現在步兵連正兵帶輔兵,壹共有兩萬人左右,山海關有壹萬多人,吳三桂和馬科雖然不在,但副將參將都在,又有範誌完和黎玉田的坐鎮,兩地應該足以自保。
  只要能堅守寧遠和山海關,令建虜無機可乘,範誌完和黎玉田就算是立功,關內抵禦建虜之事,不需要他們過多的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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