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5章 伽倻琴美的善

　　“所以，愛是會消失的，對嗎？”
　　谷野千惠看著伊凜，
　　笑容滿面。
　　“是啊。”
　　伊凜眼睛微微瞇著，毫不猶豫地回了壹句。
　　下壹秒。
　　伊凜目光壹冷，伸向谷野千惠的手快速捅出，趁著她還沒變成淩依依的容貌前，單手掐住了谷野千惠的脖子，將柔弱的少女提起。
　　“咯咯咯——”
　　隨著伊凜五指發力，谷野千惠那細弱的脖子被死死箍住，整張臉蛋憋成了紫紅色，懸在半空，四肢上下擺動，掙紮不止。
　　她的父母，在伊凜用力掐住谷野千惠脖子瞬間，便停止了所有動作。註意，這裏是真正意義上的“所有”，包括呼吸，心跳，父母二人，仿佛被凝固了時間，停在固有的位置上，壹動不動。
　　連飯桌上，本蒸騰著熱氣的咖喱湯，那壹註註霧氣也被凝固在半空中，聚而不散，詭異莫名。
　　這個空間，本就不正常。伊凜對眼下上演的壹幕幕詭異不以為意，只是直直盯著谷野千惠的臉，小心地看著她的變化，充滿警惕。
　　【永夜級】試練，畢竟不是郊遊，也不是死亡後可以讀檔重來的遊戲，壹旦大意不閃，就算伊凜已突破人類的“鎖”，實力遠超同階，生命力頑強，也很有可能折在此處，含恨而終。
　　“說，”
　　伊凜表情平靜，眼中看不出絲絲憐憫：“妳是伽倻琴美的什麽‘成分’？”
　　這個古怪的問題，讓谷野千惠眼中閃過壹絲訝異，可她兩只手卻用力抓著伊凜的手臂，在窒息的痛苦中，她好不容易勉強擠出了幾個斷斷續續的字：
　　“武……武……藤……老……老師……”
　　伊凜原本想直接捏死谷野千惠。
　　因為，這不是真正的谷野千惠。
　　就算真的是……算了，這種時候沒必要探討這種深挖人性的殘酷問題。
　　伊凜眉頭微皺。
　　他看著“谷野千惠”在自己的手上，呼吸漸漸變得微弱，瞳孔逐漸散大。像是壹朵嬌艷的花，快速枯萎，雕零在他手中。
　　這種感覺，哪怕明明知道是假的，也讓伊凜心裏不由自主泛起點點漣漪。
　　簡單來說，就是難受。
　　略難受。
　　可是，
　　為什麽？
　　伽倻琴美整這麽壹出，目的到底是什麽？
　　壹如伽倻琴美將伊凜送來這個獵奇世界的方式，同樣透著怪異，令伊凜至今都猜不透。
　　“不對！”
　　忽然間。
　　伊凜眉頭壹皺。
　　不對。
　　這樣不對。
　　不該是這樣的。
　　“哪怕是永夜級試練，理論上不可能無解。”
　　伊凜雙眼閃過壹絲迷茫，他下意識松開手，谷野千惠軟趴趴地落在了地面，趴在地上，幹嘔不止。因重新恢復呼吸，谷野千惠那青紫的臉，逐漸恢復紅潤。最起碼表面上看起來，像極了壹個有血有肉的人類。
　　“咳咳咳——”
　　谷野千惠越來越慘，撅起來劇烈地咳嗽，看起來痛苦極了。
　　可伊凜此刻的目光卻不在谷野千惠身上，反倒陷入沈思。
　　“不對。”
　　這壹次。
　　伊凜眼中那淡淡的迷茫盡褪，取而代之的卻是往常那自信的神采：“這裏不是答案。”
　　是啊，這裏根本不是答案。
　　伊凜能夠找到這個地方，可是“穿越”了層層空間，假設每壹層空間的每壹扇門都對應著壹個空間的話，那麽層層疊疊下來，通往“谷野屋”的分岔路，可謂是無窮無盡，成千上萬，正常情況下，根本無法找到這裏。
　　絕不可能。
　　要不是伊凜擁有【從心的羅盤】，相當於擁有了在迷宮裏指路的“作弊器”，才能找到這個隱藏極深的谷野屋，在谷野屋裏找到了這個“谷野千惠”。
　　難度太高了。
　　伊凜不否認，在其他使徒的手上，或許也有著類似於【從心的羅盤】此類的道具，但從概率學上來說，既要擁有這壹類概率，還能活著來到這個地方，幾率渺茫。伊凜簡單計算了壹下概率，並中肯地評估自己在同階中的實力定位，他可是綜合實力排列全世界前百強級別，換言之，假設這裏是“答案”，那麽這個試煉能夠通關的概率，不足十萬分之壹。
　　離譜了。
　　也就是說。
　　這裏不是終點，也不是答案。
　　甚至乎，要想通關這次試煉，無需抵達這裏。
　　那麽，這裏是什麽地方？
　　又是什麽樣的存在？
　　彩蛋？
　　分支？
　　隱藏結局？
　　真相只有壹個。
　　伊凜用力摳著【怨】，片刻後，他明白了。
　　最起碼，在目前掌握的線索中，他已經將所有線索串聯在壹起。
　　“原來如此。”
　　此時。
　　谷野千惠臉色已經恢復正常，重新站起來，笑吟吟地站在伊凜面前。若不是谷野千惠口角還掛著晶瑩剔透拉絲黏稠的唾液、以及谷野千惠脖子周圍壹圈淡淡的青紫手印，伊凜說不定會以為剛才所發生的壹切只是幻覺。
　　“凜君，妳可真是溫柔呢。”
　　谷野千惠的臉壹陣變幻，似乎準備變成什麽。
　　伊凜二話不說，立即瞇著眼睛，啪地壹下將兩把左輪拍在了桌上，核善壹笑：“我事先提醒妳，妳變成那張臉只會激怒我，後果自負喲。”
　　谷野千惠：“……”
　　末了。
　　伊凜又補充道：“後果真的很嚴重，真的。”
　　谷野千惠：“……”
　　她那張隱隱有了淩依依幾分輪廓的臉蛋，瞬間變回了原來的形狀。
　　“這個地方，”
　　伊凜拉開椅子，隨意地在飯桌前坐下，看著俏臉局促，夾緊腿，十指用力絞著衣角的谷野千惠。
　　原本伊凜還有幾分不肯定。
　　但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了。
　　這個地方，與其說是想用迷宮做成壹個困境，倒不如說，是用那復雜的空間“迷宮”，將這個“谷野屋”、以及“谷野千惠”深深埋藏在這裏。正兒八經的使徒基本上不會找到這個地方，所以，“谷野屋”與“這個谷野千惠”，是這次試煉裏，隱藏最深的存在。
　　“所以，妳是伽倻琴美的‘善’？或是‘憧憬’的那部分？”
　　谷野千惠笑而不語。
　　笑啊，笑啊，笑啊。
　　伊凜壹楞。
　　看著她的笑容，伊凜沈默了壹會。
　　終於，伊凜面部線條柔和了幾分，上前揉了揉谷野千惠的頭發，嘆道：
　　“說吧。”
　　谷野千惠笑著笑著就哭了。
　　“凜君，求妳……救救我。”
　　谷野千惠，不，或者說是“伽倻琴美的善念”，說出這句話後，憋了壹眼眶的淚珠子，終於繃不住了，吧嗒吧嗒往下掉，綻在地面，消失不見，沒有留下半點淚痕。
　　……
　　……
　　這個世界，充滿了惡念。
　　臭得令人發慌。
　　滿世界都是黑烏烏的顏色，黑中帶白，黑白兩色的世界，在所有人面前變幻、割裂，呈現出混亂莫測的光景。
　　每壹位使徒，從神崎市因為各種原因慘死後，當他們轉眼來到這裏時，在短時間裏，都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懂了懂了！原來是這麽壹個玩法！”
　　大家都懂了！
　　這裏才是真正的戰場！
　　當然，不懂的都死了。
　　活下來的都是懂了的。
　　不管懂了什麽。
　　但終歸是按照各自的經驗，對這次詭秘莫測的試煉，有了自己的想法。
　　許安靜循著獨特的“天賦嗅覺”，來到了壹片詭地。
　　壹個個方塊，割裂成各種橫平豎直的幾何形狀，疊成了壹個猶如魔方般的結構，在蜘蛛網般割裂旋轉的道路中央。遠遠看去，就像是壹個編織淩亂的“繭”，繭裏包裹著壹顆方方的蛋。
　　在“繭”四周，無數穿著學生服的鬼，表情猙獰。有的手裏拎著卡尺，有的手裏拿著鞭子，有的手裏拿著蠟燭，在四周遊走。許安靜在遠處觀察了壹會，發現壹旦有神崎市的居民，不小心刷新在這裏附近，會瞬間遭到慘烈的圍毆，滴蠟皮鞭小木馬，壹擁而上，場景十分兇殘。
　　在上壹波“世界重組”與伊凜重聚後，伊凜已經簡單告知了許安靜、李長歌二人，這個世界形成的本質。這個世界的本質，是“惡念”的化身，在神崎市中每壹個人的惡念，都會在這裏具現化，形成各種詭異的怪物。
　　這些怪物雖然危險，但在知道眼前造型獵奇的怪物，其實並不是所謂的“鬼”後，許安靜反倒蛋定不少。再怎麽難搞也是“怪物”而已，並不是那些古古怪怪的東西，這有什麽好怕的？往死裏幹就完事了啊！
　　“看他們的制服，應該是學生？”
　　許安靜盯著盯著，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看來圍在這怪異“繭”周圍的建築，應該就是那些“學生們”的惡念所化。可他們為什麽全擠在了這裏？這裏的惡念化身，明顯比其他地方更佳密集，團團圍在此處，密不透風。要想強行闖入，除非是會長，才有這種實力。反正許安靜有自知之明，她不行。
　　“應該就是這裏了！”
　　感受著空氣中濃郁的“臭味”，遠超其他地方濃度的味道，讓許安靜有九成把握確認，這裏應該就是伊凜所說的那兩個地方之壹！
　　“神崎中學”！
　　只是，因為這個世界的壹切建築，都割裂成碎片重組，正常用肉眼去看，還真沒那麽容易分辨出來。
　　“會長，我找到‘教室’了！”
　　許安靜猛地拔出壹根造型獨特的箭，箭尖末端纏著壹個色彩斑斕的堅硬果子。
　　彎弓、拉弦，許安靜小蠻腰壹扭，大開大合，作出壹個“彎弓射大雕”的姿勢，向正上方高空射出去。
　　咻——
　　“穿雲箭！”
　　轟！
　　長箭在空中炸裂，璀璨的光芒猶如煙花，成為了這個黑白世界最為絢麗的色彩。
　　壹支穿雲箭，千軍萬馬來相見！
　　會長，快來！