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9章 心象化身

　　詭異世界的某處。
　　班晨狂奔在馬路上。
　　身後跟著壹大片表情猙獰、嘴角淌著口水的“女學生”。
　　它們穿著漆黑的校服，校服上破破爛爛。可班晨卻完全生不出旖旎的心思。因為那群“女學生”的壹只手，上面長滿了怪異的觸手，觸手絞動間，不斷有漿液滲出。“女學生”怪口中含糊不清地說著：
　　“務必……請……收下我們的情書！”
　　這……就是她們的“情書”。
　　誰特麽要這種情書啊！
　　班晨跑得飛快。
　　他發誓，這輩子，從來沒試過跑得這麽快過。
　　仿佛這壹剎，他被敏捷側精英附體，渾身都變成了敏捷側使徒的形狀，在怪物中靈活閃避，騰挪搖擺，形同狂風閃腚，走位風騷至極。
　　若是平時也罷，被壹群女學生追成這樣，最終的結果無非就是耗盡精力而已。可現在，班晨光是壹想到被那群觸手怪給啜住的下場，都是頭皮發麻，不敢往更深壹層去想象。
　　跑跑跑！
　　瘋了！
　　不是這個世界瘋了就是我瘋了！
　　與此同時！
　　仍活著的邵秋雅、陸承業，同樣陷入各種獵奇的怪物追殺中，無瑕發短信確認彼此的安危。
　　轟！
　　轟！
　　轟！
　　百米外，壹陣陣可怕的動蕩傳來。
　　班晨等人在錯亂的世界裏，先後察覺到來自同壹個方向的動靜，都是不約而同擡起頭，看向那個方向，生怕驚動了某些招惹不得的Boss。
　　兩個身影在空中高速移動。
　　壹位穿著漆黑的燕尾服，壹位穿著白襯衣，壹黑壹白，竟在空中打得不可開交。他們二人所經之處，建築崩塌，路過的怪物紛紛被無形的力量崩碎，轉眼化作漆黑的血水，片刻後便融於地面消失不見。
　　“草了！”
　　兩人的速度太快。
　　班晨等人，根本無法在那壹閃而過的瞬間，辨認出兩人的面容。
　　但他們不久前和伊凜有所接觸，認得伊凜的服飾。
　　再加上他們身處的這個詭異世界裏，除了他們幾人之外，再無其他活人。
　　所以，班晨、陸承業、邵秋雅眼睜睜地看著那兩個身影扭打著從空中飛過時，都震驚得張大嘴巴，連扭腰閃避的動作也不禁出現壹瞬間的停頓。
　　“是伊凜！”
　　“他怎麽那麽生猛！”
　　“開掛了吧！”
　　存活的三人直呼臥槽。
　　正常的三階怎麽會如此生猛！
　　這不科學！
　　開掛了！
　　班晨想起在這個世界初遇伊凜時，他所說的瞎話，剎那間，嘴角抽成了腦血栓發作的形狀，久久無法恢復。
　　弱弱的精神側？
　　妳特麽都敢自稱弱弱了，老子豈不是連渣渣都不如？
　　妳這個逼，我班……晨願稱妳為最強！
　　在驚詫於伊凜此刻所展現出的實力的同時，更令他們驚訝的是，伊凜此刻的對手，居然同樣在半空中與伊凜打得有來有往，動靜駭人。
　　這無疑是比“雙刀者”更可怕的存在！
　　又壹頭Boss出現了！
　　……
　　……
　　伊凜的確陷入苦戰中。
　　對方堪稱是自己的“復制體”。
　　他擁有自己的記憶。
　　他深刻了解自己的套路。
　　也知道自己的技能。
　　武藤伊凜甚至當著伊凜的面，在怪物群裏壹撈，壹手壹個將兩只怪物捏在手裏，怪物轉眼融化成漆黑的水，於武藤伊凜手中重新凝聚成兩把漆黑的左輪。
　　除了顏色不同外，那兩把黑色左輪的輪廓與紋理，居然與伊凜的【救贖與毀滅】如出壹轍。
　　“多重投影術！”
　　“多重投影術！”
　　兩人同時打出了壹片子彈。
　　空中出現了數不清的投影，真假難辨。
　　壹半黑，壹半白。
　　伊凜：“冰火兩重天！”
　　武藤伊凜：“冰火兩重天！”
　　伊凜：“破甲術！”
　　武藤伊凜：“破甲術！”
　　伊凜：“湮滅之握！”
　　武藤伊凜：“湮滅之握！”
　　伊凜：“草！”
　　武藤伊凜：“草？”
　　……
　　伊凜深深吸了壹口氣，凝視對方的身影，無形的災厄之力蕩出，口中吟唱：“痛苦！”
　　武藤伊凜微微壹笑，幾乎是與伊凜不分先後地說出兩字：“痛苦！”
　　兩人間，無形的波紋壹圈圈地在中央碰撞，倏爾間抵消得無影無蹤。
　　伊凜在看見這壹幕時，心中更是無奈。
　　沒想到，連【災厄纏身】的技能控制效果，也被互相抵消了！
　　這對伊凜而言，可是破天荒頭壹遭。
　　以前實力弱小時，面對“意誌”屬性高得離譜的存在，【災厄纏身】釋放時，無非就是技能的效果無法生效罷了。可這種技能效果被硬生生抵消的情況，可是第壹次。伊凜的第壹次，啪地壹下，說沒就沒，令人沒有壹點點防備。
　　武藤伊凜比想象中更加棘手。
　　除了他不會用道具之外，伊凜幾乎所有的能力，都被復制了。
　　等等……復制？
　　伊凜的猛烈攻勢，驟然停頓。
　　似是察覺到伊凜的心神動蕩，武藤伊凜同樣停了下來，懸在數十米外的半空。
　　“復制？”
　　伊凜低著頭，思索著當中的違和處，喃喃自語。
　　數秒後，伊凜直接無視了同樣停下動作的武藤伊凜，看向腳下支離破碎的詭異世界。
　　“難道……”
　　伊凜心中壹動，欺身逼近武藤伊凜，作出了壹個明顯的子彈上膛的動作。
　　武藤伊凜壹看伊凜的表情，恍然間明白了什麽，輕嘆壹聲，可同樣朝快速逼近的伊凜舉起了黑色左輪。
　　數十米的距離，對如今的伊凜而言，眨眼間便可抵達。他快速來到武藤伊凜面前，血紅色的【毀滅左輪】表面紋路散發著白色的輝光，子彈在槍膛中蓄而不發。同樣，武藤伊凜也用那把黑色的左輪，指著伊凜，壹動不動。
　　“妳開槍啊。”
　　伊凜正面迎向黑黝黝的槍口，在武藤伊凜面前，解除了好不容易疊起的“十八層念動力厚甲”，如同裸奔，壹字壹頓地說道。
　　武藤伊凜瞇著眼睛笑著，用力壓緊扳機，卻沒有扣下，嘴上說著：
　　“好啊，等著我。”
　　伊凜：“……”
　　武藤伊凜：“……”
　　兩人分別說完。
　　尷尬的氣氛無聲醞釀。僵持了大約十秒，武藤伊凜表情無奈，緩緩放下黑色左輪：“妳贏了。”說這句話時，武藤伊凜表情也不見多少沮喪，又補了壹句：“可我也沒有輸。”
　　伊凜替武藤伊凜說出了真正的緣由：“因為，妳就是我，對嗎。”
　　武藤伊凜：“看來妳想明白了。”
　　伊凜解除了漫遊武裝，紅白雙色槍手風衣，化作點點光芒消逝，他看著武藤伊凜的眼睛，似是對自己說，又似是自言自語：
　　“我只是想起了班晨的‘死’。班晨的死，在另壹邊誕生出壹個‘怪物班晨’。我早該想到，我和妳的關系，不單單是‘復制’與‘被復制’的關系那麽簡單。”
　　武藤伊凜表情不變，在伊凜面前，充當著壹個合格的傾聽者。
　　“如果不是單純的‘復制’與‘被復制’，那麽到底是‘什麽’，誕生出和我壹模壹樣的妳。”
　　“許安靜說過，這個世界充滿了惡意。”
　　“那些怪物的形態，其實若是細思起來，應該都有深意。”
　　伊凜指著遠處身高十米、擁有肥胖短小的四肢、猙獰的五官，卻發出刺耳嬰兒啼哭的巨嬰怪：“這個形態，假設他對應著另壹邊的某壹個人，這讓我想到那個人會不會發自內心地想當壹個孩子，逃離現實的殘酷？”
　　武藤伊凜微微壹笑。
　　伊凜又指著壹個手足耳朵均細長，渾身有許多孔，在行動間，有壹根根淩厲的箭從孔洞中射出的“射箭怪”，繼續分析道：“那個形態，假設又是對應另壹邊的某人，我大概能腦補出，它大概是非常憎恨某人，很不得用壹根根箭把某個人插死。”
　　武藤伊凜繼續沈默。
　　伊凜又道：“其實最大的提示，應該是班晨所說的‘雙刀者’。如果那只怪對應著另壹邊的某個人的話，除了小舞，我想不到還能有誰，能擔得起‘雙刀者’這個形象。”
　　武藤伊凜聳聳肩，反問：“所以？”
　　“所以，我推測，這些怪物的形態，不單單是單純的復制那麽簡單。而是這個世界有某個存在，或某個力量，能夠將壹切強烈的‘心象’具現化。或者是某種惡念，或者是某種願望，又或者是某種強烈的情感。”
　　伊凜閉上眼睛：“這個世界，充滿惡念，所以神崎市所有人的心象，更多的是‘惡念的化身’，所以才呈現出這些奇怪的姿態。”說完這句話，伊凜重新睜開眼，眼中閃現著自信的神采，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的推理沒有錯。語氣稍頓後，伊凜敲了敲腦門上的【怨】，總結出自己的答案：
　　“因為某個特殊的理由……噢，妳懂的。普通的情緒波動都會被這家夥吸收掉，既然我目前沒辦法產生出強烈的諸如‘惡念’、‘情感’之類的‘心象’，那麽剩下的答案就很簡單了。只剩下我的願望……或者說是‘執念’。那就是……活下去，見證那壹個我不曾見過的未來。”
　　“這就是我的唯壹的執念，如果說妳是在某種力量影響下，我的心象化身，那麽妳原則上是沒辦法親手殺了我。因為我的死，和妳的初心不符，違背了妳存在的意義。對嗎？武藤伊凜。”
　　啪！
　　啪！
　　啪！
　　啪！
　　武藤伊凜全程聽完伊凜的分析，最後忍不住開心地笑了起來，用力鼓掌，大笑道：
　　“精彩！精彩！精彩！真不愧是……‘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